第一百三十二章 真正在乎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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閃婚二世祖,閨蜜成婆婆!
葉昔這邊是很好應付的。
送過花,陳文九又特地給她打了個電話,表麵告訴她是“職責所在,不準再提”,暗地裏隻需加幾句指向性的話,便能輕易將葉昔引導到她自己預設的猜疑對象上。
但元承和這邊卻沒有那麽好交差。
一百平的董事局主席辦公室裏,陳文九垂手在最遠端的大門邊守候。
總助戴學海匯報完工作,又呈上十幾個關鍵文件。這些文件的內容元承和剛才已經聽過,但依然將文件讀了,再一個接一個地簽上字。
落筆的沙沙聲中,戴學海抽空瞟了門邊的他一眼。
陳文九隻將頭壓得更低,忠犬的模樣他做起來早就得心應手。
他也必須在元承和麵前做出這幅姿態。
事實上,由於簽字的工作繁多且枯燥,簽字機器人在高級總裁群體中的應用早已不新鮮。一支筆,一台機器,隻需有人將紙放上去,機器人簽出來的名字不管是筆順還是輕重都同本人親筆寫得一模一樣,即使是最頂尖的痕跡專家也找不出破綻。
但這幾十年,不管是什麽文件,凡是需要簽字的,元承和依然堅持自己親自動手。
陳文九甚至積累了經年的觀察,得知元承和那寫得比機器還精準的簽字,其實偷偷帶了五種不同的記號。
在這一點上,陳文九對元承和很服氣。
若不是這份近乎苛刻的小心,元承和不會在波雲詭譎的市場裏打出那些幾乎是毫無破綻的閃電戰,搶占下一個又一個碼頭,建立起這龐大的令人生畏的跨領域商業帝國。
想在這樣一個人的鼻子底下耍花樣,實在有些挑戰性。
真令人興奮啊。
“過來。說說看,查出什麽?”待總助離開並關好了門,元承和又氣定神閑地喝了杯茶,才想起和陳文九詢問情況。
陳文九快步上前,不敢直視,眼神隻落在元承和置於桌麵的茶杯上,謙卑地道“抓到的人確實是傷害小昱的凶手。那人出身灣城,本地流氓,嘴很硬。”
“有多硬?”
“上了些手段。”
“什麽手段?”元承和問得很仔細。
陳文九喉頭一滾,低聲道“往桶裏灌水泥。說的越晚,後勁越大。”
“說了?”
“”
“沒說?”
“到脖子那裏的時候說了。”
“是誰?”
陳文九深深呼吸,抬起頭飛快地偷看了元承和一眼,低下頭,沒說話。
“知道了。”元承和歎了口氣,又喝了一口茶,突然說了句,“公司的人最近小動作很多,也不太平。看來之前是我誤判了。”
業務上的事情和陳文九沒什麽關係,這話他也不好接,幹脆沉默著。
“如何收的尾?”元承和端起茶杯,方才的走神隻有一瞬。
陳文九嘴角微彎,事情往他想象的方向發展,實在忍不住有些得意“既然已經到脖子了,也不差多加一點。”
“嗯。不該說的話,就該埋起來。”元承和有些意興闌珊了。
陳文九鬆下緊繃的神經,退後著告辭。
轉身的那一霎,渾厚的聲音響起,在空曠的房間回蕩,如雷霆般轟鳴“本地流氓,有家屬吧?”
陳文九迅速轉回身子,小心謹慎地回複道“曾經有。”
“意思是現在沒有了?”
“父親濫賭,母親改嫁,還有個姐姐幾年前就沒有了。”陳文九搜腸刮肚,總算回憶起阿南曾經對他說過的話。
“嗯。”元承和點著頭,難得地讚了句,“摸底功夫做的不錯。”
話是誇獎,依然叫陳文九寒毛直豎,反複思考是不是自己透露得太多,顯得和阿南是認識的。
不過元承和似乎並不糾結“你回去吧,適當地照顧下小昱。畢竟他小時候最喜歡你。”
“是,元董。”陳文九再一次轉身。
“可是為什麽,小昱後來堅決不要你了呢?”元承和突然又問。
陳文九隻好退回來,尬笑道“這我也不清楚,難道是男孩子的叛逆期到了?”
他比元昱大十歲,貼身照顧了元昱十年,直到元昱十五歲時,突然不要他照顧了。正好那時元承和缺一個幫手,他也就順理成章地脫離了元昱,走入了更廣闊的天地。
但若問到元昱翻臉的理由,他確實不清楚。
“青春期的小孩挺敏感的,能察覺到旁人察覺不到的東西。”元承和不知想到了什麽,猝然改變了話題,一雙鳳眼目光如炬,凶猛地燒向陳文九,“其實既然那人閉嘴了,能說話的也隻有你。”
衝擊太大,陳文九竟然愣住。
元承和的話說得輕飄飄,對聽者卻似有千鈞重“這樣一來,你想說什麽,就是什麽。”
“義父!”
陳文九當機立斷跪下,他識得這句話的嚴重性,元承和是在懷疑自己監守自盜“阿九不曾欺瞞義父一絲一毫!請義父相信阿九!當年,若不是義父將我從地獄裏救出來,我早就爛在那哄臭汙穢的床鋪、不、是牢籠裏了!”
那被鎖死的、穢物纏身的,隻有一個菱形的洞口能取得食物的劏房樓,再一次出現在陳文九的腦海中。
隻須一句話,元承和能拎他起來,也能丟他下去。
陳文九露出滿臉的驚恐,額頭叩在地毯上發出悶響“阿九對義父忠心耿耿,絕不敢有異心!”
元承和冷淡地看著他,不為所動。
陳文九則是真的一動也不敢動。
耳廓的設備忽然傳來消息。
“元董!”陳文九顧不得自己一般,猛然起身,臉色比剛才更慌更急,“昊昊出事了!就在剛才,是車禍!”
方才一直很淡然的元承和“唰”一聲站起,飛快按響內線“學海!學海!準備飛機,大事!”
走廊上響起一連串慌亂的腳步聲。
元承和也不等待,抄起椅背上的外套大步向外走,和衝進來的戴學海打了個照麵,三言兩語吩咐要立即出國看幺子元昊。
戴學海飛奔而出,元承和再也不看地上的陳文九,隻經過他時,匆匆留下一句“阿九,道理很簡單。小昱和昊昊在,你在;任何一個出了事,你從哪裏來的,便回哪裏去。”
陳文九如逢大赦,額間冷汗流入領口,十一月的天裏,前胸後背濕了一大片。
好在。
好在亂局之中,總有人能替他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