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友情的雜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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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園區,葉昔徑直來到元家別墅。
    開門的傭人被提前打過招呼,給她開門的動作恭謹但低調,領路時亦一言不發。
    收到元昱的信息提示時,葉昔激動得想哭。他說要幫她想辦法與韻兒見上一麵,可元承和此時對他們三個充滿了猜忌,她以為會緩一緩,沒想到這麽快。
    而韻兒見到她,卻是真哭了。
    “昔昔,你怎麽來了?”
    大門打開,韻兒一愣以後,迫不及待地奔上來。
    開門的傭人比了個噤聲,氣得蔣韻兒淚眼婆娑地翻了個白眼。
    “進屋說。”
    葉昔謝過那傭人,迅速關上了門。
    “你怎麽樣?”來不及找地方坐下,葉昔心焦地將韻兒上下看過。
    “我怎麽樣?我都快氣死了!”韻兒一跺腳,轉身一屁股坐在沙發上。
    看到韻兒這幅樣子,葉昔反而放心了。
    蔣韻兒捕捉到她這一瞬間的放鬆,嘟著嘴道:“你怎麽不陪我生氣?”
    “你生氣什麽?”
    “他們把我關起來呀!”
    “他們是誰?”
    “就門口那些個混蛋!尤其是那個王媽!”蔣韻兒越想越生氣,“也不知道哪個人搗亂,乘著承和不在家給我使絆子,說什麽我要備...被照顧,不宜到處亂走,讓我在家裏好好兒躺著。”
    蔣韻兒自覺失言,趕緊歎了口氣:“哎,你不知道,我現在連大門都出不了,就算隻在院子裏走走,他們也跟電影裏那個唐僧似地念個不停...也不知道這些人
    到底圖什麽,是吧?”
    說完,蔣韻兒低著頭瞧向葉昔。
    葉昔沒有發現異樣,隻覺著韻兒傻得可愛。
    如果不是元承和的默許,家裏的傭人誰哪敢將韻兒拘在屋裏?
    看樣子,韻兒和元承和之間還沒有捅破這層窗戶紙,全靠中間的王媽們背鍋。
    但她不忍心拆穿,隻好說:“可能你上次感冒了,王媽挨罵了,就變得容易小題大做了呢?”
    韻兒前兩自己有點發熱,下午又說好轉,葉昔便找了這個理由。
    “你休息一陣子也好,最近操心,感覺你都瘦了。”
    蔣韻兒本想就“瘦了”將話題展開,想告訴她最近補品吃得都快吐了,可到了嘴邊又把話收了回去,隻點了點頭。
    葉昔看到韻兒的氣色不錯,精神也好,放下了心。兩人各自帶著顧慮,都不願聊得太深,隻一小會兒,王媽敲門,短暫的相聚便結束了。
    “你多來看我,”韻兒歪著頭,乖乖巧巧,“或者等承和回來,我就能跟你出去玩。”
    葉昔點頭應下,沒有多說。
    四月,清明,陰。
    “我認為,從既得利益者的角度,這件事情的幕後黑手是陳文九。”
    “嗬嗬,我不這麽認為,我更相信證據。”
    “阿昱...”
    “你別替他辯解了,”元昱關上車門,看向遠處的青山,歎了口氣,“不談,好不好?今天,我隻想做好一件事。”
    葉昔拈住的衣角緊了又鬆,也歎了口氣。
    這小半個月,她奔
    忙於元承和交代下來的三件事之間,隻取得了一點兒進展。
    照片確係聖美所出,西門願意幫她,查這件事不難。查到人後,她找了個不相幹的理由把人請走,向港城狗仔界輸出一枚人才,而石有堅少一枚幹將。
    可錄音和紅信的事毫無進展,不過目前看來,元承和還願意給她時間。
    最重要的是,對元昱的影響有限。
    恰逢元承和剛將元昱推往前線,既然他們倆知道了關竅所在,便乖乖按照王乾的指點與蔣家少來往,因此表麵上元昱依然是元承和得寵的兒子。
    隻有蔣家的大女兒蔣菲兒上門來找過元昱一次,可惜麵都沒見上,通了個電話後,哭著回去了。
    元昱絕情的時候,下手也挺狠。
    但這事兒葉昔覺得他做得對。
    時間過得飛快,兩人你儂我儂,直到早上元昱得到了新的證據,證明結婚協議的泄露來自自己人,便鬧了點兒不愉快。
    本來,今天是她帶元昱來見父親的日子。
    蒼翠的青山如洗,山頂的雲霧繚繞,葉昔身在山腳,心卻如在霧中,看不清。
    她很矛盾。
    本來,她是不打算帶元昱來的。
    但從幾天前開始,元昱便反複同她確認祭拜的習俗,她說沒什麽特別的習俗——沒母親教過的孩子哪裏懂這些,這二十多年來也就元昱問過她——元昱得不到答案,便又特意去查詢了民間習俗,按照普通人家祭拜的方式隆重準備,被她刪了又刪
    ,隻留下一束花。
    他還和謝家的祭祖儀式特意錯開,差點和謝清月鬧得不愉快。
    元昱的誠意,她能感受到。
    所以還是一起來了。
    可事到臨頭,略略一想,又實在不妥。
    元承和害了葉行舟,而元昱恰巧在凶案現場救了她。
    所以,她該怎麽向葉行舟介紹元昱?
    “走吧。”元昱繞過車子,拉起了她的手。
    葉昔瞧了眼他手裏捧著的花朵,自欺欺人地想,隻是送花,不算真的拜祭,應該...還行吧?
    葉行舟葬在半山腰,他們要走一段距離。山道崎嶇,路麵濕滑,元昱牽住了她。
    青鬆蒼勁,灰碑肅穆,來到墓前,已然有人。
    衛師立在墓前,像一座守護神。
    葉昔心中一顫,如同做錯事被抓包的小賊。
    她想退,可元昱不準。
    就這麽僵持了一會兒,衛師看過來,目光從她的臉上滑到她們倆牽起的雙手。
    隨即衛師轉了回去,對著葉行舟的墓碑,說出她們倆鬧翻後的第一句話:“他不該來。”
    元昱手上一緊就要回擊,又生生刹住。
    他的眼神也瞟向葉行舟的墓,一瞬間便收回了張牙舞爪的狀態。
    “先拜拜。”元昱按下怒氣道。
    可衛師站在正中,毫無讓開的意思。
    葉昔隻好開口:“阿師...”
    “絕對不行。”
    “由你說了算嗎?”元昱又火。
    葉昔隻好轉向他。
    元昱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她硬著頭皮,低聲請求:“我需要跟衛師說兩句。”
    他的
    表情變了好幾變,終究是忍下了:“我等你。”
    說完捧著花兒,往山頂去了。
    墓前,隻剩下衛師和葉昔兩個人,誰也不看誰,就這麽,站著。
    還是葉昔熬不住,先開口:“謝謝你來。”
    衛師嘲笑:“真心的?”
    葉昔有點兒生氣地看向他。
    衛師歎了口氣,看向葬在葉行舟旁邊的衛健民,幽幽地道:“葉昔,我想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