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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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昱看著葉昔,麵露微笑。
    “因為元承和給我母親提供的材料,來源是王乾。”
    “為什麽要給王乾的...”
    話剛出口,葉昔懂了。
    元承和想要的,就是一份“非親生”的報告結果。
    誰能想元昱那頭也莫名被陳文九也掉了包,因此反而陰差陽錯地配上了?
    “是啊,為什麽是王乾呢?”
    元昱似不以為意,也沒有回答的心思,隻默默地將新紗布在她肩頭貼好。
    “阿昱,我...”
    “你別替我傷心,”元昱蹲下來,著手處理她腰上那一塊傷口,“其實不管親子鑒定是真是偽,元承和想要做的事情都不會改變。事實上他也是這麽做的。他要娶李詩韻,就一定會趕走我的母親;想要趕走我母親,便一定會找理由怪罪她,擇機發作。”
    他幾下便將傷口處理好,貼上新的膠布:“不管是我,還是我母親肚子裏的小暘,甚至可以是我母親穿的一件衣服,任何事情,他都能找到機會,歸因為她的過錯。一個男人想要離開,能夠找到的借口,想出的辦法,那可就太多了。”
    做完一切,元昱仰起頭,將下巴靠在她小腹,低聲道:“若是為了這種人而產生跟傷心有關的任何情緒,大可不必。不值得,真的。”
    他看上去已經雲淡風輕,不太在意,甚至對元承和也不甚恭敬,長長直呼其名。
    葉昔低下頭看他,知道他不但在意,還在意得很。
    並非在意
    元承和,而是在意元承和所傷害的謝清月。
    否則,他怎麽會用一副眼鏡,將他那雙美麗的眼眸遮擋起來?
    恰巧,元昱也想到了此處。
    他低聲道:“他能選擇我作為借口,總比選我母親要好。這樣,至少我母親不會討厭她自己。”
    葉昔心裏一陣酸澀。她伸手摟住了元昱的臉,又取下元昱架在鼻梁上的眼鏡,溫柔地道:“你有一雙,讓人一見不忘的美麗的眼睛。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
    元昱歪了歪頭:“是麽?”
    很長一段時間,尤其是謝清月割腕後剛救回來那段日子,她曾經一次又一次地望著他的眼睛,問他,阿昱啊,你為什麽長成這個樣子?你是不是病了?你是不是,別人的孩子?
    自那時起,小小的元昱便無比地痛恨自己的模樣,寧願自己瞎了,也不要是這雙眼睛。
    “嗯,很美,”葉昔不知道那些,但她能看出元昱的失落,她柔聲道,“阿昱,第一次見你,我是說,在郵輪的陽台上第一次近距離見到你,我就覺得,哇,它們真好看。”
    “那時,我掛在陽台與陽台之間的半空之中,全靠看到你堅定的目光才穩住心神。你知道嗎,你的眼睛像是秋夜裏浩瀚的大海,我差點跌進去了...”她講著講著,忽然很有些不好意思,越說越小聲。
    “噢,原來你從那麽早就開始垂涎我的美貌,”元昱彎起眼睛笑了,高興的樣子溢於言
    表,“難怪把我拽進浴缸。”
    他這樣講,搞得她好像一開始,就隻是個迷戀他美貌的色鬼。
    葉昔急了:“你不要誤解我的意思,浴缸的事情,是事急從權...”
    元昱打斷她:“你就說那個時候,有沒有被我迷住就行。”
    “我...”沒有兩個字,還是說不出口的。
    元昱看著她窘迫的模樣,心情舒暢地笑了。
    “謝謝你喜歡我,”他親了她一口,將側臉緊緊地貼在她的小腹上,像一個尋求愛護的小孩,“謝謝。”
    葉昔躬下身子,溫柔地摟住了他。
    辦公的大樓出了被咬的慘事,陳文九又死在了那裏,葉昔自然是不願意再回去的。
    元昱主動出擊,終於說服了她,把基金公司搬進了他的自有物業。
    元昱還指出這樣做的一個好處,就是兩人能夠一起去上班。
    葉昔想了想,能督促元昱上班可還行,也就答應了。
    搬家進行得很快,掛牌上工以後,一切在六月逐漸回到正軌。
    元昱正式接管元氏港務,這既是元承和對他的認可和獎勵,也是別無選擇的無奈之舉。
    這算是兩人的階段性勝利。
    兒童節那天,葉昔給元昱慶生。
    她找了一輛巴士,穿上大巴司機的標準工作服,給乘客座的元昱送上一個蛋糕。
    元昱一臉難以言語的表情看著她捧著汽車模樣的小蛋糕走過來,既沒有不高興也沒有太高興,隻在最後許願的時候,把其中一個說出來了:“
    希望下次,我太太玩角色扮演遊戲的場景,能從大巴改成飛機。”
    “你不喜歡‘大汽車’嗎?”葉昔迷惑。
    元昱哪裏敢說是嫌棄她那一身板正得能立刻去公交汽車公司報道的製服,但一想到過會兒就可以見不到了,便一把將她抱起來:“你‘角色扮演’得還可以,但在這個場景玩‘遊戲’,咱們是不是前衛了些?”
    然後...然後兩個人就一起過了個兒童不宜的節。
    熱起來了。六月。
    第一聲蟬鳴響起的時候,葉昔獨自去了一趟粵北。
    粵北多山,混葉林時而稀疏暴曬,時而遮天蔽日,車子穿行期間,開著車的葉昔,心情也時明時暗。
    到了。
    葉昔從車上走下來,站在門口,久久不動。
    她撫上黑色的英式鐵藝大門,斑駁的鏽跡被手指擦落,暗紅色的粉末隨風飄走。
    這裏,是葉家的別墅。
    天氣太熱,站了一會兒她便有些出汗。白千層的辛辣香味透過鐵藝的大門傳出來,是少年時期那一模一樣的味道。
    拿出鑰匙,葉昔將拴在大門上的沉重鎖鏈解開。
    鎖鏈倒是挺新,看起來被人換過了。
    葉昔顧不得留意細節,她將車子開入鐵門,終於駛入這座曾經屬於她的“城堡”。
    城堡占了整個山頭。車道很寬,但落葉太厚,年久失修的城堡急需修繕,葉昔這次便是先來看看情況。
    她沿著車道上壓出的車轍前進,以免在這片帶著回憶的白千層喬
    木林裏迷路。
    開了很久,一座古樸的噴水池出現在眼前,水池之後是一座民國時期的建築,葉昔忽略了它們,繼續向前。
    穿過建築不遠,兩幢大小不一卻設計相同的嶺南風格的紅磚洋樓出現在眼前。
    她停好車,從車上下來,徑直走向大的那一棟,穿過了巨大的花園,在古舊的黑褐色木門前站立。
    推開這裏,便是推開回到過去的大門。
    她需要一點兒勇氣。
    “如果害怕,我可以陪你進去。”來人悄無聲息,開口前連腳步聲也無。
    葉昔回過頭,沒想到會在此地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