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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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拉開的觸手下意識往回縮,但方行舟握得非常緊,不允許祂遮掩自己,甚至把觸手尖塞進嘴裏,非常用力地咬了一口。
    怪物輕輕顫動。
    少了一條觸手,祂密不透風的防線出現了裂痕,裸露出來的眼睛們大睜著,有的往左,有的往右,隻為了躲避方行舟的視線。
    方行舟又伸出另一隻手,把旁邊的觸手也拽到了手心。
    觸手涼而濕潤,口器裏還在不停往外滲液體,摸起來粘膩又悲傷。方行舟靠得更近,瞳孔收縮,目光緩慢移動,一寸寸打量半透明黏膜、以及黏膜下被包裹的溝壑縱橫的粉色腦花。
    他的頭皮陣陣發麻,大腦一片空白,渾身像是有電流在亂躥。
    急促的呼吸噴在腦花上,方行舟的鼻尖幾乎快碰到它了,從它身上聞到了濃鬱得讓人窒息的幽香,讓他眼前陣陣眩暈。
    看到本體的第一眼,他就認了出來。
    眼前的龐大又詭譎的怪物,就是他丟失了二十年的“水母”。
    細小的水母須已經長成了粗壯可怖的觸手,白色的水母蓋和二十年前一樣,不過是因為腦花變得過大,把半透明的黏膜完全撐開,乍看起來和“水母”這種生物脫離了關係。
    但僅僅隻是透過縫隙看上一眼,方行舟便可以無比篤定他的直覺沒有出錯。
    他的心髒收縮,眼睛也跟著變紅,目光複雜地凝視眼前的怪物,許久後用額頭抵住腦花,在不停眨動的無瞳之眼上印下一個冰涼的吻。
    陸見川感覺到頭部有了濕意。
    祂微微一怔,下意識用觸手卷緊愛人,絞盡腦汁想要安慰,可又怕他流淚是因為自己的過分醜陋,所以惴惴不安,一下也不敢動,像捧著一團隨時可能化掉的冰。
    聲帶艱難震動,斷斷續續,發出詭異的聲響。
    “對不起”聲帶尾端緊張地蹭著方行舟的臉,“對不起,老婆。我沒想過騙你,但是”
    方行舟再次親吻腦花,這回並不是一觸即分,而是久久地將嘴唇貼在上麵,甚至伸出舌頭來,沿著溝壑慢慢地舔。
    怪物在這個親吻裏一點一點僵住。
    祂手足無措,任由愛人品嚐自己,從他身上聞到了欲望的氣息,下意識小聲問“你想要吃我嗎”
    方行舟“嗯”了一聲,給出肯定的回答。
    “把你咬碎了吃進肚子裏,用人類的胃消化吸收,最後和我的血液融合在一起,”他用溫和的聲音說著恐怖故事,“這樣是不是就永遠不會再離開我了”
    陸見川已經顧不上掩藏自己,慌亂地把其他觸手也拿下來,將方行舟緊緊纏住,腦花急急湊近,幾十雙眼睛同時開始眨動“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行舟,你吃掉我吧,從比較好咬的腦花開始,吃完腦花再吃觸手。孕囊已經儲存了足夠多的營養,就算沒有了母體,異研所也能把孩子喂養到生產的那天”
    方行舟抓住祂的聲帶,阻止祂繼續震動
    下去,然後撥開眼前的觸手,用濕潤的眼睛再次看向陸見川,重新從頭開始打量他的完整本體。
    陸見川被他的目光燙到,不由自主地扭動起頭部。
    “我很抱歉舟舟,”他因為自己的醜陋而難過無比,“我不應該讓你看到這些,但是我現在無法操控本體。”
    “不,”方行舟聲音聽起來很濕潤,“我喜歡你現在的模樣。”
    眼睛們瞬間聚攏,同時盯住愛人。
    “比以前長大很多,看樣子再也沒法放進魚缸裏了,”他望著祂,“腦花是粉色的,很可愛,這麽多雙眼睛,可以從任何角度觀察四周嗎”
    聲帶呆呆地垂在空中,似乎忘記了說話的能力,呐呐胡言亂語“啊嗯是的,是粉色的嗎”
    “嗯,很漂亮的粉色。”方行舟伸出手,手掌貼上柔軟的黏膜,微微用力,隔著黏膜撫摸裏麵手感微硬的髓質,眼睛們紛紛避開他的手掌,為他騰出撫摸的空間,而被摸到的地方迅速由粉轉紅,微微發燙,像是在臉紅。
    “比二十年前還要可愛,”方行舟評價,“這些年你是怎麽過的看起來發育得很好。”
    陸見川難以置信,震驚地看著眼前的人類,死死盯住他的臉。
    方行舟像是喝醉了,表情沉迷,耳朵和臉頰都是紅的,渾身上下散發出明顯的興奮氣息,聞起來比蜂蜜還要甜。
    不是偽裝。
    不是恭維。
    老婆在認真地誇讚祂醜陋的大腦。
    腦花忍不住整個爆紅,笨拙地發出聲音“我回了海洋,每天吃很多很多魚,直到進入成年期,可以控製自己的欲望,然後才敢悄悄爬回岸上。”
    方行舟親吻離他最近的那隻眼睛。
    “我以為你隻能靠人類的血液生存,”他道,“一度覺得你離開之後會迅速死亡,所以有段時間整天整天地哭,一閉眼就是你躺在下水道裏被餓死的模樣。”
    這句話讓無瞳之眼裏迅速聚起液體,霧蒙蒙地望著方行舟。
    “我晚上偷偷喝你的血液”祂痛苦地開口,“老婆,你都知道。”
    方行舟將臉頰也貼了上去。
    “嗯,我一直都知道,甚至會故意把手腕露出來。”他說,“不必因此感到難過,我是自願的。”
    巨大的怪物在顫抖。
    方行舟靠著腦花,許久沒有說話,一直等到情緒稍緩,才開始確認父子倆的狀況。
    他撥開層層疊疊的觸手,擠到最裏麵,看向跳動的孕囊。
    比起昏迷前,孕囊起碼長大了兩倍,孕囊壁被撐得半透明,裏麵隱隱浮現出一個圓圓的什麽東西,在營養液的掩蓋下看不真切。
    或許是察覺到父親的靠近,蛋竟然也跟著膽怯起來,又往孕囊深處藏了藏。
    方行舟輕輕撫摸瑜伽球般的孕肚,認真看了好一會。
    一根觸手也跟著探進來,蹭了蹭孕囊,然後有些害羞地卷住方行舟的手。
    “長大了,”方行舟呢喃道,“寶寶好圓。”
    腦花俯下來,貼上愛人的臉。
    方行舟握緊觸手,問“寄生蟲最後是怎麽取出來的,你們有沒有受傷”
    陸見川道“我把蟲子引到腹部,寶寶把它咬碎了吃掉。”
    方行舟一愣。
    他皺起眉,偏頭看向腦花,和上麵猩紅的眼睛對視。
    “你把蟲子引到肚子裏”
    怪物眨了眨眼。
    “啊,這個,唔,”聲帶慌亂起來,“我有好好盯著,如果它打不過蟲子,我就會”
    祂在這裏緊急刹住車,又陷入了沉默。
    “就會怎麽”方行舟問。
    陸見川“就,把寶寶剖出來,殺掉蟲子,再將它縫進去。老婆,這是個非常簡單的手術,絕對不會傷害到胎兒的,你說是吧”
    方行舟“”
    如果胚胎沒能贏得這場戰鬥,或許現在他已經看不到這個圓圓的孕肚。
    他歎了口氣,拍拍孕囊,跟躲起來的蛋溫聲道“還好麽讓我看看。”
    沉默。
    方行舟耐心地等待了許久,終於,裏麵的蛋小心翼翼地滾過來,隔著孕囊,親昵地蹭了一下父親的掌心,然後從蛋膜上浮出一雙眼睛,緊張地盯住他的神色。
    方行舟露出笑容。
    “乖。”他說。
    蛋的眼睛緩慢睜大,像吃到了糖果的小孩,變得開心無比,在孕囊裏來回翻滾,連連蹭了好幾下,發出輕而奇異的叫聲,聽起來類似於剛剛破殼的小雞。
    陸見川的觸手將愛人卷住,腦花貼著他的腦袋,和他一起充滿慈愛地看向他們共同孕育的蛋。
    隻有在這種時候,祂才會對折騰的小家夥產生一點動物該有的母愛。
    方行舟握緊觸手“你現在無法變回人形,是因為孕囊太大了”
    腦花上下點動“是的,它剛剛進入新的發育階段,需要穩定一段時間才能控製大小。我想大概需要至少一個月。”
    方行舟勾著嘴角“所以,接下來的一個月裏麵,你都隻能保持本體形態。”
    陸見川“會不會很醜”
    “不醜,和二十年前一樣可愛,像大號的水母,”方行舟道,“如果今天我沒有主動找過來,你是不是準備消失一整個月,然後用各種理由搪塞”
    陸見川觸手蜷縮,腦花微垂著沒說話,默認了這個說法。
    方行舟轉頭和祂對視。
    “為什麽遲遲不肯給我看本體”方行舟開口,“你明知道我從未放棄尋找水母。”
    眼睛們移開視線,不敢看他的眼睛。
    片刻,見方行舟固執地在等一個答案,聲帶終於沉沉開口“我害怕從你眼睛裏看到厭惡,怕得要命,老婆。”
    “二十年前,我不知道血液對人類有多重要,一不小心吸得太多,讓你重病不起媽媽懷疑你得了吸血蟲病
    ,用極為厭惡的聲音說要把蟲子找到,用打火機燒成灰燼。我在床頭聽著,第一次覺得自己那麽醜陋可憎,貪得無厭,比吸血蟲還不如。”
    “我害怕你知道真相,更害怕你的眼睛裏浮起媽媽提起吸血蟲時的厭惡,我和孩子都會在那樣的眼神裏被慢慢殺死,因為它是以你的愛作為媒介被種下的種子。”
    方行舟“媽媽”
    “嗯,我們的媽媽,”陸見川道,“你不記得了嗎生病的那段時間,她整日在你床頭流淚。”
    方行舟這才反應過來,陸見川說的是他的媽媽。
    他笑了笑,親吻悲傷的腦花,道“我從沒有怪過你,你隻是一隻沒有接受過九年義務教育、什麽都不知道的單純水母。媽媽也不會怪你,再過一段時間,等你能夠恢複人形了,我帶你去見她,好嗎”
    這句話讓陸見川所有的溝壑都擠到了一起,仿佛正在另一個維度尖叫。
    “見媽媽,”聲帶陣陣緊縮,興奮又不敢置信,“真的可以”
    方行舟“當然。”
    “是以水母的身份還是”
    方行舟道“以二十年前的水母,以我的未婚夫,以未來孩子的父親。”
    幾十雙眼睛怔怔地注視著他,似乎連眨都不舍得眨。
    方行舟又道“我早該帶你去,隻是她這些年一直在寺廟休養,不願牽扯太多俗事。”
    眼睛再次變得霧蒙蒙的,水汽氤氳,仿佛正陷在一個難以相信的夢境裏。方行舟擦幹淨最近的那隻眼睛,繼續問“後來呢從我身邊離開之後,你怎麽考上的大學是異研所幫忙”
    聲帶嗡嗡地開口“是的,我成年之後迫不及待回到你身邊,悄悄跟蹤了你很長時間,後來被異研所發現和他們發生了一點無傷大雅的衝突,最後不打不相識地變成了合作關係,他們教我人類的知識,我幫他們處理一些棘手的麻煩。”
    方行舟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腦花親昵地蹭著他的臉頰,將所有隱藏的秘密都溫順地向愛人敞開。
    直到外麵傳來小心地敲門聲。
    言芯戴著眼鏡,從門後探出頭,看到人與怪物親吻的詭異畫麵,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笑容有些僵硬,道“打擾一下,方醫生,我們的ct機準備好了,請跟我回醫療區做ct檢查。”
    觸手立刻將愛人依依不舍地團團圍繞。
    陸見川終於敢有恃無恐,道“我跟你們一起。”
    言芯微笑“陸先生,您不是要把自己單獨關起來好好冷靜一下嗎”
    陸見川一頓。
    明明他現在隻是一個腦花,但那些溝壑竟然可以移動,讓人硬生生從腦花上看出了神采飛揚的表情。
    “我冷靜完了,”陸見川說,“現在情緒非常鎮定,舟舟,你覺得呢”
    方行舟向來縱容,握著觸手道“讓他一起吧,言醫生。”
    言芯自然不會拒絕a特管品無關緊要的小要求。
    他拿起對講機,通知研究層所有工作人員戴好防護鏡,並告訴他們“水母”先生即將前來視察,然後不出所料在耳機裏聽到了此起彼伏的興奮尖叫。
    他關閉講機,笑道“當然可以,請。”
    觸手向前蠕動,和地板摩擦出嘰咕嘰咕的詭異聲音。方行舟和怪物愛人親昵並肩,道“如果檢查沒問題,我可以和小鹿回家了嗎”
    言芯一怔。
    他看了一眼恐怖無比的腦花,震驚道“你準備把這樣的陸先生帶回家”
    “嗯,我知道怎麽飼養祂們。”方行舟道,“寶寶在這裏會緊張,回到家裏或許感覺好些。”
    言芯緩慢張開嘴。
    “可是”
    腦花的幾十雙眼睛同時盯住言芯。
    言芯感受到周身的空氣驟然收緊,全身汗毛倒起,默默閉上嘴,沉重地朝方行舟點了點頭,從喉嚨裏擠出兩個字“好的。”
    希望香杏街的鄰居們能度過愉快的一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