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她很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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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歡你,很驕傲!
    “你們前兩天真的是去t市出差了嗎?出什麽差啊?”
    段從晰和虞挽回來的第二天,唐則就上門來了,滿臉寫著“我想知道八卦”。
    見段從晰不理自己,他又把目標轉向虞挽,問“你們是真的去出差,還是假公濟私去談戀愛的啊?”
    虞挽都懶得跟這種不正經的人說話,隻當沒聽見,繼續對著電腦寫方案。
    倒是段從晰見唐則黏著她很不滿,把他拉開說“跟你有關係嗎?你來幹什麽?沒事就滾回去。”他臉上還帶著起床沒多久的煩躁。
    唐則一臉受傷的表情,說“沒事就不能來嗎?而且我這次是有正事的!”
    他拿出手機,一邊給段從晰的微信上發圖片一邊說“我給你看了個不錯的公司地址。在市區的cbd,環境很好,離你家也近。”
    段從晰隨意滑動了幾下屏幕,看了看照片,顯然對這個cbd沒有什麽興趣。
    他把地址那一條點了轉發,在列表裏找到虞挽。
    接著,虞挽的手機就響了。
    她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離你家近嗎?”段從晰問。
    唐則敏銳地嗅到了一絲不一樣的氣息,眼睛一亮。
    公司選址都要考慮離虞挽家近不近了?他可不是那麽會為別人考慮的人,而且上一次來,他的態度還不是這樣的。
    “肯定是你們這次去t市發生了什麽。”
    唐則曖昧且篤定的語氣讓虞挽臉一紅,否認說“沒有。”
    段從晰語氣冷冷地說“我們沒發生什麽,但是我知道前兩天唐總分了個手。”
    唐則沉默了。
    接著,他又收到虞挽故作同情的眼神,感覺心被紮了一下。
    雖然他換女朋友的頻率有點高,但是分手還是會有點難受的。
    狠還是段從晰狠,連虞挽這麽乖的人也被帶壞了!
    發現自己說不過他們,唐則又正經了起來,繼續講cbd的事“那裏交通很方便,又有地鐵站。”
    “有地鐵站我就可以。”虞挽說。
    注冊公司是個有點麻煩的事情,除了要選公司地址外,還有很多手續要辦,就算找人代辦,自己也不可能一點心都不要操。段從晰這邊忙著羊角文具的方案,就想把這些事情交給唐則去辦。
    唐則拒絕說“我是法人和股東,又不是公司職員,為什麽要我去?你把我騙來當法人還不夠,還想讓我當你的助理嗎?”
    虞挽覺得唐則不怎麽靠譜。
    其實這件事暴露出的問題是,他們現在人手不夠。
    “不然你先招個助理吧?”她向段從晰提議。
    “助理也不是說招就招的,還要花時間磨合。”
    虞挽想起麵試時他挑剔的模樣,覺得他要招個合適的助理真的很難。
    她問“那你以前的助理呢?”莫殷有助理,他肯定也有,大不了試試挖牆腳。
    沒等段從晰說話,唐則就先替他回答了。
    “我們段總的助理啊,那可多著呢,但是在他身邊就沒有能幹滿半年的,最短的一天就受不了他的折磨走了。聽說,當時明玄科技的人都不願意去當他的助理——”
    段從晰打斷他“就你話多?看來你已經從失戀的陰影裏走出來了。”
    虞挽“……”
    這也太誇張了。但想想大部分人在他眼裏都是廢物,也就能理解了。
    “助理等公司注冊了以後再招吧,到時候還要招別的人。”
    虞挽點了點頭。
    也行。
    正事說完,段從晰開始趕人了。他對唐則說“你可以滾回去治療你那顆因為失戀受傷的心了。”
    唐則誇張地捂著胸口說“非要哪壺不開提哪壺,你真是太狠了。”
    “還有更狠的,想不想聽?”
    “……不想,我走了。”
    唐則走後,世界終於安靜了。
    下午,虞挽在朋友圈裏看到潘聲遠發了條新動態本人已從明玄科技離職。
    自從上次來這裏看完莫殷的郵件後,虞挽和他就沒有聯係過,不知道他的消息,沒想到他竟然從明玄科技離職了。能發朋友圈,說明他的心情應該已經調整好了。
    “潘聲遠離職了。”
    在電腦前已經坐了很久,段從晰往後靠在椅背上,舒展了一下身體,然後一副一點也不意外的樣子,說“知道程為業是什麽樣的人後,以他的性格,肯定不會再留在明玄科技。”
    “也是。”
    虞挽給潘聲遠的朋友圈點了個讚。
    隨後,潘聲遠來私聊她,問他們有沒有找到關琢。
    虞挽把大致情況告訴了他,順便問了下他接下來的打算,新工作有沒有找到。看他說還沒找,她忽然有了個想法。
    潘聲遠以前是莫殷的助理,能力肯定很強,又和段從晰認識,磨合起來也快,是助理的絕佳人選。
    “潘聲遠還沒找新工作,你覺得讓他來當你的助理怎麽樣?”她一邊向段從晰提議,一邊在聊天框裏打字。
    “他來當我的助理,我怕被他氣死。不要。”
    “呀!”
    “怎麽了?”
    “我本來打算刪掉的,結果不小心點了‘發送’。”
    消息已經發出去了,虞挽立即撤回。
    雖然速度很快,可是潘聲遠還是看到了。
    “段從晰在招助理?”
    “撤回幹什麽?”
    虞挽有些尷尬,不知道怎麽回。
    “之前都是誤會,現在誤會都解開了,不然你跟他談談?”她提議說。
    段從晰滿臉寫著“我不想談”,說“就跟他說助理招到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是說辭,虞挽心裏琢磨著怎麽說才能委婉一點。
    還沒等她把拒絕的話發出去,段從晰看著手機說“不用回他了,他來找我了。”
    潘聲遠是個比較急躁的人,見虞挽沒有回複,就直接找段從晰了。
    “你在招助理?”
    “不招了。”段從晰對潘聲遠沒什麽好態度。
    “……你這樣的人很難招到助理的。”
    “你換助理的速度明玄科技到現在都沒人能打破。”
    “我對你比較熟悉,工作交流起來會比較順暢。”
    連發幾條都不見段從晰回複,他停頓了一下,又發了一條“而且我想幫你們一起找關琢。”
    段從晰“找關琢前你還是先想想找工作吧。”
    虞挽全程在旁邊看著他們聊天,慢慢意識到,以他們兩人的性格,還是不要在一起工作好,不然分分鍾吵起來。
    讓她沒想到的是,潘聲遠在微信上被拒絕後竟然直接找了過來。
    “就不應該讓你知道我住在哪裏。”段從晰沒好氣地說。
    此時,他和潘聲遠正在客廳裏,虞挽站在房間門口看著。
    “以前我沒有證據就隨便誣陷你,是我的錯,以後我會改的。”
    “你認錯我就要原諒你嗎?你覺得你這衝動急躁的毛病真的能改掉嗎?”段從晰明顯不這麽認為。
    當初段從晰為了激活碼,對潘聲遠可以說是忍氣吞聲,現在一下子反了過來,他可以高傲地抬著下巴看潘聲遠忍氣吞聲。
    事實證明,段從晰當初真的很讓著他。
    潘聲遠無奈地看向虞挽求助。
    虞挽搖了搖頭,表示愛莫能助。
    是段從晰招助理,又不是她自己招,她沒有立場去勸段從晰,而且她私心也是不希望段從晰勉強自己的。
    他有傲慢挑剔的資本,就應該想讓誰當助理就讓誰當助理。
    她又覺得這麽想不太好,自己好像太偏心他了。傲慢和挑剔明明是他的缺點啊!
    潘聲遠還不肯死心,說起話來像機關槍一樣。
    段從晰的態度依舊很堅定“你怎麽這麽固執呢?我知道你隻是想跟我們一起找關琢,但這是我的事,你沒必要摻和進來,而且我沒必要給我的生活找刺激。”
    潘聲遠終於意識到基本上沒可能了,情緒變得很低落。
    “知道莫總的事情後我很受打擊,他犯了不可原諒的錯,我一開始甚至有點恨他,但後來想想他對我的好也是真的好,不能磨滅,我現在能做的就是幫他完成遺願,糾正錯誤,給關琢一個交代。”
    虞挽發現這一點他倒是跟段從晰想的一樣。作為朋友,不應該去包庇莫殷犯下的錯誤,生氣歸生氣,更應該去糾正和彌補。
    “我走了,以前的事情我非常認真地跟你道歉。希望你能順利找到關琢。”說完,潘聲遠站了起來。
    段從晰抬起手用指關節揉了揉眉心,無奈地歎了口氣說“算了,你留下吧。”
    潘聲遠眼睛一亮。
    “明天來上班。要不是因為注冊公司的事情沒人辦,我也不想把你留下來。”
    潘聲遠走後,段從晰臉上的表情有些煩躁,像是已經在後悔了。他回頭,看到虞挽站在房間門口,眼中帶著笑意,明顯是在笑他。
    “笑什麽?”他走到她麵前,挑著眉問。
    “笑你嘴硬心軟啊。”
    “還不是你給我惹的麻煩?”
    虞挽想了想,還真是。
    “逗你的。就算你沒手滑,他也會來找我。”
    第二天上午九點,潘聲遠來入職了。
    段從晰還沒起,虞挽主動擔起責任,帶他熟悉了一下一樓的環境,然後把他帶進了她工作的那間房間。
    房間足夠大,再多一個人也能坐下,有同事的感覺還是挺好的。
    “接下來段從晰打算怎麽辦?”潘聲遠對找關琢的事特別上心。
    “他打算過幾天再去一趟關琢家裏,還要再確認下關琢的同學莊廬那邊是不是在騙我們。他還找了私家偵探調查關琢的社會關係,看看能不能有發現。”
    雖然現在信息發達、交通方便,但一個人如果真的不想被人打擾,依舊是很難找到的。
    過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段從晰從樓上下來了。他走到門口,看著虞挽和潘聲遠坐在一起有說有笑的,覺得這畫麵非常刺眼,很後悔昨天的決定。
    餘光看到他,虞挽朝他笑了笑“你起了啊。”
    段從晰“嗯”了一聲“這地方太擠了,你以後跟我去樓上。”至於潘聲遠,他看都不想看一眼。
    虞挽沉默了一下。
    ……擠嗎?
    段從晰臉上寫著“我說擠就擠”。
    “算了。”他看向潘聲遠,“你先跟我來一下,我把現有的資料給你。”
    最終,虞挽沒有搬去樓上,而是他們三個人一起擠在一樓。不過,很快潘聲遠就被趕去工商局辦理各種手續了。
    周末,梁頓約虞挽見麵一起吃了個飯,告訴她要把對“數字遺產”做一次全麵的升級的事情提上日程。這不是一次簡單的優化升級,而是“數字遺產20”,包括頁麵流程、信息架構、視覺界麵等等全部重做。
    虞挽聽了十分興奮。隻是ui部分全部交給她設計,她有點擔心自己難堪重任。畢竟她沒什麽經驗。
    梁頓安慰她說“沒關係。比起別人,你更知道‘數字遺產’需要升級成什麽樣子。”
    虞挽點了點頭。
    “數字遺產”不是商品,而是他們的情懷。她也很希望新的ui是自己設計的,大不了到時候請教一下段從晰。
    想到有段從晰,她的心裏踏實了很多。
    “接下來我們要多交流一下。你最近忙嗎?”梁頓問。
    “不忙。”虞挽說,“段從晰的公司還沒成立,現在手上就一個快完成的項目,下班後我都是有時間的。”
    “你前兩天去t市也是為了那個項目嗎?”
    “學長,我知道你一直覺得我是被蒙騙了才這麽相信段從晰的,其實真的不是。我跟他去t市就是為了找人,相信不久就會真相大白的。”
    “你們要找的是那個被抄襲的設計師關琢?”
    虞挽很驚訝“你怎麽知道?”
    “猜的。”梁頓笑了笑,“要澄清抄襲肯定要找到被抄襲的人,隻不過我不知道這要怎麽澄清。”
    事關莫殷,這中間的事虞挽暫時不能說。
    梁頓又問“你們這次找到人了嗎?”
    “沒有。對了學長,我這次去t市還是因為‘數字遺產’的一個用戶。”
    虞挽跟他講了劉爺爺一家的故事。
    梁頓聽完後很感慨“下次有這種事情記得告訴我,我可以幫你一起解決。你是一個女孩子,不能都讓你一個人處理。”
    跟著段從晰參與了羊角文具的項目,虞挽學習到了很多,學到的東西全都能用到做“數字遺產20”上。
    所有的項目前期準備都很重要,要發現用戶的真實需求。為此,梁頓在a上發了個征集意見的公告。
    虞挽做了那麽長時間的數字遺產管理員,自認為對用戶的需求還是很清楚了,不過為了做得更好,她還是決定拿著整理好的用戶意見去問問段從晰,畢竟他的眼光獨到又狠辣。
    “你在重做‘數字遺產’?那個學長提議的?”段從晰看著資料問。
    “是的。”
    “什麽時候開始的?”
    “上周末。”
    此時,段從晰正倚在餐桌邊,空著的那隻手端了杯咖啡,整個人懶懶的,閑適享受。虞挽站在他旁邊,覺得自己宛如在向老師請教問題的小學生。
    “看來你私下跟他聯係得還挺多。”段從晰的語氣涼涼的。
    “都是為了討論怎麽重做,就沒有別的了。”
    聽到她的回答,段從晰皺著的眉頭舒展,說“我又沒說什麽,這麽著急解釋幹什麽?”他帶著笑意的聲音低低的,就像是他身上那股摻在薄荷裏的木香調,溫和怡人。
    “還不是怕你吃醋。”
    段從晰聽到了有意思的事,放下手裏的咖啡,身體轉了個角度靠近她,眼中的笑意更加明顯。“為什麽要怕我吃醋?”
    虞挽無言以對,窘迫地往旁邊讓了讓。段從晰卻靠得更近,幾乎把她困在了餐桌前。
    “我……”剛剛的回答是她腦子裏的第一反應。
    是啊,為什麽要怕他吃醋?他們又不是戀人關係。
    段從晰繼續困著她,等她的回答。
    結果,回答沒等到,等到潘聲遠從外麵回來了。
    潘聲遠看到廚房有人,下意識就看了一眼。
    四目相對,虞挽覺得自己沒臉見人了。
    不等她解釋,潘聲遠自顧自地說了句“今天外麵挺冷的”,然後加快腳步走進工作的房間。
    多一個人還真是不方便。就這麽被打擾了,段從晰的臉色有點差。
    他拉住想要逃跑的虞挽,舉了舉手上的資料問“你還想不想聽到我的建議了?”
    虞挽隻好留下來,氣鼓鼓地看著他。
    都怪他。
    “關於用戶需求這塊,有些時候,用戶表達出的並不是他們心裏所想的。舉個例子。”段從晰虛勾了下嘴角,“就比如說剛剛,潘聲遠說‘今天外麵挺冷的’,想表達的真的是今天外麵很冷嗎?顯然並不是。他隻是意識到自己回來的不是時候,打擾到了我們,所以覺得尷尬,想要化解尷尬。”
    虞挽一開始還聽得挺認真的,後來越聽越不對。
    臭不要臉啊,這種事都能拿出來舉例子!
    “……你覺得你舉的例子恰當嗎?”
    “周六陪我出去一趟。”
    話題轉移得太快,虞挽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問“去幹什麽?”
    段從晰的目光掃過外麵的客廳,看到放在牆角用來裝飾的畫架上,說“這個畫架有點舊了,去畫材市場買個新的,順便再去隔壁花鳥市場買點綠植回來。你有空嗎?還是要和那個學長重做‘數字遺產’?”
    原本虞挽是打算周六和梁頓見一見的。
    不等她回答,段從晰繼續說“這個就是我的新例子。我的表麵需求是讓你陪我去買東西,實際上是不想你和那個學長接觸,這是一種。用戶因為種種原因不願意表達自己的真實需求。”
    用認真的語氣講這種事情,虞挽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反應,就“哦”了一聲。
    “還有一種是,用戶也不清楚自己真實的需求是什麽。就比如這條用戶意見,很多用戶反映說a的圖標太亮了,但其實‘數字遺產’的圖標顏色並不亮。”
    虞挽不由得點了點頭。
    這是她最不能理解的一條,圖片底色明明是暗色的,怎麽看也不亮。
    “所以,他們的真實需求不是換個更暗的圖標?”她若有所思地說。
    “他們的需求其實是更加隱私和安全,畢竟很多人保存的是社交賬號的密碼。這個應用屬於比較有意思的,讓人看到會產生好奇心想要打開看看。如果被別人打開,很容易就從後台找到保存的內容,讓人沒有安全感。我建議設置個打開後的二級密碼。其他你都做得很好,進步很大。”
    虞挽恍然大悟。
    實際上,虞挽的進步讓段從晰有點吃驚。當初他就從她稚嫩的作品集裏看到了她的靈氣。事實證明,他沒有看錯。尤其是他能在她的一些想法裏看到自己的影子,給他的成就感就像是養成。
    “所以,你周六跟不跟我去買東西?”他問。
    這不是例子嗎?
    虞挽愣了愣。
    段從晰輕描淡寫地解開她的疑惑的樣子跟她大學崇拜他的時期想象出的形象差不多,無關長相,隻關他的洞悉、敏銳,他的能力。
    她發現,他依舊是她的偶像。
    偶像的邀請,她拒絕不了。
    “去。”
    s市有個很大的畫材市場,網上很多畫材都是從這裏出貨的。每到周末這裏就特別熱鬧,來的大多是學生和美術從業者。虞挽讀大一還需要上基礎課的時候也和舍友陶湘她們來過這裏。
    今天,她和段從晰都心知肚明買畫架隻是個借口,來了之後就在裏麵閑逛。
    每家店鋪都緊挨著,店裏賣的東西大致相同。畫架畫板堆放得看似雜亂,卻有一種本就該這樣放的秩序感。多到數不清的顏料擺在架子上讓人眼花繚亂,從裏麵挑選會有種幸福感。
    段從晰今天穿了件淺色的大衣,高大挺拔的身形走在人群裏很矚目。除去眉宇間一絲與生俱來的傲慢外,他本身的氣質其實很親和,引得好幾個女學生一直在關注他。
    “你還挺受歡迎的。”這句話說出來虞挽就後悔了,好像她在吃醋一樣。
    果然,段從晰勾著唇問“你吃醋?”來來往往的人很多,他會替虞挽隔開從她身邊走過的人群。
    虞挽也不能每次都敗在他的臭不要臉之下,反擊說“隻是看你不是人人喊打,有些不習慣。”
    段從晰眯了眯眼睛。
    虞挽朝他笑了笑。
    不知道為什麽,她逛出了種約會的感覺。
    “你要去哪家買畫架?”
    “隨便找一家吧。”段從晰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兩人停下腳步看向四周,正要隨便選一家的時候,看到關琢的同學莊廬拎著兩大袋東西從一家店裏走出來。
    莊廬看到他們先是愣了愣“這麽巧啊。”
    “真巧。”虞挽看了看他手裏的袋子,“怎麽買了那麽多顏料啊。”
    莊廬笑了笑說“幫別人買的。我還有事,先走了。”
    看著他匆匆離開,虞挽很疑惑。
    他幫誰買要買那麽多顏料?那麽多罐顏料看起來夠很多人用了。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就問段從晰“你有沒有覺得,他看到我們有點緊張?跟上一次完全不一樣。”
    莊廬和他們唯一的交集就是關琢,他這麽緊張,很容易讓他們想到是不是跟關琢有關。
    “跟著他看看。”段從晰拉著她跟了上去。
    莊廬出了畫材市場後沒有去停車場,而是提著兩大袋顏料去了一百多米外的一家快遞營業網點。
    停在營業網點外,虞挽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手還被段從晰握著,臉上一熱,故作鎮定地把手抽出來,說“他來這裏難道是要把顏料寄出去?”
    “看他出來就知道了。”
    沒過多久,莊廬兩手空空地出來了。
    他走後,段從晰和虞挽走進營業網點。
    接待台坐著個二十歲出頭的男生。
    “你好,我想請問一下剛才是不是有個男人來寄了許多顏料。”段從晰問。
    “那個大哥呀,你們認識他?”
    虞挽點了點頭問“你好像跟他很熟?他經常來嗎?”
    “也不經常,就來過幾次。隻是他寄的那個地址很偏,隻有我們一家快遞公司到,而且他每次寄的東西都很多,所以我對他有印象。”
    “他的東西是寄到哪裏啊?”
    男生打量了他們一下,露出非常職業的笑容,說“這是客人的隱私,我不能說。”
    碰了個壁,虞挽也不氣餒,拿出大學時對付宿管阿姨那招,笑著看著男生,想軟磨硬泡。
    男生果然有點心軟了。
    段從晰問“他從什麽時候開始往那裏寄東西的?”
    男生想了想,這個可以說“就今年過完年之後吧。”
    虞挽和段從晰互相看了一眼。這個時間節點很特別,根據莫殷打聽到的消息,關琢過年的時候和莊廬有過聯係。
    段從晰又問“收件人是不是叫關琢?”
    “好像……好像是姓關。這是你們自己猜到的,不是我說的。”
    所以,莊廬說和關琢沒聯係是騙他們的。
    畫材市場離莊廬的打印店不遠。他前腳剛收拾好店裏開門,後腳段從晰和虞挽就到了。
    “你們怎麽來了?”他的表情一瞬間有些僵硬。
    段從晰說“我們想聯係關琢。”
    “我上次都說了,我不知道。”
    “你買的顏料是寄給關琢的。我們已經知道了,不用騙我們了。”段從晰不再拐彎抹角,“我們找關琢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希望你能告訴我們怎麽找到他。”
    讓虞挽想不明白的一點是,莊廬為什麽要騙他們。
    “我知道,你是段從晰。”莊廬說。
    虞挽問“你認識他?”
    “莫殷的朋友嘛,因為抄襲被趕出明玄科技。”
    “我是自己走的。”段從晰不滿地糾正說。
    “我知道抄襲的不是你,是莫殷。”
    虞挽聽得很驚訝,他知道的還挺多。
    莊廬冷笑了一聲,說“莫殷當年和程為業霸占了老關的作品去參賽,六年後又抄襲他的作品,真是不願意放過老關,一點點的價值都要利用。還好大家都不瞎,發現是抄襲的。你跟這樣的人當朋友,被汙蔑也是活該。”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段從晰說。
    “不是嗎?你現在找關琢是害怕他出來說出當年的真相吧?莫殷和程為業已經把他害得夠慘了,他一個無名小卒,連飯碗都沒了,怎麽還敢跟你們這些大人物鬥呢?放心吧,他不會說出來的。也請你們不要去打擾他。”
    說完,他掏出煙盒,點上了一根煙。
    憤怒、無奈的情緒隨著升騰的煙霧無聲地散開。
    “你誤會了,我找關琢不是害怕他說出當年的真相。相反,我是為了完成莫殷的遺願,把當年的事情公開,還關琢一個公道,向他道歉。”
    莊廬夾著煙的手一抖,煙灰掉落在地上。
    他半信半疑地問“你說的是真的?”
    隨後他又冷靜了下來,說“我怎麽知道你這樣說不是想從我口中套出他在哪裏,你們這種人卑鄙的事情做慣了。”
    被劃入到“卑鄙”行列的段從晰挑了下眉毛,說“別把程為業和我相提並論,他不是我的朋友,而且能力上也不配。”
    莊廬又抽了口煙,說“等我想想吧。”
    願意想想就說明莊廬在搖擺,他們有機會。
    本就對他們有戒心,不能逼得太緊,店裏正好有客人來了,段從晰和虞挽留下聯係方式就走了。
    “你說他會聯係你嗎?”出了打印店,虞挽問。
    她覺得莊廬的態度可以理解,這是關琢的一種保護。不難想象,當年莫殷和程為業為了掩蓋強占作品做過多麽過分的事。
    “不知道,希望會吧。”段從晰沒好氣地說,“要不是為了澄清抄襲,我根本懶得管這種事。”
    很多時候,大家隻想聽到自己想要聽到的,而不去在乎真相。現在,大家就隻想看到高傲的段從晰被釘在抄襲的恥辱柱上,從而可以通過攻擊他發泄私人情緒,而不是自己被打臉。除非有公信力十足的人站出來說話,程為業肯定一早就有察覺抄襲事件的蹊蹺,可是他隻想聽之任之,讓大家把注意力放在段從晰身上,這樣才能減少對關琢的注意。或者,把整件事離奇的來龍去脈清清楚楚地甩出來。
    虞挽知道,他一直帶著股怒氣在找關琢。
    他是那麽驕傲的人,如果莫殷還活著,他一定會憤怒地指責他,可偏偏莫殷死了。對一個死者,他還能怎麽樣呢?
    段從晰又說“算了,畢竟朋友一場,關琢也需要個公道。今天也算是有意外的收獲了,是好事。”
    虞挽點了點頭。
    她還知道,他是個嘴硬心軟的人。
    “你明天還要去見你那個學長?”
    “是的。”虞挽和梁頓本來約好的是今天,後來因為陪段從晰去逛畫材市場,推到了明天。
    從每次提到梁頓都是“那個學長”,就可以看出段從晰對梁頓的態度,可是他也知道虞挽很看重“數字遺產”,不好說什麽。
    不過後來,虞挽和梁頓的見麵提前到了今晚,因為有用戶保存在a上的郵件被激活了。
    這個用戶還有一份特殊的委托。
    依照慣例,特殊委托需要用戶家屬上傳證明才能執行。打電話給用戶的家屬就意味著要直麵他們的悲傷。
    看著虞挽有條不紊地處理,梁頓說“我來打吧。”
    郵件被激活的時候,他正好在後台上。隨後他打電話給虞挽,來到了虞挽家,一起處理。
    撥通用戶保存的聯係人電話後,梁頓開了免提,接電話的是個中年男人。
    “你好,我是‘數字遺產’這款移動應用的管理員,剛才後台顯示邱星波保存的郵件被激活,他還留下一份特殊委托要執行。”
    “哦,你等等。”中年男人的聲音很沙啞。
    隨後電話裏換了個年輕的男生。
    “你好,我是他的表弟,郵件是我幫忙激活的,還需要做什麽?”
    “執行特殊委托要死亡證明或者火化證明,拍個照片就可以了。”
    “好的。”
    沒過多久,證明就發過來了。
    邱星波在“數字遺產”上保存了一個音頻文件,特殊委托是替他把歌發布到音樂平台上。
    虞挽打開音樂平台登錄他的賬號,這才發現他是個音樂人,發過歌,有不少粉絲,但說不上有名。
    她點開他的個人主頁裏的第一首歌,不小心按到了播放,音樂響起。
    這是一首唱孤獨的歌。喧鬧的夜裏,寂靜的房間,歌聲裏有些苦澀的味道,熱鬧又孤獨。
    底下的評論清一色都是哀悼。
    “太突然了,他才29歲啊。”
    “天哪,不敢相信。”
    “他還沒有讓更多的人知道他,就離開了。”
    “阿邱沒有離開,隻是去天堂繼續寫歌了。”
    “大家一定要保重身體啊,少熬夜。”
    翻了下評論,虞挽大致了解到邱星波是猝死的,因為他是一個人在外地獨居,四天後才被發現。
    “真是人生無常。”梁頓感歎說。
    和音頻一起保存的還有一段要上傳的創作感言這是我很早之前寫的歌。我生在一個普通的家庭,普通又幸福地生活著,做過的唯一一件叛逆的事就是,大學畢業後不顧爸媽的反對選擇做音樂。因為這件事,我跟他們鬧翻,好幾年不回家。這首歌是寫給他們的,卻沒有勇氣發出來,或許有一天會發,或許永遠不會。我不會向他們屈服,但是永遠想跟他們和解。
    這首歌的名字叫《和解》。
    上傳後,虞挽播放了這首歌。
    就像之前那首歌底下有篇樂評說的一樣,邱星波的嗓音天生就帶著點苦澀的味道,很觸動人心。
    但這首歌應該是最苦的。他唱的是年少時憤然離家,唱的是這些年的一意孤行,但他並不是個一腔孤膽、不顧一切的逐夢者。他很脆弱,始終在意父母的想法,期盼得到理解。
    整首歌聽下來,虞挽的眼眶有些發酸。
    梁頓感受到了她的情緒。坐在電腦前的她身形那麽纖細,承擔的是她本不該經曆的悲傷。
    他抬手想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正好這時候虞挽轉過頭。
    看到他抬起的手,她笑了笑,說“學長,我沒事,我想再給他的家人打個電話。”
    梁頓收回手,替她撥通了邱星波父親的電話。
    “你好,我是‘數字遺產’的管理員。”
    “還有什麽需要做的嗎?”邱星波父親的聲音聽上去好像比剛才還要沙啞一點。
    “沒有了。”虞挽說,“我隻是希望您和阿姨能聽一聽阿邱的歌。”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陣。
    虞挽聽到了哽咽的聲音,背景音裏還有哭聲,應該是邱星波的母親。
    “其實他的每首歌我們都聽過,雖然他不跟我們聯係,但是我們找人教我們在網上關注了他,他每次發新歌我們聽了。”
    邱星波母親的哭聲背後,隱隱還有音樂的聲音。
    虞挽聽出來了,那是剛剛上傳的《和解》。
    期盼得到父母理解的阿邱不知道,他的父母關默默地注著他所有的動向,聽了他發的每一首歌。阿邱的父母也不知道,毅然離家的阿邱心底其實一直掛念著他們。
    現在終於能釋懷了,隻是遺憾永遠存在。
    熱愛不息,夢想不滅。
    願所有執著的人都能得到支持。
    願所有和解都不會來得太晚。
    昨晚處理了邱星波的委托後,虞挽和梁頓的興致都不太高,約了第二天在一家茶室見麵聊“數字遺產”的升級。
    總結用戶的需求後發現,用戶最注重的是應用的安全問題和私密性。ui上麵,刪繁就簡,一切為功能服務。
    梁頓看完虞挽的想法後很滿意“原來關於圖標的意見是因為擔心安全和隱私,設置二級密碼的提議真的很好。”
    “其實這是段從晰給的建議。”
    虞挽這句話說完,氣氛頓時變得有些沉默。
    “很多時候,能力不代表人品。”梁頓說。
    虞挽想替段從晰辯解“他和外麵傳的不一樣。”
    “虞挽,你怎麽知道他跟你說實話了?板上釘釘的抄襲他要怎麽澄清?你怎麽知道他找關琢不是為了讓他改口?”
    “不是這樣的。確實有抄襲,但是不是他。”
    “不是他還能是誰?跟他合作的另一個設計師?”梁頓猜測說。
    沒想到被他猜到了,但別的不方便多說“學長,事情也遠比想象的複雜,等澄清那天就知道了。”
    “好,那就不說。”梁頓給她添了點茶。
    他溫和的態度讓虞挽意識到自己有點激動。她竟然因為梁頓誤會段從晰而生氣了。
    “虞挽,其實我還是很想讓你到我這裏來工作。”
    “學長,我——”
    梁頓放下茶壺,朝她笑了笑,示意她聽他說完“不僅僅是想要一起工作,還因為想要照顧你。昨晚親身經曆了邱星波的特殊委托,我才知道一直以來你的不容易。如果沒有你的堅守,‘數字遺產’這款應用早就不存在了。你昨晚紅著眼睛的樣子很讓人心疼,我想保護你。虞挽,做我的女朋友吧。”他說得很鄭重。
    虞挽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梁頓是在跟她表白。這太突然了。
    她滿心驚訝,無所適從,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沒想到梁頓竟然喜歡她。
    “學長,我管理著‘數字遺產’也是有收獲的,是我心甘情願的。每一次完成委托,我都會很欣慰,很有成就感。其實我沒有你說的那麽好,你那麽優秀,適合更好的人……”
    “你有喜歡的人了?”
    虞挽更加驚訝了。
    看她不說話,梁頓基本上確認了“是段從晰?”
    被點穿了,虞挽的心跳漏了一拍。如果換成以前,梁頓向她表白,她想都不敢想,一定欣喜得立即答應。可是現在,她心裏隻想著怎麽拒絕才好。
    不得不承認,她喜歡段從晰,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上的。
    她垂下眼睛,抱歉地說“學長,對不起。”
    梁頓被拒絕也不失風度。
    “不用跟我說對不起,我覺得我還有機會。”
    周一,去上班的路上,虞挽坐在地鐵裏聽著音樂,心情忐忑,不知道一會兒見到段從晰該是什麽反應。
    她一開始覺得自己隻是有點喜歡的,可是昨天梁頓跟她表白,她心裏不帶一絲猶豫就拒絕,這才讓她意識到自己對段從晰的喜歡程度比想象中要深。
    她很喜歡他。
    虞挽到的時候,潘聲遠已經到了。
    這幾天他一直在外麵,一會兒跑工商局,一會兒跑銀行,很少坐班,她難得看到他坐在這兒。
    “早啊。”她打招呼說。
    “早。”
    坐下後,潘聲遠向她打聽起他們找關琢的進展。
    虞挽把周六發生的事情告訴了他。
    段從晰從樓上下來就看見他們兩個在聊天,還是怎麽看怎麽覺得潘聲遠礙眼。他問“你今天怎麽不出去?手續都辦完了嗎?”
    看到他,虞挽心裏一陣緊張。
    “辦手續也是要審批時間的,所有部門不是圍著你一個人轉的。”前幾天潘聲遠很多時候是在外麵,和段從晰相處的時間不多,而且又因為之前誤會了段從晰覺得很愧疚,所以在段從晰麵前就一直很安靜,但是他的脾氣不是說壓就能壓住的。
    被嘲諷了的段從晰冷冷地扯了扯嘴角。
    這兩人的性格,在一起注定說不了幾句話就要吵起來,眼看氣氛不對,虞挽隻好站出來勸架。這時候什麽喜歡不喜歡的,已經被她拋到腦後了。
    “你今天下來得很早,是不是有什麽事?”羊角文具的初版方案上周五已經發過去了。
    段從晰也不想跟潘聲遠計較,看向虞挽說“我早上看郵箱,發現收到了一封匿名郵件。發郵件的人警告我不要再找關琢,否則後果自負。”
    “匿名郵件?”
    段從晰拿出手機,把郵件給她看。
    郵件正文裏簡短的一行字,透著恐嚇的意味。
    “我找人查了一下i地址,查不到。”
    “會不會是程為業?”潘聲遠不知道什麽時候湊了過來,一臉認真地在分析。
    段從晰看了看他,也沒跟他繼續吵,回答說“有可能。”
    “現在怎麽辦?”虞挽擔憂地問。
    不知道這封郵件裏所說的“後果”是什麽樣的後果。她擔心段從晰的安全。
    段從晰並不怵這封郵件,像麵對小孩子的惡作劇那樣不屑“不讓我找我就不找了嗎?我打電話問問莊廬想好了沒有。”
    打完電話,他的臉色變了變。
    “怎麽了?”虞挽問。
    “莊廬那邊出了問題,我過去一趟。”
    “我跟你一起去!”
    潘聲遠立即說“我也去!”
    虞挽還不知道莊廬那邊出了什麽事,覺得多一個人好一點,提議說“帶他一起吧。”
    在潘聲遠隱晦又期盼的目光中,段從晰勉為其難地說“行吧,你開車。”
    他們到的時候,莊廬正在跟一個員工說著什麽,一副焦頭爛額的樣子。
    看到段從晰他們,他氣急敗壞地說“你們還來幹什麽?”
    昨晚有一夥人過來差點把廣告打印店砸了,警告他要識相,該說什麽就說什麽。今天是工作日,一上班就發現原來談好的幾單生意全都莫名其妙地黃了。
    “不是我幹的。”段從晰說。
    莊廬顯然不相信“不是你還能是誰?我又沒有仇家。真的太卑鄙了,你越是這樣我越不會說。”
    “你真的誤會了。”潘聲遠說。
    “你又是誰?我不想看到你們,你們走不走?再不走我喊人了,讓你們三個人想走都走不了。”
    看莊廬有要動手的樣子,段從晰叫住想講道理的潘聲遠,決定先離開。
    莊廬現在正在氣頭上,顯然很難聽進去他們的解釋。
    “這也太不冷靜了,都不會好好想想你根本沒必要做這樣的事。”出了打印店,潘聲遠壓著火氣說。
    段從晰倒是很平靜,嘲諷說“你好意思說別人?你當初動腦子想過嗎?”
    “……”潘聲遠無言以對,隻能躺平任嘲。
    上車後,虞挽說“程為業幹的?”
    “除了他還能有誰。”段從晰懶懶地靠著座椅,眯起眼睛。
    “沒想到他是這麽卑鄙的人。”
    聽她這麽說,段從晰睜開眼睛,側頭看向她,提醒說“當初是誰很崇拜他,誰看見他就激動得不行,聽個演講還要認真做筆記,我不讓,還跟我生氣的?”
    虞挽沉默了一下,說“是我。”
    “但我不是崇拜他,隻是看見大佬激動而已。我隻崇拜過一個人。”她小聲補充說。她才不想像潘聲遠那樣躺平任嘲。
    段從晰眼中閃過光芒,朝她靠近了一點,勾著唇問“你說什麽?”
    虞挽覺得自己表達得太露骨了,有點不好意思“我沒說什麽。”
    段從晰靠近她耳邊,低聲說“你說你就崇拜過我一個人。”他的聲音裏帶著笑意。如果他有尾巴的話,現在應該翹上天了。
    他以前從來不在意別人怎麽樣,但如果這個人是虞挽,就不一樣了。
    虞挽的耳朵被他拂過的氣息弄得很癢,推開他。
    “你聽到了還問!”
    一點都不覺得不好意思嗎?臭不要臉!
    這時,駕駛座被當成空氣的潘聲遠輕咳了一聲,幽幽地開口提醒說“現在該想想接下來該怎麽辦。”
    後排的氣氛瞬間被打破。
    段從晰沒好氣地輕哼一聲,很後悔把這個電燈泡一起帶出來。
    他看了眼已經把腦袋轉向車窗外、耳朵還紅著的虞挽,開口說“看來程為業在盯著我,是時候找他談談了。”
    段從晰給程為業打了個電話,兩人約在了明玄大廈樓下的咖啡廳見麵。
    來這家咖啡廳的大多是在明玄科技工作的人。像程為業和以前的段從晰這樣的人根本不需要自己下來買咖啡。他們雖然露麵少,咖啡廳的服務生還是一眼就能認出他們的。
    今天先來了程為業,又來了段從晰,不知道刮的什麽風。
    一直有傳聞兩個人不合,段從晰又離開明玄科技了,他們見麵幹什麽?兩個服務生在吧台後麵竊竊私語,想知道他們在談的什麽,但是又不敢靠近。
    外麵下起了雨,帶來初冬的涼意。玻璃牆外側有一條條斜斜的水柱汩汩流淌,模糊不清地映著兩個男人的影子。
    咖啡廳裏隻有他們兩個客人。
    “沒想到小潘離職後竟然去了你那裏。”程為業很從容。
    段從晰也是一副悠閑享受的樣子,說“看來程總對我的一舉一動都很了解,不僅光顧了我去過的打印店,還給我發郵件。”
    “段總說的是什麽郵件?”
    “你沒有給我發過郵件?”
    程為業捕捉到了他眼中一閃而過的疑惑,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隻是說“我們畢竟同事一場,總要關心一下的。”
    段從晰看出來他是故意的了,也不糾結郵件的事,勾了勾唇說“我看是因為程總做了虧心事,怕被我捅出來,所以很關注我。”
    “我做了什麽虧心事?看來是莫殷死前跟你說了什麽。”程為業笑了笑,“我知道抄襲的人不是你,可以幫你澄清抄襲。”
    “為了把大家的注意力轉到我身上,程總當初口口聲聲說我是明玄科技的恥辱、是行業之恥,現在倒是知道要幫我澄清了。”段從晰臉上寫著四個字“我不需要”。
    “你這說的是什麽話。之前小潘說是你抄襲甩鍋給莫殷,我和大家都信了,可是我後來想想,應該不是你。”
    “程總說話還真是滴水不漏,但很多事情不可能瞞一輩子的。”
    “看來你知道不少。”
    “也不多。”
    程為業眯了眯眼睛,把目光移向外麵,看著落在玻璃上的雨,說“有人死前醒悟,想當好人了,圖一份安心,反正是死後的事情,什麽都不知道,可是他有沒有想過活著的人?憑什麽要用別人的名聲去成全他的幡然悔悟?如果身份換過來,你覺得那個人願意嗎?肯定不會。他隻是自私罷了。”說到最後,他把目光移了回來。
    “他確實自私、軟弱、貪婪。”段從晰的表情慢慢變得認真,“但是程總要搞清楚一件事情,還受害者一個公道是理所當然,什麽時候還要考慮加害者方不方便、時機合不合適了?不要混淆了關係。”
    程為業收起笑容,提醒說“一意孤行不會有好結果的。”
    “程總這是威脅我?”
    “怎麽會呢。隻是段總現在臭名昭著,說自己沒有抄襲都沒人信,還是先管管自己吧。”
    兩人最後不歡而散。
    段從晰一回來,虞挽就好奇地問“怎麽樣?”
    潘聲遠在旁邊一副也很好奇卻又不想表現得太明顯的樣子。
    段從晰一邊脫下沾了濕氣的外套,一邊說“程為業狡猾得很,他是鐵了心要阻止我。不過給我發匿名郵件的應該不是他。”
    “他否認的?”虞挽問。
    段從晰“嗯”了一聲“我提起打印店和郵件的事情,他就問了一下郵件。看我表現出疑惑,他又故意什麽都不說,就是想惡心我。”
    虞挽感歎“套路太深了。”
    “不是他,那會是誰?”潘聲遠問。
    段從晰沒好氣地說“我怎麽知道?你問我,我問誰?”
    被懟了一下的潘聲遠深刻感受到了什麽是雙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