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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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決意

    “呦,聞少爺這是又在招惹哪家小姑娘呀?”

    一個聲音打斷了慕阮阮的胡思亂想,帶了些許輕佻。

    “她還未成年。”仿佛知道說話的人是誰,聞商連頭都沒擡,“你留學的下一站是拘留所麽?傅博宇。”

    慕阮阮這才注意到,聞商連身邊不知何時站了個男子。和聞商連身材相仿,也算長相出衆,一雙桃花眼,天生就是副要笑不笑的樣子,此刻被聞商連懟了一句,也沒見他惱,還望著她契而不舍地追問道,

    “這小美女是?”

    “慕阮阮。”聞商連用眼神警告了一下傅博宇,“這是祖母故交家的千金。”

    也不知道傅博宇是多少年的老樹皮成精,在聞商連氣場下依舊做得到視若無睹,還彬彬有禮地朝慕阮阮伸出手,

    “誒呀,幸會幸會。”

    慕阮阮往聞商連身後退了半步,警戒地問,

    “聞家不是沒有不三不四的客人嗎?”

    好像眼前的這一位,除了顏值之外,和剛才那個醉酒的大叔也沒多大區別。

    慕阮阮聲音不算小。此話一出,聞商連和傅博宇不約而同地沉默兩秒。聞商連率先偏過頭去,沒有出聲,但嘴角已經可疑地翹了起來。

    “這個年紀的小姑娘,語文一般都學得不好。”傅博宇臉上的笑容開始掛不住了,他努力做最後的引導,

    “你再仔細想想。是不是英俊瀟灑,玉樹臨風這一類的成語,用在我身上更合適?”

    慕阮阮從聞商連身後探出半個腦袋,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傅博宇,而後無比堅定地搖了搖頭。

    “……”

    傅博宇自詡風流,還從來沒在姑娘家身上,受過這種接二連三的打擊,他對著慕阮阮發不出脾氣,便試圖禍害隔岸觀火的聞商連。

    “如果我沒記錯,”他目光一轉,落在慕阮阮手上要掉不掉的綠鐲子上,“這個帝王綠玻璃種,好像是聞老夫人說要留給她孫媳婦的?”

    慕阮阮哪裏知道這禮物還有另一層意思,不僅是聞奶奶送她的時候隻字未提,很顯然聞商連也不是剛看到她戴著這鐲子,卻也什麽都沒說。

    如今被知情人戳破,慕阮阮不由摩挲了下徒然變得意義非凡的禮物,她用餘光偷偷瞄著聞商連,帶著某些隱秘的歡喜,想聽聽聞商連的回答。

    “一個鐲子而已,祖母想送便送了,況且。”慕阮阮沒有漏過聞商連任何一個字,可那語氣太過漫不經心,與她期許的答案終究相差太遠,

    “禮物的意義都是人定的。”

    聞商連極早通曉世故,如今已是座八風不動的鐵壁山。傅博宇知道在他這,一向半分便宜也討不著,揶揄了兩句便也放棄了,

    “聽說你最近在籌備藝考?”

    “你還真準備走這條路?”見聞商連點頭,傅博宇不由往主桌的方向瞟了一眼,“伯父同意了?”

    聞商連冷笑一聲,“他不同意也沒用。”

    這後半句話似乎不言而喻。顯然知曉聞家父子關係的隱秘,傅博宇識趣地打了個哈哈,

    “那我就預祝你考試順利,”他擡起香檳杯,故意拖長了語調,“早日名花有主。”

    “是不是除了談戀愛,”聞商連漫不經心地和他碰了下杯,“你這腦子裏就裝不下別的?”

    “談戀愛?誰談戀愛?”

    傅博宇還沒來得及說什麽,慕阮阮的聲音忽然橫插了進來,在兩個人的視線下,她頂著通紅的臉頰憋了半天,最終慢悠悠地打了個嗝。

    “聞商連你要談戀愛嘛?”慕阮阮一眨不眨地望著聞商連,她眼睛生得極漂亮,目光無辜又直白,像隻橫沖直撞的小動物。她手指在空中比劃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指到自己身上,看起來還有點歪,

    “那你看我行不行?”

    傅博宇前幾天剛從國外回來,和聞商連算是好一陣兒沒見麵,難免話多了些,一時沒顧上站在邊上的慕阮阮,他知道聞商連的桃花向來不少,卻也沒料到慕阮阮膽子這麽大,敢對第一次見麵的人當衆表白。

    十多歲少女的心就像琉璃,剔透、易碎,說多錯多。就在傅博宇感覺這事無比棘手的時候,聞商連已經先一步發現了端倪,他看向慕阮阮身邊空了的香檳杯,

    “誰給她的酒?”

    傅博宇一腳踹開自己推過來的餐車,“這我還真不知道。”

    聞商連懶得搭理他,他伸手摸了摸慕阮阮的額頭,不出意外摸到一手冷汗,

    “你醉了。我帶你去休息。”

    “我沒醉,你還沒有回答我呢。”慕阮阮已然無師自通了酒鬼的經典臺詞,她揪著這個問題不放,

    “你就考慮考慮我吧。我保證會比任何人,都更喜歡你。”

    聞商連頭也不回地領著慕阮阮往客房的方向走,

    “你才多大,知道什麽是喜歡?”

    傅博宇跟在後麵附和,

    “對對對。我理解你這個年紀看到好看的男生,那種喜歡就跟追星似的。”

    “我當然知道什麽是喜歡,喜歡就是……”

    慕阮阮使勁兒皺了皺眉,這副十足認真的表情,出現在她帶著嬰兒肥的臉上,有些滑稽的意味。

    她拚命想解釋,喜歡是小美人魚即使變成泡沫,也要救他的王子;喜歡是狐貍對小王子說,你馴養我吧。她已經在故事裏讀過很多次,他們說人和人的羈絆,往往在第一眼就注定了。

    他們管這叫一見鐘情。

    她分明可以說得清楚明白,可攝入的酒精漸漸奪走了她的語言,記憶裏她模模糊糊拽緊了聞商連的袖口,隻蹦出句,

    “……我、我現在說不清楚,你等我證明給你看。”

    抵擋不住的困意襲上來,她最後的記憶裏,隻剩下兩三句掐頭去尾的對白。

    “怎麽辦啊聞商連?這小姑娘是不是真的喜歡上你了?”

    跟在傅博宇心虛語氣後的,是聞商連淡漠的聲線,“傅博宇,你也喝醉了?”

    —

    這段往事對於聞商連來說,大概隻是一個小姑娘的酒後胡言。酒醒了,宴會散了,她長大後見了更多的人,歷經更多的事,少女一時的歡喜,就會像被風吹過的書頁,永遠地翻篇封緘,決不會再被提起。

    可他低估了慕阮阮的認真,也低估了,慕阮阮對他的喜歡。

    慕阮阮回到奉陽,她從聞家帶回來的,不止有聞老夫人送給她的禮物,對聞商連的喜歡,還有一份偷藏起來的夢想。

    她對父母隻字未提,隻有鎖起來的日記本知道她的心事。那段時光,慕阮阮像一個地下情報員,把所有道聽途說的,有關聞商連的消息寫在那本日記裏,連同自己聽到那些事跡後的心緒。

    背下來的電話,要來的□□號碼,沒有得到回複的留言,他說說裏的每個字她都抄過,提到的每本書她都買過,每部電影她都看過。

    她沒去打擾別人的生活,卻把這份喜歡獨自揣了好幾年。

    高三的最後一個冬天,慕阮阮瞞著所有人,取消了原本舞蹈學院的考試報名,換來了一張帝都電影學院的準考證。

    慕城從來沒有對她發過那麽大的火。

    慕阮阮其實也明白,不僅僅是因為她考電影學院,等同於要放棄學了十年的古典舞,更是因為,成為一名舞蹈家,也是她媽媽許心始終期盼,卻再也無緣的夢想。

    在許心隻差一步就能進國家舞劇團的時候,卻因為懷慕阮阮傷了腰,連基礎的踹燕都很難做得出來。萬般無奈之下,才選擇放棄了舞蹈。

    可不知道是遺傳,還是幸運,慕阮阮從小就在舞蹈上,展現出了極佳的天賦。筋骨極軟,劈腿下腰都不用按,第一次做就毫不費勁。很多老師都誇過,慕阮阮是她們見過在舞蹈上最有天賦的孩子,天生就是要去國家隊的苗子。

    許心不由自主地在慕阮阮身上寄托了自己的夢想,希望她能代替自己成為一名舞蹈家。

    可如今,大好前程隻差最後一步,慕阮阮居然說不要就不要了。

    慕城並沒有深問慕阮阮這麽做的原因,或者在他看來,沒有任何一件事,可以成為放棄舞蹈的理由。

    “慕阮阮。”慕城很少連名帶姓地叫她,這是他發火的前兆,“你不知道你媽媽是因為生下你落了腰傷,才沒有成為舞蹈家的嗎?”

    “所以呢?我的人生就要拿來為她的夢想買單嗎?”慕阮阮半點也沒有退縮,她迎著慕城的目光,覺得自己像一個英勇無畏的戰士,

    “那你們幹脆不要生下我多好呢。”

    那大概是慕城第一次對她動手,那記耳光落在慕阮阮臉上的時候,她思緒有兩三秒的空白。

    “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麽?”耳邊傳來機質的嗡鳴,還有慕城怒不可遏的聲音,“你以為私自改了報名,我們就拿你沒辦法了嗎?娛樂圈有多亂你知道嗎?一個女孩會在裏麵遇到多少事,有多辛苦,你這個年紀能想得明白嗎?我告訴你慕阮阮。”

    “隻要我們在一天,就不會同意你上這個電影學院!”

    慕阮阮沒有出聲,看起來像是在家人的盛怒下退卻了。

    可是,趁著家裏人給舞蹈學院打電話的時候,她一聲不響地從家裏偷跑了出去,隻在自己的房間裏,留下句字跡潦草的宣言——“不同意,我就永遠不回來。”

    奉陽的冬天,就像是零下二十多度的冷櫃,道上還有未除盡的積雪,家家戶戶緊閉著門窗。

    慕阮阮出來得急,長期鬥爭經驗也不豐富。隻帶了零錢包和身份證,羽絨服還是薄的,這會兒已經凍得有些哆嗦了,能去的地方更是毫無頭緒,可她一點也沒想過要回家。

    這不僅僅是一場爭吵,更是她四年多來的努力、執念和還沒有來得及向某個人證明的,熾烈的喜歡。

    慕阮阮想起晚宴上傅博宇的話,聞商連的家裏人對他上電影學院這件事,也是不支持的,他當時是不是也像自己今天這般孤身抗爭過呢?

    相似的處境,似乎給了她與聞商連某種隱秘的聯係。

    這種想法讓慕阮阮有些欣喜,她凍得通紅的手指,捏了捏身上僅有一百塊錢,鬼使神差地買了張車票。

    將近七個小時的路程,四個人的硬座。她身邊坐了個上車就脫了鞋的工人,對麵是一坐下就大聲打電話的中年阿姨。一路上,慕阮阮孤零零地夾在汗臭和噪音裏,感覺自己像條缺氧的魚,車程還沒過半,就忍不住沖到衛生間,吐了個昏天黑地。

    好不容易挨到目的地,已經是晚上八點。火車站裏人流密集,摩肩接踵,慕阮阮一邊被人流推著往前走,一邊從兜裏摸出手機。

    她許久都沒有這樣緊張過,仿佛有人往她心裏塞過幾隻小兔子。

    慕阮阮沒有理手機裏那幾通未接來電,試了好幾次,才能準確無誤地按下那串,早就爛熟於心的數字。

    先頭的幾聲忙音,像碳酸飲料的氣泡,在她透明的心髒裏沸騰起來,緊接著,冷淡低沉的聲線從聽筒裏傳過來,如一聲古琴的絕弦,

    “您好。哪位?”

    那個瞬間。

    一路上的顛簸恐慌,第一次挨打的委屈難過,不敢訴說的秘密心事,所有的情緒似乎都有了落點,她像隻漂洋過海的飛鳥般,紮向屬於她的那片山。

    “喂,聞商連。”慕阮阮剛叫了一聲他的名字,就覺得鼻子一酸,她一股腦兒地在電話裏交待道,“我是慕阮阮,我離家出走了。”

    電話另一頭許久沒說話,不知怎的,這沉默比今天慕城的怒火更令她心顫。

    “我現在在帝都火車站找不見路,”慕阮阮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吸了吸鼻子,讓聲音聽起來可憐一點,“你還記得我的話,能不能……過來接我一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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