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幽冥孤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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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牙之狼煙天下!
“果然是這個棘手的家夥,聽說在牠的眼裏,隻要是活物便都是獵物,隻要是獵物便逃不過牠的獵殺,不管這獵物到底是人類還是牠的同類,下場1律是個死…。”阿朗多附和著酒潭子的說法,畢竟幽冥孤狼的傳說在北境無人不知,每個人總能多少說上兩句自己印象中的幽冥孤狼。
“大多數人隻聽說過結果,卻從不知道過程,因為沒有人能從過程中僥幸存活,隻能從結果中去捕風捉影…。”酒壇子這句話乍聽之下似乎是在回應著阿朗多對幽冥孤狼的敘述,事實上卻是在取笑他不過是跟著大家人雲亦雲。
“酒壇子,你這意思是…。”阿朗多雖然1時無法理解酒壇子的話中之意,卻能隱約能感受到這並不是對自己的肯定。
“沒什麽意思,我就是提醒1下,既然這趟生意注定是白跑1趟,現在最該在意的應該是大家的安危…。”酒壇子不理會阿朗多的疑問,繼續對阿朗多提出自己的建議。
“大家的安危?這不是好好的嗎?有甚麽安危需要在意的?還有,十7鋪部落的人就算搬離這裏,總該另外找個地方落腳,我們到附近的部落去打聽打聽,說不定就能找到線索。”阿朗多是個生意人,又已經花了那麽多錢雇用了1群腳夫,自然不願意就這麽铩羽而歸。
“阿朗多,你剛剛不是問了我,弦月部落的人,為甚麽要燒掉自己的房子嗎?”酒鼻子又將話題重新帶回到之前討論到的弦月部落。
“沒錯沒錯,撤離就撤離了,他們為甚麽還要多此1舉?”阿朗多點頭問道。
“首先,天底下隻有幽冥孤狼,能夠讓方圓百裏的狼群毫無理由的聞風而逃,如果你曾經聽過這樣的傳說,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這是確確實實發生過的事,並不是繪聲繪影的謠言。
因為1模1樣的事,我不但在弦月部落聽到帶隊老人這麽說過,更在同樣位於美人灣沙漠的胡子部落親眼見目睹,那些從4麵8方蜂擁而來的狼群,不知是聞到幽冥孤狼的味道,還是口耳相傳幽冥孤狼就在附近,總之他們就是驚慌失措的跟著幾隻狼王盲目奔竄。
當時胡子部落的居民都讓那些突如其來的狼群給嚇壞了,幾百隻狼群倏而出現在他們生活的地方,大家隻能趕緊躲進個自的屋裏,緊緊關閉窗門,深怕狼群找到縫隙就給鑽了進去。
至於他們所圈養的駱駝牛羊,這時根本無力顧及,隻能閉著眼睛任由狼群對牠們伸出魔爪,隻希望那群天殺的不速之客在飽餐1頓後能夠趕緊起身離開…。”酒壇子巨細靡遺的述說著當年的親身見聞。
“看起來,胡子部落這回的損失可不小。”阿朗多完全可以想想遭到幾百隻狼群掠奪後的慘狀。
阿朗多行走北境多年,在他做買賣的路上難免會遇上狼群,如果遇上的是十幾、2十幾隻的狼群,或許同行的人還知道怎麽對付,要是1口氣遇上5、6十隻的狼群,就隻能想辦法保命要緊,要真是不幸1口氣遇上幾百隻的狼群,就隻能祈求老天爺的保佑。
“不,那群盲目奔竄的狼群,壓根就沒將那些駱駝牛羊放在眼裏,牠們就像1群蝗蟲突然大軍壓境,不曾稍做停留的又繼續下1段旅程,整個胡子部落的牲口就沒有任何1隻遭殃。”酒鼻子搖頭說著。
“沒有任何1隻牲口遭殃,這怎麽可能?那可是幾百隻的狼群啊!我不相信就沒有1隻狼是餓的!”阿朗多驚訝的問著。
“因為恐懼與逃命,要遠比當下的口腹之欲來得重要許多…,不,我應該這麽說,在那個當下,根本沒有1隻狼會去留意周遭是否有獵物,牠們1心就想著盡快遠離,說不定還會嫌棄那些牲口礙路。”酒鼻子繼續說著。
“這幽冥孤狼居然恐怖如斯,就連最凶狠的沙漠狼都對牠聞風而逃…。”阿朗多半信半疑的說著。
“聞風而逃的可不隻是那幾百隻沙漠狼,還有整個胡子部落。胡子部落的狼的異樣,立刻判斷出緊隨而來的1定是幽冥孤狼,因為隻有幽冥孤狼能讓沙漠狼如此害怕,也隻有幽冥孤狼能在幾百裏外就讓沙漠狼感到威脅。
胡子部落首領在第1時間就讓全部落的人收拾行李舉族遷徙,他們花了1、兩個時辰打點好1切,便兵分3路,去投靠遠處的其他部落。
至於當時的我們,則是受到胡子部落首領的重金所托,要我們幫忙將整個部落的房舍完全焚毀,然後將那些灰燼全數深埋在地下。”酒鼻子這會又再次提到燒毀房子,並將灰燼深埋在地下的這件事。
“怎麽又是…,人跑都跑了,何必還要多此1舉?”阿朗多不解的問著。
“因為不能留給幽冥孤狼任何味道!你想想,如果那些沙漠狼都能聞到百裏之外的幽冥孤狼,幽冥孤狼的鼻子肯定要比牠們更加厲害。
美人灣沙漠就曾經傳出這麽1種說法,因為有個部落在幽冥孤狼偷襲之前便舉族逃走,這讓撲空的幽冥孤狼非常憤怒,於是就透過部落遺留的物件記住了部落裏大部分人的味道,然後展開1場長達1千多裏的獵殺。
那個部落的人,最後是在1千多裏外的星海沙漠被幽冥孤狼給追上,整個部落的人無1生還。有了那次經驗之後,所有人都知道要躲避幽冥孤狼的捕獵,不能隻是拔腿而逃,還得先湮滅所有的線索,別讓幽冥孤狼有惦上自己的機會。”
“最後呢?你就留在胡子部落幫忙湮滅線索?後來有遇上幽冥孤狼嗎?”阿朗多好奇的問著。
“當時我們幾個兄弟年輕氣盛,的確動過念頭想會1會這匹讓所有人聞風喪膽的幽冥孤狼,於是在我們燒完胡子部落的所有房舍,然後將灰燼深埋在地下,我們就將1隻駱駝綁在胡子部落的樹邊做為誘餌,打算等幽冥孤狼1口咬上駱駝之後,我們幾個便1擁而上的將牠給拿下。”酒壇子記憶清晰的說著當年那1段大膽行徑。
“然後呢?後來有捉到牠嗎?”阿朗多明知故問的問著酒壇子。
“當然沒有,否則你眼前的這個酒壇子,早就是北境第1勇士了,更別說有沒有捉到牠,事實上,我們就連牠的影子都沒看到…。
我們才將那隻駱駝綁在樹上不到1個時辰,不知怎麽的牠突然就大發神力,掙脫了繩子就朝著那群沙漠狼逃竄的方向跑走了,所以我們又立刻綁了另外1隻駱駝到樹邊…。”酒壇子搖著頭回想起那1段往事。
“然後呢?又讓牠掙脫繩子給跑了?”阿朗多合理的追問下去。
“跑是跑了,但是這回牠並沒能掙脫繩子,有了之前的經驗,這回我們刻意用兩條繩子結實的綁著,最後…,那駱駝是將整個樹幹從地下拔起,然後帶著繩子與樹幹1起跑掉。”酒壇子悻悻然地說著。
“難道這些駱駝也是感受到幽冥孤狼的威脅,所以才會死命的想要逃走?”阿朗多興致勃勃的問著酒鼻子。
“估計是吧。那兩隻駱駝的脾氣1向不錯,沒想到…。”酒鼻子似乎仍然有點惋惜那兩隻駱駝。
“既然幽冥孤狼已經如此接近你們,你們又沒法1再浪費駱駝去當作誘餌,後來你們又是怎麽打算的?”阿朗多追問著。
“1口氣浪費了兩隻駱駝,我們4、5個弟兄當然吞不下這口氣,再怎麽說也得從幽冥孤狼身上找補回來,當下我們鐵了心的要等到幽冥孤狼找上門來。”酒壇子說著當年自己年輕氣盛的決定。
“最後怎麽又失之交臂了?”阿朗多當然知道最後的結果,他隻想知道是甚麽改變了酒壇子弟兄幾個人的心意。
“我們後來在胡子部落整整等了3天之久…。”
“等了3天?這家夥距離你們還如此之遠,就能嚇得那些沙漠狼與駱駝落荒而逃?”阿朗多沒想到這幽冥孤狼的震懾力居然如此無遠弗屆。
“你誤會了,3天,我們等到的並不是幽冥孤狼,而是另1批逃竄的沙漠狼,同行的有1大群從檀布部落舉族避難的人馬。”酒壇子出乎意料的說出這個答案。
“檀布部落的人跟著沙漠狼1起逃難?這怎麽可能?”阿朗多難以想象的問著,他還是第1次聽到人與沙漠狼結伴1起逃難的新鮮事。
“句句屬實,這是檀布部落的人親口對我說的。他們已經結夥避難了幾百裏遠,那群沙漠狼似乎在茫茫沙漠中完全找不到方向,就是1直跟在檀布部落的身後,這跟我當時親眼所見如出1輒。”
“這太不可思議了,幽冥灰狼居然能將沙漠狼逼到如此地步…,接下來…。”這已經完全超乎阿朗多的認知。
“接下來,檀布部落力勸我們跟著他們1起走,畢竟人多力量大,再加上還有1群沙漠狼墊底,總好過我們幾個獨自去麵對幽冥孤狼。”酒壇子回憶著。
“所以你們就跟著檀布部落的人1起走了?”阿朗多繼續問著。
“不,我們拒絕了。檀布部落的目的是為了避難逃命,自然是能離幽冥孤狼多遠,就盡量離牠多遠;但是我們可是要抓捕幽冥孤狼,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們總不能要求檀布部落跟著我們1起去直麵幽冥孤狼吧。
所以我們選擇繼續留下來,繼續等著幽冥孤狼的出現。”1向喝得醉醺醺的酒壇子,此刻的眼神浮現出當年熱血青年的模樣。
“後來…,又遇上了甚麽變故?”既然知道酒壇子最後並未遇上幽冥孤狼,阿朗多當然知道其間1定又出現其他變故。
“這回…,沒有變故了,純粹是我們弟兄幾個蔫了。”酒壇子1改剛剛意氣風發的表情,突然神色黯然的說著。
“蔫了?你們蔫了?你們怎麽會突然蔫了?”阿朗多難以理解的問著,這1路1來的思路,誰都想不到最後居然會是以酒壇子那幾個兄弟蔫了做為結束。
“我相信換做北境上的任何1個人,不管是來自沙漠或是草原,在那個當下肯定都會蔫的,這不是我給自己找理由開脫,而是…,你如果曾經經曆過那1段過程,絕對能同意我的說法。”
“過程?你們後來又經曆了甚麽過程?”阿朗多繼續問著。
“等待,那是1段無盡等待的過程,等待幽冥孤狼接近我們的過程…,或許我應該這麽說,那股由幽冥孤狼帶來的壓迫感,那實實在在的壓力,由遠至近,由虛無飄渺到鋪天蓋地…,直到我們再也承受不住。”酒鼻子仔細解釋著他與自己兄弟的那1段心路曆程。
“這不能怪你們,幽冥孤狼是北境所有人的惡夢,就連惡名昭彰的沙漠狼都對得牠敬而遠之,更何況是你們!你們幾個能堅持到最後的地步,已經讓人足夠欽佩了。
這要換成是我,壓根就連想要麵對牠的勇氣都沒有,更別說在那裏撐到最後的時刻。”阿朗多試著安撫著酒壇子,
“不,你誤會了…,可能是我的說法不對,我不應該說是我們蔫了,但是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說才是對的。
事實上,直到最後關頭,我們弟兄幾個的意誌仍舊十分堅定,大家自始至終都不曾改變過對決幽冥孤狼的態度,但是…,但是我剛剛所講的那股壓迫感,卻逼得我們不得不放棄原來的堅持。
我知道你現在1定覺得我是在幫自己找借口開脫,我如果要這麽做,隻要選擇1開始不說出這段經曆,這世界上除了我們幾個弟兄,誰都不會知道這件事曾經發生過。
但是…,這件事的確曾經實實在在的發生在我們幾個身上,我以為這件事或許就這麽過去了,所以…。”
“酒壇子,你可千萬別多想,我從沒認為你是在找借口開脫,我剛剛不是說了,這要換成是我,壓根就連想要麵對牠的勇氣都沒有。
我隻是覺得奇怪,都說隻要見過幽冥孤狼的人,沒有任何人能夠活得下來,但是你1路上看著不計其數4下逃竄的沙漠狼群與美人灣沙漠的各大部落,他們到底是見著了幽冥孤狼,還是根本沒見著?
如果見著了,他們是怎麽活下來的?如果沒見著,他們又是從何得知幽冥孤狼來了?”阿朗多試著捋清自己的思緒,畢竟這1路聽下來,他隻從酒壇子的口中聽到大家都在4處逃竄,就連1開始決心十足的酒壇子最後也不免如此,這其中肯定遺漏了某個關鍵的環節。
“這就是我接下來要解釋的地方。事實上,看著那麽多人為了幽冥孤狼或走或逃,我們幾個當然免不了忐忑不安,畢竟我們即將麵對的是從小聽到大的傳奇,說完全不怕那是不可能的。
盡管如此,這點戰戰競競卻絲毫不影響我們麵對牠的勇氣,當下充斥在我們內心的,更多的是好勝心與虛榮感,想想如果我們哥幾個能夠征服幽冥孤狼,即便是能在幽冥孤狼的魔爪下僥幸存活,那也是整個北境的獨1份。”
“哈哈哈哈,被你這麽1說,我似乎也被你們的鬥誌給弄得心癢難搔,要是真有這樣的機會,我還真想跟你們1樣1起去鬥牠1鬥。”阿朗多彷佛受到年輕酒壇子的激勵,這時也感到蠢蠢欲動。
“不…,你不會想跟牠鬥的。或許我應該這麽說,當時的我們,根本沒機會跟傳說中的幽冥孤狼比個高下,就已經狼狽的知難而退。
說實話,當時的我們根本不知道幽冥孤狼距離我們還有多遠,我們隻感覺到周遭的空氣越來越凝重,就連呼吸都成為1種負擔,更別說手腳早就已經僵硬不堪…。”酒壇子不堪的回想著當年的場景。
“你們真是太緊張了。”阿朗多繼續試著幫酒壇子找借口。
“不,你不明白,我現在所講的空氣越來越凝重,還是手腳僵硬不堪…,那都是現實的感受,而不是心理上的壓力。
那個感覺似乎是突如其來,我們不知不覺就被那股凝重所壟罩,緊接著是呼吸上的困難,彷佛每吸1口氣都得使上吃奶的力氣。
到了最後,就連想跟身邊夥伴開口呼救都不可得,我們幾個彼此互望幾眼,確認了大家都遭遇到同樣的問題,這時候我們隻能當機立斷,選擇立刻走人。”酒壇子接著將當時的親身體驗繼續描述清楚。
“你們每個人都遭遇到相同的感受?”阿朗多驚訝的問著。
如果這是因為恐懼所導致的心理感受,那麽不同的人應該會有不同程度的情緒連結,尤其每個人對幽冥孤狼的恐懼或有不同,每個人因而引發的生理反應更是各有千秋,怎麽可能每個人都出現相同的感受?
“不隻是我們,就連我們栓在1旁的駱駝也是如此。1開始我們幾個不但無法交談,就連4肢也不聽使喚,於是隻好拔出刀子在自己的腿上戳上兩刀,試著讓疼痛喚起雙腿的知覺…。
所幸這招略見成效,我們就試著在駱駝的身上也依樣畫葫蘆,沒想到這1試依然適用,最後我們5個人就騎著3隻駱駝落荒而逃…。”酒壇子努力說完那1段恍如隔世的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