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星星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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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上一章提到的山東等地出現水災,作者在這裏解釋一下:原時空中,天順元年,英宗複辟後,山東的濟南、兗州、青州三府暴雨持續一個月,農田盡毀,莊稼全部淹沒,災民遍野,當地官府賑災不利。
淮安府與徐州夏季遭遇霪雨,導致黃河決堤,洪水泛濫。
揚州、淮安在三月至五月間雖先有旱情,但後續雨季仍引發局部水患。
漕運沿線的寶應、邵伯、高郵等堤壩多處潰決,影響糧運安全。
直隸今河北)、山西、河南、山東整個冬季無雪,開春後持續少雨,引發嚴重幹旱。
江南夏秋幹旱,應天府今南京)、鎮江六月至八月無雨,禾苗枯死。
蘇州、鬆江今上海)四月至七月少雨,田苗受災。
這都是原時空中真實發生的災害,不是作者杜撰的。
好了廢話不多說,直接轉入正文。
……
這裏是一處幾乎被遺棄的驛站,位於哈密通往甘肅的咽喉要道:星星峽的邊緣。
因戰亂和匪患,驛站早已破敗不堪,隻剩下幾間勉強遮風的土屋。
屋內,微弱的火光映照著兩個蜷縮在一起的狼狽身影。
正是失蹤的嘉善公主朱亦微和她的貼身宮女玲瓏。
她們早已不複宮中的華貴模樣,朱亦微原本精致的鵝蛋臉沾滿了塵土,嘴唇幹裂,華麗的宮裝早已換成了粗糙的男式胡服,頭發也簡單地束在腦後,隻用一根木簪固定,臉上滿是憔悴和疲憊。
玲瓏也好不到哪去,緊緊護在公主身邊,眼神裏充滿了恐懼。
“公主,喝口水吧。”玲瓏小心翼翼地將一個水囊遞了過去。
朱亦微接過,勉強抿了一小口,苦澀的味道讓她難以下咽。
“都怪我……太任性了……”朱亦微帶著哭腔,一臉懊悔,“若不是我執意要走近路,想快點穿過這該死的峽穀去找大哥和虎哥……也不會遇到那群該死的馬匪……”
幾天前,她們憑著東宮令牌一路暢通,過了玉門關後就進入了西域。
為了盡快趕到哈密,朱亦微聽信了一個商隊向導的話,選擇了一條據說能節省三天的近路,穿越險峻的星星峽。
結果,就在峽穀深處,遭遇了一股凶悍的馬匪。
護衛她們的幾名錦衣衛拚死抵抗,全部戰死。
混亂中,她們仗著馬快才僥幸逃脫,但慌不擇路,徹底迷失在這片荒涼貧瘠的戈壁之中。
商隊不知所蹤,隨身攜帶的細軟、幹糧大半丟失,隻剩一點水和幾塊硬得硌牙的胡餅。
“殿下別這麽說,”玲瓏強忍著恐懼安慰道,“要怪就怪那些馬匪太可惡了,等我們找到太子殿下和楊……公子,定讓他們派兵殺了這幫畜生!”
“找到大哥……”朱亦微的眼淚終於掉了下來,“可我們現在連自己在哪都不知道……吃的快沒了,水也快沒了……這地方,連個人影都看不到……”。
她從未想過,外麵的世界如此殘酷,皇宮裏的錦衣玉食,父皇母妃的寵愛,此刻都成了遙不可及的幻夢。
支撐她冒險前來的是那份對楊虎熾熱的思念,但在現實的威脅麵前,變得無比脆弱不堪一擊。
“都怪我……為了見小虎哥……害了你……也害了那些侍衛……”她低聲啜泣起來。
玲瓏連忙摟住她,主仆二人抱在一起痛哭起來。
驛站外,風更大了,如同鬼哭狼嚎一般。
卻說,王天雲押解著歪思汗的車隊已經啟程東歸。
樊忠的命令也以八百裏加急的速度發往各路大軍。
大量的夜不收和樊忠最信任的親兵隊,已悄然散入廣袤的西域大地。
他們拿著根據驛站記錄推測出的公主一行的大致路線圖,以及宮中提供的公主的大致畫像,化裝成商販、牧民、甚至流民,秘密查訪。
每一個綠洲,每一處水源地,每一支經過的商隊,都成了他們探查的目標。
重點區域正是哈密至吐魯番、焉耆、直至鐵門關這一線,尤其是那些匪患較多、地形複雜的區域。
楊洪在鐵門關接到密令,看著“暫停西進,固守待命,秘密查找特殊人物”的命令,這位以勇猛著稱的悍將大皺眉頭。
他立刻召來了化名朱大郎的太子朱見瀝和化名王小虎的楊虎。
中軍帳內,氣氛凝重。
楊洪屏退左右,隻留下心腹幾人。
“大郎,”楊洪對太子依舊用化名稱呼,以示隱秘,“虎子,有件極其要緊之事,需你二人知曉。”
朱見瀝朱大郎)一身普通校尉裝束,但眉宇間已隱隱有大將氣度,聞言神色一凜:“楊軍長請講,但有所命,萬死不辭!”
他身邊的楊虎身形挺拔,麵容剛毅,眼神銳利,也立刻抱拳:“標下聽令!”
楊洪壓低聲音道:“京中傳來消息,嘉善公主殿下月前偷跑出宮,欲來西域尋你二人,如今……在出了玉門關後失蹤了,隨行暗中護衛的幾名錦衣衛也失去了蹤跡。”
“什麽!”朱見瀝和楊虎同時失聲驚呼。
朱見瀝臉色大變,妹妹亦微從小雖說集萬千寵愛,但心地純善,她竟然偷跑出宮,還來了西域……
楊虎更是如遭雷擊,公主……她是為了自己來的,這茫茫大漠,兵凶戰危,她一個金枝玉葉……
“殿下失蹤已有多日,大帥震怒,已派出精兵秘密搜尋。可範圍太大,重點在哈密到我們鐵門關這一線。”楊洪神情複雜的看了看兩人繼續道,“大郎,你身份特殊,不便親自出營搜尋,但你在軍中,可留意是否有關於陌生女子、尤其是形跡可疑或求助之人的消息,任何蛛絲馬跡立刻報我。虎子,”他又看向楊虎。
“標下在!”楊虎單膝跪地,聲音因擔憂而微微發顫。
“本將命你即刻挑選你銳士營中最熟悉戈壁地形的夜不收,由你親自帶領,以‘偵察敵情、清剿小股殘匪’為名,立刻出發,搜索範圍……”
楊洪指著地圖上哈密到鐵門關的路線,手指重重劃過星星峽區域,“尤其是這一帶,匪患曆來嚴重,地形複雜,公主若遇險,很可能在此。記住,此事絕不可聲張,找到公主是第一要務,生要見人,若有任何閃失……”楊洪後麵的話沒說,但楊虎已經猜到了他要說什麽。
“大將軍放心,”楊虎重重抱拳,咬牙道,“找不到公主,標下提頭來見。”
說罷,便如一陣旋風般衝出了大帳。
此刻,什麽軍功,什麽前程,在他心中都已化為烏有,隻剩下那個巧笑倩兮的身影。
亦微,等我,你一定要活著。
朱見瀝看著楊虎衝出去的背影,又看看地圖上那廣袤凶險的區域,心中滿是對妹妹的擔憂。
他轉向楊洪:“楊軍長,我也要派人……”
“殿下,”楊洪打斷他,語氣不容置疑,“您坐鎮軍中,穩定軍心,就是最大的助力,況且銳士營剛經曆大戰,你這個千戶此時若突然離開,難免引起不必要的猜測。搜尋之事,交給虎子和那些夜不收。相信他們,也……相信公主殿下定然是吉人自有天相!”
話雖如此,楊洪緊鎖的眉頭卻暴露了他內心的憂慮。
在茫茫戈壁大漠中找人,無異於大海撈針,時間每過去一刻,希望就渺茫一分。
鐵門關的城牆在夕陽下投下長長的陰影,楊虎帶著五十名精挑細選的悍卒,如同離弦之箭,悄無聲息地融入了關外蒼涼的暮色之中,朝著星星峽方向疾馳而去。
而此時的京師,紫禁城,乾清宮內。
燭火通明,卻驅不散室內的壓抑。
幾個大臣神色緊張的圍坐在禦案的下首,聽著皇帝訓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