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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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在劉驛丞的示意下,對夏嬌兒磕頭賠罪,才推起木車,和丈夫一起離開。
周圍人也都被這事情的結果驚的目瞪口呆,真是出人意料,幸虧自己沒有得罪夏姑娘。
幾個不知情況偏幫婦人的老者和大胡子男人也十分後怕。
王屠戶早已悄悄地離開了,他害怕婦人胡亂攀扯,萬一扯上自己,得罪了劉驛丞,就不用在柳家集上混了。
人群散了,也沒有他什麽事兒,虛驚一場,他覺得脊背發涼,沒有想到夏嬌兒這個小賤人啥時候傍上了陳家公子。幸好,自己隻是出了點兒錢和主意,沒有和婦人見過麵,一切都是夏拴柱辦的,真深究起來,自己咬死不認,他們在一起狗咬狗,隻要不牽連到自己就好,這樣一想,他覺得自己真是太明智了,出了事,找不到自己,攆走了夏嬌兒,自己卻是最大的受益者。但這次沒能搞臭夏嬌兒的名聲,他心中還是十分地不平,臭丫頭,你等著,你爺爺打聽清楚,一定想辦法攆走你。
夏嬌兒臉色憔悴,對陳鈞立道,“陳公子,恐怕今天不能請你家去了。你放心,我今天回家讓我娘準備好,明日請陳公子一定來。”
陳鈞立看小姑娘很疲憊,又剛剛受了驚嚇,雖然他很想陪在夏嬌兒的身邊,可想到她還是年齡尚小,也許更需要時間來平複,“謝謝夏姑娘的邀請,在下一定去看看伯母。”和雙喜一起落寞地回府去了。
等人都走了,丁貴從角落裏冒出來。
“丁貴,你去想法打聽打聽,剛才的婦人家是哪裏的?姓啥叫啥,這段時間家裏有沒有異常?為什麽偏偏來誣陷我?”
夏嬌兒實在是不明白,自己和婦人無冤無仇,她每次來買肉,看她可憐,稱都是給的高高的,額外在添根骨頭。沒道理這樣恨自己,要說沒有點兒啥原因,打死她都不相信。
“夏姑娘放心,剛才那婦人回去時候,我已經讓二狗子悄悄跟上了。等他回來,想來能知道原因了。”
夏嬌兒拿出十文錢,“給你的夥伴兒們買點兒飯吃。”她知道小乞丐們每日乞討,也不一定能填飽肚子。
丁貴擺手不接,每次夏姑娘見到自己,總是給錢,自己幫忙做點兒事不是應該的嗎?
“拿著,這是那婦人還回來的診金。不是給你的,你要指使人跑腿幹活,總要給人點兒好處。否則,誰肯聽你話?”丁貴紅著臉拿了三文錢,“這些就夠了,姑娘以前給我的錢,我買了吃的都會分給二狗子和三狗子兄弟倆,他們和我好,也聽我的話。”
“我每次給你的錢又不多,你再分給他們,夠吃嗎?”夏嬌兒心疼丁貴,十一歲,在後世還是個小學生,現在呢,不僅養活自己,還得照顧妹妹,果真人的潛力是無窮的,丁貴覺得不會有什麽青春期,叛逆期的,他現在做的,和一個一家之主的沒有區別了。
“姑娘莫擔心,我吃的少,再說,一文錢能買三個黑麵餅子,我又不是全分給他們,每天給他們一人一個餅子,餓不著我的。”丁貴得意地說。
“以後不管怎樣,一定要吃飽,你吃得多,才能長得高,將來有人欺負小福時候,你才能打得過,在吃食上,不能再儉省了。”
丁貴眼眶濕潤了,他把頭別到旁處,不讓夏姑娘看見,很久沒有聽到有人這樣關心自己了,想討一些剩飯剩菜的,總是被人捂住鼻子嫌棄得罵一句,“臭要飯的!”自己都忘了自己還是個人,還有尊嚴。怕夏姑娘聽見自己鼻塞的聲音,點點頭,跑了。
回家後,夏嬌兒沒有一點兒精神,不是生理上的沒有力氣,而是精神上,自己家賣肉,夏嬌兒算過賬了,一斤毛豬五文錢,豬肉十二文一斤,看似掙了一倍,其實不然,不說人工費用,但是豬肉,折稱不少,一頭二百斤的毛豬,宰殺後,能出一百四十斤的帶骨肉,純肉不到一百斤,豬雜碎,豬下水又不值錢,幸虧自家的排骨賣的較貴,否則真的是花錢賺吆喝。
即使如此,夏嬌兒從不缺斤短兩,有人要求搭根骨頭,或是多上一兩,碰見有人可憐,大多時候都會不要了,小川哥常常看不下去。為什麽那婦人還會這樣坑害自己?這件事對夏嬌兒的打擊真的很大,說好的我們的祖先們大多淳樸呢?
夏氏看夏嬌兒躺在床上,臉色不好,以為連日來的勞累把女兒累病了,隻說了一句,“你睡會兒吧。”領著小福和抱著恩霖在外間,小心翼翼地,話都不敢大聲說。
夏嬌兒看見娘親這樣,覺得很內疚,家是最溫暖的港灣,無論如何,不能把工作上的壞情緒帶到家裏來。
可腦子裏反複在想,到底為什麽,為什麽呢?
那個大胡子的外國人曾經說過的話忽然蹦了出來,“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潤,人就敢鋌而走險,為了百分之百的利潤,他敢踐踏一切人間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潤,他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著絞死的危險。”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這是老祖宗司馬遷說的。婦人到底為了什麽利?誰給她利?想的夏嬌兒頭疼。算了,不想了,沒有真憑實據,僅憑猜測,不作數的。睡不著,不如起來。
堂屋的外間,屋裏燒著炭盆,恩霖躺在小搖籃裏,夏氏在做衣裳,小福在一旁逗著恩霖,
“夫人,小恩霖笑了!”小福天真驚喜地聲音歡快地響起,夏氏和眾多慈母一樣,覺得兒子哪怕是撒泡尿,也能看出與眾不同。
小福剛剛來到時候,喊夏氏夫人,夏氏覺得挺受用,可她是窮慣了的人,沒有使喚人的習慣,隨著時間的流逝,覺得小福更像是自家的親人,說了讓小福喊她嬸子,小福不同意,堅持喊夫人,說的多了,小姑娘眼神驚恐,以為夏家不要她了,夏氏隻能作罷。從骨子裏她並不拿小福當仆人看,小福身上穿的是夏嬌兒小時候的衣裳,經夏氏巧手一改,十分合身。而且小福的臉上似乎有肉了,顏色也紅潤了,頭發似乎也多了光澤。
“真的嗎?這麽小的孩子,哪裏會笑?莫不是看錯了吧。”夏氏嘴裏說著不信,還是及時的湊過頭去,隻看見小家夥睜的滴溜溜的眼睛。
“剛才他真的就這樣抿著嘴笑了。”小福解釋道。
夏氏笑著逗了一會兒兒子,可他再也沒有笑過。
夏嬌兒走過來,看到的就是夏氏和小福頭抵著頭趴在搖籃上,三個人大眼瞪小眼。怪不得人家說,一孕傻三年,夏嬌兒沒有照看過小孩子,小時候不記得感受到過母親的愛,她發自內心深處愛夏氏生下的弟弟,但不知道還未滿一個月的小孩子到底有什麽看頭,她不會照顧小孩子,也沒有耐心。想來等弟弟大一點兒,會說會笑時候逗起來才會比較有意思。
又趕了一天集,夏嬌兒就決定不幹了,在家歇一天,就到了大年三十了。陳鈞立下午帶著禮物來到夏家,吃了一頓手擀麵。等他走後,打開禮物一看,有幾塊布料,有給恩霖的,更多的顏色看起來更適合夏嬌兒,夏氏心中不由得一陣歡喜,又莫名地擔心,陳公子雖然和善,怎麽看都像是有錢人家的少爺,看著比以前見過的地主老爺更有派頭,這樣的人家愛娶很多的小老婆。
村裏張家就把閨女送給鎮上的吳老爺當了小老婆,剛開始給了很多聘禮,張家媳婦王氏天天在村口嘚瑟,自詡是吳老爺的嶽父嶽母,後來逢年過節的閨女都不能回來,兩口子顛顛跑去閨女家,都沒有讓進門,給了幾盒點心,二兩銀子,像打發要飯的似的給打發回來了。從那以後,再也沒有聽見王氏坐在水井邊上炫耀過。直到現在,好像張家閨女也就頭一年送去後,回過一趟娘家。村裏人在背地裏都笑話他們。
大戶人家的彎彎繞多,想到這裏她心裏一緊,夏氏可不想巴高讓閨女走張家的老路,她更中意二嫂子家的水水,孩子老實,知根知底,二嫂子兩口子人品好,絕不會怠待嬌兒的。
晚上,丁貴悄悄來了,夏嬌兒讓他進來吃飯,他死活不吃,說是已經飽了。
“姑娘,二狗子去了,那個婦人是前張莊的,住在村子最南頭,和村裏人不大來往。夫家姓張,家裏很窮,五個孩子。可就在出事前,他家人人都穿上了新衣,屋裏還飄出來肉香。到底是為啥,二狗子也沒有查清楚。不過,他們村的貨郎說,他有天晚上回來的晚,看見有個男人鬼鬼祟祟從他家方向走了,不知道是不是去他家的。二狗子這幾天還在那邊轉悠,一有消息就會派三狗子來報信。”
到底是誰呢?夜裏黑,貨郎沒有看清楚,夏嬌兒想不出來是誰。她想,大冷的天兒,二狗子,三狗子也是人,蹲在外麵……
“算了,丁貴,叫二狗子三狗子回來吧,別凍壞了。”
“姑娘,俺們都是凍不壞的。以前冷的時候,又沒有飯吃,餓的隻好往肚子裏填雪,那才真是透心涼。現在姑娘給的錢,餅子總是能吃飽的。放心吧,凍不壞。”夏嬌兒無法,讓丁貴去看看妹妹,小福和恩霖在一處,穿的暖暖和和,小辮子梳的整整齊齊,小臉紅撲撲的,眼見長了肉,丁貴更加感激夏嬌兒,他在心裏暗暗發誓,一定得弄清楚婦人陷害夏姑娘的原因。
臨走,夏嬌兒喊住他,塞給他幾個肉包子,要他和二狗子、三狗子分了。趁著夜色,丁貴一溜煙沒影兒了。
陳家。
身穿淺灰色細棉布衣的陳鈞立皺眉坐在那裏,這身衣服他為了不讓夏嬌兒覺得和自己有距離,特意讓雙喜準備的。看著公子穿著和自己款式材料一樣的衣裳,舉手投足依然如此高雅清貴,麵如冠玉。雙喜不禁感慨人與人之間的距離不是一身衣衫可以彌補的。
陳鈞立放下茶碗,手指輕敲厚重的案幾,問雙喜,“真的查問不到嗎?”
“公子,張家人古怪,住在村子最南頭,不愛和人來往,村裏沒有人知道他們的事兒,這回劉驛丞又打了她,她覺得惹下了不該惹的人,兩口子在屋裏不出門,我拿糖誘惑他家孩子,孩子隻說這幾天家裏有肉吃了,還有了新衣裳,別的一問三不知。”
“對了公子,那天集上請大夫的小乞丐也在跟著張家人,他們似乎也在打聽,不過應該也沒有打聽到。”
“小乞丐如果都能打聽到,你就該回府裏學繡花了。”陳鈞立的臉陰的似乎能擰出水來,今天去夏家吃飯,夏嬌兒笑得心不在焉,眉心間有一絲淡淡的憂愁,他很想把她擁在自己的懷抱裏,親手撫平她眉間的憂愁,又怕唐突了她。很明顯,集上的事情,夏母毫不知情,這麽大的事兒,壓在一個小姑娘身上,想想他的心都疼,他理解那種無依無靠的滋味,周圍人虎視眈眈卻又不知如何應對的不安,徹夜輾轉反側的難以入眠,不想他的小姑娘經曆和他一樣的痛苦。
“既然孩子不知情,那就換知情的人問。”
“公子,他家裏有女人,咋問?“公子的話讓雙喜心頭一緊,趕緊請示道。
他眉毛一挑,嘴角一歪,痞痞一笑,“你過來,我細細地教教你。”
”公子,我知道怎麽辦了,我一定能問出來。“雙喜急匆匆地出門了。熟悉的人都知道,這樣的公子急眼了,除了在夏姑娘家,公子笑得如三月的春風一般和煦,平日裏誰看見公子笑,誰倒黴。
這次咋能和王大牛一樣,王大牛屋裏好歹隻有一個糙老爺們,這張家,女人孩子一堆,都睡一張床,公子啊,為了你,雙喜豁出去了。
深夜,張家。
男人感覺脖子上一涼,他一驚,“誰?”沒有說完,就被人捂住了嘴,接著有人在他耳邊說,“不想死,就閉緊嘴巴。想死,隻管嚷嚷。”
男人驚恐地點點頭,又搖搖頭,又趕緊捂住自己的嘴。表示自己不說話。
“噌”,男人感覺眼前一晃,跟著寶劍一起到了院子裏。
那把涼冰冰的劍始終沒有離開他的脖子。他哆哆嗦嗦跟著來到院子西南角,撲通跪倒,小聲哀求,“大爺饒命,是哪路神仙?我家窮得揭不開鍋……”
“本大爺今夜行到此處,就是想問問你,你都做過哪些虧心事?若有半分欺瞞……”雙喜手中的劍使了一分力氣。
男人早已嚇得失禁,把前三十年,後三十年能想到的都說了。
最後,雙喜一掌打暈,扔到屋門口,飛身上了屋簷,幾步沒影兒了。
“夏姑娘的大伯?”陳鈞立不相信地問,馬上想到,自家後院不也是一個亂攤子嗎?夏家是惱在明麵上,自家是笑裏藏刀,本質都是一樣的。
“可公子,聽男人說,不止一個人討厭夏姑娘,好像還有一個人,他們都不知道是誰,那個人沒有露過麵。你想啊,夏姑娘的大伯自家窮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怎麽會有錢給張家買肉買布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