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春狩日(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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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到了幽蔽處,謝琅一掌將人摑倒在地。
    袁放捂著臉爬起,雙目通紅“唯慎,你為何攔我”
    “不攔你,讓你去當肉靶子麽”
    謝琅蹲下身,揪起袁放領口,壓低聲,怒不可遏道“你不要命了是不是,這裏也敢來,你知道禦帳外你看不見的地方布置了多少暗衛麽,不僅有殿前司,還有錦衣衛,你有幾條命,也敢闖禦帳”
    袁放更激動“你以為我願意這般麽我也是走投無路,隻剩下這一條路可走了你放開我,我要見聖上我要見顧淩洲我要當著滿朝文武的麵將裴氏惡行公諸天下”
    “先保住你自己的小命再說吧”
    “我馬上送你離開此地,袁承恩,你若再敢不識好歹胡來,我便先替袁老伯打斷你另一條腿”
    謝琅起身,拖起人便要走。
    袁放看著對方一身禦賜正三品玄色繡白虎蟒服,儀表堂堂,英姿勃發,再看看自己如今的淒慘落魄模樣,兩人同為寒門軍侯之子,如今同在這上京城裏,境遇竟相差如此之大,突然苦笑“唯慎,給衛氏當高婿的滋味,十分不錯吧,聽說當日賜婚聖旨到達北境時,你還曾當眾拒婚,激烈反抗,最後被謝叔叔派人押著進京成婚,如今若教你重來一次,你定然不會再抗拒了吧也難怪這上京城裏,人人都要討好逢迎世家,仰世家鼻息而活,寒門風骨才值幾個錢,給世家當走狗,榮華富貴滾滾而來,活得光鮮又亮麗,換做我,我也心動。”
    謝琅動作頓了下,半晌,冷漠道“別說這些廢話了。”
    袁放抬頭,目中含淚。
    “你我如今已經不是一路人,你何苦又假惺惺的充好人來管我的閑事,看在昔日情分上,你就當沒看見我,也不知道我的事,放我去麵見陛下,好不好自此以後,我袁承恩的生死榮辱亦與你謝唯慎沒有半分關係”
    謝琅歎口氣“承恩,世道已經很艱難,說這些置氣的話,有意思麽”
    “置氣,在你看來,隻是置氣”
    袁放悲聲而笑,忽然咄咄逼視謝琅“你總說要幫我,唯慎,你捫心自問,你當真是真心實意打算幫我麽你一而再再而三讓我離開,到底是擔心我丟命,還是擔心我出了事連累你”
    謝琅聽出些不對味兒,問“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你還與我裝傻。”
    “你說你沒有辦法幫我見到顧淩洲,勸我離開上京,隱忍蟄伏,可你真的沒有辦法麽。你如今那個夫人,衛氏的嫡孫,不就在督查院任職,還擔著顧淩洲身邊的司書麽。顧淩洲願不願意見我,還不是他一句話的事麽,就算他不願幫我說話,順手遞一遞狀紙總是成的吧我知道,說到底,你是怕得罪衛氏,得罪衛憫,才不願沾上我們袁氏的麻煩是非。唯慎,我不怪你。”
    謝琅默了默,道“此事不是你想的那般。”
    “哈哈。”
    袁放長笑“不是我想的那般,那是哪般罷了
    ,我也知道,你在衛氏手底下討生活不易,那衛氏嫡孫,自然要哄著供著,事到如今,多說無益,你放開我”
    夜宴即將開始,謝琅擰眉看著發癲的袁放,知道再這樣任由此人胡鬧下去,非惹出大禍不可,當下也耐心失盡,直接劈掌將人敲暈,用麻袋套上,交給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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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帶他出去,在送去大哥營地前,路上除了喂食喂水,誰也不準弄醒他。要是再出了差池,把人弄丟了,你與李梧也不必再回來見我。”
    這話極重,雍臨正色應是,策馬往林外奔去。
    謝琅默立片刻,便往今夜要舉辦夜宴的地方行去。
    路上免不了思緒紛繁。上一世,他隻記得袁放性情倔強又不肯服軟,在裴北辰跟前吃了不少虧,因為與裴北辰處處作對,在軍中職位一降再降,最後為了證明自己,貪功冒進,在一次行軍中犯下嚴重錯誤,自己被褫奪一切軍職也就罷了,連累袁老伯的侯爵也被朝廷收回。
    他遠在北境,並不知袁放究竟犯了何等過錯。隻是被逐出軍營的袁放,從此一蹶不振,再無音信。
    雖然他因為那樁陳年舊事恨極了裴北辰,也看不起這個人,但也不得不承認,此人是個軍事天才,用兵高手。
    在天縱英才的裴北辰麵前,袁氏其他子弟被襯托得平平無奇,光彩全無,袁氏在西南軍中的影響力也迅速下降。
    但袁老伯好歹算善終了。
    上一世,袁放離開西南後,便如泥牛入海,杳無蹤跡,並未來過上京。這一世,袁放多半是因為他的緣故,才跑來上京求救。
    難道真是因他重生這件事,改變了事情原本的軌跡麽。
    晚宴就在溪邊一處開闊的空地上舉行。
    一應布置由如今的代掌印曹德海領著司禮監的內宦們負責,殿前司隻負責防守工作,確保聖駕安全。
    “謝指揮,快請入席吧,聖上馬上就到了。這兩日您勞苦功高,待會兒,老奴可要親自敬您一杯。”
    曹德海親自迎上來,端著張胖臉,團團笑著,引謝琅進去。
    謝琅笑道“公公客氣。”
    食案與坐席擺放都是嚴格遵照官員品階來,晚宴即將開始,所有隨行官員幾乎都已經列座,今年新科進士們基本上都坐在兩側席末。
    謝琅到了自己坐席前,才發現屬於他的那張食案後擺著兩塊坐席,銀箸酒具也都是兩套。
    曹德海笑道“三公子待會兒就到,世子且先坐。”
    謝琅點頭,先入席,展袍坐了。
    不多時,衛瑾瑜也由內宦引著過來了。曹德海玲瓏心腸,如此安排,衛瑾瑜沒有多少意外,便也麵不改色在謝琅身側展袍坐下。
    謝琅到底轉頭看了眼,見這素來廣袖素袍的人,今夜卻是罕見穿了身褚色束袖圓領箭袍,腰間束的也不再是玉帶,而是蹀躞帶,顯然是專為狩獵準備的服飾。
    於慣穿各種鮮亮顏色衣裳的人來說,褚色自然暗沉。
    然而穿在衛瑾瑜身上,卻襯得
    少年郎那原本白皙如玉的肌膚越發奪目鮮明了,秀氣之外,添了罕見的英挺之姿,教人眼前一亮。
    所有官員都入席之後,聖上也終於露麵。
    天盛帝身子雖羸弱,但今日顯然興致高,也穿了騎射服,外罩明黃披風。身後除了曹德海,還緊隨著另一名作普通侍衛裝扮、臉上戴著麵具的人。
    謝琅視線微微一凝,不少官員也紛紛側目往那人身上覷去。
    然而天子身邊,多那麽幾個貼身保護、不以真麵目示人的暗衛,也屬正常現象。對方影子一般隨在皇帝身側,顯然就是這類人,官員們出於好奇打量了幾眼,便收回視線。
    “今日春和景明,能與諸位愛卿在此齊聚,行春狩,以祭祖宗,告天地,慰神靈,為大淵祈福,是朕之幸,大淵之幸,百姓之幸。”
    朕先飲一杯為敬。”
    天盛帝雙手握起酒盞,將盞中酒一飲而盡。
    百官以三位閣老為首,紛紛起身,道“臣惶恐”,接著山呼萬歲,恭敬飲了盞中酒。
    天盛帝笑道“愛卿們都坐吧,自歡飲,不必顧忌朕。”
    眾人謝恩坐下。
    曹德海輕一拍掌,絲竹聲響起,一群宮娥嫋嫋而入,跳起教坊司特意為此次春狩排練的春日祭舞。
    趙王蕭楚玨端著酒盞站起,離席來到禦案前跪下,朝著天盛帝高聲道“兒臣敬父皇一杯,祝父皇福如東海,千秋萬代。”
    雍王蕭楚桓自然也不肯示弱,待蕭楚玨退下,亦端起酒盞,行至中央跪落,道“父皇威儀,萬民景仰,兒臣願父皇身體康健,與兒臣歲歲長相見,能讓兒臣有更多機會侍奉在父皇膝下。父皇在,兒臣方能如稚子。”
    說著,蕭楚桓竟掉下兩滴淚。
    蕭楚玨看在眼裏,冷笑“大庭廣眾演這種戲,也不怕被人恥笑,果然是賤婢之子才能幹出的事”
    裴貴妃之父,裴氏家主裴行簡就坐在趙王身邊,聞言低聲提醒道“殿下慎言。”
    趙王冷哼一聲,灌下一盞悶酒。
    晚宴氣氛歡悅,敬完聖上,官員們之間開始互相敬酒。
    謝琅這個衛氏高婿、天子近衛、手掌三十萬大軍的軍侯世子自然是許多官員都意欲結交的對象,謝琅自然也來者不拒,連帶著遞到衛瑾瑜跟前的酒盞也悉數擋了下來。
    眾人稱讚“謝指揮還真是體貼啊。”
    衛瑾瑜獨坐席上,這時,一名內宦捧著一個酒壺來到衛瑾瑜跟前,道“這是太後特命曹公公給公子帶的青梅酒,還請公子飲用。”
    說完,內宦便提起酒壺,斟了一盞酒,雙手捧著,恭敬遞到衛瑾瑜麵前。
    琥珀色的酒液,在燭火光芒裏閃著粼粼光澤。
    衛瑾瑜接過,垂目盯著那酒液看了片刻,端起酒盞,一飲而盡。
    內宦又殷勤給衛瑾瑜布菜。
    過了會兒,見少年麵色潮紅,似不勝酒力,有困乏意,忙問“公子可是不舒服,要不隨老奴去溪邊醒醒
    酒吧。”
    衛瑾瑜竟點頭,跟著內宦走了。
    世子。”
    觥籌交錯的間隙,雍臨悄悄來到謝琅身邊。
    謝琅和人飲完酒,方走到僻靜處,皺眉問“怎麽回來了”
    雍臨道“獵苑外全是錦衣衛和兵馬司的人馬,說是聽聞近來南郊鬧匪患,怕有山匪躥入獵苑,危及聖駕,特意趕來護駕。錦衣衛眼睛太毒,屬下試了所有出口,都沒能帶袁一公子出去。”
    謝琅心驟然一沉。
    錦衣衛也就罷了,隻是子虛烏有的匪患,兵馬司不至於巴巴趕來護駕,這般陣仗,多半是裴氏察覺了袁放逃入獵苑的事。
    “袁放如何了”
    “還暈著。”
    謝琅當機立斷道“我眼下走不脫,你先將他藏入我帳中,親自守著,絕不能讓人發現他蹤跡。”
    雍臨應是,自去辦。
    謝琅回到席上,才發現衛瑾瑜已經不在了。
    環顧一圈,也沒找到人,這時曹德海握著拂塵走了過來,笑道“世子,陛下找您呢,您也去給陛下敬盞酒吧。”
    謝琅點頭。
    撈起案上酒壺,想倒酒,發現已經空了,便換了案上擺著的另一隻酒壺,倒了盞酒,隨曹德海一道過去了。
    天盛帝正同首輔衛憫說話,見謝琅過來,道“唯慎,這陣子你辛苦了,朕正與首輔誇你呢。”
    謝琅恭敬道了聲“臣惶恐”,便展袍跪下,道“臣敬陛下,謝陛下提拔信任之恩。”
    說完,將手中酒一飲而盡。
    等喝完,謝琅才發現那不是尋常酒水,而是果酒,根據味道看,應是青梅酒之類。
    想到那酒壺是擺在衛瑾瑜那一邊的案上,立刻也明白過來怎麽回事。
    衛瑾瑜跟著內宦往前走。
    宴席喧鬧聲漸漸遠去,他們所行的路也越來越偏。
    衛瑾瑜起初還能自己走,後來險些摔倒,隻能由內宦攙著走。內宦借月光偷偷打量少年臉色,見衛瑾瑜兩頰潮紅更重,顯然已經有些神誌不清,收回視線,越發加快步子,往密林深處行去。
    又走了許久,前麵忽然出現一條清溪和一片陡峭山壁,內宦方停下腳步。
    “殿下,三公子帶來了。”
    內宦鬆手,將衛瑾瑜放到石壁上靠著,對著暗處恭敬稟了聲。
    雍臨蕭楚桓一襲錦袍,施施然自林中步出,大手一揮,內宦無聲退下。
    林中寂靜,再無雜餘人。
    望著那已經軟倒靠在石頭上的人,蕭楚桓再難自控,大步行過去,正要打橫將人抱起,衛瑾瑜忽然睜開了眼。
    少年一雙瀲灩漂亮的烏眸因為沾染了酒意和上等春藥而迷離著。
    蕭楚桓挑眉,伸手,動作輕浮挑起少年下巴,欺近了些道“瑾瑜,死強又如何,考中了探花做了官又如何,你如今還不是落入了本王手裏”
    衛瑾瑜似乎一瞬
    清醒,意識到什麽,咬牙推開蕭楚桓,起身,搖搖晃晃往外走。
    “中了春日醉,你能跑多遠”
    蕭楚桓立在原地,也不急著追,反而猶如老鷹戲耍獵物一般,饒有興致瞧著少年跌跌撞撞往外走,口中笑吟吟道“這副情狀給人瞧見了,你這勾引皇子的罪名,可就坐實了。”
    “聽聞那顧淩洲最重規矩,可會允許一個品行不端之人在督查院做禦史”
    衛瑾瑜身形倏一頓,接著繼續往外走。
    可惜沒走幾步,便被蕭楚桓追上,輕而易舉圈在了一顆老樹樹幹上。
    “穿這麽嚴實,熱不熱”
    蕭楚桓瞧著少年包裹緊實的領口,低聲笑“汗都出來了,本王幫你解開,好不好”
    他伸手過去,立刻被少年偏頭躲開。
    “不好好聽話,待會兒可要挨罰的。”
    蕭楚桓強捏住少年下巴,指腹摩挲,故意留下一道紅痕,笑意更深“這地方,你叫破嗓子也不會有人聽見,倒不如乖乖從了本王,今晚到了床上,還能少吃點苦頭。”
    要不是眼下時辰還早,直接在帳子裏行事可能會被人發現,蕭楚桓真是恨不得立刻把人丟到床上鎖著調弄去。
    “我自己解。”
    衛瑾瑜喘了口氣,忽道。
    蕭楚桓狐疑,接著又萌生出一種新的樂趣,收回手,點頭。
    “好,你慢慢解。”
    衛瑾瑜便真抬起手指,開始一顆顆解領口的扣子。勁裝不同於平日的燕居綢袍,為方便遊獵,整截頸都被嚴密包裹在衣料裏,隨著扣子依次解開,那誘人雪頸,也慢慢展露出來。
    蕭楚桓幾乎忘記了呼吸。
    解開領口,衛瑾瑜又開始解袖口。
    蕭楚桓忍不住笑“早這般懂事,該多好。”
    袖口隻有兩顆扣子,解開後,衛瑾瑜將箭袖卷至肘部,露出一截皓白腕,接著竟抬起腕,伸至蕭楚桓麵前,嘴角一彎,輕聲問“殿下敢咬麽”
    蕭楚桓舔了下唇,感覺下半身都要燒起來了。
    隻覺眼前不是個人,而是一隻勾人魂魄的妖孽。
    他不由自主低下頭,伸出舌尖,在那腕上舔了幾下後,一口咬了下去。
    “殿下就這點力氣麽”
    勾魂攝魄的聲音再度響起,帶著誘人的喘息。
    蕭楚桓便真的繼續咬,用力咬。
    血腥氣彌漫齒間,伴著一縷淡淡的異香,仿佛一劑比“春日醉”還猛烈的春藥沿著唇齒迅速被注入到血液中。
    一霎之間,蕭楚桓感覺暈頭轉向,眼前景象大變,身處之地,不再是幽暗的山林,而是一張鋪著柔軟狐皮的軟榻,軟榻上橫陳著一個人。
    一個容色秀絕的少年郎。
    他慢慢笑了聲,抬步逼近,沉醉著,熏然著,下半身已經如火燒,如火燙,眼瞧著就要徹底醉在那片溫柔鄉裏,一道撕心裂骨無法言喻的劇痛,猝不及防將他驚回現實。
    衛瑾瑜眼眸冰冷,眼底沒有半分醉意,手裏握著一柄沾血的匕首,在雍王蕭楚桓震驚茫然眼神中,再度出手,狠狠朝下刺了下去。
    “啊”
    啊啊啊”
    慘叫聲後知後覺響徹山林,因為太過慘烈,不似人聲,連飛鳥都被驚起大片。
    蕭楚桓驟然弓起身,捂著下腹處,跌跪在地。
    “你,你敢”
    因為極度驚恐憤怒,他看惡鬼一般看著衛瑾瑜,發瘋一般想衝過去把對方撕碎,又因為扯到下身傷處,驟然弓縮起身子,無法移動分毫。
    衛瑾瑜不緊不慢卷下袖口,遮住腕上齒印,及齒印背麵、顏色變得格外鮮豔的一點朱紅,接著將匕首用溪水清洗幹淨,收起,一步步走到蕭楚桓麵前,袍擺輕揚,居高臨下道“我是衛氏嫡孫,廢你一個賤婢之子,怎麽不敢。”
    “廢人,是沒資格繼承大統的,衛氏和中宮也不會保一個沒根的廢物。”
    “想要衛氏繼續保你,以後該怎麽做,明白麽”
    衛瑾瑜回到席中,才發現案上的那壺酒被人動過。
    接著,就看到了長案另一側,擺著的一隻空酒盞。
    衛瑾瑜拿起酒盞聞了聞,微微變色。
    雍臨正渾身警惕坐在帳中,看著身後被五花大綁、用布條堵著嘴裝在麻袋裏的袁放。為防人被悶死,雍臨特意解開了麻袋口。
    外頭忽然傳來腳步聲,雍臨動作迅速把麻袋口重新蓋住,起身,鎮定掀開帳門,看著站在帳前不遠處的少年郎,頗是意外“三公子”
    衛瑾瑜直接問“謝唯慎呢”
    “世子”
    雍臨忙搖頭“世子不在帳中,應在晚宴上,還未回來。三公子有事”
    “一樁小事。”
    “不在就算了。”
    衛瑾瑜若有所思,迅速轉身離開了。
    雍臨著急進去看著袁放,也沒多想,放下帳門,趕緊回帳了。
    晚宴還在繼續,偶爾缺幾個人,無人會在意。
    衛瑾瑜一邊往回走一邊思考著謝琅可能去的地方。
    如果謝琅真的喝了酒壺裏的酒,這個時間,春日醉的藥效多半已經開始發作了。
    這種烈性春藥,單憑毅力很難挺過去。
    若謝琅是在其他人那誤飲了酒,中了藥也就算了,偏偏是喝了他案上的酒,如果謝琅抗不過去出點什麽事,眼下情況,尋根究底,於他並無好處。
    謝琅既不在宴上,也不在自己帳中,很可能是發現身體上的不適,獨自去什麽地方消解藥性去了。
    衛瑾瑜仔細回憶了一下白日裏觀察過的周圍地形,沉吟片刻,果斷轉身,往遠離宴席的溪流下半段而去。
    清溪夾在山壁間,宛若銀帶包裹著山體。
    月光流瀉而下,在溪麵上落下點點碎銀,衛瑾瑜站在溪邊一塊石頭上,打量一圈,並未看到任何人影,轉身離開時,一隻手,猝不及防從後襲來,緊攥著他腳踝,將他拽進了冰冷的溪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