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女帝和玉璽(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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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物證還有染血的宮造之物。
    樁樁件件,皆指我先用戲法撒下彌天大謊,後派遣殺手殺人滅口。
    我早知反賊們不擇手段。卻不知他們竟無恥至此,無法再現飛升場景以證明是戲法,便殘害人命,誣賴栽贓。
    冷著冷著,我似乎是不忍直視屍身,不由微微側過麵。
    實際上,我差點笑出來。
    我想起屍體哪麵熟了。那是我派出的死士。
    “真是辛苦我們偽造了。”
    證據不是為了給我個明白死,而是為了拉攏中立派,給自己的造反扯件遮羞布。
    他們偽造的證據頗有效果。除少數我的死忠外,不少人的眼神已變得驚疑不定。
    “妖婦也隻能嘴硬了。有本事就請你的璽仙人下凡來救。”為首的少年自覺勝券在握,言辭也放肆起來。
    我端詳了一會他的眉眼。哦,是廢太子的一個庶子。尚未得勢便已得意忘形,不足為懼。
    “哥哥的孩子都死絕了嗎,竟然推你出來?叫什麽來著……”我皺眉道。
    我果然激怒了他。他拔刀砍向桌案。
    桌案紋絲不動,隻是上麵的酒樽蹦了蹦。一樽酒水潑到了他身上。
    我挑眉:“就這?就這?就這?”
    少年的臉僵住了。想要向女人炫耀武力,反而暴露自己年幼力弱,讓他十分尷尬。他意欲拔刀上前,再威脅我一次。
    他身後緊隨的謀士按捺不住,勸阻少年正事要緊,不要與手下敗將做無謂的意氣之爭。
    玉璽悄悄握住了我的手。方才便是他出手護住桌案,令我不成器的大侄子丟了臉。
    否則木質的桌案對上刀劍,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毫發無損。
    隻可惜敵人沒有發現古怪,沉浸在即將勝利的喜悅之中,自顧自對我宣判刑罰。
    在刀劍落於我身的刹那,它崩斷了。
    玉璽一如既往擋在我的身前。我微笑道:“藥人能有刀槍不入的能力嗎?還是說,我也配合我耍了戲法?”
    “這不可能!他先前還會流血!賽荊軻都說了,他會流綠血!”
    “那是他一時情急,舍身救駕,忘記用上仙法。賽荊軻?刺客果然是你派來的吧,反賊,你說漏嘴了。”
    兵士因為異象猶豫起來。
    “不過是江湖功夫,金鍾罩鐵布衫而已!”謀士的反應很快,連同幾家逆賊迅速圍攏朝臣。
    玉璽再厲害,也隻能護住我一人,攔不住他們威脅朝臣。
    謀士大聲道,若是追隨女帝,則就地殺掉,唯有棄暗投明,才能活命。
    我等的就是他們對朝臣露出獠牙的時刻。這幫人隻有刀子指向他們,才疼,才怕,才不會勸阻我誅殺造反的血親。
    我與玉璽對視一眼。我低聲同他解釋。
    他聽後點點頭,遙遙伸出一指,指向殿上屍身。
    “可憐凡人,無辜受累,我折損功德,賜你十年陽壽。”
    枯木逢春,起死回生。
    我假死的死士麻溜爬了起來。
    “是假死!是假死!勿信妖婦妖言!”謀士破聲厲喝,彈壓兵士。而少年已經被連番變故驚得反應不能了。
    “我又如何解釋他傷痕痊愈?”我拎過酒甕,當頭淋下,死士配合地搓開血垢。
    玉璽的賜福並不全然是假。
    酒液淋洗後,人們清晰地看見,青年身上傷口消失,連疤痕也不見一分,幹淨嬌嫩一如初生。
    事到如今,謀士也隻能硬著頭皮說下去:“先前傷痕,也是造假,他身上本就無傷!”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何況他自己也不能相信。
    “死到臨頭還嘴硬。還是說,你連是不是屍體,有沒有傷都驗不出?”我一招手,呼啦一聲,甲胄之聲響起,我埋伏的人馬包抄圍攏大殿。
    雙方人數仿佛,士氣卻有天壤之別。
    “隻誅首惡,餘者繳械不殺。”我報了幾個名字,一句話定調後,太傅蹦出來勸降。佛子在一旁幫腔,在他二人一唱一和之下,敵方士卒紛紛放下刀劍歸降。少年和謀士被當場格殺。
    添酒回燈重開宴。
    隻是筵席上空出不少位置。
    我視若無睹,令宮人為兵卒設席,賜下酒肉,隨後化身為無情的彩虹屁機器,吹完太傅吹佛子,吹完佛子吹玉璽,吹完玉璽吹為我出生入死的兵卒。
    太傅和佛子接上話茬,瘋狂吹我。
    朝臣依舊後怕,但很快跟上隊形。
    隻有玉璽,還是眉笑顏開地為我試毒,渾然不覺投向他的種種目光。
    “隻可惜今日佳節,多出不少空座。”氣氛正好,我趁熱打鐵,決定今年額外多設一次科舉,不論男女,皆可參加,另增添女官名額若幹。
    朝臣心思活泛開來。一幫逆賊被除,空出了不少官職。不但家中子侄可以去爭,女兒也可以一試。左右也進不了宮,還不如去考女官,若是考中,也是臂膀。
    因此我此議一出,無有不應。
    我說話時,玉璽一言不發,卻沒閑著,把蝦剝好給我,在盤中堆起小山。我吃得心虛,也給他夾了一塊嫩筍。
    方才本是立他為後的好時候,我卻選擇趁勢推行女官。他不知我的安排,睜著一雙人畜無害的眼睛,問我怎麽了。
    太近了。
    大約是酒意上湧,我有些臉熱。他本來席座不在我旁邊,但宮變過後,重整筵席時他理直氣壯地坐在了我身側。
    我低低問他,“方才對你……有沒有什麽影響?”
    讓一人傷勢全消總不會毫無代價。
    “費了點修為,讓我多吸幾天就回來啦。”
    “往後有我吸個夠的時候。”我露出老司機的笑容。
    我的笑容別有所指。但他又一時無法領會,因此微帶茫然地盯了我一會後,玉璽又繼續了自己的試毒大業。
    但他總有領會的一天。
    “這就是我說的,吸個夠的時候?”穿著喜服的他分外秀美,表情依舊天真。
    風吹過他,像吹過禦花園裏的湖泊,沉靜,美麗,撫育無數生命。
    我噗嗤笑了,他問我怎麽了。
    我上下其手。
    “這可是真的玉勢了。”
    他半合著眼,臉頰飛紅,青絲散亂。“你又捉弄我了。”
    他的眼睛變成融金的顏色,如被情熱燒熔。
    “眼睛怎麽了……”
    “因為有金子混雜,所以我無法正常化形。但我可以控製變化的形態。”他抬起頭,眼睛熠熠生輝,比之從前多了些許攻擊性。
    “之所以是金牙,是因為見麵的那天,重重旒冕之下,你愁眉深鎖。我想讓你開心。”他眨眨眼,眼睛恢複原樣。長發則如金絲般淌在枕側。眼睫,眉毛也一並變色。“即便是我,此時也是想要好看,而不光是你高興的。”
    “隻要見到你,我就夠開心了。”
    “……我也是。”他伸臂環抱住我。金發青絲交纏分明。“自此你我一體同心。”
    我微微睜大眼,看見了他所說的功德,金光如河,朝我渡來。
    暖帳之下,金光之中,遊龍戲鳳,徹夜不休。
    我忽然明白如何批複人外戀愛調查問卷上的問題了。
    ——你將如何形容你的異族伴侶?
    “我的玉璽,眼神清,口味淡,性子靜,唯有情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