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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荀氏還未來得及說，就見李嬤嬤火急火燎的自門外走進。
    “大人，蜜餞來了。”
    李嬤嬤捧著一包蜜餞，牽裙快步向著赫連茵走來。
    卻瞧見一碗湯藥已然見底，當即瞧了手中的蜜餞一眼，狐疑道。
    “大人，不是說要蜜餞來了在喝。這……是您喝完的嗎？”
    李嬤嬤用餘光迅速的掃了一眼旁邊的韓蘭英和赫連茵，總覺得這其中有什麽貓膩卻又一時半會想不出到底是怎麽回事。
    “嬤嬤，我已然吃完了藥。這蜜餞你且拿去吃吧！”
    赫連茵倒也大方，不過李嬤嬤可不敢這樣做。
    “大人，這宮裏的東西哪怕是一根線都是有來由的。這樣好的東西，奴婢萬不可獨自享受。”
    赫連茵微微一笑，環顧了屋內。
    “也罷，瞧著也還是有些。就跟大家分了吧，給秀蘭他們留些就可。”
    荀氏接過蜜餞的手，竟然抖了抖。進宮這麽多年，這是第一次見著這麽好的東西。她小心的捧在手裏，掏出白絹細心的包好。
    赫連茵鼻子一酸，倒不曾想過這小娘子以前過的這般的苦。
    想比之下，韓蘭英並沒有表現的有多麽的珍惜。在宣德殿當值，這些東西是經常可以吃到的。
    李嬤嬤更是對這些甜食不大喜歡，索性就將自己的那一份也給了荀氏。荀氏感激的道了一聲，謝謝。
    赫連茵有的時候倒是不理解李嬤嬤了，有的時候是及其嚴厲的一個人。有的時候，又很善良。
    “謝謝你們待我這般的好，他日定當感謝。”
    李嬤嬤噗嗤一笑，“好了，瞧你們。這掖庭的人個個過的都是苦哈哈的，不過瞧著荀娘子倒是芳華年紀。年紀也不大，原來是伺候那宮主子的。如此落到如今這般田地……”
    李嬤嬤本也就是隨口一問，倒是引得荀氏淚眼婆娑。
    “荀娘子莫哭，嬤嬤沒有什麽別的意思。大家也都是關心你而已！”
    赫連茵間荀氏哭了起來，心裏當下很過意不去。
    李嬤嬤也有些尷尬，隻得圓場道。
    “嗨，倒是我的多嘴了。這就不說好了，娘子可不要往心裏去了。”
    荀氏忙行禮道，“嬤嬤，您千萬不要生氣。隻是，奴婢卑微。放眼望去這掖庭屬奴婢最卑微了。”
    李嬤嬤見著荀氏楚楚可憐，倒是生出幾分的憐憫。
    “娘子快不要這樣的大禮，大家都是奴婢可不要在這樣行禮。不然見著的人，還以為我是在倚老賣來。”
    赫連茵不經意的瞥了一眼李嬤嬤，頓覺這老嬤心底還是很善良的。
    “你們快別說這些客套的了，往後大家都是一家子了。”
    李嬤嬤笑著扶起荀氏，卻蹙眉道。
    “好生的娘子，怎就手給做成這般模樣。看著當真是讓人心疼，這掖庭的人怕是也是欺弱的很。”
    荀氏卻握著雙手，咬著下唇。
    “嬤嬤，是奴婢該做這些的。身份在哪裏，任憑誰都沒有辦法。”
    韓蘭英都有些急了，這荀氏到底是何身份呢？
    荀氏暗想，左右也就豁出去了。要是隱瞞了，指不定日後說她有所企圖。
    “我是最不齒的私生子，我家母原本是劉宋的後妃。”
    還未等荀氏說完，韓蘭英就叫到。
    “那你豈不是公主？”
    荀氏卻咬牙低頭，連連搖頭。兩行清淚順流而下，心裏很是有屈辱也有不甘。
    赫連茵見荀氏這般搖頭，也大抵猜到了十之八九。趕緊道，“娘子不願提及，我等就不問了。”
    李嬤嬤自然也是明白人，也附和道。
    “娘子不說便是，來吃些蜜餞吧！這日子總是還是要過下去的，往後跟在我家大人跟前少不了你的好處。”
    赫連茵聞言，覺得李嬤嬤話有不妥。
    “什麽好處不好處的，我如今是待罪之身。不過，往後大家總是可以相互照應一下。倘若得天厚愛，我有能力幫到大家一定會盡力而為。”
    赫連茵從來都不說自己做不到的事情，言語是相當的謹慎。
    李嬤嬤自知是自己太過憐憫就嘴快了一些，不過對於赫連茵如此知進退。她的心裏十分的欣慰，更是在心裏篤定日後這娘子大有一番作為。
    想來，這荀氏日後跟著赫連茵倒是她的福氣了。
    就在四人絮絮叨叨的說一些家常的時候，忽聞門外傳來喝令聲。
    “你這個瘋子休要在做亂，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說話的人正是賈仁，聽著腳步聲不止一人。
    “嗬嗬嗬，哈哈哈。吃……”
    一個半老女郎的聲音由遠及近的傳到赫連茵屋內，隻見荀氏猛然驚到。急切抬腳，慌裏慌張的向門口走去。
    卻被李嬤嬤攔住，“娘子，你這是怎麽了。這宮裏的事情，你應該知道。不該管的最好不要管。”
    李嬤嬤也知道這外麵有賈仁的聲音，現在荀氏又和他們走的這般近。要是去管賈仁的事情，那豈不是也會牽連到他們。雖然有陛下的血玉護身，可是李嬤嬤心裏很清楚。這血玉有的時候，也會給她們引來無數的災難。
    荀氏急了，忙哽咽道。
    “求求嬤嬤了，這叫著的是我的家母。我不能讓她被別人打的，求求您了。”
    李嬤嬤聞言一愣，荀氏趁機繞過李嬤嬤跑了出去。
    赫連茵在也坐不住了，在韓蘭英的攙扶下也起身向外走去。
    李嬤嬤自知，這回是又要管一檔閑事了。隻好與韓蘭英一人扶一邊，小心的攙扶著赫連茵出去。
    待到她們出去的時候，隻見荀氏已經護在一個蓬頭散發的半老女郎身前。張著雙臂，哀求著凶巴巴的欲想上前的宦者。
    赫連茵瞧著當真是情深，荀氏像是拚死抵抗。張開的手掌，那粗糙的掌紋十分的醒目。有風吹來，撩起了她的袖子。隱約可見，細細的紅痕，這怕是被打的。
    赫連茵早就按耐不住了，李嬤嬤卻扯了扯她的衣袖搖了搖頭。
    韓蘭英也看到了站在一旁的賈仁，也提醒道。
    “姐姐莫急，且聽聽是什麽事情在說。”
    其實本也沒有什麽事情，這荀母原本也是餓了見女兒遲遲未歸也就去了膳房偷了一個胡餅。隻吃了一口，就被進來的小宦者逮了個正著。
    賈仁向來喜歡興風作浪，更是不會放過這個瘋瘋癲癲的老婦。
    荀氏苦苦哀求，“求求你們了，大不了我今晚不用膳。求求你們放過我的母親，求求了。”
    荀氏扣著頭，不一會額頭就扣出了血跡。可是，依舊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賈仁走到近旁，居高臨下的瞧了一眼。卻突然頓住，然後伸手。滿眼貪戀的緩緩的抬起荀氏的下顎，這一看他兩眼冒金光。平日素來不注意，這個隻低頭做事的奴婢。
    這一細瞧倒是讓他眼前一亮，心中邪念頓起。
    “嗯，不錯的小娘子。生的倒是楚楚動人，真是我見憐愛。不如，本座就收了你如何？”
    荀氏嚇的臉都白了，直愣愣的盯著賈仁那一張陰森森的臉。內心恐懼已然過渡到了臉上，整個身子都顫抖不停。
    卻未等荀氏回複，賈仁就揚起巴掌。清脆狠戾的掌音，深深的刺痛了赫連茵的心。
    在也顧不得左右二人的拉扯，徑直上前。
    挑著眉道，“賈大人，您位高權重又何必為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且又這般可憐的小娘子呢？”
    赫連茵心中憋著氣，口氣自然是十分的生硬還帶著一絲的暗諷。
    賈仁倒也沒有注意到赫連茵在一旁，這掖庭唯他最大。早就已經旁若無人了，這下倒是被赫連茵撞見。又想到先前的血玉，多少心中是有所顧忌的。
    “大人，奴才也是按規矩辦事。要知道這偷拿膳食的罪名，可是不輕的。尤其是這掖庭中待罪的婢女，還望大人見諒。”
    這賈仁心中定然是有些忌憚赫連茵的，可是骨子裏的目中無人卻又讓他對赫連茵多少還是有些不屑的。到底隻不過是一個沒有什麽地位的婢女，這叫一聲大人已然是萬分的抬舉了。
    赫連茵也不惱，隻冷道。
    “大人，這胡餅值多少銀兩。我替這老嫗給了便是，還請您不要為難這對可憐的母女。”
    赫連茵說著掏出五銖錢，想必這些錢足夠賠一個胡餅了。
    賈仁不屑一瞧，心中對赫連茵更是有計較。這李嬤嬤一拿出手那可是一塊琉璃金，這主子倒是比奴婢還小氣。先前求他做事的時候，倒是是大方些。現下，為了一個婢女莫不是為了麵子而已或者是想收買人心。
    賈仁並不去接，隻陰陽怪氣抬高細細的嗓音道。
    “大人，奴才隻是按宮規辦事。這偷拿食物，可是要罪罰三十大板。”
    賈仁頓時挺直了脊背，這樣子像是已然不把赫連茵放在眼裏了。
    赫連茵冷哼一聲，隻輕描淡寫的道了一句。
    “我等可是清楚的瞧見，這賈大人可是要收了這荀娘子。不知道，這要是讓上麵的主子知道了，會怎麽樣？別忘了，本座才是這掖庭正經的主子。”
    赫連茵這是豁出去了，揚起下顎。不屑正眼去瞧賈仁，韓蘭英攥著手心暗暗為赫連茵擔心。
    賈仁麵目一下子就變的猙獰起來，沒想到這個病秧子倒是狐假虎威起來。哼，他最厭惡的就是別人敢無視他的存在尤其是地位不如他的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