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可以發出桔香的黢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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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人尚有心靈感應,況乎挹婁了?
挹婁心有惴惴,是關乎凝脂藥包中的一味藥。
哪一味?紫貂的血。
紫貂,是最為機警的一種動物。在地麵行動時的步態主要有小步跑和跑跳步兩種,行進中總是跑跑停停、邊嗅邊看,有時昂首向四周張望。捕食和避敵的時候則連跑帶跳,一般縱跳可達三十厘米左右,也有人認為它可以跳到兩米遠。就是它一下子跳到十米遠,也躲不過挹婁的阿米(父親)湊欄汗精準的箭術。
紫貂是水路兩棲的動物,生活在靠近水邊的樹林,憩在樹洞裏。湊欄汗在張廣才他姥爺花玉喬麵前領受擒貂之命,本以為手到擒來,輕而易舉的事情——他進了樹林,走不多遠,就看到一斜坡鬆樹上露出一個毛色發亮的粗大的尾巴。
湊欄汗心中有數,就從肩上取下四尺長的硬弓搭上一尺八長雕翎箭,瞄準了那個“大尾巴”。
肅慎的獵人中有一個傳言,說紫貂是林中之巫,能掐會算。但是,它像老鼠一樣,忘性大,剛剛還扳著指頭把自己凶吉算得好好的,可是,撂下爪兒,就忘了,就從隱蔽處探出了脖子。
好獵手湊欄汗抓住這一瞬間,一箭就射了過去,正好從那隻紫貂的左眼射進,從右眼穿出。
湊欄汗跑過去,也不拔箭,一手拎著紫貂的大尾巴,一手擎著箭杆,走了回來。到家後,湊欄汗就直接去了張廣才家,向花玉喬報功。
花玉喬一看他這樣,眉頭就蹙動了兩下。花玉喬把紫貂放到他家的一張案板上,取出他的柳葉刀,就給那隻紫貂開膛了。
把紫貂的胸腹腔打開,讓湊欄汗看,“你看,這怎麽行呢?”
湊欄汗不知花玉喬指的是什麽,愣愣地看著花玉喬,“咋不行了?”
花玉喬問道,“血呢?咱們打紫貂,為的是要它的血,你看這裏邊幹幹淨淨的,連個血塊都沒有,用什麽配伍凝脂藥啊?”
湊欄汗看了看,“是啊,它的血都哪兒去了?”
花玉喬說,“你拎著紫貂一進屋,我一看,就知道完了——還有血哩哩啦啦地淌呢,你走這一道,不得淌一道兒?這麽一個小玩意兒,能有多少血夠這麽淌的?”
湊欄汗後悔不迭地說,“哎呀呀,我再去打,再打著,不這麽大頭朝下提溜了。”
湊欄汗說著,返身要走出去。
花玉喬叫住了他。
花玉喬說,“不是你怎麽提溜的事,你不倒提溜,可能會好一些,也好不到哪去,剩也剩不多少——這樣一來,得多少隻,夠一個凝脂包的?”
“那咋整?”湊欄汗犯難了。
花玉喬想了想,說道,“就得抓活的。活著放血,那血才能一點兒不遭損。”
“抓活的?!”湊欄汗很是訝異,“那玩意兒那麽鬼,誰能抓住它?!”
湊欄汗犯難了,直到天黑日落,他也沒想出一個能抓住活紫貂的好主意。
正在他犯愁的時候,挹婁回來了。看到他阿米愁眉不展,就問。他阿米就說。
“我安邦·阿馬能抓呀。”挹婁說的“安邦·阿馬”是“伯父”的意思,就是湊欄汗的親哥哥,叫湊欄潶。親哥倆
一個打獵,一個打魚。肅慎人家本來是亦漁亦獵,婚後,哥們兒單分出去過,各自就操起自己熟悉的行業。象湊欄汗,就上山打獵,而他哥哥就下河打起了魚。
而獵紫貂是獵人的勾當,哥哥湊欄潶,一個漁民怎麽還抓過活紫貂?這是湊欄汗頭一次聽到的。
湊欄汗就問挹婁,“你聽誰說你安邦·阿馬抓過紫鼠子(紫貂)?”
挹婁說,“聽啥?我親眼看到的。”
接下去,挹婁就學他在春天,他阿米讓給安邦·阿馬送去一腳子鹿肉。他到了安邦·阿馬家,就看到他家門前有一個魚籠,魚籠裏有一隻紫貂在掙紮。挹婁問,他安邦·阿馬湊欄潶說,他抓的,是這紫鼠子嘴饞,鑽進魚籠裏偷魚吃,被他抓到的,正好到冬天給他鹹妞做個圍脖。還問挹婁要不要呢,挹婁要是稀罕,也給他抓一隻紫鼠子。
挹婁學到這裏,他阿米湊欄汗大興,抬屁股就和挹婁走出門,往湊欄潶家走去。
兩家並不遠,隻是一個守著林邊,一個守著河邊,都為了各自做事方便。
到了湊欄潶的家,湊欄潶親密地接住湊欄汗父子,問他們趕黑來,所為何事。
湊欄汗說,“聽挹婁講,你曾經抓住過紫鼠子?”
湊欄潶稱是,湊欄汗就要看看他是怎樣抓住的。
湊欄潶就領湊欄汗和挹婁走出了屋子,往河邊走去。
來到河邊的魚亮子(漁家守魚所搭的小房子),把一個用魚網圍起的圓筒指給湊欄汗和挹婁看,說這就是魚籠。這魚籠本來是放在船上的,打到魚,扔到船上,有的時候魚大了,一個打挺兒,就能蹦回河裏去,所以,就把魚籠放到船上,打到魚,就放到魚籠裏,那魚再有勁,蹦得再高,也逃不脫。
那天,他取魚的時候,忘在魚籠裏一條黢魚,那魚也不大,也是天黑了,他就沒在意,誰想到紫鼠子最愛吃黢魚,就鑽進魚籠裏去偷那條黢魚。
魚籠是這樣的結構:為了拿取方便,魚籠裏隔不遠用柳條揻個圓圈撐著,這樣,就成一個“籠”了。由於是個“籠”,紫貂進去時好進,可是,它見著黢魚,一口咬住了。
紫貂吃東西有這麽一個習慣,咬住東西,就左右地甩,這一甩,就把魚籠甩亂套了,把柳條揻的圓圈弄開一個,使周圍的漁網一下子塌下來,網住了那隻紫貂。
這隻紫貂意識到被“網”就掙,這一掙,網的更厲害了。
湊欄潶第二天來到亮子裏,那個紫鼠子被漁網纏得登登的,再上纏半個時辰,那個紫鼠子就得被纏死。
湊欄汗一聽,心中一喜。可是,為了穩妥起見,他讓他哥湊欄潶再試一次。
湊欄潶說,“正好,我今天打到兩條黢魚,咱們就用它來試一試。”
湊欄汗同意,就把那兩條黢魚找出來,放到魚籠裏,等著紫鼠子入套上鉤。
黢魚,到底屬於哪一種屬的魚,不得而知,它的學名叫什麽,也不知道,叫它黢魚,隻是當地漁民的一種叫法,隻是以它的膚色——黢黑的,來叫它。
這種魚,一般滅絕了,現在,在東北的大江大河裏,再也看不到這種魚了。這種魚,可以發出一種桔香的味道,尤其在它們掙紮和瀕死的時候,這種氣味兒尤其濃烈,人都能聞到,更不要說嗅覺極其靈敏的紫貂了。
湊欄潶把那兩條黢魚放到魚籠裏,黢魚脫水,就進入瀕死階段。這個時候,你就像進入桔園一般,濃烈的桔香撲麵而來。
這時,在月影下,就看到有好幾隻“大尾巴”魚貫而來。
紫鼠子!
——挹婁好懸沒喊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