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牧神安排的房間還算舒適。
    宋均沒有驚動這裏的人，隻是在牧神的安排下遠遠地看了一眼肉排的生產線。
    很不幹淨，但是專業。
    幾隻體型明顯胖了一圈的蜥蜴等在生產線旁邊，似乎肉排對它們的吸引力已經大過了活生生的人肉。
    宋均懂了。
    當初他貢獻了一大包癮藥，現在這麽看起來，這些神奇白色粉末已經發揮了該有的作用。
    牧神渾身的心髒緊張地收縮著，領著宋均往另一個方向走。
    他身邊的蜥蜴畢恭畢敬地塞給宋均一個對講機。
    “大人，這是用於緊急聯絡的東西。”
    牧神解釋道。
    衛兵緩緩拉開皇宮的大門，幾隻詭異繞過已經不成形狀的巨大灌木迷宮.
    “我們就在這裏等候。萬一您需要我們，我們會第一時間趕到您的位置。”
    宮殿沒有變，和宋均上次離開時的場景大概相同。
    地麵落滿灰塵，名畫和雕塑因為無人打理變得很髒。
    宋均按照記憶穿過長長的回廊，推開桑德斯觀影室的厚重大門。
    那把被當成王座的破椅子還可憐地立在房間中央，椅子對麵是宋均熟悉的破爛白布。
    桑德斯夢境中的大葉子植物和小地下室都已經不複存在。
    宋均看向“王座”殘缺的那條腿下麵，一捧黑色餘燼堆在那裏，像小小的墳塋。
    他走過去蹲下，從口袋裏抽出複活卡，凝視幾秒鍾。
    視野裏跳出一行文字。
    “是否立即使用？如是，請長按卡片廣告麵。”
    宋均將手指按在海葵上。
    沒過幾秒鍾，那隻看起來很死的海葵居然跳起了舞。
    一邊跳，一邊發出奇怪的聲音。
    “我是暗夜之子。”
    “一切暗夜之子都是非常好吃的！吃暗夜之子，品幸福生活！”
    “快將暗夜之子喂給你身邊的詭異吧！”
    “購買暗夜之子，認準東洋島出品！幹淨，無輻射！”
    宋均瞪著跳舞的死海葵，在想能不能把這段廣告保存下來，給桑德斯循環播放，哄他簽訂契約。
    這破廣告太陰間了。
    這對嗎？
    海葵唱跳30秒，死了。
    宋均連忙把卡片翻了個身，人物剪影和之前相比，又有了不一樣的變化——
    剪影的胸口處，多了一顆湛藍色的、躍動的詭心形狀。
    而剪影旁邊的空白部分，多了一點文字說明。
    “看完廣告後，複活卡的使用將沒有時間限製。”
    老鼠毛茸茸的頭從宋均脖子旁伸出來。
    “壞比，需要我幫忙嗎？嘻嘻嘻嘻，我已經順利上車了。”
    宋均拿出一隻裝滿液體的罐子。
    這是春華先生的標本罐，專門用來裝跳動的詭心。
    他小心地撚起一小撮灰燼，將它們均勻地撒在卡片的藍色詭心處。
    粉末撒上去的瞬間，那團藍色剪影開始發生變化。
    血管從剪影中間開始蔓延，然後是瓣膜和筋肉。
    宋均一麵緊緊凝視著卡片上的圖案，一邊有些心不在焉地問老鼠。
    “哦——情況怎麽樣？”
    他感到老鼠的身體微微顫抖，不知道是興奮的還是害怕的。
    “暗夜在上麵。”它說，“我能感覺到——壞比，我不敢靠近祂，所以隻能是感覺。”
    “祂在第一號車廂，和其他稍微有錢的詭異一樣，應該是最大的套房。”
    “我也在這個車廂裏。但是我買的是1號車廂最次最小的單人間。”
    詭心圖案不再是剪影。
    伴隨著最後一層筋肉生長完畢，它開始從平平的紙麵上向上凸起，躍動得越發蓬勃。
    宋均不敢挪開目光。
    “整個1號車廂都是所謂的觀眾席，跟我同批上車的幾個詭異也是衝這個去的。”
    “我們看著選手們玩遊戲，看著你們。”
    那顆小小的心髒已經徹底從卡麵上剝離出來，剪影的心髒位置變成了純白色。
    純白色，就是不能再用了吧？
    宋均將桑德斯的詭心放在手心。
    它還在生機勃發地收張，每跳動一次，就更大一分。
    “你現在能知道遊戲內容嗎？”
    “不能。”老鼠說，“這場遊戲，觀眾和玩家是一樣的，隻有設計者知道謎底。”
    “我唯一能知道的一點是人頭。”
    “呃——詭異頭。”
    心髒生長得很快。
    宋均耐心地等了一會兒，等確保它不再變大，便幹淨利落地將其放進罐子封好。
    他將罐子收進手鐲，深吸一口氣，撚起另外一撮粉末。
    “大家都認為【王國】站不會有人上車。”
    “應該是從白熊那裏開始上人。人數大於等於35人就開始遊戲，遊戲內容是一顆詭異頭殺人。”
    宋均聽明白了。
    簡而言之，這次的詭異是頭顱形態的。
    “我知道這顆頭殺人會按照一定的規則殺，而且有點特殊的能力，可以給玩家洗腦，把玩家變成自己的信徒。”
    “壞比，這一點應該是有用的。我偷聽到有詭異說，玩家是不會一開始就知道信徒這回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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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均點點頭，表示自己記下了。
    他格外仔細地將粉末鋪灑在剪影頭顱的位置，又小心翼翼地將剩下的灰燼裝進一隻小塑料袋。
    複活卡的使用沒有時限。
    但是剩下的部分到底能不能複活，要看他和桑德斯頭顱的談判結果。
    “還有。”老鼠扭過腦袋，確保宋均在聽以後，一邊啃瓜子一邊繼續。
    “目前，除了一號車廂外，其他的12節車廂全部都是被鎖住的。”
    “玩家上車的話，是上二號車廂，其他車廂好像也不會立刻打開。”
    “詭異們有一種猜測，隻要安全地存活到第十三號車廂，就算玩家通關了，可以提前下車。”
    最先出現的是一片煙雲一樣的紅色，然後是一張狀似沉睡的臉。
    宋均的詭心遠在東洋島冰冷粘滯的浸泡液裏。
    此刻，他卻感到心髒緊張地驟縮。
    桑德斯的頭顱連帶著脖頸從卡麵上緩緩凸起，等到完全剝離平麵後，宋均小心翼翼地將它放在了身前的王座上。
    “……壞比？”老鼠側頭看看宋均。
    看出他有正事要辦，老鼠蹭蹭他的脖子，跳下去，很自覺地找了一個方便看熱鬧的位置。
    頭顱很快恢複到了原本的大小。
    那雙眼睛倏然睜開，一紫一黃的眼瞳直直盯住宋均，顯然對方突然驚醒、還完全沒有弄清楚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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