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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3 章

    今天是第一天打開門做生意，雖然按理來說一大早沒什麽客人，但伍一還是早早的就到了店裏。

    店裏除了她，還有新雇的夥計，一個叫喜寶的年輕姑娘。人如其名，這姑娘長得也十分喜慶，圓圓的臉蛋，彎彎的眼睛，笑起來還有兩個酒窩。這還是以前擺攤時的老主顧，住在同個裏弄的街坊給介紹的。她聽說伍一不擺攤了，在弄堂附近開了個店鋪，眼下還沒招到夥計，就介紹了家裏的親戚來。說是這姑娘平時在家做活勤快，最主要的是心思正，手腳幹淨。

    其實伍一給店裏找夥計，也沒多高要求。隻要看著清清爽爽不邋遢，做活勤快，沒什麽歪心思就好。畢竟做的是吃食生意，跑堂的要是看著邋裏邋遢的，也會影響客人用餐的心情。另外，結賬收錢什麽的，手腳要是不幹淨，更是要不得。

    伍一叫她過來看了看，又問了她幾個問題，覺得這姑娘看著利落，說話也實誠，就和她談好了工錢，以及在店裏做事要注意的事項。

    “一個月工錢十元，包吃不包住，店裏的生意要是做得好，往後會給你漲工錢的。年底根據當年的經營情況發獎金，視情況而定。可要是不守店裏的規矩，就不能再在店裏做下去了。這些你都清楚了吧？”

    喜寶點了點頭，“嗯，掌櫃的放心，我一定好好做事。”

    店鋪外的街道上車水馬龍，從七八點鐘開始就喧鬧了起來。外麵有小販挑著挑子沿街叫賣的，有行人低著頭匆匆趕路的，也有那黃包車、小汽車來來往往打從門口經過。

    快到中午的時候，店裏終於迎來了客人。進門的，是兩個中年男子，一個一身長衫，另一個則是穿著西裝。兩個人進來打量了一下店內，找了張左手邊靠牆的桌子坐下。

    伍一連忙走到跟前遞過菜單笑著問，“您二位吃點什麽？”

    “這裏環境倒是不錯，看著挺幹淨。”穿長衫的客人說著，接過菜單掃了一眼，又把菜單遞給了對麵坐著的客人，“隨便點，今天我請客。”

    “那我可就不客氣了。”對麵的人說著，轉頭問伍一，“你們店裏有什麽特色菜？”

    “您二位能吃辣嗎？”伍一問。

    “能吃一些。”

    “您要是喜歡吃甜口的菜，可以嘗嘗這道菠蘿咕嚕肉，要是喜歡吃麻辣，就試試藤椒雞。現在天氣熱，還可以來點開胃的小菜，您看看菜單，這上麵分門別類有葷素菜，甜品以及飲品。”伍一說，“還有，本店新開張，開業當月消費每滿十吊銅元，就送一張代金券。持代金券三十天內來店消費，滿十吊銅元，可抵用一張相當於一吊銅元的代金券。”

    這種送代金券的方式，在以後看來稀鬆平常，但是在這個年代卻是個新鮮的說法。她想通過送代金券的方式，一來可以刺激店內消費，二來有了代金券，下次顧客本人或是朋友還會再來店裏消費，比打折的方式巧妙多了。為了保險起見，代金券上麵的數字都用了大寫，並且在底下注明了有效期限，以及‘塗改無效’，‘解釋權歸店家所有’的字樣。

    “這個聽起來倒是新鮮。這麽說，咱們可得點夠十吊錢的菜，要不然不就不劃算了嗎。” 長衫客人笑著說。

    兩個人點了道藤椒雞，蒜泥白肉，手撕茄子，還有一碟子泡椒鳳爪，又要了一壺紹興酒。藤椒雞是用三黃雞下鍋煮過，再用冷水湃涼，淋上熱辣辣的藤椒油，再加些小米椒和生抽，麻辣味混合著熱油的香味，吃著很是過癮。

    伍一將藤椒雞裝盤，讓喜寶先端過去。接著將已經在鍋上蒸好的五花肉取下，切成薄而透亮的肉片，再淋上蒜泥、油潑辣子、生抽香醋調好的醬汁，一道肥而不膩、鹹香爽口的蒜泥白肉就做好了。泡椒鳳爪則是伍一昨晚裝在密封罐裏，加了泡椒、小米椒以及白醋進去提前泡好的，吃起來酸辣爽口。

    這些菜式的選擇，伍一是費過一番心思的。這條街上現有的幾家小餐館，都是以上海本幫菜為主。她的店是新開張的，比不了其他館子都有熟客，得有些自己的特色才行。她打算等過些日子，生意平穩一些了，再推出一些新式的菜，看看這個時候人們的接受度怎麽樣。

    等全部的菜都上齊了，伍一也從後廚忙完出來，又免費贈送了一小碟鹽水毛豆。

    長衫客人夾了一筷子藤椒雞，放進嘴裏嚼了兩下，立馬端起桌上的茶杯，灌了一大口茶下去，“好吃。就是舌頭有點麻，嘗著像是川渝那邊的口味。”

    “味道真不錯，比我在二馬路上的川菜館吃過的還要好吃些。”另一人吃完藤椒雞，又夾了一筷子蒜泥白肉，“這醬汁調得不錯，別的店裏沒有這個味。”

    這兩位客人就著菜，聊得起勁，喝光了兩壺紹興酒，才叫伍一來結賬。他們這頓飯總共花了十五吊錢，於是伍一就送出了一張一吊錢的代金券。

    “這個代金券是隻有本人才能用嗎？親朋好友拿著來店裏能不能用？”長衫客人問。

    “可以的。”伍一笑著說，“您要覺得好吃，還請幫我們在親朋好友那裏多宣傳宣傳。”

    這兩個客人走後，店裏就冷清了下來。一直到了傍晚，才陸陸續續又來了幾撥客人。

    晚些時候，許美卿來了店裏。她就著小菜吃了一碗蛋炒飯，臨走前說，“咱們這店裏的生意看著不太紅火。改天我帶著我們舞廳的姐妹一起來捧場。”

    伍一一直忙到晚上八、九點鐘，看著沒有客人了，才和喜寶兩個人坐著吃了飯，收拾了一下，上了門板。臨走前，又叮囑喜寶路上小心，沒事別去閑逛，早點回家。

    她回到家的時候，屋裏的燈還亮著，推開門，看到長安還在燈下看書。如今因為她要忙店裏的事，所以每個月給張嫂幾塊大洋，拜托她幫著照看長安。長安見她回來了，扭過頭問，“娘，你吃飯沒？”

    “在店裏吃了點。”伍一問，“你們今天晚飯吃了什麽？”

    “吃了炒雞蛋，還有個青菜。不過沒有娘做的好吃。”長安說。

    伍一催著長安洗漱了早點睡。她稍微歇了一會兒，就坐在了桌旁。做生意少不了要記賬，尤其是跟人合夥的，賬目就更得明明白白，要不得一絲馬虎。先不算裝修以及置辦家當的錢，光是房租的成本攤分到每天，就要一塊大洋，再刨去食材、人工等其他的成本，算下來今天的純利潤有兩塊大洋。雖然不算多，但已經比原先的收入翻了一番。這隻是第一天，她覺得隻要味道不錯，價格合適，再多宣傳宣傳，老客帶新客，生意應該會越來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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