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篡國者！
    “何至於此？”
    有這麽可怕麽？
    吃了不熟的麥粒還能危及生命？郭猛對此將信將疑，不過看著繚如此之激動，以至於脖頸已經漲紅，隻怕此言非虛。
    然而對於郭猛而言，自然不打算讓國人士卒吃麥粒，就算郭猛曆史學的再差，也不會不知道現代人對於麥粒的加工，最終便是先做成麵粉，然後在做成各種麵粉製成品，比如——麵條，餃子皮之類。
    想到餃子皮，郭猛忽然情不自禁的舔了一下嘴唇，倒是讓身旁諸人驚異無比。
    郭猛甚至還想起當年關於磨麵粉的討論帖子，有人指出按國家規定，一等麵粉在將麥粒磨碎並拋除麥皮之類無用之物後，大概有六成的出糧率，但是卻有人爭辯自家的磨坊能八成甚至九成的麵粉出糧率，以至於被人嘲笑
    “你家磨出來的是不是叫‘麥片’。”
    不過笑罵歸笑罵，既然千年以降，不管東西方，小麥或者說麵粉最終成為了世界三大主糧之一（另外兩個是稻穀和玉米），自然有其優勢所在，而對於郭猛而言，首先便看上了它的產量。
    ——那可是能提高一倍以上的產量啊，在這上古時代，糧食如此匱乏之際，能將糧食產量提升一倍那是多大的成績，能救活多少人啊。
    “公子，小麥遠不如黍米耐儲存啊。”
    然而當郭猛詳細了解兩者的儲存期後，依舊打算全麵轉型種小麥，畢竟按繚的說法，雖然黍米有著更耐儲存的優點，可以儲存九年；相比小麥麥粒的五年，幾乎隻有黍米的一半時間。
    然而郭猛的封地之中，國人們的糧食儲備少之又少，無隔夜之糧的說法雖然有些誇張，但是普通國人在青黃不接之時甚至要去挖野菜填飽肚子也是不爭的事實。
    虢國的國人既然餘糧有限甚至不足，那麽黍米超長的儲存期對於他們而言，便完全無用。
    隻是郭猛從繚的話語中，也品出了另一個味道——小麥被諸侯國集體鄙視,那麽是否能在這上麵做個文章呢？
    比如采用後世貧苦百姓常用的操作，用小麥和稻米這類主糧換土豆紅薯這類雜糧的思路，以黍米這種主糧更換小麥這種“雜糧”回來？想必能換回更多的小麥吧？
    郭猛在繚耳邊輕聲一提，卻激起了繚巨大的反應。
    “公子萬萬不可，麥粒即便磨成粉末，依然難於下口，僅能勉強果腹而已，非窮苦之人絕無可能下咽。”
    難以下咽？
    郭猛強忍住撓頭的不雅舉動，決定讓繚去將“不食麥粒”的狄戎和野人俘虜奴隸“請”來，好好問一下這幫人是怎麽處理的麥粉的？
    郭猛好歹當年在學校裏也是參加過班級美食活動的，當初沒少跟同學們一塊用麵粉和麵，擀過餃子皮——雖然薄厚不均；拉過拉麵，盡管最終做出來的麵食跟大師傅們一比就是垃圾，但是也不至於得到難以下咽的評語啊。
    ——肯定有哪兒不對。
    然而這次甚至連毛遂都跳出來勸諫了。
    “以公子身份，若為人所知居然去了解庖廚之活計，定為天下所恥笑。”
    嗯？孔老夫子沒出世，倒是先有了“君子遠庖廚”的潛規則了麽？
    然而事關領民糧食結構的調整，若是強行讓國人接受難以下咽的麥粉（麵粉）作為主食，當真不怕國人們暴動麽？曆史上因為吃食方麵的事兒引起軍隊嘩變的事情實在數不勝數，郭猛可不想成為開啟這類笑話的主角。
    偉人說得好，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
    既然繚把麥粉（麵粉）的味道說的如此可怕，郭猛倒是起了好奇之心，“一意孤行”地強令繚執行命令。
    無奈的繚和毛遂也隻能吩咐親衛們悄然緊隨郭猛趕回瑕邑，偷偷抓來野人，並困於郭猛的封君府上，以期封鎖消息。
    而繚和毛遂封鎖消息之意倒也頗符合郭猛之意，畢竟如果當真弄清麥粉（麵粉）難吃原因，郭猛要用黍米交換麥子割野人和狄戎甚至其他諸侯國韭菜，顯然知道內情的人越少越好。
    繚總共“請”來了五人，不多也不少，次日，這五人在得到郭猛允諾的增加“積分”後，無一不賣命，很快不過大半日，五人便已分別將麥粒進行雜物的清理，並將麥粒泡水，曬幹，隨後在郭猛好不容易才從附近一個野人部落“借”來的石磨上，緩緩將麥子磨碎，隨後將磨出的粉末全數收集起來，便直接拿去加水煮了起來。
    “不是，我說，這麵不用把麥皮清理出來的麽？”
    不用細想都知道，就這麽把磨出來的粉末全部拿去煮，定然也把麥皮碎片也一塊混在其中煮熟了，眾所周知，麥皮和稻殼類似，可都不是好咽的玩意，雖然現代的專家們沒少呼籲少食用精製加工的主食，多吃一些混雜有麥皮的“全麥麵包”等等，但是無論怎麽說，帶了麥皮外殼的麵吃起來肯定比全精製麵粉製成麵包等麵食粗糲的多。
    果然這五人辛辛苦苦從麥粒到麵粉，煮出來的糊糊狀玩意不光賣相極差，甚至也很讓人生疑這麵疙瘩能不能吃；郭猛隻分別嚐了一口便覺得有點刮喉嚨，不過也在預想之中，畢竟這石磨再怎麽說都無法與現代脫殼機相比，麥皮磨的不夠碎，自然紮喉嚨。
    然而細品下來，也不過比現代的全麥食品口感略差一些，遠沒到繚和毛遂所說的難以下咽的地步，隻怕他們這說法也是聽來的，自己壓根沒親自嚐試過，完全是人雲亦雲吧。
    果然實踐才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不過不管怎麽說這些麵粉確實存在口感不佳的問題，不過郭猛很快便想出了應對招數。
    “來人啊，拿粗布和絲帛過來。”
    雖然現製麵篩顯然不現實，而且現代麵篩多半還用了化工材料製成的細如發絲的人造絲，因而能將麵篩孔做的極細小，郭猛這兒沒這條件，隻能選用純天然材料。
    果然在侍女們用粗布和絲帛的過濾篩除下，五名奴隸磨出的粗製麵粉很快篩出了細得多的粉末，而粉末也由原來偏黃的顏色，變成了郭猛所熟悉的雪白色。
    看著郭猛如同變戲法一般弄出來的雪白麵粉（麥粉），繚和毛遂驚疑不定。
    “公子，這是何道理。”
    郭猛笑而不答，抓了一把篩好的麵粉，輕輕婆娑著感受著其中的細膩，忽而轉頭對這二人答道。
    “汝等不如靜待片刻，嚐一嚐吾之手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