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持劍行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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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篡國者!
“關中紛亂,然而亦是眾人機會所在,何不與瑕邑聯手,共襄盛舉?”
郭猛力邀洛邑巨商派駐在瑕邑的商人們以慶祝大捷之名,痛飲了一番,席間便提出了久思之策。
“關中原周人城邑所化之部落,十之八九已與瑕邑結盟,有瑕邑及彼子之兵,眾位巨商當可在豐鎬以東之地暢通無阻。”
洛邑巨商固然眼熱關中之牛馬羊,此次關中“白災”,大量牲畜食物無著,為盡可能保存更多元氣,便隻能忍痛宰殺一些牛羊,為其餘牛羊騰出牧草。
而這些短期內集中宰殺的牛羊,若部落無法及時吃完,便是極大浪費;而若是全部吃掉,其實亦是敗家之舉。
若是能以待宰之牛羊交換潼關以東各國糧食,自然比將此牛羊直接吃掉更為劃算。
然而牛羊集中於一時售賣,必定導致牛羊價格暴跌,自然是便宜了潼關以東商人,所謂買低賣高,這是亙古不變之理。
隻是哪怕以冰橇之舟沿著結冰的渭河往黃河中下遊運輸,途中仍不免碰上不懷好意之敵——豐鎬以東的半個關中,仍然有諸多狄戎敵對部落。
洛邑巨商財力雄厚,若要放開手腳,組成一支軍隊並非難事;然而便在周平王眼皮底下,誰能允許商人組織如此私軍出來?
畢竟軍國之事,在祀在戎。
但凡周王腦子沒被驢踢了,便不會讓巨商手中有數百規模的私軍。
被捆住手腳的洛邑巨商,若要派人
前往關中,便少不了尋求臨近諸侯國的軍力協助,否則缺乏武裝的商隊在這久為狄戎所盤踞之地,便如鬧市之中手持金碗的孩童一般,隨時都有可能吃著火鍋唱著歌,忽然就被劫了。
而最靠近關中諸國中,毫無疑問首先是芮國梁國,其次便是虢國。
兩月之前,芮國梁國便被狄戎摁著頭暴打一通,還是乖乖交出大量工匠方才躲過一關;而虢國則不同,剛把稱雄關中多年的蕩社之戎一擊打垮,哪怕在狄戎之中亦是風頭正勁,如此之國,方才是合作之國。
用郭猛熟悉的話來說,那便是虢國,或者說瑕邑,以一己之力打出了統戰價值。
“瑕邑之軍尚有多少可供驅遣?”
雖說瑕邑缺錢,商人缺兵,兩者聯合,持劍行商,可謂珠聯璧合,然而商人卻也明白,瑕邑之軍方才出征作戰,以這個時代而言,所謂籍不再役,若要發動數量不菲的瑕邑國人出征護衛,是否會激起瑕邑民變,猶未可知。
然而瑕邑在郭猛初步改造下,卻與洛邑所來商人們所理解的傳統周之諸侯國有所不同。
瑕邑的軍事體製,常備之軍比重遠高於其他城邑,缺點固然是軍費耗費巨大,但是好處便是隨時可拉出作戰。
曆史上大規模組建常備之軍者,首當其衝便是戰國名人——魏國的河西郡守吳起,其所創建的“魏武卒”,便是常備之軍,更是優中選優的精銳之師,身披
三重甲,持戈佩劍,操十二石弩,帶五十隻箭,攜帶三天口糧,半日可急行軍百裏。
郭猛的騎兵隊伍與之相較,雖然更像撥到盤裏便是菜,精銳程度遠不及魏武卒及後來的秦銳士,但是卻也是常備之軍,平日作戰結束,也不過按比例放假回家,絕不會像這個時代的其他諸侯國軍隊一般,打完仗回到城邑便全部解散,一個不留。
而且在黃河和渭河冰麵兩側行走護衛,以瑕邑騎兵之名,偷襲者總歸得掂量掂量自己是否能在襲擊之後全身而退的問題。
更何況郭猛必然會為這隻護衛隊伍配置蹶張弩,偷襲者哪怕人數再多,碰上蹶張弩以及馬力遠勝的騎兵,一旦發動偷襲那便是插翅難飛。
“若瑕邑能立即調出隊伍,那自然更好,渭河之冰指不定何時解凍,屆時便不易與豐鎬之地部落交易了。”
雖說今年大寒遠勝去年,渭河和黃河解凍必然比往年更晚,但是寒冷的天氣不會一直持續下去,總歸有回暖的一天,以過往的經驗,河流解凍時間大致也能估摸出來——若是解凍延遲,商人們更是會與各部落持續交易,將牛羊價格壓得更低,購入更多牛羊,以取得更多利潤。
對郭猛而言,關中之地持續嚴寒,讓關中各部部落不得不殺掉一些牛羊,將大大削弱關中狄戎整體實力,為來年持續進攻關中狄戎創造更好的條件。
況且隻要洛邑巨商的貿
易持續,瑕邑勢必獲得更多護衛費用,便可相應從部落手中購入大量的牛,牛犢可以用於未來的牛耕;而大牛則可為更多將士製備皮甲。
此消彼長之下,瑕邑未來奪取關中之地勢必更為容易。
抱著如此心思,郭猛與洛邑商人相談甚歡,直接便是飲酒到深夜。
……
“這孽庶子究竟從周王那兒得到了多少承諾,每日居然有如此之多的糧船經過於此。”
達成協議的郭猛和洛邑巨商當即事不宜遲,洛邑巨商們組織人手從孟津等大港以冰橇之舟運出糧食直抵瑕邑;而郭猛則拿出瑕邑壓箱底的戰備糧食,僅留下瑕邑二十日所需,其餘糧食便交與瑕邑留駐商人,直接便沿著河流冰麵趕往豐鎬。
洛邑之糧趕到瑕邑後,部分交於瑕邑衝抵此前郭猛取出之糧,其餘依舊繼續向西直入豐鎬之地。
雖說冰橇之舟無法做的太大,畢竟冰麵摩擦力隻是小,並非沒有,若是太大的船隻,馬匹根本無法拉動,因而運輸糧食所耗費人力畜力顯然高於在黃河中逆水行舟的船隻,哪怕這些逆水船隻仍需要人力拉纖。
但是相比於陸運,冰橇之舟顯然仍節省不少畜力和人工,因而從孟津港等洛邑周邊諸港開始,至瑕邑和潼關,洛邑巨商以及溫國商人,並沒有選擇從陸路行進,而是沿著冰麵繞過砥柱,然後順著去年虢國城邑向瑕邑運糧的路線行進。
運輸的糧食如此之
多,以至於冰麵上的冰橇之舟絡繹不絕,也成為了冬日一景。
虢公忌父更是在虢林父等人陪同下,親自到黃河邊上觀察,眼看這如同螞蟻搬家一般的場景,虢公忌父忽然覺得一股抑鬱之氣堵於胸膛。
“速派人趕去瑕邑,將此前借與瑕邑的工匠全部撤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