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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幾人一早便起身前往朔方，除張安、張遼、趙雲三人以外，還有韓明和被張安帶在身邊的任紅昌。
    張安除了帶著乞活營的五百人以外，還有臨行時張汛給的一百騎兵，雖然人數不多，但這一百人常年跟隨商隊往返匈奴，騎術精湛，射術亦不俗，是張汛最大的家底了。
    此外，張汛竟然還拿出了六百套皮甲、長矛、鋼刀，這可讓張安高興壞了，多年來自己唯一沒解決的事情就是軍隊裝備了。
    鐵礦的開采冶煉都嚴禁私營，市麵上基本也買不到鐵材，更別提冶煉好的槍頭和鋼刀了。
    張楊雖掌管著一郡之兵，但這太原郡兵力本就隻有三千，多餘的裝備不過小幾百套，勻不出來給張安了。
    如此一來，乞活營也算是安上了爪牙。
    “阿遼，我有表字啦，叫子誠！”張安有些炫耀地說道。
    “我也有了。”張遼麵無表情。
    “哦？叫什麽啊？”雖然張安已經知道，但也還是裝做好奇。
    “文遠。”
    “看來，父親和張叔這是準備放手了。阿遼，從此便是天高任鳥飛！”張安有些興奮道。
    “恩，此後便要靠我們自己了。”張遼握了我手中長戟。
    “哈哈哈，天高任鳥飛，小安兄弟，不，子誠，此言甚妙。”趙雲從後方策馬趕上。
    “對了子龍兄，這幾日光顧著跑了，都忘記問你了，你一常山人士，為何會到那祁縣了？”張安這才想起打聽趙雲的情況。
    “雲自幼隨師父學槍，幾個月前，師傅說我槍術已成，但若要突破桎梏，還需與這世上無數高手交手磨練，於是這幾個月來，我一直在外遊曆，前幾日恰好到了祁縣。”
    “那我們還真是有緣份，看來，是老天讓你我在祁縣相遇，行俠仗義。”張安又是一番套近乎。
    “哈哈哈哈，沒錯，行俠仗義！”
    幾人一路歡聲笑語，在路上走了將近兩個月，終於到了朔方西部的窳渾縣，之所以選擇窳渾，是因為這是朔方唯一一座還可以稱之為“城”的地方。
    漢武帝當年收複河套地區，在此建立朔方郡，朔方郡下置十縣，其中窳渾最近邊境，距離雞鹿塞僅不到四十裏。
    而雞鹿塞與相距二百裏左右的高闕塞，正是連接漠南的兩條必經之路。
    也正因是邊防重鎮，窳渾的城牆建設得還不錯，長約三百米，寬約兩百米，牆高近八米，雖然幾十年來屢遭胡人破壞，但還算完整。
    這也是張安選擇在此地落腳的原因。
    剛一進城門，張安便感受到了異常，這城裏大半是胡人，漢人並不多，從衣著上能看出來。
    但是這裏的胡人並未對自己的到來展現出敵意，而且與當地漢人的關係似乎並不是水火不容，甚至偶爾能看到幾個胡人與漢人之間有說有笑。
    張安心中好奇，準備安頓好後找人打聽打聽情況。
    一行人由韓明手下領路，來到了一所大宅前。這宅子是韓明前幾日派人先行趕到窳渾購置的。
    宅子很氣派，和城裏其他的房屋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雖然看得出有些老舊，但絲毫掩蓋不住一股貴氣。
    “這窳渾竟然還有這麽氣派的宅子？”張安不禁感歎道。
    “我也是一驚，聽聞是很多年前一戶貴人建的，不過建好以後卻一直沒人來住，隨著朔方逐漸沒落，這宅子也落入一匈奴貴族手裏，可是花了我們十幾車灼酒換來的。”
    韓明在旁邊解答著張安的困惑。
    “這麽好的宅子建了不住？暴殄天物啊…”張安一邊嘀咕一邊參觀這座大宅。
    宅子裏的每一處都建造的十分考究，要說是洛陽某位大官的府邸都不為過。
    唯一令張安有些奇怪的是，後院的石頭屏風，比一般的石屏都要大上一些，厚度也將近是一般石屏的兩倍。
    不過張安也沒多想，畢竟他在祁縣時都見過王家那巨大的塢堡了，有錢人家有什麽奇怪的想法都不奇怪！
    就這樣，一行人安頓下來。
    次日清晨，張安正在後院練箭，韓明不緊不慢地走了進來。
    “郎君，昨日安頓好後，我便出去打探了窳渾的情況，這裏的胡漢關係，確實不錯。”
    “為何？”張安好奇地追問。
    “窳渾本是邊塞重鎮，曾是抗擊匈奴入的重要陣地，不過自從匈奴分裂，北部匈奴西遷，南部匈奴歸順遷入朔方等地，大漠南北便被鮮卑所據，如今窳渾正處於鮮卑與匈奴交接，鮮卑勢強，經常來此劫掠，不分胡漢，皆受其害，此地胡人與漢人便經常聯手抵抗鮮卑，於是便有了現在的模樣。”
    “明白了，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張安笑道。
    “正是。”
    “韓叔，那依你之見，還田在此地是否能夠開展？這漢人不多，胡人又不喜耕田。”
    “此地胡人漢化頗深，大部分胡人雖會耕種，但主要還是依靠打獵牧牛，羊為生，而且這窳渾無甚大族，人人皆有耕地，更別說還有無數無人耕種的荒地，確實不適合推行還田。”
    聽到韓明的回答，張安思忖片刻，一個法子從腦中升起。
    “韓叔，我有個想法，如果我們以灼酒為報酬，招攬胡人耕地，以糧換酒，能否讓胡人更願意務農？待日後家家有存糧，再以灼酒為引，招募胡人成軍。你覺得可行嗎？”
    韓明聽後低頭沉思了半晌，抬頭說道：“我覺得可行，但此法恐耗時良久，胡人雖知農事，但並不擅長，恐怕要個兩三年，才能形成足夠的規模。”
    “韓叔，你可記得我之前設計的水車嗎，窳渾就在河邊，正是派上用處的時候。”
    水車可是灌溉的大殺器，張安幾年前就找工匠按照自己的想法打造了出來，不過之前在晉陽，距離河道很遠，所以沒用得上。
    “對啊！若能把水車用起來，所耕之地必可擴大很多，也許明年開始，我們在此便可用多餘糧食生產灼酒，自給自足了，我這就去安排。”
    韓明還不等張安回答，便匆匆離去了，這也是張安十分信任韓明的原因，從不說廢話，說幹就幹。
    韓明走後，張安繼續練箭，自從當年決定潛心修習射術，張安堅持每天早上練箭一個時辰，一天都沒中斷過。
    當然槍術也沒落下，隻不過隻求熟練，不求精進，
    “今天，試試能不能拉滿。”
    張安自言自語，搭上一支箭，深吸一口氣，渾身隨即緊繃，弓弦慢慢被拉開，直到開了大半，緩緩停下。
    張安保持著姿勢，到此時，對他來說還算輕鬆，換了幾口氣稍作準備，再次雙臂發力。
    弓弦以極慢的速度被拉開，隨著靈寶弓即將開滿，張安的雙臂也隨之不停顫抖。
    張安迅速呼了幾口氣，再次吸滿、憋住，試圖再拉開一點點。
    “給我開！”
    張安一聲大喝，爆發出最後一絲力氣，手中隻感覺弓弦又被拉開一點點，手指也終於承受不住疼痛鬆開，手中箭矢嗖的一聲便飛了出去，不過並未射中箭靶，而是直直地插進了後麵的石屏。
    “*！！！”張安興奮大喊，這是他第一次拉滿靈寶弓，雖然失準得離譜，但也足以讓張安興奮一陣。
    張安向著石屏走去，想看看這靈寶弓拉滿後的威力，隻見那箭矢整個箭頭均已沒入石屏。
    “臥*！這麽猛嗎！”張安不禁感歎。
    張安伸手握住箭矢，用力一拔，居然沒費什麽力氣就拔了出來，同時，箭頭周圍的石塊也隨著箭頭稀稀拉拉地碎了一地，石屏上露出個拳頭大小的洞。
    “靠，原來是豆腐渣工程，怪不得插這麽深。”
    張安朝那破洞看去，卻發現裏麵似乎有些圖案，於是用手將那洞裏的碎屑清掃幹淨，貼了上去。
    仔細看去，原來那石屏竟是兩層的，下層是整塊的大理石，上層也就是被張安射穿的一層，是用泥土和石塊粘合貼上去的。
    張安又用鋼刀沿著破洞邊緣撬開了一些石塊，終於看清了那下層石頭上的圖案，竟是一列刻字：大漠南北輿圖
    張安心中一凜，趕忙把整個石屏的上層一點點撬開，露出下層的全貌。
    張安仔細看去，這一麵石屏，果然刻的是大漠南北的地形圖，雖然和現代地圖完全沒法比，但圖上標注的也非常清晰，山川、城池、部落、沙漠、道路…應有盡有，以現在這個時代的眼光看，已經是非常詳盡了。
    石屏的最上麵，是兩層鏤空，堆滿了竹間，張安拿起最右側的一卷，緩緩打開
    “元狩四年，漢驃騎將軍……”
    張安一字一字地讀著，心中逐漸狂喜。
    驃騎將軍，霍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