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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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個人本能地回頭看去,瞬間閃光燈一通亂閃,大概有10幾個記者舉著各種話筒飛快地湧上來,把陳飛團團圍住,肖詩雯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不能再待下去,看準了一個空檔,鑽了出去,正當她徑直往前走的時候,迎麵就看見急急忙忙趕來的肖睿,滿臉焦躁,看見肖詩雯,劈頭蓋臉地說:“誰讓你跑這兒了?啊?你多大就進酒吧?跟你說不要來不要來,為什麽不聽?”
    肖詩雯經過一連串的突發事件,驚魂未定,又趕上肖睿這一通怒吼,大大的眼睛充盈著淚水。
    肖睿見狀更急了:“怎麽了?那小子他怎麽著你了?”
    肖詩雯捂著嘴巴拚命搖頭,還沒等她回答,肖睿幾個健步就衝到前麵,大力得撥開幾個記者,一下就揪住了陳飛的領子:“
    你怎麽她了?說呀!”
    還沒等記者反應過來,從門口湧進來一批全身黑服的年輕男孩子們,各個都訓練有素,先用身體聯成一堵黑牆,把陳飛和肖睿團在中間,緊密無縫得擋住了記者的相機拍攝。然後兩個對應一個記者,很有力量地把他們給請了出去,再分頭把一群粉絲從另外一個門疏散出去,也就是二十分鍾的光景,藍色夜晚變的空空蕩蕩了。
    在此期間,肖睿一直揪著陳飛的領子,倆人就這麽僵持不下。
    等到人聲沉寂,肖詩雯終於可以湊過來大聲地對肖睿說:“我沒事兒,真沒事兒!哥,他是陳飛,拉錯人了!誤會!”
    聽到這兒,肖睿才放手。陳飛迅速把自己那被拉的變形的毛衣整理了一番。
    肖睿見狀,低低地說:“對不起哈,我妹,才十五歲,我還以為,那個,對不起哈”
    陳飛的臉從驚恐轉向了平和,一邊擺弄毛衣,一邊嘟囔到:15歲怎麽長那麽高啊,我助理都25了,一邊兒高,這孩子營養真好!”
    說完大家先愣了一下,然後轟然大笑起來。陳飛也跟著咧著大嘴笑。氣氛一下子就溫暖了。
    大家這才留意,一個人默默地在後麵注視著一切,雲淡風輕的表情,手裏端著半杯紅酒,陸明莘用眼神和低低的聲音調動了一波黑衣人,用最短的時間控製了局麵,讓這場風波的曝光率降到最小。陳飛和肖睿對視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倆人都頓了一下,然後同時開口說:
    陳飛“玩兒音樂多久了?”
    肖睿:“剛剛不好意思啊”
    然後,又同時笑起來。
    肖詩雯一臉興奮得拉著肖睿說道“哥,他是陳飛!酷夏的陳飛!”
    肖睿謙和得屈了一下上身“久仰久仰!”
    陳飛咧著大嘴笑的像個孩子“肖睿!久仰久仰too!”
    這種沒正形兒的快速應答讓周圍人又笑成了一團。也瞬間拉近了幾個年輕的心靈。
    陳飛換了一種認真的態度問肖睿:“哥們兒,那些歌兒,都自己寫的嗎?我覺得,特別棒!”說完還配合了一個豎直的大拇哥。
    肖睿低頭淺淺的笑了笑:“瞎唱,就是喜歡。”
    一旁的肖詩雯興奮得說:“我哥!真的特別棒!他不但會唱歌兒,還會寫歌兒!特別好聽!”
    這時人群中有一個格外突兀的響聲,是誰的肚子發出來的那種咕咕叫的動靜。伴隨而來的是李穎子高八度的撒嬌:“餓死了!是不是該慶功宴了?”
    這話也提醒了大家,所有人不約而同地望向站在角落裏的陸明莘,隻見他微微一笑,打了一個瀟灑的響指,隻見一列服務員排列有序地在vip區的桌子上菜,香氣陣陣撲鼻。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個碩大的盤子裏裝了一條令人驚歎的鬆鼠魚。這條魚的個頭兒絕對罕見。橘黃發光的湯汁覆蓋著焦脆的棱形魚身,撒著一把顆粒飽滿的鬆子,魚身彎曲有度,眼睛還灼灼有神,隻是看看,就非常有食欲了,更別提那酸甜酥香的味道,彷佛一隻隻饞蟲鑽進每個人的鼻孔裏。
    肖詩雯頓時就覺得餓了,可是就在她餓的瞬間,條件反射的想到了兩個字:回家!
    她原來計劃是晚上7點看會兒演出,然後就回家,九點半之前,在爸媽從姥姥家回來之前,她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到家了。但是現在,時間已經指向了十點半,肖詩雯開始心慌起來。
    她踟躕著向前門移動,突然被身後一隻手牢牢抓住衣角,李穎子笑嘻嘻地打趣她:“你這是想溜的意思嘛?”
    陳飛也注意到了,撓撓頭對肖詩雯說:“那個,剛才拉錯人了,實在對不住,這麽著吧,這頓飯算我將功贖罪,我請!”
    看著陳飛拍著胸脯,想想昔日對著電視裏的他各種快樂的想象,肖詩雯心裏矛盾極了,她茫然地扭頭看了看肖睿。
    肖睿小聲問詩雯:“你出來,你媽知道麽?”
    肖詩雯搖搖頭。
    還沒等肖睿開口,李穎子搶著說:“肖睿!你還哥哥呢?蚊子她大半天兒都沒吃飯就是為了看你演出!都這會兒了,你不讓她著吧一口就趕人走?這不合適吧?二來,人家陳飛大明星都說請客了,你們這是明擺著不給麵子啊!不像話,忒不像話!”
    肖睿低頭不語,看著一眾人期待的目光,肖睿隻好說:“好吧,待會兒吃完飯,哥送你回去!”
    隻有肖睿和肖詩雯知道,待會兒回家將要遭遇多麽劇烈的風暴。其他人都皆大歡喜。吃飯喝酒,聊音樂,說到興頭兒上,還拿起吉他即興來一曲,一場飯局變成了一個小型的發燒友聚會,依然坐在角落裏的陸明莘,望著杯盞碗碟端來送往,心裏默默地盤算了一下,不易察覺地露出了笑容。
    過了午夜,肖睿意識到再也不能拖下去了,送走了微醺的陳飛,跟自己的樂隊簡單交代了幾句。就飛也般的拉起肖詩雯,向她們家趕去。倆人心裏都是七上八下地打鼓,都沒想好等下該如何應對馬上到來的疾風驟雨。
    推開家門的一刹那,肖睿和詩雯同時驚呆了!
    大半個肖家的親戚把房子的每個角落都占滿了,客廳的長沙發上,還整整齊齊地坐著三個人民警察。
    所有的人看見這兩兄妹,先是安靜了一分鍾,緊接著,各種聲音如同雨點一般霹靂吧啦的砸來,最先衝出來的肯定是詩雯的媽媽。
    她整個人隻能用兩個字來形容:淩亂。
    卷發蓬亂飛舞著,麵頰通紅,眼睛腫腫,兩腮還掛著未幹的淚痕。
    她瞅瞅肖詩雯,又瞅瞅肖睿,心裏已經是明白了八九分,然後用盡最大的力氣嘶吼:“你們這些死孩子!到底死哪兒去了?說!”
    肖睿見狀,主動往前邁了一步,擋住了已經瑟瑟發抖的肖詩雯,低低的說:嬸兒,那個,雯雯是去看我演出了,忘了跟您說了。”
    詩雯媽媽怔怔地盯著肖睿,臉色由通紅漸變成鐵青,眼珠子的血絲也多的可怕,她揚起右手,用盡力氣甩向肖詩雯,卻重重的落在在了肖睿的脖子上。
    登時,一個紅紅的大巴掌印子出現在肖睿的脖子上,而且還慢慢的浮凸了出來。大家都倒吸了一口冷氣,誰都看的出來,這巴掌的力氣足可以把肖詩雯甩一個跟頭。而肖睿,不聲不響,隻是用手捂著脖子。
    此時又衝出來一個人,肖睿的媽媽,仔細查看了肖睿的脖子,滿是嗔怪的語氣說:雯雯媽,你這是幹啥呀?至於嘛?你看這巴掌印子!”
    雯媽並無絲毫悔意,雖然被詩雯爸爸攔著,仍身體前傾用食指直直地指著肖睿繼續吼:“我打的就是你!自己不成氣候,還拉著我們雯雯不學好!肖詩雯以後不準跟你來往!不準!”說完揪住後頭的肖詩雯使勁兒往裏頭拖。大家此時都紛紛勸說,肖睿的媽媽剛準備發作,被一臉嚴肅的肖睿爸給擋住了。雯媽在裏頭傳遞出一陣漸強音波的哭嚎,“我們雯雯多乖啊以前!你看看現在成什麽鬼樣兒了!老肖!你再不管女兒就完了!”
    一向怕老婆的詩雯爸爸隻能諾諾點頭。
    肖詩雯靜靜地坐在書桌前,身邊親戚的批評勸說仿佛空穀的回聲,已經被她屏蔽到了腦後,眼前浮現是在藍色夜晚的一幕又一幕,而反複播放的,是陳飛錯拉了她的手,奔向儲物間的片段,就像電影剪輯的畫麵,一幀一幀地回放觀看,孜孜不倦。陳飛吃驚的表情,陳飛搞笑的話語,陳飛吃飯的樣子。。。
    肖詩雯記得老輩兒人說過,如果男女牽手覺得手的大小合適,力度正好,而且舒服,那這倆人就能成。肖詩雯伸出被陳飛錯拉的右手,在台燈的橘黃光線下,少女的纖弱的手,細細的手指,圓圓的指甲,好看的光澤,雖然算不上修長,卻也是秀氣可人的。而肖詩雯記憶深刻的陳飛的手,是消瘦的,骨節明顯,雖然有一些手汗,但溫度也剛剛好。
    肖詩雯之所以有這麽深切的感受,是因為肖詩雯上次被一個男生緊緊的拉著手還是一個班級的集體活動,緊緊拉著她的,是老幹部邢愛文,那是新年的集體舞環節,大家手拉手跳著簡單的動作,正熱鬧的時候,突然停電了。肖詩雯左邊的同學馬上鬆開了手,不知跑到那裏去了,而右邊的邢愛文卻更緊的抓著肖詩雯的手,在來電之前的十分鍾裏,兩隻手就這麽拉在一起,肖詩雯也並沒有想甩開的意思,反而她有一種很奇妙的心理。她能感覺到邢愛文寬厚的手慢慢的在滲出汗珠,她也跟著身體漸漸地熱了起來。她不禁在想:“如果來電的時候,邢愛文還牢牢的抓著自己的手,自己可能會愛上這個男孩。然而來電的一霎那,邢愛文如同觸電一樣迅速果斷地鬆開了。那一刻,肖詩雯內心委婉生長的一種情愫嘎然而止。
    而今天與陳飛的牽手讓詩雯有著另一種感覺,是一種執子之手的幸福感覺。想到這個詞匯,她不自覺的臉上緋紅了一陣。
    圍在她身邊的親戚們誤以為她是覺得錯了而臉紅,也就不再絮叨,紛紛散去了。
    留下肖詩雯在自己的小屋裏把這一晚的回憶靜靜的保存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