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寡人會心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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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秦開局自曝穿越者,嬴政麻了!
    次日。
    早朝過後,相裏奚乘坐馬車匆匆趕往北阪宮,參見陳慶主持的造船會議。
    他不時擔憂地瞥向一旁輕車簡從的禦駕,眼皮子跳個不停。
    幸好還有扶蘇同行,相裏奚左思右想,應該出不了什麽大差錯,心頭總算輕鬆了些。
    一行人沒有大張旗鼓,馬車靜悄悄駛入北阪宮中。
    留下來的六國嬪妃見到始皇帝的禦駕,紛紛動容。
    她們站在不遠處的廊道上翹首以盼,個個踮著腳尖,期盼著那位九五之尊能夠看自己一眼。
    然而渣男終究是變心了。
    嬴政給相裏奚打了個眼色,示意他一人進去,不要透露自己的行蹤。
    扶蘇輕輕頷首,用眼神告訴他不用擔心。
    相裏奚不知道其中有何名堂,總之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他深吸了口氣,輕輕推開大門。
    寬敞的房屋內,賓客滿座。
    打眼一瞧,內務府的骨幹基本全數到齊。
    陳慶站在高台上,背靠著一塊塗了黑漆的水泥牆,正洋洋灑灑地講解著自己的計劃。
    “老……”
    “咳咳。”
    相裏奚重重地咳嗽了一聲,把陳慶的‘老泰山’給堵了回去。
    始皇帝就站在門外,他怎敢托大以嶽父自居?
    “陳府令,本官來遲,請勿見怪。”
    相裏奚臉色嚴肅,作揖行禮。
    “師父,請上座。”
    “弟子們都等您拿主意呢。”
    “師父。”
    在場的八九成都是秦墨門徒,見了相裏奚自覺地起身行禮。
    陳慶釋然地笑了笑,根本沒想到始皇帝會尾隨而來。
    他隻以為相裏奚在官場上混得久了,如今也會拿架子、擺排場了。
    “相裏尚書令請坐。”
    陳慶待眾人重新安靜下來,才用一根木棍指著黑板。
    “此乃大秦水師最大的戰艦——樓船。”
    “長十二丈(約27米),寬一丈六尺,載槳手、軍士共90餘人。”
    “海船與之形製稍有差池,大小相仿。”
    “如此可見,大秦的造船業底子是不錯的。”
    “本官在陛下麵前誇下海口,年底前要造出三十丈長的巨舟,也不過大了一倍多而已。”
    黑板上畫著的樓船圖案,秦墨門徒都了然於心。
    因為這船就是他們負責設計建造的。
    大秦虎狼之師威震四海,但水師同樣也不差。
    秦滅楚之戰,楚國就以舟船水戰見長。
    秦國靠著強大的生產能力,發舫船萬艘,自巴蜀而下,硬生生碾壓了楚國的水師。
    始皇帝巡視天下,四次乘坐海船來回。
    徐福稱東海有巨蛟阻路,也是始皇帝命水師以連弩射殺。
    陳慶查閱典籍後,信心倍增。
    “父皇,先生日夜為公事操勞,略有過失,也是急大秦之所急,本意不壞。”
    扶蘇輕聲說道。
    “嗯。”
    嬴政傾聽著屋裏的動靜,心情平複了許多。
    陳慶私自調動火器,轟殺數人,又炮擊河伯廟,簡直是膽大包天!
    若是他把火炮調進城呢?
    若是他下令對鹹陽宮開炮呢?
    陳慶可是有囤積兵甲,預謀作亂的前科。
    嬴政自始至終就未對他完全放心,得知此事後更是耿耿於懷。
    也就扶蘇一個勁兒的勸誡,並且拿太子之位替對方做保,始皇帝才暫且按捺下。
    今天過來,就是為了看看陳慶平日裏在幹什麽,是否有不對勁的苗頭。
    “府令高見!”
    “別說三十丈的巨舟,就算再大一倍,有諸位秦墨的同僚協助,照樣不在話下。”
    鹿仙翁站起來,高高地豎起大拇指。
    “誠然如此。”
    “內務府集天下賢才,匠工十萬!”
    “區區一條三十丈的船,就算每人一塊木板,堆也給它堆出來!”
    鶴仙翁也附和著拍馬屁。
    反正二人的司職與造船扯不上半點關係,說起話來自然口無遮攔。
    秦墨門徒齊刷刷地看了過來,視線中流露出不滿和怨憤。
    相裏奚搖了搖頭。
    要造三十丈的巨舟談何容易!
    “陳府令,要得巨艦,先得有龍骨。”
    “三十丈長的堅固木料,還得提前陰幹數年,以桐油浸之。”
    “否則龍骨入水變形開裂,舟舶頃刻翻覆。”
    “此事切勿操之過急,先遣人遍訪名山大川,尋得巨木後……”
    陳慶做了個下壓的手勢,打斷了他的話。
    “適合做龍骨的巨木,內庫中就有。”
    “長三十二丈的千年柏木,堅實無比,五年前入庫,早已陰幹封存。”
    “還有一條杉木,長三十丈六尺,比它晚一年入庫,如今也堪用了。”
    “相裏尚書覺得可行否?”
    眾人不禁驚愕失色。
    皇家內庫果然搜羅天下奇珍,連這樣罕見的大料都有收藏。
    相裏奚沉思片刻,突然臉色發白。
    他戰戰兢兢地站起來,顫抖著說“你方才所言,可是為修建新宮主殿備下的大料?”
    “你……”
    門外的始皇帝霎時間恍然大悟。
    怪不得聽著這麽耳熟呢。
    他早有修造阿房宮的想法,原本想準備充分後再動手。
    這兩根罕見的大料,乃是用來作為主殿的立柱,十分難得可貴。
    扶蘇見勢不妙,正欲開口,嬴政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這就是你說得本意不壞?”
    “陳慶連寡人的新殿都想拆了!”
    扶蘇惴惴不安地說“先生……也是迫不得已。”
    “哼!”
    “休要給他找什麽借口!”
    嬴政怒意勃發,就要推門進去。
    “父皇,您再等等。”
    扶蘇急忙拉住他“先生也是為了大秦江山社稷。”
    父子倆爭執的時候,屋裏卻靜地落針可聞。
    經過相裏奚提醒,秦墨門徒總算想起那兩根做龍骨的大料是打哪來的了。
    阿房宮大殿的立柱……
    陛下心心念念想要修築新宮,現在給他挪用了,將來修造大殿的時候怎麽辦?
    這種大料可遇而不可求,想補都補不上!
    鹿仙翁、鶴仙翁兩人瞠目結舌,下意識對視了一眼。
    先不說這巨舟如何建造,真要造出來了,那才是大難臨頭!
    “大人,此事陛下知曉嗎?”
    鹿仙翁慌亂地問。
    “陛下還未得知。”
    “爾等為何做這般姿態?”
    陳慶臉上掛著輕鬆的笑意。
    除了他,沒有一個人能笑得出來。
    不告而取,這不就是偷嗎?
    偷了陛下新宮的主殿立柱,在場的誰能活?
    “老鹿你幹嘛這樣看著我?”
    “你是想說我偷?”
    陳慶心生不快,沉聲問道。
    “沒有,下官非是這般想的。”
    “不過……大人,此事能不能先稟告陛下?”
    鹿仙翁怯聲問道。
    “用不著,等先畫出圖紙來再說吧。”
    陳慶輕描淡寫地回答。
    嬴政心中怒火熊熊,一把推開扶蘇,就要推門進去。
    “你們呀……”
    陳慶的聲音突然響起。
    “爾等目光短淺,眼裏隻有鹹陽這一畝三分地。”
    “陛下的新宮再重要,難道還能比得過整個天下?”
    “無論何時去問,問一百次,陛下想要的也不是區區百畝、千畝的新宮。”
    “乘巨舟揚帆遠航,囊括寰宇。”
    “這才是陛下的心之所向。”
    話音剛落,他忽然間發現後門開了一條縫。
    始皇帝就站在門外,臉色陰晴不定。
    “微臣參見陛下。”
    陳慶趕忙從講台上下來,躬身行禮。
    其餘人下意識回過頭去,臉色瞬間大變,慌忙起身。
    “眾卿免禮。”
    嬴政麵色平淡地抬起手。
    “陛下,您什麽時候來的?”
    陳慶尷尬地笑了笑。
    “就在你說要以內庫三十丈大料,做巨舟龍骨的時候。”
    嬴政的表情看不出喜怒“難得你有此急智,此物用來打造巨舟,適得其所。”
    “寡人心甚慰之。”
    陳慶看到扶蘇不停地給他打眼色,就知道實情肯定不是這樣。
    “微臣擅作主張,挪用內庫物料,請陛下責罰。”
    始皇帝搖了搖頭“巨舟同樣是為皇家所造,怎能叫做挪用?”
    “況且它做舟船龍骨,馳騁四海,總好過矗立宮中,百無一用。”
    “怎麽?”
    “難道你以為寡人會心疼嗎?”
    嬴政爽朗地笑了笑“陳慶,你實在太小看寡人了。”
    陳慶眼尖的發現,始皇帝臉頰上的肌肉在微微抽動。
    他的拳頭也不自覺地握緊。
    好像……確實挺心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