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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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偵探言情事件簿!
    第七章--第二名死者
    1
    無邊無際的灰幕,無窮無盡的白色斑點盤桓紛飛,晦暗的天空飄著雪,密密麻麻交錯而出的一張膜片,叫視線模糊,數米外的景物已全然看不清楚。煙霧彌漫,置身其中,淒迷的失卻方向,根本分不清哪兒是前路。
    雪點落在我的肩上,彈跳一下,散成雪粉;眼眉上、眼睫上結了一重冰霜,呼出的暖氣瞬間變成煙霧,鑽進鼻子去的,卻是直竄心腑的寒流。地上壓著厚重的降雪,一隆一窪,腳踩上去足陷半尺深。
    單看天色,根本分不清楚現在是早上或是夜晚,北風蕭蕭。我和肯尼斯手上握住強力的手燈,探索著雪影中的路,我的肩上還扛著一把鐵鏟。
    已經是我們上山的第七天了,風雪在今個早晨稍有退減,我的朋友便開始行動起來。他把那半幅地圖遞給戈巴太太看,於是知道離開雪莊不很遠,有一間應急的小屋,儲存著幹糧、食水、棉被、毛衣、醫藥品、電筒、暖爐等,還備有燃料和信號燈。當登山者或滑雪者遇上危難時,如雪崩或迷了路,這小屋便是他們的避難場所。
    方才我們走螺旋梯下來,然後從後門走出來。雪莊的後門就在螺旋梯的下端,開在大堂後麵,平常門總是從裏麵拴上的。後門麵向一個高聳的斜坡,大雪積覆,常有瀉雪現象。小徑修築在陡坡的一旁,狹隘險要得隻要一不小心就會掉下雪坡去。我和肯尼斯走過那裏的時候,都是挨著酒店的牆壁慢慢地前行,一踩一抽的提著腳步,步步維艱攀涉過去。
    小徑拐一個彎來到坡地的下方,我試著回頭看,雪莊已經消失在風雪之中。隻見雪粉由高坡傾灌而下,波濤洶湧,氣勢澎湃,激起雪浪,飛濺上數米高的半空,而後冉冉而降,化為飄煙,重新與風雪混和一體。
    蹊徑蜿蜒的向下伸展著,我們躡足雪上慢慢地移步,依仗手燈射出的光線搜索著前方的去路。我倆微微傾斜的往下方走,一步一步如臨深淵如履薄冰,體力的消耗更是不在話下。兩旁隻可見皚皚白雪,我們恍如墮進一個唯是冰雪的世界,時間就像沒有了指標,在掩映的飄雪間荏苒,失卻意義,我們獨在尋找著那全然未知的山間小屋。
    山徑兩旁的崖壁峭峻,潛伏著隨時雪崩的危機。說起雪崩,上山的兩條鐵路都為雪崩所阻,好幾段攀附在懸崖峭壁間的軌道,給巨量的瀉雪掩埋,不能通車,清理需時,大抵,我們還要在雪山上多呆一個禮拜。
    不過,一想到可以跟多琳在一起久一點,我也就沒什麽話要說的啦。
    前麵的路打了個叉,左右的兩條岔徑,風中一根搖搖擺擺快塌下去的木牌,肯尼斯拭去上麵的雪,它標示著兩條岔路的目的地,左邊的路通往「登山者的小屋」,右邊的路去「露天登山火車博物館」。
    我們沿著左方的路繼續往前走。漸漸的,雪帳中出現一棵棵漆黑的鬆柏,銳頂針葉,如一棟棟風雪中屹立不搖的寶塔,沙沙葉聲與颼颼風聲和鳴,緊緊密密排列著矗成一幅龐然巨大的樹壁,呼嘯的北風也被緩和下來不少。我們依著鬆樹邊走,隻見緩緩飄忽的雪點中,眼前的幾株雪柏疏散而矮,明顯跟周圍高俊的蒼鬆不一樣。雪柏樹蔭下,木造的林間小屋帶來一絲絲溫暖。
    打開嘎啦的木門,積雪從門的上方簌簌落下,甫一進去,我們差不多用滾的攤伏在地上,因為實在是太累了!
    2
    手燈打映下,小木屋隻有彈丸之地,唯獨可見一個大玻璃櫃,以及一張四四方方的木桌子。我放下了手燈和鐵鏟,肯尼斯找了好一會,從玻璃櫃子裏取來火柴和燃料,點亮木桌上的煤油燈。鬆木搭建成的小屋,一拱一拱的木壁反映著搖曳的蠟黃光,乍明乍暗地,我們的影子打在牆上晃晃忽忽,一揚一揚的像煞幽靈。
    天氣酷寒,大抵隻有攝氏零下三十來度。我從櫃子裏拿來火爐,放上木炭,點燃火光,熊熊的照暖了這片小空間。我們脫下披著雪水的羽絨大衣,揚了幾下便雙手張起在爐火邊烘焙起來。
    肯尼斯就這樣把大衣鋪放在火爐旁,拿出那半截地圖,攤開在鬆木桌子上,以手燈的光線探究著。我走到他身旁,看著他以手指比照著距離,然而礙於地圖並不完整,他量度了一下還是放下了。
    「什麽來的?」我指著那幾個像是腳印的符號問道。
    「一定是藏屍地點的標距,以腳印的步數做記錄,腳印的盡處便是屍體掩埋所在。」
    「可是現在,我們也隻有這半張地圖呢……」
    「腳印在小屋門前往下一點就沒有了。」
    「可不是嘛。」
    「沒辦法,也隻好硬來了。等一會我們就到那裏去看看,沿著地圖上的腳印往前走,一邊走一邊挖,總會挖到的。」
    「這……也不知要花上多少時間,用上多少力氣了……」
    「沒辦法,如今這是唯一的出路。」
    「也隻有這麽辦了,我相信你,肯尼斯。」
    「嗯。」
    「對了,有一個問題,我真的好想問你。」
    「你問吧。」
    「你一看見它,就認定它是埋藏屍體的地圖,為什麽呢?」
    「直覺。」他話語間流露出迷惘的眼神,心神又在不著邊際地悠然神往起來。在酒店裏,我的同伴一直防範著凶手,常處於緊張狀態,此刻站在外麵的世界,暫時擺脫煩惱的糾纏,他看上去輕鬆了不少,隨之而來抒發出他的個性。這個時候的他,才能算是真正的他,冷靜機智,碧綠湖水般的雙眼仍是那麽明厲,湖麵平靜如鏡惟深不見底。大概隻有和最信任的人在一起,他才自然而然地表現出真我的個性來吧。
    我沒有追問下去,因為,我相信他的智慧。
    「直覺嗎?肯尼斯,你的直覺感應一向厲害,好象任何事也逃不過你的法眼。」
    「這東西每個人都有,你也有。」
    「我嗎?我想不可能吧……」
    「你還是老實得可愛呀施明。你有的,從你的畫裏,我就能看得出來,你的是藝術家的直覺,你的是一種藝術家的眼光。」
    「別跟我開玩笑了。」
    「才不是,你也明白藝術是騙不了人的嘛。它,可以衝破任何阻隔,直接進入欣賞者的內心,觸動著人的感覺、人的靈魂。身為畫家的你,感情豐富不用說,感覺也特別的敏銳。你說,我是在說笑嗎?」
    「你別來了,我不一樣嘛。你看你,好象可以未卜先知,連未發生的事都可以感應得到。」
    「我的隻不過是對離奇事件特別敏感。──你有的,隻是還沒發揮出來而已,也許,到了緊張關頭,它就發揮出來了,像生死一瞬間……又或者,你會對某一樣東西,或者某一個人,感應力特別強,比方說,你心愛的人,你跟她心有靈犀一點通。……」
    我和肯尼斯坐在爐火旁,開始侃侃談論著直覺和感應的問題,談著談著,已忘卻了外麵颯颯的寒風,忘卻我們還處身於血腥的殺人案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