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6600字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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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生隱居地球,鎮諸天神魔!
    “沒想到聖女有如此誌向,倒是令我很是佩——”
    劍起驚鴻,如迅雷疾電,公孫佳人突然出劍了!
    公孫佳人的身體已傷痕累累,疲憊不堪,元氣也已損耗殆盡,她深知自己決不可能與宿敵久戰而勝,因此這一劍,公孫佳人傾注了體內僅存的所有元氣和力量。
    她隻有這一劍刺殺的機會!
    長劍瞬間化作一道璀璨的銀芒,刺向聖女伽藍。
    公孫佳人的身影與劍光融為一體,一往無前。
    盡管她也自知一劍成功的希望微乎其微,但隻要有一絲希望,她就會拚盡全力去爭取。
    公孫佳人絕不可能坐以待斃,束手就擒。
    因為她是公孫佳人,永不言棄的道門劍絕!
    在她的心中,隻有戰鬥到底的信念和決心。
    公孫佳人的長劍劃破長空,銀芒閃爍,如同流星劃過天際,帶著她所有的決心和希望刺向伽藍。
    一劍起,一劍落。
    始終不曾放鬆警惕的聖女伽藍天魔力場全開,素手瑩白現斷玉截金手,一掌拍飛了公孫佳人的長劍,再一掌將元氣耗盡的宿敵打飛了出去。
    公孫佳人如同斷線的風箏,重重摔落在地。
    公孫佳人嚐試坐起身,但她的筋骨已被伽藍一掌盡數拍碎,元氣空蕩,她已失去所有力量。
    她的眼中滿是不甘和無奈,口吐鮮血,仰麵躺在了荒野的大地上。
    明月皎潔,繁星漫天;涼風習習,拂人衣襟。
    世界是如此美好,修行是如此美妙,而我卻要死了。
    公孫佳人靜靜地躺在那裏,感受著這個美好的世界,心中充滿了遺憾和哀傷。
    修行路本是充滿了無盡的挑戰與奇遇,她本可以一往無前,勇猛精進,追尋更高境界的風景,但如今,她卻要止步於此,無法再看到未來的精彩。
    父親母親屆時應該會很難過吧,希望姑母不會太自責,沒有我道子的壓力就更大了,倒是白費了丹丘子一番幫忙了……
    公孫佳人當然清楚地知道聖女伽藍的意圖,伽藍想要生擒自己回魔教,借此在魔教中揚名立威,然後必會再讓道門和公孫世家付出大代價將自己贖回去。
    但公孫佳人何許人?又怎會甘受如此奇恥大辱?並使公孫世家的榮名蒙羞?!
    女子的紅裙烈如火,女子的心氣亦烈如火。
    往者榮耀皆如塵,前路崢嶸今已斷。
    此時,此處,便是我公孫佳人的盡頭了……
    真遺憾!好可惜!
    公孫佳人輕輕歎了口氣,運起秘法,打算自斷心脈。
    “人生不滿百,常懷千歲憂。晝短苦夜長,何不秉燭遊?為樂當及時,何能待來茲?愚者愛惜費,但為後世嗤。仙人王子喬,難可與等期。”
    有悠悠的吟歌聲突然在子夜的荒野裏響起。
    公孫佳人詫異地側過頭,就看到了踏歌行來、玄裳飄飄的丹丘子。
    那時我在山中,你曾踏月而來。
    月光如水,靜靜地灑落在這片荒野上。
    白色的月光拂照在來人清靜俊逸的眉眼上,他的麵容被月光鍍上了一層銀輝,顯得更加柔和而深邃。
    公孫佳人一時恍惚,愣了幾息,陷入了短暫的失神。
    本來不想再插手此事的許仙目睹公孫佳人已起死誌,終究見不得如此一位奇女子香消玉殞,隻得現身了出來。
    許仙輕瞥了一眼銀發藍眸的聖女伽藍,徑直走到公孫佳人身前,蹲下了身體,輕聲問道“公孫姑娘還能行動嗎?”
    公孫佳人仰視著男人,艱難地搖了搖頭。
    許仙看著麵色蒼白如紙、氣若遊絲的女孩,麵露抱歉之意,道“那請恕貧道失禮了。”
    說完,許仙伸出雙手,左手輕輕地托起公孫佳人的腿彎,右手則環住她纖細緊致的腰身。
    他的動作輕柔而穩重,仿佛在對待一件易碎的瓷器。
    許仙小心翼翼地將公孫佳人抱了起來,然後走了幾步,將她放到了洞穴石壁處,讓她得以倚壁而坐。
    “你沒有被陰陽書生打傷?”公孫佳人嗓音沙啞地問道,她的聲音中透露出幾分關切與疑惑。
    她的傷勢讓她說話間顯得有些吃力。
    公孫佳人這次沒有用“道友”這個詞。
    許仙麵露微笑,輕鬆隨意道“別忘了,我明的是無敵道。”
    公孫佳人也想笑一笑,但卻扯動了傷勢,終究沒笑出來,反而使臉色更加蒼白,眉頭鎖得更緊了。
    公孫佳人凝視著許仙,雖然這個男人現在是她唯一的生機,但她還是認真勸告道“你能來我很感激,但是伽藍已真正接近同境無敵。年輕一輩隻有我、道子、佛子、儒狂四人可與她匹敵。你還是莫要逞強,速速離去吧。”
    許仙靜靜地打量著公孫佳人,隻見她的臉龐蒼白而虛弱,如同被霜打過的花朵,失去了往日的豔麗與生機。然而,公孫佳人的眼神卻依然堅定而明亮,透著一股倔強。
    許仙心中也不由得生出幾許欣賞與敬意。
    他笑了笑,淡淡道“公孫姑娘且睜大眼睛看著就是,貧道的無敵道真的很強的。”
    許仙從兜裏捏出一顆藥丸,遞到公孫佳人的唇邊,輕聲說道“這是療傷之藥,你且服下。”
    公孫佳人微微點頭,伸出舌頭將藥丸吞服下去。
    頓時,一股暖流從她的喉嚨擴散開來,流向四肢百骸,讓她感到一陣舒適和溫暖。
    許仙站起了身,轉身向著一直默立的聖女伽藍走去。
    他的步伐從容隨意,仿佛秉燭夜遊般閑庭信步。
    許仙的右手五指微張,輕輕一個虛握,隻見之前公孫佳人被打落遠處草叢中的長劍便掠飛而起,化作一道銀光,準確地飛入了他的掌中。
    長劍在許仙的手中微微顫動,發出清脆的劍鳴。
    許仙手指輕彈劍身,回頭跟道門劍絕讚了聲“好劍!”
    公孫佳人回以嫣然一笑。
    今晚雖是依然凶多吉少,但這個丹丘子能陪自己同赴生死,那也算是自己這人生最後一夜的一點安慰了。
    等會丹丘子要是不敵,我便喊他退去,隨後自盡,免得他顧惜我性命,反枉送了己身……
    公孫佳人心中已有決定,麵容越發坦然平靜了起來。
    許仙手執長劍,鶴立淵停,凝視著聖女伽藍,麵色從容與冷靜,淡淡道“貧道本無意卷入紛爭,與聖女為敵。聖女可否給貧道一個麵子,就此退去?”
    聖女伽藍眼中露出嗤笑之色。
    她微微抬起下巴,用一種傲慢的語氣問道“道友是道子嗎?還是道友是明道巔峰?”
    許仙當然不是道子,他顯露的氣息也隻是明道上境。
    聖女伽藍當然也知道他不是道子,也不是明道巔峰。
    既然不是道子,為什麽要給你麵子?
    不是明道巔峰,幾已同境無敵的聖女伽藍為何要退去?
    許仙自然明白伽藍的意思。
    於是他很認真地道“我明的是無敵道。同境一戰我無敵,跨一小境亦可逆伐天驕,跨一大境一換一。”
    聖女伽藍怔了怔,然後仰頭放聲哈哈大笑了起來,她的笑聲中充滿了不屑與輕蔑,在荒野中回蕩開來。
    然後,伽藍突然出手了。
    她的身影化作一道殘影,瞬間向許仙襲來。
    伽藍一出手就是全力以赴,她周身的天魔力場瞬間爆發,一股股黑色的魔力如同洪流般湧動,將周圍的空間都染成了一片漆黑。
    同時,她的雙手也化作了鋒利的斷玉截金手,劈向許仙。
    這個道人來的詭異蹊蹺,自己竟然絲毫未察覺,雖隻是明道上境,但竟敢狂言明道無敵道。而且這個道人表現得太過平靜從容,伽藍似輕蔑不屑,實則心中警惕非常。
    她身經百戰,自然不會輕敵。
    聖女伽藍的眼神中充滿了不容置疑的決心與殺意。
    今夜是她擒殺公孫佳人的最好時機,伽藍絕不允許自己犯錯。
    許仙輕輕歎了一口氣,心下有點無奈終究還是得做過一場呀!
    許仙手腕迅速翻轉,身體隨之飛旋起來,宛如遊龍戲鳳,姿態有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優雅與靈動。
    一股強大的氣流開始在他周圍匯聚,風雷席卷,劍舞又起!
    公孫佳人一愣,聖女伽藍則眼神收縮。
    這個青年道人用的竟然也是劍舞,而且他的劍舞比公孫佳人的更加幻麗繽紛、也更加凶烈危險!
    劍如驚龍,舞動風雲。
    許仙的劍舞,既圓熟又幻變,每一劍的揮出,又似是在刻畫元氣符籙,吸引著周圍的元氣,逐漸編織成了一張劍符之網。
    這張融合劍氣之利和符籙之威的元氣之網在許仙的操控下,開始緩緩下降,蓋壓向伽藍,與她的天魔力場發生了激烈的碰撞。
    一時間,兩種力量交織在一起,發出陣陣轟鳴。
    隨著劍符之網的一點點切割下壓,伽藍的天魔力場開始被慢慢擠壓滲透,變得無法掌控。
    伽藍心頭驚震,不敢相信這個明道上境的道人竟然能夠有如此強大的實力。
    伽藍在天魔力場中逐漸變得有點進退無據,她急忙施展魔教秘法,試圖挽回局麵,但無論她如何努力,都隻是困獸之鬥而已,敗局已定。
    最終,“鏘”的一聲,許仙的長劍如同破空之箭,撕裂了天魔力場的禦守,直指聖女伽藍的咽喉。
    伽藍麵色驟變,她想要躲避,但已經來不及了。
    長劍的尖端停在了伽藍的咽喉處,隻要許仙稍微用力,便可取了這位心懷雄心壯誌的魔教聖女的性命。
    許仙凝視著那雙黯然無光的藍眸,淡淡道“貧道本無意卷入紛爭,與聖女為敵。聖女可否給貧道一個麵子,就此退去?”
    這回,伽藍當然不會再問他是不是道子或明道巔峰了。
    伽藍的那雙藍眸於是又生出了希望的光芒。
    “道友不殺我?”聖女伽藍問道。
    許仙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隻是默默地收回了手中的長劍,轉身向目泛奇光異彩的公孫佳人走去。
    聖女伽藍怔了怔,咬了咬牙,問道“多謝道友手下留情,敢問道友法號?”
    許仙也不回頭,淡淡道“貧道丹丘子,明道無敵。”
    “好一個明道無敵!伽藍來日必再討教!”伽藍不服氣道。
    許仙就知道會是這樣,麻煩就是這麽開始的。
    許仙轉過頭,望著聖女伽藍,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玩味,說道“我這人不喜歡麻煩,聖女下次來討教前最好已有把握。否則我不介意將聖女賣給公孫世家換一觀《黃帝真經》,亦或——”
    說到這裏,許仙笑了笑,滿臉戲謔和輕佻,聲音浮浪,道“我還缺一個端茶倒水、暖床洗腳的婢女,聖女或也可做得。”
    伽藍聞言,瞬間怒憤填膺,豐碩的胸膛起伏不定,手指都有些氣得發抖。
    魔教聖女咬牙切齒,一字一頓,道“今日之辱,伽藍,銘記!必報!”
    隻要她不敢來煩自己,許仙才不怕她惦記記恨呢。
    許仙隨意揮了揮衣袖,像打發路人走狗般,漫不經心,道“聖女可以走了,再不走貧道可能就改變主意了。”
    伽藍冷冷“哼”了一聲,白衣淩空,銀發飄舉,化作一道輕煙,在月光下飛掠遠去。
    ……
    “蜀國多仙山,峨眉邈難匹。
    周流試登覽,絕怪安可悉?
    青冥倚天開,彩錯疑畫出。
    泠然紫霞賞,果得錦囊術。
    雲間吟瓊簫,石上弄寶瑟。
    平生有微尚,歡笑自此畢。
    煙容如在顏,塵累忽相失。
    倘逢騎羊子,攜手淩白日。”
    峨眉山,道門的重要道場,天皇真人論道之地,被尊崇為“天下三十六洞天”之中的第七洞天——“虛靈太妙洞天”。
    峨眉山早在先秦時代,就是具有大山崇拜的“仙山”,許多方士在此避世隱居,其中以楚狂接輿與葛由為著。
    劉向所撰的《列仙傳》說“陸通者,雲楚狂接輿也。好養生,食囊盧木實及蕪菁子。遊諸名山,在蜀峨眉山上,世世見之,曆數百年去。”同書又載“葛由者,羌人也。周成王時,好刻木羊賣之。一旦騎羊而入西蜀,蜀中王侯貴人追之上綏山。綏山在峨眉山西南,高無極也,隨之者不複還,皆得仙道。”
    峨眉山還被視為出產仙藥之地。晉常璩《華陽國誌》載“峨眉山,《孔子地圖》言有仙藥,漢武帝遣使者祭之,欲致其藥,不能得。”
    早在東漢道教正式創立之前,峨眉山即與神仙方士密切相關。
    東漢中期,張陵在鶴鳴山創建天師道,奉老子李耳為教祖,以老子《道德經》五千言為主要經典,由此,製度化道教正式形成。
    張陵以鶴鳴山為中心,劃分了24個教區,以係統傳道,即著名的“二十四治”。
    漢獻帝時,張陵之孫,被尊奉為天師道係師的張魯任漢中刺史二十餘年(約公元190—215年),並在漢中實行政教合一製度。獻帝建安三年(198),張魯於二十四治之外另立“八品遊治”。
    其中第一治即為峨眉山,第二治是青城山。在東漢末年,峨眉山已經成為天師道劃定的一個教區,在正統道教理論體係中獲得了初步的名分。
    魏晉時期,是道教體係成熟期,由天師道衍化出上清、靈寶、三皇三個經係,構成後世道教“三洞經教”的主體。這三個經係均與峨眉有密切關聯,其中尤以靈寶經係對峨眉影響最大。
    《靈寶五符經》是早期“靈寶經係”主經,經中講述黃帝持有《真一之經》,但不解其中之要,於是四處尋訪,往峨眉山見天皇真人。天皇真人告知此經又稱為《真一五芽天文》,並為黃帝解讀這部經典。
    峨眉山天皇真人的授道者形象在《靈寶五符經》中確立,並對其後道教傳經體係產生深遠影響。
    峨眉山的仙山地位此時也進一步強化。
    葛洪《抱樸子》中稱“青城山、峨眉山、綏山……此皆是正神在其山中,其中或有地仙之人,上皆生芝草,可以避大兵大難。”
    東晉晚期,道教洞天福地係統已經初步構建,《茅君內傳》中提及三十六洞天並羅列了前十大洞天名稱,其後小洞天未具體列名。洞天特點之一就是諸山洞相互潛通。陶弘景《真誥》稱“句曲洞天,西通峨眉,南通羅浮,皆大道也。”《太平禦覽》引《名山記》載“山如蠶蛾之眉,亦有洞天,諸靈書所藏,不知當是第幾洞天也。”
    晉代峨眉山開始有營建宮觀的記錄,道士曾在白雲峰下建造乾明觀。稍晚佛教也傳入峨眉山,乾明觀因此被改作佛寺。
    唐代峨眉山的道教傳播得到迅速發展。唐初,著名道士孫思邈入蜀來峨眉山隱居,居於峨眉牛心山天柱峰,遇仙人王仲都授道要,並收當地人勾度為弟子。
    孫思邈對峨眉道教產生了較大影響,天柱峰也成為峨眉道教的活動中心。
    道教洞天福地體係在唐代正式構建完成,峨眉山繼霍童、五嶽之後被尊奉為第七小洞天。
    上清派第十二代宗師司馬承禎《天地宮府圖》“第七峨眉山洞,周回三百裏,名曰虛陵洞天,在嘉州峨眉縣。”
    峨眉洞天的確立,吸引了各地高道紛紛入蜀朝山參訪。
    荒野一戰擊退魔教聖女伽藍後,許仙便帶著公孫佳人來到了峨眉山。
    筋骨盡碎於凡人而言,不死也得癱,但對於明道境的修行者,不過是休養一兩個月的事情而已。
    隻是公孫佳人養傷期間無法動武,而魔教高手可能仍在窺視,兼且公孫佳人饞著許仙那更加圓融的劍舞之道,就沒有返回公孫世家,跟屁蟲一樣賴住了許仙,跟著他到了這峨眉天下秀的道教洞天仙山。
    公孫佳人與許仙於峨眉山中尋了處山環水抱、翠竹蔥蘢的風水佳處,結廬相鄰而居。
    兩人同出同止,訪高士,說道藏,論劍舞,畫符籙,沐日出,觀雲海,餐風飲露,一起度過了差不多一年簡單純粹、寧靜悠遊的時光。
    公孫佳人身上的傷早已痊愈。在許仙的傾囊相授和不時指點下,公孫佳人不僅將自己原來的劍舞之道更向前推進了一大步,也最終學會了將符籙之威融入劍舞之中,使得她的劍舞越發精進圓滿,威能倍增。
    每當公孫佳人揮劍起舞,那劍光便如同銀河落九天,璀璨奪目。
    符籙的力量在她的劍舞中也得以完美釋放,形成一道道神秘莫測的劍符,縱橫之間,威能凜凜。
    在峨眉山與諸多高道日複一日的談玄論道,以及許仙的言傳啟發下,公孫佳人對大道的領悟也越發深刻。
    結廬仙山,無憂無擾,也使公孫佳人的心境變得越加平和寧靜,眉目間的煞烈之氣也柔和了許多。
    某一日清晨,公孫佳人與許仙一同登上峨眉山頂,觀賞旭日東升。
    當第一縷陽光灑落在他們身上時,公孫佳人突然若有所悟,福至心靈,體內元氣流轉,她的修為在這一刻水到渠成,自然而然地進入了明道巔峰之境。
    花了一段時間鞏固了明道巔峰的境界後,公孫佳人請求和依然明道上境的許仙對戰,想試試他是否真的“跨一小境亦可逆伐天驕”。
    然後,入了明道巔峰的道門劍絕還是輸了,輸得無話可說,心服口服。
    許仙動用的隻是明道上境的修為,也隻是以融入了符籙的劍舞相鬥,連道門九字真言都沒用,就把使出渾身解數、各種秘術的公孫佳人打得狼狽不堪、毫無勝機。
    “原來你那天對伽藍還手下留情了。”公孫佳人還劍入鞘,臉上全是歎服,道,“我現在真的有點相信,你可以跨境對戰窺天境的大神通者。”
    許仙走到被公孫佳人用劍削出的石幾茶桌邊坐下,拈起她雕出的一隻石杯,倒上凝山間花上晨露而聚成的花茶,輕抿了一口,淡淡道“那不重要。”
    公孫佳人也坐到男人對麵,邊給自己倒茶,邊看著男人,認真問道“那對於你而言,什麽才是重要的。”
    許仙抬頭看了一眼天上雲卷雲舒從容,又低頭看了一眼腳下重巒疊嶂綿延,然後凝視著英氣勃發的公孫佳人,淡淡道“莊周夢蝶,蝶夢莊周。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對我而言,什麽都不重要。不過是一場又一場沒有盡頭的大夢而已。”
    公孫佳人似是沒想到這個一向清逸平和的男人會這麽說,愣了愣,然後她沉默了一會,輕捏茶杯,狀似隨意問道“在你的大夢中,難道就沒有什麽東西或人是重要的嗎?”
    許仙仔仔細細看著麵色看似平靜、眼神卻有點閃爍躲閃的公孫佳人,平靜而冷酷道“沒有。”
    也許是因為天上忽然飄來一朵雲罩住茶幾的緣故,公孫佳人的臉色和眼神都似乎黯淡了下來。
    她舉起茶杯,以衣袖遮麵,啜飲而盡。
    等公孫佳人放下茶杯,那朵雲正好飄走了,她的麵容也一如平時般英氣颯爽。
    “公孫道友,你已晉入明道巔峰,既無需護道者,也無人可以再教你。你當行遊天下,遍曆人間,厚積底蘊,充實精神,以待一朝得以窺天。”許仙看著眼前這塊良材美玉,聲音平靜如水,也清冷如水,道,“你該走了。”
    公孫佳人怔了怔,然後“謔”地站起身。
    她帶著一種明顯的情緒,對著這個冷漠的男人大聲道“走就走!我明天就走!絕不多煩你一天!”
    分明之前已經改口叫人家“佳人”,現在那麽生分叫人家“公孫道友”,還趕我走?!
    走就走!誰稀罕你這個似溫實冷、冷血無情的木頭!
    公孫佳人轉身,大步走進自己的草廬,“嘭”的一聲狠狠關上了草廬的蓬門。
    許仙輕輕歎了口氣,端起了茶杯,繼續輕酌慢飲。
    麻煩就是這麽來的……
    哎!看來再英氣颯爽的女子也終究還是女子。
    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夫子他誠不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