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討厭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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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作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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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你以前女朋友都是處女?”方誌遠驚訝的問。
“也不是……”
“那你矯情什麽!以前也沒見你有這樣的癖好!”
“我也不知道……”胡宇突然反應過來,“你們倆到底是來幹嗎?”
兩人互相看了看。
方誌遠伸出手,做了個邀請的動作。
“是這樣的,”田鬆原坐在沙發上,斟酌了下,“我碰到點事情,想來和你們商量一下。”
“隻要不是前男友的事情,都好商量。”
“當然不是,”田鬆原再度沉吟了一會兒,“你還記得前一陣我去和一個小妹妹約會,然後被姍姍跟蹤嗎?”
“是啊!你不是還上了她家,還把她也給上了嗎?”
“當然沒有!”田鬆原也順帶尖叫了一把,“姍姍在門外走來走去走來走去,我怎麽可能跟那姑娘幹點什麽!我嚇都嚇死了,在屋子裏燒香求她快點走呢!”
“那……姍姍認為你幹了啊?”
“是啊!我怎麽解釋她都不相信,那我隻好一咬牙一跺腳說是啊,就幹了。”
原來是這樣,胡宇和方誌遠死也想不到,屈打成招還能這樣。
麵對著死活認定他做了的姍姍,田鬆原一咬牙一跺腳地把……
沒有做過的事情承認了。
“所以你和她冷戰到現在,是吧?”
胡宇雖然很困,但是阻擋不住笑意。
一種幸災樂禍的笑意。
因為這實在是太好笑了……
“問題不在這裏,”田鬆原繼續苦惱地說明,“問題在這一個多月來,我和姍姍也沒聯係,她沒電話我,我也沒電話她……”說到這裏,田鬆原又尖叫了一聲,“我是沒幹啊!!!但問題不在這裏,問題是那個小女孩兒反而聯係我了。”
“哇……”胡宇方誌遠兩人齊聲讚歎。
果然是隻要耐心好,守得雲開見日出啊……
“我要找她呢,”田鬆原說,“那這次肯定就真發生什麽了,那我和姍姍也差不多也就真完了。我要不找她呢,那姍姍也不會來找我,因為她咬定我那天就是幹了……”田鬆原仰著頭,懵了一會兒,“我到底在耍誰呢我……你聽得懂嗎?”
“……”胡宇用地道的倫敦腔回答。
屋子裏彌漫著一股死一般的寂靜……
三個男人都在靜靜地體會著這一刻。
命運與人生的荒謬,這樣偉大的課題,竟然以這麽萌的方式呈現出來。
這是身為男人的三個人,活了幾十年,都沒有料到的吧?
“那你到底想怎麽樣呢?”
過了一會兒,胡宇問。
“我要知道我還來找你?”田鬆原怒道。
“嗯……”胡宇斟酌了一下,“我的建議很沒有人性,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聽?”
“你說。”
“既然你和姍姍現在這麽互相僵著,而且在不可知的將來,你們還會這麽僵著,這明顯不是個事兒,所以呢……”胡宇眨了眨眼睛,給自己倒了杯酒,“我建議你去答應那個女孩,你就真和她發生點兒什麽。那樣一來你真發生了啊,然後你就真有愧疚感了啊,有動力了啊,然後你就可以情真意切地對姍姍苦苦哭訴哀求,我錯了,請你原諒我!我再也不會了!她現在需要的不就是這個嗎?你缺的也就是這個……你聽得懂嗎?”
田鬆原呆呆地看著胡宇,半天動彈不得。
“你……你真是一個天才啊……”
“下一個……”胡宇疲倦地揮揮手,轉頭看方誌遠,“你們都把我當居委會大媽了吧?”
“我……我沒事啊。”方誌遠無辜地說。
“……”
“我和董璿訂了下午兩點約會,我就是無聊過來玩玩。”
“……”
“因為真的,很無聊嘛……”方誌遠純真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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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所有男女戀愛的初期,方誌遠覺得不跟愛人在一起的時間都是漫長的、無聊的、無法打發的,簡直就是在虛耗生命。他目前正處在這樣一個時期。
他和董璿訂了下午兩點去看車,董璿最近想買輛車,約了他意見。按說女人隻有在買包買衣服這種事上才需要男人參考意見,這是在暗示最好男方出錢。但在買車這種大事上,方誌遠顯然出不起這個錢。作為一個設計師和整天打遊戲的宅男,他比服裝店老板娘窮多了。事實上,董璿也完全沒要他出錢的意思。
事已至此,方誌遠隻好在態度上表示出十二萬分的鄭重。這一天早上八點方誌遠就醒了,然後發現早上八點到下午兩點之間有整整六年的光陰,隻好上去找胡宇打發,被胡宇趕出來之後,他一個人在小區裏逛。仿佛地球繞著太陽,圍著小區轉了五六圈之後才趕到4s店,這期間他數度想自殺,切腹,上吊,跳樓,但跳樓要跑上樓再跳下來,實在太累了,他沒有想到的是……
聽一個汽車銷售在他們麵前嘮叨半個小時,簡直像過了半輩子。
“還不如自殺呢……”方誌遠想。
“這車前窗采用無邊縫的,所以在觀看上沒有死角,十分安全。另外底盤也非常厚重,不管飆到什麽速度,很少會有飄的感覺……”那個西裝筆挺,仿佛在安慰亡靈的銷售帶著若有若無的微笑說。
“你覺得怎麽樣?”4s店裏,董璿轉頭問羅方誌遠。
“啊?”
“放心,”董璿笑起來,“不是讓你買了送給我,是我自己考慮想買,問問你的意見。”
“主要是你喜歡。”
“你也得喜歡才行,你沒有車,我們以後出去你得坐我邊上,所以……你坐進去試試?”
方誌遠戰戰兢兢地打開門,坐進副駕駛。
一股奇妙的感覺油然而生……
從此以後,自己要坐在副駕駛這樣一個位置上……被引導人生了吧?
這樣的感覺很快被打破,因為他突然發現正駕駛座上有一個男人,也在試著舒適度,調節著靠椅。
兩人互相轉過頭,還對對方尷尬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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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英俊的男人。
英俊中帶著一絲不羈,不羈中又帶著一些雅痞,方誌遠簡直想馬上把胡宇叫來學習榜樣。
“看看看看……羞愧致死呀……”方誌遠這樣想道。
邊上的男人對他笑了笑,打開門出去,然後身形站直了不動。
坐在敞篷頂下的方誌遠突然仿佛看見……
另一邊的董璿也僵住了身子。
然後……奇妙的對話從天際傳來。
“嗨……真巧啊!”是那個男人的聲音。
“是啊,好久不見。”董璿也尷尬地笑起來。
“真的好久不見了。你還好吧?”
“我很好,你呢?”
語聲是帶著一絲拘謹的、客氣的、悠遠的,帶著無限的滄桑。
如果對話者裏有一個不是董璿,方誌遠簡直想唱起來。
“我……來到……你的城市……走過你來時的路……想象著……沒我的日子……你是怎樣的孤獨……”
是陳奕迅的《好久不見》。
但依照方誌遠此後的心跡,他想唱的完全是另一首粵語版《不如不見》……
同一首旋律,居然填了兩首心情截然不同的詞……
方誌遠真想把那個叫林夕的作詞人揪出來掐著脖子問問到底是怎麽回事。
正這麽想著,董璿仿佛突然想起什麽似的,一把把方誌遠揪出來,拉在自己邊上,對著那個男人。
“哦,對了,這是我男朋友,方誌遠。這是大衛。”
確實沒有看錯,的確是剛才對自己微笑的男人。
此刻伸出手,看著對方,臉上還蕩漾著那種若有若無的微笑。
“你好。”
“你好。”方誌遠也伸出手去,鎮定地微笑。
隔著車頂,兩隻手就這樣握了一握。
突然,方誌遠有了一種無可名狀的燥熱。
很多年以後,方誌遠會想起那天下午,出了4s店,ay對他說的淡淡的那一句話。
“那是我初戀。”
“喔,初戀啊!”方誌遠假裝歡快地說,“你這麽一說我也想起了我的初戀,那時候我讀大學,選修課的時候邊上老是坐著一個女孩子,漂亮得不得了。我那個時候就每天盼望著上選修課,能夠坐在她邊上,哪怕能看著她也好。我當然不敢跟她說話,但是我覺得我談了整整一個學期的戀愛,這就是我的初戀。你呢?”
“我的第一次就是給了他……”
邊上的女人沉默了一會兒,淡淡地說了一句。
五月的晴天……
閃了電……
“滿意了?”心中一個聲音嘲諷般地笑了笑。
“討厭討厭討厭!”雖然年過三十,心裏的聲音還是不可阻止地哭喊出來。
當然此時,渾身燥熱的不止是方誌遠一個人。
在這個城市的另一端,一家情人酒店裏,田鬆原穿著西裝坐在床上,對麵是上次沒來得及搞上的90後女孩。
他睜開眼,一張雙人的大床上,坐著七八個十六七歲的少男少女,都是那個女孩子的同學。田鬆原出了顧小白家,就撥通那個女孩的電話。女孩叫他去酒店,他一路上對著耶穌說了很多話,但是耶穌一句也沒搭理他,耶穌更加沒有跟他說……
那個小女孩叫他去情人旅館,是去玩……
殺人遊戲的……
田鬆原現在的心情,的確是想搞一場大屠殺。
“閉上眼,閉上眼!”田鬆原邊上有一個男同學氣急敗壞的聲音。
田鬆原閉上眼,再睜開眼的時候。
“你被殺了。”那個聲音淡淡地說。
“為什麽每次都是我?!每次都是我頭一個被殺,已經幾十次了!”田鬆原已經來不及搞大屠殺了,他要的是一個叫做公平的東西。
“大概是因為……”對麵那個叫歪歪的女孩淡淡地笑著對他說,“大家都討厭你吧?”
“我也討厭你們。”田鬆原心裏說。
雖然年過四十,但心裏那個聲音還在很萌地,持續地嚷著。
“討厭討厭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