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親身測量過的肉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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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作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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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司裏,姍姍在辦公室裏工作,時不時看一眼田鬆原的座位,始終空在那裏。
    姍姍心中七上八下,十分不安。她想撥電話給田鬆原,按了幾下又放棄。
    這時前台經過她,走到人事總監邊上匯報,“剛才田鬆原打電話來,說今天他請病假。”
    “哦……他沒事吧?”
    “嗯……說是去醫院檢查了,”前台一本正經地說,“手臂筋骨拉傷,可能要休息兩天。”
    前台走後,姍姍在辦公桌前麵無表情地坐了一會兒,然後收拾包,走人。
    走出公司,姍姍猶豫了很久,終於還是打了輛車到了田鬆原家樓下。這個樓曾經是那麽熟悉,幾乎每天都要報到,但現在竟然有些陌生。姍姍上了電梯,走到田鬆原家門口,麵對著門,站定,猶豫,深呼吸,敲門。
    沒人應門,姍姍站在那裏,一時間心中思緒翻飛。她走到門口邊上,移開盆栽,下麵果然依舊靜靜躺著把鑰匙。
    “你怎麽每次都忘帶鑰匙啊?”
    戀愛時,自己常常因為沒帶鑰匙而可憐地蹲在門口等他。
    終於有一天,兩人一起出門的時候,田鬆原拉住她,指著門口的盆栽。
    “記住了,下次再忘帶鑰匙,我在這下麵藏了把鑰匙。”
    鑰匙靜靜地躺在麵前。
    姍姍手顫抖著伸向鑰匙,拿起來,轉頭看著門,不知道要不要去開。
    這時,身後電梯門打開,田鬆原的腳步聲朝她走近。
    姍姍嚇了一跳,連忙把鑰匙塞回去,把盆栽移回原處,快速躲到走廊另一處轉角,大氣也不敢喘。
    田鬆原從電梯口走到門口,剛要掏鑰匙開門,突然側著頭,探究地看著邊上的盆栽。然後,他走過去看,盆栽灰塵的痕跡表示剛剛被人移開過。
    默默地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田鬆原深吸了口氣,慢慢走到走廊轉角處,安靜地看著姍姍。
    姍姍低著頭一言不發。
    兩人如靜止的畫一樣靜靜地站在那裏。
    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但又好像什麽話都在空氣中交流完了。
    田鬆原拿出鑰匙打開門,姍姍默默地跟在後麵。
    進了屋,姍姍坐在沙發上,物是人非,局促不安。此時此景,已不是當年的角色,但新的角色如何扮演,姍姍有些不知所措。
    田鬆原端著茶朝她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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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這麽來了?也沒請假?”
    “沒有。”姍姍笑笑,“我跟公司說出去見個客戶。”
    “那你早點回去,這種謊很容易被戳穿。”
    姍姍笑著點點頭,又沒有話說了。
    “你的手,你的手沒事吧?”
    “沒事,”田鬆原笑笑,突然警覺起來,“你聽誰說的?”
    “沒有,就是看你沒來……”
    “喔,你那個小男孩兒沒事吧?幫我去跟他說聲不好意思。”
    姍姍笑笑,不知道說什麽。
    兩個人繼續尷尬。
    “其實看你現在這樣,我真的挺高興的。”田鬆原突然說。
    “是啊,你以前不是老嫌我沒出息嗎?”
    “是啊,可能……可能真的是好事吧,”苦笑著,田鬆原點點頭,“可能我們分開對你來說真的是好事。”
    笑了笑,沒有說話,姍姍突然拎起包,“行啦,我該走啦。”
    往門外走著,背後傳來他的聲音,“昨天……不好意思,以後再也不會了。”
    轉頭,姍姍無奈地對他笑笑,又搖搖頭。
    田鬆原呆呆地看著姍姍慢慢走出門,關上門,怔怔地坐在椅子上。
    不知坐了多久,田鬆原突然跳起身,衝出門。
    一打開門,看到姍姍正蹲坐在走廊裏,哭得不能自己,渾身顫抖著。
    一看到田鬆原,姍姍馬上抹了一下臉,站起來轉身往電梯口走去。
    田鬆原衝上去一把拉住她,把她拉在懷裏。
    被田鬆原抱著,姍姍隻是哭著。
    “我好想你,”聽見他對她說,“我每天都見到你,但比以前每一天都想你。”
    “我也是。”她也哭著,沒出息地說道。
    與此同時,在公司,前台正在發花癡。在手機微信上,不斷手寫著“我戀愛啦我戀愛啦我戀愛啦。”
    就像田鬆原料不到她一樣,她也料不到,此時另一個女人輕而易舉地收複了失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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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姍姍已經摟著田鬆原在商業街逛著,一邊打電話請假。
    “我現在在陪那個客戶啊!沒辦法,他一定要我陪他出來給他老婆挑禮物,你跟老板說一聲吧。這個客戶我們得罪不起啊,好,就這樣啊,拜拜。”
    掛了電話,田鬆原在旁邊欣賞地看著她。
    “幹嗎?”
    “現在撒謊撒得很溜嘛,”田鬆原欣賞地看著她,“你也開始懂得圓滑地處理關係了。”
    “是嗎?那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好事啊,你以前就是性子太直,什麽都直來直去,有時候明明可以用技巧解決的事情非要捅得一團糟。”
    “喔……是嗎……”姍姍望著他,邪惡地笑起來,“不過,我不太算說謊啊,那個客戶是要求過我陪他去給她老婆挑禮物啊。”
    “啊?”
    姍姍舉起三根手指,“三次。”
    望著田鬆原呆呆的眼神,姍姍如數家珍地說起來……
    “要我陪他去給她老婆挑禮物呢,一來可以表現出他是個有老婆的人,會為家庭負責,這樣的要求聽起來充滿愛心,我又不能回絕。但其實他是想通過這種方式來和我多接觸,即便以後真的把我搞到了,也可以跟我說,我是有老婆的人啊,你早就知道啊……切……不就這點把戲嗎,誰還看不出這個……”
    姍姍輕蔑地笑了笑,換來了田鬆原驚喜的眼光。
    “你真的有點讓我刮目相看了。”
    “多謝栽培,都是被你啟蒙出來的。”
    “……”
    “你的手還疼嗎?手拉傷了就在家裏休息啊,幹嗎一定要拉我出來啊?”
    “我是個病人啊,病人就應該多出去走走,呼吸呼吸新鮮空氣,然後身邊有一個這樣的美女,對我恢複身心健康比較好……”
    田鬆原晃著手走來走去,突然轉過頭,驕傲地說道,“而且現在躺在床上,哪怕上街轉轉都不行的人,恐怕不是我吧?”
    “你是說那個小男孩兒吧?”姍姍看著他,“他和我沒什麽關係。”
    田鬆原困惑起來。
    “是啊,我們不是有過一個展覽要做,和他們廣告公司合作過一次嗎?他和我在外麵吃過一次飯,聊過一次工作,加了微信說過幾句。他就對別人說我是他女朋友,還一起約會,我有什麽辦法。”姍姍笑了笑,“這種事,笑笑算了。”
    “那你那天也不管我死活,跟著他下樓算什麽?”
    “你那個勝利勁兒我還管你死活啊!”姍姍驚訝地看著他,“人家是被你打了啊,雖然是他先無理,但我總要去和他打聲招呼吧。我跟他說,以後不要到我公司來搗亂,我們幾乎連朋友都算不上……”
    田鬆原笑了笑,沒有說話,兩人默默地向前走著。
    生活……真美好啊!
    “這麽說,你現在是單身啊?”田鬆原轉過頭,突然微笑著問。
    “目前來說是。”姍姍也微笑地看著他。
    突然,田鬆原牽住她的手,“那現在呢?”
    “現在也還是。”
    大街上,田鬆原突然一把抱住她,“那現在呢?”
    突然手一陣劇痛,原來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被姍姍雙手反絞,背了過去,“哎呀,疼疼疼……”
    “不好意思告訴你,”姍姍微笑地看著田鬆原,“和你分開的這段時間裏,我還參加了柔道訓練班……”
    真是全方位的提升啊!看來為了複仇,不管目的是否達成,至少在努力的過程中,對方的段位蹭蹭上漲。
    田鬆原幾乎開始覺得自己要配不上她了,但被這種自己配不上的人挽著的感覺真好啊……這是實話,雖然顯得很賤,但確實是實話——總比配不上自己的人死乞白賴地挽著自己好。
    田鬆原一想到前台秘書,就開始頭皮發麻……她總歸是個災難,但災難在還沒正式成為災難前,先稱之為隱患比較好,萬一不爆發呢?田鬆原鴕鳥似的想著,這件事就這麽露水無痕地過去就好了。
    好像有點異想天開了。
    但不管怎麽樣……
    先享受當下吧。
    田鬆原盡力不去想前台秘書,盡力說服自己,地球上壓根沒這個人。
    他帶著姍姍逛了一天街,兩個人之間的感覺仿佛冬眠結束的熊一般,又緩緩蘇醒過來。
    又因為睡了一覺,他比以前更加生機勃勃。
    晚上,姍姍又陪著田鬆原去樓下的24小時便利店,買了飲料和麵包,幫他拎著大袋小袋的往樓裏走。
    “事先跟你聲明啊,”姍姍一邊走一邊說,“我是看你手不好,幫你一起拎上去。上去了我就走,不要和我囉裏囉唆。”
    “知道知道,我哪兒敢啊!”
    “哼,諒你也不敢……”
    兩人一邊拌著情侶典型的嘴,一邊甜蜜地朝田鬆原家走。
    走到五十米開外,老天讓他開了眼,好像紅外線一般,遠遠掃在大樓門口,一個人佇立在那裏。
    其身姿,輪廓,身材的曲線……
    自己昨天剛剛測量過……
    這個人……
    在地球上確實存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