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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據黑衣男子的描述，臨安府知府，是個燙到不能再燙手的燙手山芋。
    衛昭學會了幽冥斬魂劍，本身實力夠強，也不敢說毫無危險。
    調動地方兵馬的兵符，便是另一層保障。
    然而衛昭依然有安全擔憂。
    他雖然沒有加入執劍人，齊王一案結束，在五姓七族看來，也差不到哪裏去。
    此去臨安，需要更多心腹。
    葉紅鸞就很不錯。
    “大哥，臨安府現在就是龍潭虎穴，我身邊能信任的人不夠，你得替我解決。”
    “紅鸞可跟隨你左右。”
    還是大哥懂我。
    衛昭讓葉紅鸞跟著，自然不是貪圖美色之類的。
    這姑娘呆呆的，腦袋像是隻有一根筋，沒有複雜的心思，執行力驚人，很適合做事。
    “執劍人在地方力量再怎麽有限，也不至於一個人都沒有吧？”
    “執劍人在臨安府的探子，同樣可為你所用。”
    黑衣男子提起探子，衛昭想起了剛才錢滿貫忽略的一件事。
    “我剛才見過錢滿貫，他跟我說了八卦大院六個院子的職責，唯獨六院沒有提。不知道他是不是忘了，我猜六院是你們在地方上的勢力吧？”
    黑衣男子讚許道：“衛公子猜的沒錯，六院的人不在乾坤大院，他們在分布在大雍十三州。”
    “我要怎麽聯絡臨安府的探子？”
    “有紅鸞跟隨，衛公子需要與探子聯絡時，問她便可。”
    “好，還有最後一個要求。”
    “衛公子請講。”
    “我好不容易才在京城混了一處房產，馬上就要離開，你可得幫我看著點，別搞得我一回京，家又被偷了。”
    黑衣男子嗬嗬一笑，這不算什麽要求。
    他應承了下來。
    其實衛昭真正的要求就兩個，他自己不提，黑衣男子也會把臨安府隱藏的執劍人告訴他。
    葉紅鸞，原本有其他安排，既然衛公子提了，便讓她跟著吧。
    解決了兩個問題，衛昭摩挲著手中兵符，“大哥，大雍地方兵馬，靠朝中財政養著，還是地方財政。”
    黑衣男子麵露驚異。
    衛昭一攤手，“大哥，別這麽看我。兵符這東西，畢竟是死的。對於沒什麽偉大理想，混口飯吃的大頭兵們，誰給飯吃才是最重要的。我不懂大雍地方兵馬，若是真有需要他們的時候，我對這小玩意的信心不是很足。”
    “衛公子，我果真沒有看錯你。”
    “嗨，這種誇人的話咱就先別說了，你直接告訴我，關鍵時刻或者說生死關頭，地方兵馬，我能不能信任，憑著兵符，使不使得動。”
    黑衣男子沉默。
    “得，大哥。小老虎看著凶猛，卻是頭紙老虎。”
    “衛公子的擔憂，是有道理的，不過兵符卻也並非紙老虎。如果真有那一天，有一處兵馬，兵符絕對使得動。”
    “哪裏？”
    “虔州兵。”
    大雍地方兵製乃是衛所製。
    天下十三州，共有二十衛所。
    北境四州防備北蠻敵軍，共有十一衛，占了大雍九成兵力，合成鎮北軍。
    鎮北軍戰時打仗，閑時屯田。
    北境衛所的軍餉，朝廷劃撥之外，還有一小部分靠自給自足。
    其餘九州，各有一衛，每一衛兵馬，五千至一萬不等，無需屯田，主要職責是維護地方治安。
    糧餉來源，依靠朝廷財政。
    然而實際執行，卻與理論有差異。
    朝廷軍餉，優先保證鎮北軍，地方軍餉是否及時，依賴當年稅收。
    最近這些年，大雍國庫越來越空。
    衛所不足的軍餉，便會自己想辦法，就地解決。
    黑衣男子說的虔州兵，指的是虔州衛所兵馬。
    虔州在大雍西南邊陲，是大雍最窮的一州。
    與臨安府之間，隔著一個鏡州。
    衛昭勉強還能接受。
    遠是遠了些，總比沒有強。
    解決了眼下能想到的問題，臨安知府一職，衛昭接下。
    乾佑帝的聖旨還沒有下，黑衣男子告訴他，因為其父一案已被查明，會假借補償名義，把他提拔為臨安知府。
    理由很是牽強，但因為臨安地方的特殊性，朝中即便有大臣不同意，也難以阻止。
    隨後，兩人聊起了丹先生，暫時沒有頭緒。
    黑衣男子準備離開。
    衛昭開口問道：“大哥，你們中秋節跑出來，家裏人沒有意見嗎？”
    黑衣男子轉身笑笑，“執劍人裏的老家夥們，不會成家的。原來有家室之人，現在也隻剩下孤身一個。至於年輕人嘛，若是不想繼續做執劍人，執劍人也不會強留，隨時可以離開，隱名埋名，過普通人的生活。”
    衛昭怔住。
    執劍人不成家的理由，他能想得到。
    成家，等於有了軟肋。
    執劍人與五姓七族的鬥爭，也許在乾佑帝登基那幾年，處於壓製狀態。
    時間推移，他們必然會落在下風。
    成家，也變的奢侈。
    衛昭沒有真正麵對過五姓七族，不過不難想象，他們會使出什麽手段對付執劍人。
    見衛昭發呆，黑衣男子留下一句話。
    “衛公子，與你相熟的趙幼朗幾人，為了躲避風頭，選擇了南下。他們去往的地點，也是臨安府。”
    留下這句話，黑衣男子消失在夜色中。
    齊王一案，參與其中的世家公子，沒有官位功名在身幾人，被家族保了下來。
    也是為了避免秋後算賬，離京避風頭去了。
    衛昭望著他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趙幼朗也南下了？
    還真是冤家路窄。
    ……
    衛龍山莊。
    蕭肅獨坐房中，對著一桌酒菜，唯有明月陪伴，很是蕭索。
    他對麵還擺著一副碗筷，顯然是在等人。
    不多時，門打開了。
    錢滿貫的身影擠了進來。
    “老錢，回來了？”
    “你這不是廢話麽。”
    “衛昭那邊怎麽樣，有沒有答應加入執劍人。”
    “請你叫他衛公子。”
    蕭肅無語道：“他……衛公子有沒有答應。”
    “沒有明確答應，但應該答應了。”
    “哎！真不明白，大掌櫃為何要在他身上下重注。”
    “你在懷疑大掌櫃？”
    “那倒不是。隻是不明白大掌櫃看中衛公子什麽。”
    “老蕭，齊王一案之前，你可以懷疑大掌櫃的眼光。之後，我想你應該能看出來。相信衛公子，不會有錯。陛下的身體本來就不好，還吃了齊王給的藥。雖說暫時看不出問題，但留給我們的時間，或許又減少了。繼續循規蹈矩下去，咱執劍人要被五姓七族吃個幹淨，連骨頭渣都不會剩下。”
    “為什麽選擇衛公子？”
    “難不成你老蕭有更好的人選？”
    “林空山難道不比衛昭合適？”
    錢滿貫歎了口氣，“如果衛公子沒有出現，或許大掌櫃會選擇林空山。但眼下，顯然衛公子更為合適。”
    兩人雖有爭論，心中卻都清楚。
    無論是林空山還是衛昭，執劍人都在賭博。
    一場壓上身家性命的豪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