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緣滅(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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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他錢誠也說非常感謝佟若涵為其妻子鄭明淑捐腎,為此他願意拿出二十萬元來進行酬謝。而且以後佟若涵萬一碰到什麽困難也可以找他,他定當盡力幫助她。
    至於佟若涵想嫁入錢家,那是絕不可能的,他們不會拿錢豐明的婚姻來跟她的捐腎做交易。
    況且當初捐腎協議裏麵白紙黑字寫明了佟若涵是自願捐腎的,並沒有提出什麽交換條件。
    反正你想,單純的一個小姑娘怎麽可能鬥得過錢家那幫老江湖。”程建國憤憤地說道。
    “佟若涵從金海人民醫院離職也是錢家的主意吧?”許長生問道。
    “當然,從北京一回來他們就讓若涵去人民醫院辦了離職,理由是她做過腎髒手術不適合再幹勞累的護士工作了,就呆在家裏休養,當然這是發生在錢誠唱白臉反對她與錢豐明的婚姻之前。而且他們事先已經跟醫院方麵打過招呼了,若涵的離職手續很快就辦下來了。”
    “那你是怎麽會跟佟若涵成為夫妻的?據我們的調查,當時除了錢豐明高調追求佟若涵,並沒有第二個男人看起來像她的男朋友。不過我們也聽說當時有不少年輕醫生暗地裏在愛戀她,我想你是其中的一個,而且應該是最真誠的一個吧?”許長生問道。
    程建國隻是苦笑,並不回答許長生的這個問題。
    見程建國不說話,許長生繼續說道:“既然你不願說,那麽後麵讓我來講一下這十來年你們的故事,如果有什麽不對或你有什麽要補充的,你隨時可以打斷我。”
    見程建國沒有表態,許長生就慢慢開始了講述。
    “大概2012年10月中下旬,錢豐明和孫慧蘭結婚。這個消息一定震驚了你,當然還有醫院裏佟若涵的其他同事,因為在錢豐明結婚前的一兩個月佟若涵還跟著他去了北京,並且他們關係看起來還那麽的甜蜜和融洽。
    作為一直默默關心和暗戀著佟雨涵的你,肯定想方設法找到了已從人民醫院離職的她,並從她的嘴裏獲知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當時佟雨涵的狀態一定很可憐,身體上剛剛做過摘除一個腎髒的大手術,心靈上又遭受了被欺騙被拋棄的打擊。
    更為麻煩的是,佟若涵還懷孕了!”
    許長生說到這裏特意停了一下,看向程建國,隻見程建國身體微微發抖,臉色鐵青,明顯是在強忍著怒氣。
    “佟若涵顯然懷的是錢豐明的孩子,本來現在的社會未婚先有子也不是不行,隻要補上後麵的婚姻即可。但現在錢豐明不可能跟她結婚了,她最好的選擇當然是去打掉這個孩子。
    但是也許是她當時的身體不允許做流產,也許是她想把這個孩子生下來,總之她最後是留下了這個孩子。而你,才是真正愛她的人,你沒有嫌棄她,在她最困難的時候毫不猶豫地自願成為了她的丈夫,這個孩子的父親。
    因為擔心在金海,會有很多人認識你們,會有流言蜚語影響你們,影響將來出生的孩子,於是你們兩個毅然放棄了這裏的一切,回到了佟若涵的老家——陝北米脂,在那裏沒人知道你們的過去。你們,還有那個孩子可以作為幸福的一家人,快樂地生活。
    可是命運對你們實在太過殘酷,先是佟若涵生病了,也許是生小孩導致的,也許是過於勞累的生活導致的,總之她剩下的一個腎髒出現了問題,她得了尿毒症。
    你們進行了努力的治療,但希望渺茫,唯一能治好她的病的方法是腎移植,可惜佟若涵是熊貓血,你們並沒有錢家這樣的資源和條件能獲得這樣的腎源。
    於是兩年以後,你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你深愛的佟若涵離開了你們。”
    聽到這裏,許長生注意到程建國的眼角已經滲出淚水。
    “你是真的愛著程昊天,雖然他不是你親生的。在佟若涵去世後,你既當爹又當媽,拉扯著程昊天逐漸長大,我想佟若涵在九泉之下也一定會很欣慰。
    但是命運之殤再次降臨到你們身上,這次遭難的是程昊天,他竟然也得了尿毒症。當然他得這個病完全是由於概率,他不幸遺傳了他血緣關係上的祖母鄭明淑的多囊腎疾病。
    你努力的給他治療,但也隻能靠腎透析來延緩這個疾病,要徹底治愈還是隻能寄望於腎移植。
    通過正常渠道為昊天等到合適的腎源希望很渺茫,作為腎科醫生的你想到了一個最簡單直接的方法。於是你在去年9月底帶著昊天來到了金海市平度縣,之所以選擇那裏,是因為那裏離金海夠近,又不會被曾經熟悉的前同事碰到。
    在這半年裏你先在平度縣人民醫院找好工作,這樣既有了經濟來源,又可以方便地給昊天做腎透析,還可以方便地幫你準備你那個房間裏所需要的設備、儀器和器械。
    等一切準備就緒後,你就開始了你蓄謀已久的計劃。”
    程建國靜靜地聽著,不時漠然地點一下頭。
    “你一定花了不少時間盯梢錢豐明,掌握了他日常的行動規律。在這過程中你無意中還發現了一個幫手陳丹峰,也就是葉靜雅的男朋友,你準備利用他給你做掩護。
    今年6月10日,你了解到了錢豐明陪同外商在富豪大酒店吃飯,所以你先打電話給了陳丹峰,讓他戴上鴨舌帽和墨鏡從酒店的廚房通道進入酒店,通過消防通道下到地下車庫,然後讓他破壞了錢豐明停車那片區域的監控。
    隨後你可能通過搭乘車輛網約車或其他形式的車等)方式進入酒店地下車庫,與陳丹峰匯合而又沒有在監控中留下身影。
    晚上9點半左右,錢豐明結束酒席後下到車庫,等他打開車門的時候恰好附近沒有其他人。於是你用早就準備好的噴灑了乙醚的手帕捂住了錢豐明的嘴,導致他瞬間昏迷失去抵抗力。隨後,你招呼陳丹峰一起將他塞入車子後排。”
    “你怎麽對當時的細節知道的這麽清楚?”程建國疑惑地問。
    “陳丹峰交代了當時你是怎麽把錢豐明控製住的,我就谘詢了我們的法醫。他說你作為醫生,很可能在當時那塊手帕上噴灑了高濃度的乙醚。”
    “哎,這小子還是沒有躲得遠遠的,我當時真應該把真相告訴他。”程建國苦笑著說。
    “陳丹峰並不知道你綁架錢豐明的真實意圖,他隻是以為你就像他那樣隻是想報複一下錢豐明,他當然更不知道你最後殺了錢豐明還分了屍。”許長生嚴肅地說。
    “我並沒有故意要殺死錢豐明,他的死是意外。。。也可能是天意!”程建國悠悠地說。
    “是的,你的本意並不是要殺死他,雖然你很恨他。你真正綁架他的目的是要救程昊天,你也確實做到了。”
    “這麽說,你都知道了。”程建國歎了一口氣。
    “是的,我都知道了。”許長生回答道。
    “剛才我們進來之前,我跟平度人民醫院已經通過電話,他們對程昊天做了全方位的檢查,他有些發炎但總體恢複良好,你就放心吧。”
    聽到這個消息,程建國眼睛流露出感激之情。
    接著許長生繼續說道:““我還是繼續說你們那天的行動。將錢豐明塞入車子後,你讓陳丹峰也坐到了後排,然後你開車出了車庫。在一處沒有監控的路段你讓陳丹峰下車離開,以免他被警方追蹤到。
    當然,你曾不止一次地告誡過他,讓他盡快遠離金海這個是非之地,並躲得越遠越好。
    然而,他卻並未聽從你的勸告,畢竟他內心深處仍然無法割舍對女友葉靜雅的情感。
    此外,他對於最終錢豐明的死亡以及事態的嚴重性毫不知情。
    按照原計劃,你將車開到了一個你事先物色好的水塘旁邊,然後將錢豐明轉移到了你自己停放在那裏的一輛二手桑塔納轎車上這輛車我們已經在你所居住的小區裏找到了)。
    接著,你毫不猶豫地將錢豐明的座駕沉入了那個水塘之中。
    起初,你本以為那輛車短時間內不會輕易被人察覺,可你萬萬沒有料到居然有幾個孩子會選擇在那個地方遊泳。
    最終,你駕駛著自己的車輛回到了位於平度北關小區的住所。
    大約在 6 月 11 日淩晨 1 點至 2 點這段時間裏,你著手實施了你為程昊天悉心籌備的腎移植手術。"
    程建國全程保持沉默,隻是默默地傾聽著許長生的講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