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五十九回

字數:7679   加入書籤

A+A-


    風往北吹!
    女人說“人有七宗罪好色、暴食、貪婪、懶惰、憤怒、妒忌、驕傲。在饑餓麵前,這些惡念跟欲望都會放大。我跟你講個故事。有架飛機失事了,飛機上的一群人困在了一個山穀。山穀很荒涼,四處都是懸崖峭壁,一眼望過去,什麽吃食也沒有,沒有出路,隻有低窪處的一潭積水。飛機失事的時候,大部分人都死了,隻活下來十二個人,八男四女,十個大人,兩個男娃娃。他們個個帶傷,狀態都不咋好,醒過來後,都驚恐萬分,紮掙著連滾帶爬離開了飛機。這些人互相都不認識,有個男的提議,把飛機裏的東西清理出來,先給傷員包紮好傷口,再吃點兒東西,坐在一搭商量商量該咋辦。能得動的人都跟著男人去飛機裏清理東西,隻要能吃的,能用的上東西都拿了出來。一盤點,飛機上有不少吃食兒,夠這些人吃幾天的。這些人吃飽喝足,沒那麽驚慌失措了,坐在地上開始商量接下來該咋辦。
    那個男人說,大家夥兒應該先把飛機徹底打掃拾掇一遍,把那些斷肢殘臂找個地方挖個坑埋了,以免臭氣熏天,也容易有疫氣。大家夥兒七嘴八舌說了許多要幹的事情,找出路的,鑿壁攀岩的,生堆火的,啥稀奇古怪的想法都有。最後,大家夥兒還是一致同意先去清理飛機殘骸,也好有個睡覺的地方。一群人就又進了飛機,開始清理屍體,打掃衛生,歸整東西。天漸漸黑了,大家夥兒也淸理完了殘骸,住了進去。有的人睡不著覺,胡思亂想,有的人得過且過,一覺睡到大天亮。
    天亮以後,男人們兩兩一組去尋找出口,女人娃娃們留下來,繼續分門別類整理殘骸裏的東西,找尋自個兒的東西跟合用的東西。男人們轉了一圈,都沮喪地回來了,這個山穀沒有出路,就是個大坑。有的人開始抱怨說咋這麽倒黴,飛機失事已經很倒黴了,好不容易得天之幸活下來,還被困在這麽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往後該咋活嗎。有的說天無絕人之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說啥的都有。那個男人站出來說,沒有路,我們就開一條路出來,活人還能叫尿憋死。他帶頭拿了把合用的鐵家活兒去鑿壁,有的人找了合用的工具跟去了,有的人望壁興歎,心灰意冷,懶得動彈。時間一天天過去,一夥人也越來越絕望,峭壁一眼看不到頭,鑿璧的生活也就幹了一多半,可吃的東西沒了,已經吃光了。雖說這些天,大家夥兒都互相監督,盡量儉省著吃,可能吃的東西還是吃光了。
    沒了吃的東西那一天起,大家夥兒就陷入了恐慌,開始找人悄悄議論,拉幫結派,訂立攻守同盟。有兩男一女成了一組,三女成了一組,兩娃娃跟那個男人成了一組,另外三個男人成了一組。四組人開始起了戒心,不再搭理別的組的人。男人跟二個娃娃用小塊的飛機殘骸搭了個住的地方,率先離開了殘骸。其它三組人在殘骸裏麵各占了一塊地方,互不搭理,互不侵犯。
    男人娃娃組選擇的地方是塊凹進去的地方,男人又往裏鑿了鑿,勉強弄出個小山洞,又用小塊殘骸搭了半間窩棚,用能找到的東西弄了個圍欄,看起來象模象樣的。他每天帶著兩個娃娃去峭壁上找能吃的東西,勉強填填空蕩蕩的肚子,補充點兒體力。
    三男組每天也在峭壁上爬來爬去,到處尋找吃食。三女組也不閑著,到處尋找能吃的東西,兩男一女組過得最愜意,原來他們藏了些吃的東西,還有的吃。
    天氣一天天轉涼,很快下雨了,峭壁很滑,雨很大,大家夥兒都停止了外出。男人叫娃娃看家,一個人乘雨小些穿了件雨衣繼續尋求能吃的東西。三男饑餓難耐,開始對兩男一女率先出手,兩敗俱傷,兩死兩傷。三男一死一傷苟延殘喘。兩男一女組被搶奪走了一部分吃食,剩下一男一女堅守地盤,嚴防謹守。三女組饑餓難耐,上山找吃的,從山上清下來,一死一傷,再不敢妄動。
    沒幾天,那三個傷者,缺醫少藥都死了。屍體沒多長時間就不見了,哪去了沒人曉得,也許埋了,也許吃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隻要天氣晴好,男人就往上鑿一鑿,哪怕一個台級都行。兩個娃娃也迅速地成熟老練起來,攀岩走璧,如履平地。眾人一天天消瘦下去,冬天來臨的時候,隻剩下了五個人,一男一女走到了一起,一男兩娃堅強地活了下來。
    大雪覆蓋了山穀,一男兩娃決定冒險上山,男人帶著兩個娃娃,在一個寒風凜冽刺骨,月光明亮的晚上,毅然帶上一切可用的東西上山了,誓死不再下山。他們事先準備了不少冰塊冷水,準備鑿璧澆水砌冰往上攀爬。經過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攀爬,終於曆經千難萬險,幾次差點兒喪命,動用一切人類的生存智慧,相互幫扶爬上了峭壁,脫困了。一男一女也動了心思,沿著鑿好砌好的山梯幫扶著往上爬,結果兩人雙雙落崖身亡。為甚掉下去,已經無可考證,隻留下兩具屍骨。三人逃出生天,過了許多年,一齊來到了山穀,仔細探查了一番,隻有兩具完整的屍體躺在峭壁下,其它屍骨已經七零八落,全散了,是大自然的偉力,還是人為所致,已經沒人想去深究。三人又出了穀,望著山穀久久無語,這裏發生的悲喜劇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三人都還活著,活著真好。”
    女人講完,天已黑定。兩人起身,一聲不吭回了村子。那天晚上,高山沒回自個兒的屋子睡覺。
    在巡診的時候,高山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崇敬“那麽多人談熱病色變,院長跟這些人接觸的時候,談笑風生,親近自然,一點兒沒有把這些人看成洪水猛獸,噤若寒蟬。”心裏有許許多多的疑惑,高山在路上開著問“院長,你不怕那些病人傳染嗎。”女人一臉疲憊眼都不睜,慢騰騰地說“山子,要相信科學。科學就是人類認知這個世界探索這個世界的工具,未知叫人恐懼,相信科學,多學一學,你就少些愚昧,多長些腦子,少些莫名其妙的恐懼。無知的人才因為無知而害怕,熱病不會通過空氣接觸、飲食傳染,有什麽可怕的。再說,德不近佛者,不可為醫,才不近仙者,不可為醫,醫者仁心仁術,救死扶傷,乃天職。醫生什麽都害怕,那還怎麽行醫問診。某種意義上講,醫生是這個世界上最勇敢的人,敢於探索一切未知,敢於直麵淋漓的鮮血,敢於正視慘絕人寰的生離死別。不仁義做不了一個好醫生,不勇敢,也做不了一個好醫生。”高山心裏酸得厲害,淚水一直在眼眶裏打轉,半晌沒吭氣,平複好心情才說“當初你救我娘的時候,就如天神臨世一般,打那兒起,你就是我跟我媽心中的神。我媽常敬香祈求神仙保佑你平安喜樂,長命百歲。”女人淡然地說“你媽就算了,想幹啥就幹啥吧,你如今學醫學得咋樣了,有沒有用心。”高山說“我挺認真的,在車上等你的時候,我可沒睡覺,一直好好看書呢,人體基礎知識差不多學完了,人體結構功能都了解得差不多了。如今開始看傳染病學了,我也不怕熱病。”女人說“那就好好跟我跑一跑吧,多見識見識臨床案例。回去跟我去化驗室轉轉,看看顯微鏡下的世界,能顛覆你對這個世界的認識,可神奇了。”高山高興地說“好。”
    男人來了又走,走了又來,最終還是回金雞灘了。小王的心裏幾起幾落,感慨萬千“誰能想到,強子回了農場,去了工地,回了農場,又進了城。當初以為他再不會回來了,可沒想來,沒幾年農場改製了,成了中外合資企業,公私合營公司,他又回來了。如今還叫我管運輸,叫啥物流,真是麻煩啊。這個世界變化真快,真真看不懂。管他呢,反正咱就是個開車的,給誰開車不一樣,開多少車不一樣。強子當上總經理,買的這輛新車不錯,聽說是直接從香港拉過來的,叫什麽菲亞特帕達。這輛越野車真給力,這才是男人該開的車啊。寶貝,走了,去接老板了。”
    小王如今也四十好幾奔五十的人了,也就是男人叫他小王,誰叫他比老板小好幾歲,又打小沒受過什麽罪,人長得栓整白皮黑發不顯老呢,旁人早就都叫他老王了。在外人看來,老婆娃娃熱炕頭,光景過得挺不錯,小王如今也活成了,還有甚不滿足的。接上老板,小王一路開車去了楊陵。男人這幾年在省裏開會,結識了不少專家教授,這次來就是想聽聽他們的建議,最好邀請幾位專家去現場指導一下。他長袖善舞,送出去不少禮物,喝了不少酒,去的時候兩個人,回來的時候四個人。憑著男人的三寸不爛之舌跟學者對新技術、新理念的渴望,有一位白發蒼蒼的老教授很感動,立馬帶著帶的研究生踏上了去鎮北的公路。男人一路上走走停停,找好吃好玩的地方,好好招呼兩位客人,他學識淵博能說會道,跟兩位老師相談甚歡,一路說說笑笑就到了鎮北。一行人把金雞灘轉了一圈,座談了一個下午,又去大海子、成吉思汗陵轉了一天,在古力奇家的蒙古包喝了一次酒,吃烤全羊,聽蒙古歌。兩位客人深切感受到了鎮北人的熱情,應承往後搭線建立長期聯係。男人親自把兩人不遠千裏又送去楊陵,才在西安找了個招待所休整了兩天,吃吃喝喝玩玩,放鬆放鬆,想想回去咋辦。
    回去以後,男人拿了一個新的立體農業多種經營發展規劃方案,跟公司的人開了個會,把生活布置下去,就分頭幹了起來。幾年多下來就初見成效,草場茂盛,牛馬成群,豬羊滿圈,糧食滿垛,奶粉、皮毛、豆油等各項工業產值也提高不少。年底分紅,產業鏈上的每家每戶都過了個肥年。兩口子過年去各家各戶轉了一圈,大家夥兒一臉喜色,說了不少感激的話,男人也跟大家夥兒展望了展望未來,聽得大家夥兒心花怒放。
    自從成了男人的專職司機,開上了越野車,公司成立了車隊,管起了物流,特別是從加州回來以後,又跟著男人出了幾次國,天南海北地跑,成天跟專家教授混在一搭,小王就有些飄,感覺自個兒也是一號人物了,回到家裏一不順心就打娃娃罵婆姨。婆姨可不是弱不禁風的女子,農場的婆姨個個剽悍,哪那麽好欺負。一開始她還有些忍氣吞聲,時間長了就忍無可忍爆發了。剽悍的婆姨一爆發就去找自個兒男人的領導去了,她跑去公司的辦公樓,找到總經理辦公室,直接推門進去怒氣衝衝地說“強子,我們家根兒叫你帶壞了,如今一回來沒事兒就跟那群男人喝酒,喝高了就回來撒酒瘋,打我跟娃娃,你是他的領導,你倒究管不管。你要是管不下,就把他辭退了,看他還成天日能不日能。”
    男人皺了皺眉頭說“巧兒,你坐下慢慢說,來,先喝杯水,家裏倒究出了個甚事嗎。”小王婆姨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把家裏發生的事情給領導好好學說了一遍,都是農場老人,知根知底,鄉裏鄉親的,誰是個甚人手,無人不曉,無人不知。男人很快就聽明白了小王婆姨的訴苦“這個小王真不象話,才過上幾天好日子就飄了,原先多好個後生啊,如今還打上娃娃罵上婆姨了,看來加州之行的後遺症還是很大的,是得好好拾掇拾掇。”他跟小王婆姨打了保票,一口應承下來“這事兒包在我身上,我要治不了他,就打發他回去種地、攔羊去,你也再不要鬧騰了,往後有甚事兒盡管來找我,出去不要亂說話,影響不好,小王再敢打你們娘倆,我整修得他帽都戴不住。要不把他的腿打斷,叫他再不敢胡成精。”小王婆姨變眉拾眼、支支吾吾半天,嚅囁地說“腿就算打斷了,訓刮訓刮他就行了。”男人心裏一陣好笑,好言好語勸走了小王婆姨,回頭就把小王叫上去了西安。
    入駐金花飯店,兩人開了個套房,去洗浴中心舒舒服服洗了個澡,叫人好好摁了摁。回了房間,男人叫小王把好茶泡上,準備好好跟他拉拉話“小王,最近過得咋樣。”小王樂嗬嗬他說“還行吧,這都要托強哥的關照,我如今可算是揚眉吐氣,腰杆子硬起來了。咱這輛進口越野車,走哪兒都威風凜凜,圍觀看稀罕的人一大堆。”男人說“你就這點兒出息,車隊管得咋樣。”小王說“順順甚,管這麽幾台車,哪還不是手捉平拿。跟了你這麽多年,也不是白混的。”男人說“那就好,你說咱倆的關係咋樣。”小王鄭重其事地說“強哥,咱倆幾十年的關係,你是我老師,也是我哥,這關係鐵成鋼板了,那還用說。”男人說“那你知道人跟人之間的感情有幾種。”小王撓撓頭說“我哪曉得,肯定有愛情吧。”男人喝了口茶說“這世上的感情有三種,從高到低排,親情、愛情、友情。人常說血濃於水,親情是至高無上的,這是基因決定的,咱鎮北人往上數五代,都有親戚關係。鄉士情,其實也是一分親情。愛情界於親情跟友情之間,是友情的升華,又能升華為親情。有了娃娃,就自然而然有了牽扯,有了羈絆,姻親也就成了親情的一種。友情是人與人之間交往產生的最基本的感情,處深了就會自然而然轉化成愛情或者親情。小王,你想明白感情這件事兒了嗎。”小王若有所思地說“強哥,你說的意思是感情的最高境界永遠是親情,關係處深了處好了,甚都成了親情,是這個意思吧。”男人說“就是這個意思,人跟人處久了、處深了、處好了就成了親人。你牽掛著我,我牽掛著你,不分你我,不離不棄,牽手相伴,相濡以沫。”小王恍然大悟說“我明白了,咱就是親人嗎。”男人平靜地說“你明白就好,那親人之間要如何相處呢。”小王說“你向著我,我向著你,你心裏有我,我心裏有你。”男人說“小王,親人之間相處最重要的是尊重,你敬我愛,成天打打鬧鬧,吵吵嚷嚷行嗎。”小王目瞪口呆,不敢瞅男人的眼睛,一時不曉得如何拉話,半響才嚅囁地說“哥,你聽到甚閑話了。”男人盯著他說“心虛個甚,看著我,我甚也沒聽到,你有甚話要說嗎。”小王臉紅脖子粗,一張已經略微顯老的俊臉漲成個紫茄子,支支吾吾地說“我這些年心裏不美氣,幹生活總是提不起精神,沒事兒空閑的時候就想喝點兒酒。酒喝得有些多,喝高了就甚也不曉得的了,偶爾也愛耍張打人罵人。我也不想的,可一喝就多,喝多了就由不得自個兒。”男人說“小王,酒能助興,也能亂性,你是我的司機,我的職工,更是我的朋友,我的兄弟,比親兄弟還親。你看這樣行不,為了徹底斷了癮頭,斷了念想,也為了咱倆的安全,能多活幾年,多享幾年福,多過幾天好日子,你跟我好好健身,把那事兒徹底忘了,把酒戒了,徹底不喝了行不。這都要怪我,是我老叫你喝的,一來二去就喝習慣了。”小王半天不吭聲,男人一咬牙一狠心說“小王,你我都老大不小了,我給你兩個選擇,一個是把酒戒了,繼續當我的司機,跟著我跑,一個是去當後勤的頭頭去,管管車,管管人,過過官癮。”小王還是不吭聲,男人說“我去睡覺了,你甚時候想明白了告訴我。這事兒都怪我沒當心,你跟上我受了掛落,落下個這毛病。那次事情的影響太大太深了,我也是強挺過來的。我們倆還算好的,別人早就廢了。”小王說“誰也怪不上,要不是你,我早廢了,哪有今兒個的好日子過。我回去好好想想,你放心,我沒糊塗,心明眼亮好著呢。”
    第二天一大早,男人起來的時候,小王已經起來了,紅著個眼睛一臉疲憊。男人沒好氣地說“眼睛紅得跟個兔子似的,一夜沒睡吧,要能睡著就去睡,睡不著覺就跟我出去轉,我來開車。”小王低著頭說“我睡不著覺。”男人說“那走吧。”
    男人開上車,小王坐在副駕上,坐臥不寧,屁股上好象紮了無數根釘子,有葛針墊著,如坐針氈,渾身難受,看得男人又好氣又好笑。他開著車去找旅行社談合作,人家中午請他吃了頓飯,席間人家敬酒,男人沒吭聲,小王站起來歉意地說“張總,我不喝酒,我是王總的司機。”張總說“王總,你這司機兄弟不錯,不喝就不喝了,王總今天可得喝好,不醉不歸。”男人說“能行,咱最近合作成了好幾個單子,配合還挺默契的,有活兒大家一齊幹,有錢大家一齊賺嗎,來,來,來,幹一個。吃好喝好,”小王把喝得醉打馬虎的男人扶上車,開到飯店停好車,侍應男人喝茶、洗澡、躺好、睡好才休息。
    在西安呆了幾天,談完了事情,順道去批發市場買了些辦公用品,兩人打道回府。小王一路上還是一付悶悶不樂的樣子,男人也不理他,在座位上眯著眼睛打瞌睡、聽音樂。回去以後,男人沒再關心這事兒,隻是偶爾跟農場的男人們喝酒時聽說小王多次拒絕了喝酒的誘惑,說他戒酒了“小王好毅力啊,一般人可做不到。”打那兒起,小王婆姨再沒來公司告男人的狀,男人也就釋然了“一家人應該好好過日子了吧,小王的定力還是不錯的。”男人再沒過問過小王家裏的事情“小王跟婆姨關係一直挺好,夫妻之間,床頭打架床尾合,哪需要別人指指點點。”
    來年夏季,鎮北金雞灘旅遊發展有限公司改製成為星海旅遊股份有限公司,正式開始擴展業務。公司改製之後,男人外出的次數明顯增多。醫院擴建之後,女人外出的機會增加得更多。兩個人一個月也見不上幾麵,各自都在忙活各自的事情,男人明顯感覺到人到中年,女人的精力在激劇下降“回想一下,在工地的時候,兩人一個月也見不上幾麵,可那會兒月月熱情如火,一見麵就如膠似漆,纏綿得很。如今一見麵,頭沾上枕頭就睡著了,一覺睡到大天亮,又著急忙慌起來去忙活了。”看著枕邊睡得正香的婆姨,男人不忍心驚擾她“看得出來,月月身心俱疲,確實太累了。事情總也幹不完,這日子啥時候是個頭啊。屈指一算,好幾個月都沒在一搭拉拉悄悄話,做些該做的事情。難道她在外麵有人了,對自個兒厭倦了。”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就開始野蠻生長,他幾次半夜去挑逗她,她在半夢半醒之間說“強子,別鬧了,好好睡。”敷衍了事地親一口,摟著他繼續睡。男人很不痛快“一把年紀了,自個兒的問題還得自個兒想辦法解決,這過得都是什麽日子,幹得都是什麽事情嗎。”
    他沒好意思請教強子叔跟虎子哥,可也能感覺到強子叔跟虎子哥好象也遇到了同樣的問題,天天在一搭喝酒、看錄像、刷碟片。兩人不曉得甚時候迷上了球賽,一喝酒,一打開電視,就津津樂道有關球的事情。男人覺得不咋理解“他倆會踢球嗎,說得好象真的一樣。虎子哥的應酬好象多了起來,成天晚上不著家。大院裏強子叔跟二蛋叔、榆生叔天天泡在一起,聊天吹牛下棋打牌喝酒。好象如今婆姨們一堆,老男人們一堆,各過各的才是生活的常態。甚至睡覺都不各回各家了,時常就地睡覺,各睡各的。一大家子人好象隻有吃飯外出才是出雙入對在一起的時候。兩口子的對話不是在飯桌就是在路上,仿佛兩個世界的人一樣,偶爾遇到了才拉拉話。可不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嗎,平日裏各找各的樂趣去了,共同的話題越來越少,相處的時間越來越少,這會不會有啥問題,出啥事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