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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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往北吹!
    暑假的時候,王淩引著婆姨娃娃回了一趟鎮北,準備來回用上一個來月時間“婆姨要看看西安跟鎮北分公司的運轉情況,跟大哥、小妹溝通、交流一下公司業務的發展思路,協調解決些物流方麵出現的問題。自個兒也想帶娃娃走走看看,吃些地方特色小吃,看看不一樣的風景,見見向陽跟袁峰兩家人。”這些年,隻要路過西安,他就要去會會這兩人,拉拉各自的近況,說些高興的事情。
    事前打過電話,到了西安,大舅哥來火車站接妹子一家三口。王淩引著婆姨、娃娃,拉著行李箱,背著行李包,出了軟臥車廂,過了地下通道,檢票出站。霄霄三四歲了,背著米老鼠小書包,穿著時興的夏裝,邁著小短腿,兩隻黑眼珠轉來轉去,到處看新鮮。李曉一手拉著箱子,一手牽著娃娃的手。大舅哥在出站口接上妹子一家,就往停車場走。他新買了輛桑塔納,方便出門談業務,如今也算有車一族了。王淩說“大哥,你什時候學會開車的。”李勇興奮地說“淩子,剛拿照沒幾天,車也正在磨合。不過我覺得技術還行,不熄火,開得還算穩當。”李曉調侃說“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就曉得了。吹牛不上稅,盡管吹。”李勇臉一紅“曉曉,你學壞了,盡擠兌大哥。”霄霄說“大舅,快上車啊。”李勇蹲下親了一口娃娃說“還是霄霄乖,不像你媽這麽牙尖嘴利。”他打開車門,娃娃哧溜一下就上車了。王淩把行李箱在後備箱放好,坐在了副駕座位上。李勇打火開車往“金花飯店”開,一路上開得還算平穩,還真沒熄火。王淩說“大哥技術還行嗎,不比李子差多少。”李曉哼哼兩聲說“你就捧他的臭腳吧,拐彎轉向都不打,變道顫顫巍巍的,跟個老太太似的。能跟我比,給我提鞋我都看不上。”李勇忍不住了“曉曉,你咋老是看大哥不順眼。從小到大你就愛挑我的毛病,雞蛋裏都能挑出骨頭來。”霄霄說“大舅,你是叫我嗎,叫我幹啥。”王淩跟李曉都笑噴了,鬧了李勇一個大紅臉。笑夠了,李曉悠然地說“從小擠兌你就是我最大的樂趣,誰叫你傻乎乎的,叫人賣了還要給人數錢。就說那一回吧,你上街買個糖葫蘆,還沒到家,我都沒吃上一顆就不見了。你說你才吃了一顆,其它的倒究哪去了,是不是叫哪個小妹妹哄騙走了。”李勇一臉沮喪地說“那還真沒有,就是被幾個巷子裏從小玩到大的娃娃你一個我一個擼走了。等快到家了,我才發現糖葫蘆隻剩根空簽子了,幸虧一買上我就擼了一顆,否則一顆也吃不上了。打那兒起,我就留了個心眼,進巷子拐個彎就要偵察一下,專瞅沒人的時候快速通過。這才能把糖葫蘆帶回家,就這每次也保不住幾顆。小時候就是有意思,比現如今強多了。”王淩說“是啊,如今東西由性吃,反倒沒小時候吃得有滋有味了。”霄霄說“糖葫蘆不好吃,把牙齒都吃壞了。媽媽說,一點兒也不好吃。”兩個大男人哄堂大笑,把李曉弄了個大花臉,趕緊說“霄霄乖,到了冬天下雪了,才有糖葫蘆吃。等今年冬天下雪了,媽媽就給你買冰糖葫蘆吃。”霄霄仰著個小臉說“媽媽可要說話算話。”
    李曉摸著娃娃的腦袋說“媽媽從來不說假話,不像你爸爸,整天就曉得放空炮,謊話連篇。”王淩說“你咋還編排上我了,我甚時候放空炮,說假話了。”李曉說“還用我說,你說這兩年,你星期天有幾天陪我跟娃娃的。不是這事兒,就是那事兒,你咋那麽多事兒,整個就是一事兒爸。”王淩說“那不是沒辦法嗎,學校活動多,閆老師的課題也要拉上我。我一天到晚忙活不完,星期天不是還得加班出差嗎。”李曉調侃說“你好忙啊。”王淩趕緊說“好婆姨,別說了,都是我的不對,往後一定痛改前非,多陪陪你們娘倆。”李曉說“這還差不多。”李勇說“到地方了,別打情罵俏了,把我當成空氣了,快下車了。咱放好東西洗涮洗涮,先去吃飯,完了再說咋辦。”李曉笑嗬嗬地說“大哥本事見長啊,說話都帶著風。”
    李勇把車停好,幫妹子拎著箱子,飯店的侍應生也過來幫忙相烘。王淩去前台登了個大床房,上樓把東西放好,跟大舅哥抽了根煙。李曉洗涮好,一家人開車去了回民街吃牛羊肉泡饃。李勇把車停好,帶他們去了一家常去的泡饃館,叫了三碗優質牛肉泡饃,一葷一素兩個涼菜,一人一瓶冰峰。李曉跟娃娃吃一碗,兩個大男人一人一大碗,就著涼菜,喝著冰鎮冰峰。霄霄說“媽媽,冰峰真好喝,比可樂還好喝。”李曉說“少喝點兒,小時候,媽媽也喜歡喝,就是忍著不喝。喝多了容易有蛀牙,蛀牙可疼了,霄霄怕疼嗎。”霄霄仰著小臉說“不怕。”李曉瞪大眼睛說“那上回打針,誰嚎哇哭叫就是一個勁喊。抱著媽媽不停說,疼,疼,疼來著。”霄霄不吭聲,隻是偷瞄了一眼母親,又偷偷吸了一口,把兩個大男人逗得差點兒笑出聲來。
    李曉說“還是咱西安的泡饃好吃,在上海就吃不出這個味。”王淩說“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口味差距太大了。小時候的記憶最長久的就是吃的、喝的,我走哪兒也忘不了三鮮、油糕、羊雜碎。這兒的泡饃就是地道,霄霄,泡饃好吃嗎。”娃娃用常背在小書包裏的不鏽鋼小勺子吃得正香,嘟嘟囔囔地說“好好吃,我還要。”李曉又給兒子舀了幾大勺子,娃娃吃完、喝完才拍著小肚皮說“吃飽飽了,走了。”
    吃過飯,一家人在橋梓口轉了一圈,買了些醬牛肉,回了父母家。大哥有鑰匙,開門進去。李曉陪娃娃在自個兒房間睡午覺,兩個男人在客廳喝茶、聊天。晚上,父母回來了,嫂子領著娃娃也過來了,一大家子人吃了一頓團圓飯,閑扯些老人身體好不好,娃娃聰明不聰明的閑話。吃過飯,老人把兒女兩家子人送走,在院子裏溜彎兒。
    兩家人聚在一起,兩個娃娃最開心,有拉不完的話。李曉問嫂子“靜兒該上學了吧。”嫂子說“開學就上了,這幾天得好好教識字數數,入學要考試。你家霄霄好象不咋愛說話。”李曉說“男娃娃嗎,哪有女娃娃嘴巧。霄霄從小就是個悶葫蘆,就曉得跟個永動機似的家裏門外出來進去自顧自玩兒,吃飯都得追著喂,還不好好吃。”嫂子說“曉曉,別擔心,大些就懂事了。”兩人女人也是一台戲,兩個大男人在前排不吭氣,你看看我,我瞅瞅你,大眼瞪小眼,麵麵相覷。
    到了飯店,王淩跟婆姨、娃娃下車,送兩人上去休息,又下了樓,打車去找向陽。兩人提前通過電話,約好今兒晚上在西大街的“拉斯維加斯”見麵,好好拉一拉,耍一耍。到了地方,進門就是一片嘈雜聲,夜店裏已經來了不少人。向陽老遠看見他進來,立馬揮著手跑過來招呼他落座。六七個大男人已經喝上了,向陽一一把大家夥兒跟王淩介紹了個遍,王淩跟大家夥兒一一碰杯喝了一圈“都是向陽的老兄弟,一個個都是講義氣、明事理的豪爽糙漢子。過去聽向陽說起過不少事情,沒什麽生疏感。”幾圈酒下來,大家夥兒就熟絡了不少,袁峰端了一杯酒跟王淩碰了一下說“淩子,敬你,謝謝你跟沐生。沒有你們也就拉不起這隻隊伍,沒有我們如今的好日子。”王淩一口幹了說“自家兄弟,客氣個啥。再說,我如今可是公司的股東,你們賺的錢裏麵可是有我的一份兒。兄弟們好好幹,我也多些私房錢。”向陽端了杯酒說“淩子說得對,大家都是好兄弟。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往後多來往、多親近。明兒個我去接你,咱去公司跟工地上看看。今兒個不拉公事兒,喝好、吃好、耍好。來,來,來,幹了,幹了。淩子給咱唱個歌吧。”王淩說“能行,你去點一個《一剪梅》吧。”向陽跟侍應生去說了一聲,侍應生拿了個單子跟簽字筆。向陽填好點歌單,交給他。幾個人又拉著話喝了會兒酒,聽別人唱了幾首歌,就聽見“一剪梅”的樂聲響起。王淩走上台,拿起話簡說“我把這首歌送給在坐的各位,特別是送給我的好兄弟們。謝謝你們,謝謝大家。”王淩深情開唱,一開口就掌聲一片“真情像草原廣闊層層風雨不能阻隔
    總有雲開日出時候萬丈陽光照耀你我
    真情像梅花開過冷冷冰雪不能淹沒
    就在最冷枝頭綻放看見春天走向你我
    雪花飄飄北風蕭蕭天地一片蒼茫
    一剪寒梅傲立雪中隻為伊人飄香
    愛我所愛無怨無悔此情長留心間
    雪花飄飄北風蕭蕭天地一片蒼茫
    一剪寒梅傲立雪中隻為伊人飄香
    愛我所愛無怨無悔此情長留心間”
    他唱得很動情,嗓子好、樂感好,台風更好,很有些歌星的味道,技壓全場,剛唱完一鞠躬,台下全場掌聲雷動,再來一個、再來一個的吼喊聲此起彼伏。兄弟們吼喊得最凶活兒,一個勁鼓掌,一個勁吼喊。王淩沒辦法,隻好說“那就再唱一首陳百強的粵語歌《一生何求》,希望在坐的各位喜歡。謝謝。”樂聲響起,王淩開唱“冷暖哪可休回頭多少個秋
    尋遍了卻偏失去未盼卻在手
    我得到沒有沒法解釋得失錯漏
    剛剛聽到望到便更改不知哪裏追究
    一生何求常判決放棄與擁有
    耗盡我這一生觸不到已跑開
    一生何求迷惘裏永遠看不透
    沒料到我所失的竟已是我的所有
    冷暖哪可休回頭多少個秋
    尋遍了卻偏失去未盼卻在手
    我得到沒有沒法解釋得失錯漏
    剛剛聽到望到便更改不知哪裏追究
    ”他唱得很憂傷、很纏綿,全場靜寂無聲,向陽心頭一酸,不由自主又想起過去的那些傷心事兒,眼淚差點兒掉下來。聽著聽著,就從角角落落裏傳來女子壓抑的抽咽聲,王淩自個兒也全情投入,差點兒唱得掉眼淚。他唱完悄悄回到卡座,自顧自喝了一杯酒,平複一下心情。好久樂聲再起,有人上台唱歌,好多人才回過神來,去找剛才唱歌的那個人,卻已人影渺渺,難以尋覓。向陽跟大家夥兒又跟王淩喝了一大圈,時分就已近午夜。舞曲響起,一群人起身到舞池扭動身子跳了跳,蹦了蹦,有幾個小後生、小女子霹靂舞跳得很專業、很帶勁,帶動得大家夥兒都不管瞎好起勁地跳著蹦著。王淩出了一身透汗,酒勁消散了不少。
    眾人又喝了一圈,就出門揮手散了。向陽跟袁峰把王淩送上車,揮手告了別,回公司宿舍。王淩回到飯店,付了錢,下了車,上樓進了房間,也不洗澇,悄悄關門、脫衣、上床。婆姨娃娃都睡熟了,王淩慢慢鑽進被窩,沒一會兒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