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事出有因

    舒彥璋跟趙弘義接觸下來，發現此人外表守禮周到，內裏實則涼薄偏執，對自己認準的事從不在乎紀律法度。

    “九皇子信嗎？”

    趙弘義笑了，“舒大將軍可是對海蘭王有什麽不滿？海蘭王要先皇後屍骨的事盡人皆知，無不同情，就算成全他，日後朝廷要找的也是海蘭王的麻煩。”

    舒彥璋道：“海蘭王與皇室的分歧，與將軍府無關。我要做的是安全將先帝的棺槨護送進皇陵，保全將軍府。”

    趙弘義搖頭，“有人想對付將軍府，你躲得了一時，不可能一直躲下去。”

    “躲一時是一時。”

    趙弘義撇嘴，頓時覺得舒彥璋無趣，若是先皇後的屍骨真被海蘭王搶走，那到時候的局麵勢必有趣。可惜了，舒彥璋心裏隻有將軍府，半點誌氣沒有。

    趙弘義重新躺回去，百無聊賴道：“對方人多勢眾，安排周詳，舒大將軍想怎麽搶回棺槨？”

    舒彥璋道：“我已經聯係了本地的守陵衛，今夜就動手。”

    趙弘義沒說什麽，自顧閉目養神。腦海裏卻不由自主繼續想宋喜顏的事，轉念想到，若是自己的骨肉有宋喜顏這樣的母親，估計會遭人非議。

    思及此，他又不由得緊緊皺起眉頭，長歎了口氣。

    舒彥璋在旁邊聽見了，隻當沒聽見。

    趙弘義又重重地歎了口氣。

    “……”舒彥璋麵無表情地翻了一頁書。

    “舒大將軍，我……”

    “若是與公務無關，還請九皇子免開尊口。”

    趙弘義咬牙，覺得就舒彥璋這樣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人，別說朝廷裏有人要弄他，自己若是掌權了也不會放過他！

    可趙弘義不得不佩服舒彥璋的謀劃。

    入夜，他原以為不堪重用的守陵衛卻在舒彥璋的排兵布陣下，組成了攻防兼備的鐵甲，而幸存的舒家軍各個驍勇，上前就斬殺了最外圍的強兵。

    還不止如此，舒彥璋如從天降般，忽然從內部開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斬殺了兩名頭目。

    頓時士氣大振。

    大家齊擁而上，將剩下的刺客悉數斬殺或抓獲。

    趙弘義身處其中，覺得太順利，擔心對方還有外援，正戒備卻見本地的老太守帶著上百名援兵前來，徹底穩住了局勢。就算真有外援，看到這個陣仗，定然也不敢再來。

    “鄴城太守盧有鄰拜見九皇子、舒將軍。”

    趙弘義道：“起來吧。”

    舒彥璋一把將白發蒼蒼的盧有鄰扶起，“多虧盧太守及時趕來，舒彥璋感激不盡。”

    盧有鄰當即鄭重道：“舒大將軍折煞下官，棺槨無事，免了我鄴城老小的死罪。”

    舒彥璋道：“盧老太守有功，回去彥璋定會如實稟明朝廷。”

    盧有鄰聞言，又含淚跪下，“多謝舒大將軍。”

    盧有鄰說起來還是京城盧家的族長，早年因為獲罪一直無法回京，被發配到這苦寒的陵園鄴城做太守，一做就是五十年，如今已經八十歲高齡。

    這些年他任上所得的俸祿，都悉數送回京城接濟族裏的子弟讀書，總算黃天不負，出了個榜眼盧程風。如今盧程風在江北任上做得不錯，任期一到就會由縣令升為知府，可謂前途無量。

    盧有鄰便將所有回京的希望都放在了盧程風身上，卻想不到，先等來了舒彥璋。

    舒彥璋回京一稟，他就能順勢請旨回京養老，頤養天年。

    舒彥璋再度將盧有鄰扶起，“老太守照顧好自己，日後回京彥璋再上門拜訪。”

    盧有鄰自又是千恩萬謝，配合舒彥璋將棺槨之事處理完之後，才功成身退。

    先帝的棺槨順利進入陵園，封陵之類的督造之事自然還有盧有鄰負責。舒彥璋一行便開始啟程回京，同時舒彥璋也將他和九皇子安然無恙的消息發回京城。

    回京路上，趙弘義卻一路都比舒彥璋著急，竟然不顧傷勢連夜趕路。

    夜色沉沉，白馬寺裏的宋喜顏卻一再驚醒，隱約似有馬蹄聲又似有宋家人的罵聲，昏昏沉沉，不知幾時，更不知等待她的會是什麽。

    ……

    靖州城。

    趙君衍見完太守王成後，回到內院，梳洗後回房，卻見舒雲瀾披散著頭發，正緊皺眉頭看著什麽。

    清香的氣味惹人上癮，趙君衍走過去，輕輕將她攬到懷中，嗅著她身上的香氣。

    舒雲瀾微微躲開，“我有事跟你說。”

    趙君衍將頭靠在她肩膀上，一副耐心十足的樣子，“你說。”

    聲音磁性帶著慵懶的誘惑，手還不安分地撥弄她尚未全幹的頭發，時常帶著冷意的眸子眼下戒備全無，有些想賴在她身上的溫柔溺人。

    他這個樣子，還怎麽說正事。

    舒雲瀾將他推開，倒了杯茶，就著讓他喝下去，而後將王恬給的信放到他麵前。

    趙君衍掃了一眼，眸中的慵懶盡褪，轉為銳利。

    “哪來的？”他問。

    舒雲瀾道：“今晚蒙敬的夫人王恬給我的，王太守不知道這信。”

    趙君衍將紙拿起來透過燭光照了照，那信紙的紋理清晰地映出。

    舒雲瀾道：“按照信上的內容所說，這次劫持新兵一事便是東昌國三皇子在背後謀劃，靖州軍中有人跟三皇子勾結。蒙敬既然會將這封信交出來，言外之意，是他受人脅迫？”

    趙君衍點頭。

    舒雲瀾道：“這信你覺得是真是假？”

    趙君衍道：“這紙雙絹單絲，確實是東昌國皇室慣用的，而且這三皇子一直跟我不對付。如今關中比西北更薄弱，對他來說，是殺我的最好機會。”

    西北和關中比鄰，同樣麵臨來自東昌國的威脅。前段時間東昌國三皇子攻打西北，雖然淳於烈應對不及，但因為朝廷及時派舒鎏英出兵增援，致使三皇子再度兵敗。

    如今趙君衍剛剛接手關中，又未能掌握靖中軍，正是最虛的時候，三皇子極有可能轉而來關中謀事。

    趙君衍沉吟道：“這靖州軍中，還有誰能威脅蒙敬？”

    舒雲瀾也是不解，“對了，你被困的時候，蒙敬也帶人包圍了軍府，還一直派人在靖州城外巡邏，他這麽做又是為什麽？”

    趙君衍心中有個猜測，神情徹底地嚴肅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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