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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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弈手沒事,淺淺的一道疤痕,醫生消毒止血後,連包紮都沒必要。
    許茴的腳也沒事,扭到了,估計明天就能緩解。
    姐弟倆離開醫院上車後,許茴稍有些遺憾:“本來說帶你去唐宮休閑放鬆一下,咱倆傷一對兒,隻能等下次有機會了。”
    唐宮。
    燕城最大的娛樂中心,全國知名。
    許弈沒去過。
    他猜跟江城一些娛樂場所是差不多的。
    也就是洗浴按摩,k歌棋牌這些。無非就是服務人員稍微出眾點,各方麵環境吃住好上一些。
    當然了,南北方特色不同。
    像許弈所在的江城,洗浴就非主流。
    燕城這邊估計恰好相反。
    許弈經常在手機上刷到有網紅直播大澡堂子,他隱隱的好奇,一群人泡在一起很適應麽……
    許茴彎腰揉了揉腳腕:“你明天真走?”
    “東西都收拾好了。”
    許茴:“真就不能帶上我?”
    許弈簡直服了她:“你把心思放公司上行不!你自己也說薑延是公司名片,手握重權。他離職還好,再帶走一群慧心文化的骨幹,我看你怎麽收場!”
    許茴惆悵:“一想到要工作就頭疼。小弈,要不你來我公司替我上班好了。我這邊明兒就開會商議免去薑延的職務,你要肯來,我給你空降個人才當助理扶持你。”
    許弈自顧開車,不接茬。
    他好不容易從忙碌的工作裏抽身而出,閑上那麽幾天。自己的事都還沒琢磨明白,哪有精力去從事陌生行業,還是總經理這個位置。
    現在許弈唯一的收入來源是賬號櫥窗收益,看趨勢每月萬八千塊錢不等。
    賬號粉絲倒是因於思媛爆料的事漲的飛快,許弈暫時還沒想好如何去利用。
    本來不缺錢。
    跟蔣清雨走近一些後感覺缺錢了。
    人蔣清雨燕城有房有車,江城有房有車,手裏存款肯定也不少,家庭條件也相當好。
    他就隻有五六百萬,三環內買套房子都隻能首付購置。
    對金錢看的淡是一種生活態度,並不是不需要錢。有差距,也想追趕。
    當然了,可以厚臉皮找許茴拿。
    主要不適應。
    自立習慣了,找她伸手會有種說不出的別扭。這個口子一開,絕對不會隻拿一次,拿著拿著在許茴麵前也就沒辦法隨心所欲了,影響相處。
    人就是這樣,沒幾個可以免俗。
    許弈不願意賭許茴是不是個俗人,他也不去賭自己將來會不會因為要錢太容易而變得隻知要錢,不會賺錢。
    到別墅車庫。
    下車後許弈看她單腳跳著走路的樣子,實在是有些憋不住笑。
    踩人能崴自己腳,人才。
    許茴一隻手拎著隻鞋,一手摁住了許弈的肩:“你還有臉笑,讓你背一下都不肯。”
    “路上人多,拍到不好。”
    “這沒人了,也沒見你有背我的意思。”
    “離電梯就這三步路,你能不能別太矯情。”
    許茴不肯走了。
    他也就是她弟,換旁人屢次三番說她矯情,翻臉不知多少次了。
    再說矯情就矯情,這是性格,她沒辦法。
    許弈不著痕跡翻了下眼睛。
    這老仙女,別說年齡,哪也不像四十幾歲的人。
    難怪年輕時候把脾氣那麽好的爸媽都折磨的苦不堪言。
    不過她除了他確實沒啥親人了,連親叔叔都從沒聯絡過。除了跟他任性,還能跟誰任性。
    犯賤的有些心疼她。
    千驕百寵的一個人,十七歲後再沒被父母寵過。一口氣賭那麽多年,賭來的結果是父母突然永遠離開了。
    看似擁有了一切。
    許弈卻覺她比自己還要可憐。
    因為她的遺憾內疚更多,連彌補都找不到地方。
    他退了回去,彎下了腰:“上來。”
    許茴有點不好意思了,不過還是把鞋一丟,攀上了許弈肩膀。
    “小弟,你幹嘛對我這麽好……”
    許弈被她換了的稱呼弄的有點感懷。
    他隨口說:“因為父母就算再惱你,其實也沒辦法見你受半點委屈。誰欺負你,他們一樣跟誰拚命。我是他們的兒子,習慣站在他們角度去想事情。”
    許茴愣了好久:“你先別上電梯,我在地下室哭會。”
    話音剛落。
    哇的一聲,整個車庫都是許茴的哭聲。越哭越凶,哭的半個字都說不出口。
    許茴崩潰的毫無征兆,就像知道父母剛去世那會一樣,一直哭到連聲音都沒了。
    她前三十年有記憶裏的哭鬧寥寥數次,後十年,承受不了任何的記憶觸動。
    許弈沒勸她,他更沒她那麽大的反應。
    父親經常跟他說,哭解決不了問題。
    男孩子,要哭也一個人躲起來去哭。
    所以許弈幾乎從沒在別人麵前掉過眼淚,哪怕父母去世的第一年,他賺生活費的時候因為上菜不小心灑到了別人身上,挨了一腳,他也隻是給人道歉,並賠償了半個月的工資,躲回家裏後才默默掉了會淚。
    十七歲高中的最後一年,他連熬夜賺錢帶學習,熬的都睜不開眼睛。拖著疲倦的步子去街上擺攤,因為攤位費跟幾個混混產生了分歧。許弈受不了那些人不幹不淨的罵人,就跟對方打了起來。打架沒吃虧,他積攢好幾個月錢才進的一些東西被波及的毀於一旦。地上散落的東西,是他讀大學的學費。
    許弈迫不得已去找一個自認為關係好的親戚討債,人家不承認有債務。親熱的留他吃頓飯,塞點零花錢把他打發走了。
    他還記得回到家,在房子裏看到父母照片的心情。
    想死。
    他在成長中有時甚至會埋怨父母把他帶來世上,很幼稚,很沒良心。可有時候真的看不到半點希望,不知努力的意義是什麽,努力活著的意義又是什麽。
    現在不會有那種太悲觀的想法。
    是許茴的哭聲把他想法勾出來了。
    他把人放了下來:“你哭夠就自己乘電梯上去吧!”
    說著,許弈人先進了電梯。
    隨著電梯門合上,傳來的哭聲總算是小了很多。
    他魂不守舍的上樓,回房間,走到窗口前一動不動的看著天空濃霧一般的夜色。
    夜中似看到了父母在笑。
    他們好像挺欣慰兩姐弟現在可以在一起和平共處。
    那老頭還是他記憶裏的樣子,永遠都不會再感慨說老了,也不會再變老了。
    那老太太,也不會再掛念父親孤單的同時擔心著自己的孩子以後該怎麽辦。許弈以前沒看出她的糾結兩難,現在看出來了。
    父親是不想走,沒辦法。
    母親是想走,不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