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渾水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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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弈曾因李樹跟父母一塊去外地,難過了好久好久。
後來雖仍然沒有斷聯,可隨著時間流逝的的確確都忽略了許多,慢慢的在疏於聯係。
這次微信聯絡距離上一次已過去快一年了。
在燕城之時許弈本來想去找他去敘敘舊,吃頓飯。趕上事雜,缺了那份心情。
看了眼微信對話框。
許弈通過語音給他回撥了過去。
“小樹,找我有事?”
李樹似好久都沒聽過有人這麽稱呼他,低沉的聲音有些異樣。
“哥……”
他叫了一聲,突的哽咽哭了起來,沒法再往下說。
刻意壓著的聲音,讓許弈隔著手機都仿佛感同身受。
李樹挺苦。
小時候父母出門做生意,常年在外,他跟著癱瘓的奶奶還有年邁的爺爺一塊生活。
玩伴圈子裏有名的受氣包。
打不敢還手,罵不敢還口。
許弈一度以為他膽小,後來知道並不是。李樹的膽子非但不小,還不是一般的大,他隻是想交朋友,想融入圈子裏,卑微的就如一棵脆弱的樹苗。
許弈是因為欺負他之後被母親教育了一頓,慢慢才懂點事,發自內心的拿李樹當了朋友。
成雙入對,一塊玩,一塊打架。共進退,同患難。
十歲後李樹去了燕城,過的並不好。因為他父母離婚了,李樹跟著父親還有繼母一塊生活,繼母本身帶來的還有個年齡更小的兒子……
李樹高中沒上完就去部隊當了幾年兵,退伍後在工地上混了一陣子,慢慢手底下帶了些工人。
從事的是消防通風管道這一類。
聽李樹大概提過一次,每年辛苦點能賺個三四十萬左右。
手機裏哭聲更抑。
許弈沒勸他,耐心的聽完之後才關心問道:“出什麽事了?慢慢說。”
“我手底下工人從腳手架上掉下來一個,當場去世了。才二十歲,家裏獨子。下午他父母過來,暈了一個,精神失常了一個。活是我安排他去做的,心裏難受……”
許弈:“你想額外給他們拿點錢是不?這幾年賺的錢呢?”
“我爸偷偷拿我的錢去給我弟弟買房了,我也是最近剛知道……工地今年也不順利,款項一直撥不下來,眼看要到年關給工人發工資……哥,我實在熬不住了……”
許弈了解李樹。
自尊心強到極點。
不到萬不得已,他不可能找人借錢,更不可能找自己這個兒時的玩伴借。會找到自己,已是走投無路的邊緣。
他主動問道:“缺多少?”
“工資還得再墊四十萬左右。”
許弈看看餘額:“你給我個卡號,我給你打三十萬,晚一點再給你二十萬。”
李樹愣了半天:“你不怕我還不上啊。”
“還不上就還不上吧,卡號。”
李樹編輯了銀行賬號名字還有電話過來。
許弈邊操作著轉錢邊道:“工地要是不好做的話就來我這邊,剛弄個新廠,需要信的過的人幫我管財務。不懂也沒關係,可以慢慢學,我會找人帶帶你。”
李樹抹了下眼睛:“我知道了哥,錢我用半年,撥款在銀行裏凍著,半年後才能取。”
“沒事,不夠了再找我。就是以後長點心,你爸媽明顯從小就不怎麽疼你,你爸那人看著也不是個靠譜的。都二十四五歲了,還能上這種親情綁架的當!”
李樹:“我沒想到他把事做那麽絕,騙我說需要錢手術……哥,你知道我小時候多羨慕你嗎?我第一次見到大娘給你做飯,端到床邊都不敢信,原來父母跟父母真的不一樣……”
許弈:“別提這些事了,趕緊忙你的。”
他掛斷視頻,因為跟李樹的這番聊天記起許多事。
時間轉換,物是人非。
可那些金子一般珍貴的記憶一直都在。
許弈母親去世那年,李樹還在讀初中。不知從哪得來的消息,從外地逃學一路半走半搭順風車趕了回來,等李樹到了的時候已經是許弈母親去世的第四天。
李樹沒待多久,就去墓地磕了幾個頭,飯也沒吃就走了。
九歲那年許弈偷偷帶幾個小夥伴去湖邊洗澡,被幾個年齡大的孩子堵著要錢。許弈怕同伴挨打,沒敢反抗,誰知還是被人拿手在臉上拍了好幾下。他都沒反應過來,李樹拎著塊石頭就砸在了那個帶頭孩子的腦門上。
血一下子就冒出來了……
許弈兒時跟人打架不多,因大部分時間不用他上。
隻要李樹在,許弈沒吃過虧。
惹出事,也都是李樹先一步把事扛下,哪怕回家被他爺爺拿衣架抽的渾身是傷,哪怕被拿鉗子夾手,李樹也還是一如既往護著他。有架照打,有事照上。
現在都長大了,有了不一樣的思維,不一樣的生活。
許弈忘不了這些。
別說他手裏能拿出來五十萬,拿不出也一定會去為這個唯一當成過兄弟的發小竭盡全力的湊到。
“你到哪了?”
蔣清雨在微信裏催他。
許弈:“十五分鍾到樓下。”
把車子開到酒店沒一會兒,戴著口罩跟墨鏡的蔣清雨走出來的身影就進入了他視線。
緊身的牛仔長褲,搭配著一件白色的休閑毛衣,外套是一件長款的黑色羽絨服,手裏拎著個短鏈包。
微風輕撫,長發微動,如最藝術的一幀電影畫麵。
許弈一眨不眨的隔著車窗注視著,很難將目光移開。
她不是模特,身材遠比模特還要惹眼。
腿修長勻稱而筆直,腰臀比恰當性感,上圍傲人到一般麵料彈性不夠的衣服她基本不穿。許弈觀察好久了,她之所以愛穿長袖t跟毛衣之類的衣服並不是出於偏愛,更多像是種對身材的無奈妥協。
肌白如雪,麵如皎月。
已是這般出眾,竟還屬於那種越接觸優點越多,人越美的那種。
“許老板今天下班夠早的。”
蔣清雨開門坐上副駕,摘掉口罩跟墨鏡,笑著轉目。
“想你了,咱去市裏麵吃火鍋吧,這天氣適合。”
蔣清雨答應著道:“我今天看到慧心文化股票在下午複牌了,一字跌停。看趨勢,估計明天還會跌。”
許弈道:“正常,名片帶隊離職,還放出消息說準備加入競爭公司,肯定會對股票有影響。再就是薑延這人在慧心工作二十多年,許多人眼裏他才是董事長。”
蔣清雨擔心:“許茴姐應付的來麽?”
許弈:“問題不大,簽約班底在,加上亞詩,七言,國風這些業務在各領域的出色表現,總部的事在我看來反而是小事。股票跌漲與否,是短時間的必然波動。”
“你這當弟弟的,咋有點漠不關心。”
“我關心有啥用,除了電話裏陪她聊聊天,能幫什麽忙?薑延這人早就給自己準備好了後路,誰能想到視頻平台的另外半壁江山輝天傳媒他竟然是幕後大股東。”
蔣清雨聽許弈說過許茴跟薑延之間的關係,有些恨恨:“白眼狼一個,養條狗都比他強。許茴姐脾氣再差,相當於救了他全家,結果竟然被反咬一口,還在媒體上影射許茴姐霸道,不念舊情,卸磨殺驢……”
許弈笑著看了看她,忍不住捏了下她臉蛋:“你比我反應還大。”
蔣清雨沒好氣打開了他的手:“人家本來是瓜子臉,馬上被你捏成圓臉了,不準再手賤。”
許弈笑出了聲音:“你這臉型跟瓜子從來沒挨著過好不好,要真是瓜子臉肯定不如現在好看。”
蔣清雨沒心思玩笑打趣:“我最近預感不好,擔心別人會拿咱倆的事做文章帶節奏去攻擊慧心文化。我看網上你身份被人捅出來了,說你是亞詩傳媒董事長的親弟……”
許弈沒留意太多相關消息,聞聲打開了新聞熱點。
他看了一會兒道:“別愁了,這幾天我肯定要回燕城,你也要回家過年。到時我找家媒體對就近謠言全部做一下統一回應,先把你給摘出去,盡力而為。”
蔣清雨吐槽:“現在你身份一出來,網友都說我是攀附權貴,所以才不要臉的去當小三……許弈,我是那種人嗎?”
許弈抓住了她柔荑,握了握。
蔣清雨緩和了情緒,避而不再談:“你合同都把我名字添上去了,該我出的那一半錢啥時候給你?”
許弈:“你先放著,給我往這個卡上打過去二十萬就成。有朋友遇到急事,缺錢了。”
蔣清雨依言照做,完了抬頭:“打過去了,你用的時候再跟我說。”
“你連我為什麽給別人錢都不問?”
蔣清雨:“這本來就是你的錢,有啥好問的。誒,你好好開車,總看我幹什麽……”
許弈回神:“我真沒想到自己竟然有這麽好的運氣可以碰到你。”
蔣清雨頭一撇:“你早碰到了,還對我不屑一顧。”
許弈再次失笑:“是我眼瞎,當年眼真的瞎了。還好你醫術厲害,讓我能重見光明。”
聊天中,蔣清雨把響動不停的手機拿了出來,滿臉無奈:“又是我媽,她這幾天跟瘋了一樣,每天至少五六個電話來騷擾我。”
“接啊。”
“不接,不想讓你聽到她罵我,沒麵子,等會我給她回過去。”
許弈:“今天喝點吧,好長時間都沒沾過酒,想喝了。”
蔣清雨注視:“你想灌醉我呀?”
許弈:“難道不能是我想求醉?”
蔣清雨:“我才不跟你一塊喝酒!”
許弈明知她口是心非,並不拆穿,把車停在了一家市裏環境不錯的火鍋店之前。
怕被有心人注意到兩人同行,他先一步進了提前訂好的包廂,蔣清雨則暫時留在車裏給紀瑤回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