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蛋花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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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珠誤投!
    汪荃本就有意同齊恩侯商量此事,此時見他主動提出,又豈有不應之理,便答道,“那就多謝兄長和世子了。”
    齊恩侯笑著點頭,又叫維安出去,隻留下汪荃一人,同他道,“剛才下朝時,我便想著與賢弟一道,隻是看到劉翰林拉住了你,卻不好再喊你。”
    汪荃聽了,便同他說,“劉大人也是同我說痘疫這件事,提醒我要多加小心罷了。”
    齊恩侯看他神色自若,便又同他交代了幾句預防痘疫之事。汪荃聽了,多是讓他交代內宅女眷不要外出遊玩,或是近來不要走動一類的,便笑著道,“謝兄長掛念。”
    到晚飯時分,便見汪荃回來,剛到翠竹軒,就聞到好大一股醋味,上下丫鬟小廝,都以白布捂住口鼻,一人手中提一個木桶,裏頭裝的正是陳醋。
    “這是做什麽?”汪荃問道,還不帶小丫鬟回答,便見謝氏也蒙著塊白布疾步而出,看見汪荃站在院中,忙說道,“老爺,你剛從宮裏回來,先趕快去洗漱吧。”便親自推著汪荃往淨室走去。
    “哥哥一回府就交代府上眾人瘟疫一事,用醋這一招就是當年留下的。”謝氏看自己夫君一頭霧水,便解釋道,汪荃便笑道,“既然如此,為何又催著我快去換洗?”
    明珠正在屋內,聽見父親來了,忙出來,一時被院裏的醋味熏的要流淚,但仍衝汪荃道,“爹爹,你剛下朝,這疫病又是從宮中傳出,如果不好好清洗,怕是會把它帶到家裏來。”
    汪荃也是頭次見這般陣仗,又見她一臉擔心的看著自己,卻又不敢靠近,隻好笑道,“好、好,我這就去洗,我這就去洗。”
    待汪荃浴身過後,又見明珠小小的身子伏在案頭,便走過去看她在寫些什麽,隻見上麵列出了一些草藥的名字,明珠轉頭,看見父親就在身後,便笑著對他道,“我剛剛翻了一些醫書,上麵有說這幾種草藥,便想著買來試試。”
    汪荃點頭,頗有些驕傲地看著自己的女兒,又聽她道,“我現在最擔心哥哥,書院學子本就多,倘若有人患上了,怕是要一傳十、十傳百了。”
    “呸呸呸,你這個小烏鴉嘴。”謝氏剛傳膳進來,便聽到明珠這樣說,當下就著急了起來,“書院在山上,往日學子又不常進城走動,怎麽會得痘疫?”
    汪荃撫髯,在這件事上,他同謝氏持統一觀點,雖然今日已有多人同他們說過痘疫的可怕,可他們二人畢竟從未經曆過,雖也有些擔心,但總覺得自己不至於這麽倒黴。
    明珠隻得寫了一封信給明珩,要他多加小心,又做了個辟邪的香囊給他,雖知道沒什麽作用,也是買一份心安。
    明珩收到信已是兩日後的事情,他瞧見妹妹言辭懇切,便能想到她寫這封信時的急切心情,但由於書院並無人談及此事,他便隻同自己要好的幾位同窗說了,要他們這些日子不要進城。
    這一日下了晚課,諸位學子都在膳堂用膳,明珩李涵幾人便尋了個僻靜的位子,誰料剛坐下,便見到王兆帶著他的一群狐朋狗友走了過來。
    其中有個叫彭誌的,是王兆的一個表親,也是早早便中了秀才,鄉裏麵稱作神童的。借著表親的名號,到尚書府套了近乎,捧王兆臭腳的功力一流,竟也混進來書院。
    隻見他眼尖,看見明珩腰間掛著個翠竹色香囊,便大聲嚷道,“汪明珩,我看你這香囊做得分外別致,是誰送給你的啊,哈哈哈哈哈哈。”
    王兆聽他對明珩出言不遜,便要開口教訓他,誰知自己也看到了那個香囊,想到這些日子以來,自己天天在明珩麵前恭維賣好,他居然轉頭就收了女人的香包,頓時氣得火冒三丈,臉色轉青,定定看著明珩。
    李涵因上次在王兆身上吃了苦頭,這些日子見了他都繞道走,今天見他們又來挑釁,忙作和事佬道“王公子,這是明珩妹妹給他做的。”
    王兆聽了,登時臉色好轉,隻笑道,“原來如此,我就說珩弟不是這種浪蕩的。”說罷,又反手給了彭誌一巴掌,彭誌隻在一旁叫慘,王兆看見明珩隻顧低頭吃飯,卻不理會自己,一時心中酸澀無比,聽到彭誌的聒噪聲,便罵道“滾一邊兒去。”
    旁邊的人忙給他把椅子搬過來,又給他端上一份飯食來,王兆哪裏吃過膳堂的大灶,瞧見這米居然是糙米,還泛著黃色,胃裏立刻泛起了酸水。
    明珩見了,嘴邊露出譏笑,同他道,“王兄身體貴重,還是不要食這些糙飯為好。”
    王兆見他主動與自己搭話,一時也顧不得這米糙不糙了,隻想著不能讓他嫌棄了自己,便趕快往嘴裏塞了幾口,不想吃得太急,一時竟噎著了。
    要說這二世祖的跟班也都是些糊塗的,竟沒有一個人為王兆盛碗湯來,明珩幾人見他噎住了,便迅速將自己的湯碗用盡,隻見王兆一手扯著脖子,臉色掙得通紅,“水、水、水。”
    彭誌在一旁看到了,忙跑去了熱湯處,卻見那裏還有什麽喝的!便對那老師傅道,“老頭,還有喝的麽,我家少爺要用。”
    師傅聽了他這話,便從桌底端出一個大鍋來,隻見裏麵還有些湯,不過混了些菜汁,彭誌隻以為是菜湯,便叫仆人盛了一碗,親自為王兆端去,明珩幾人看了,便知道是鄒師傅的刷鍋水,隻一個個憋住了笑,李涵剛想開口,卻見王兆等不及了,奪過來就喝,待水下了肚,他能說話了,便罵道,“彭誌,你是要毒死我嗎?”
    彭誌慌忙抱住他的大腿道,“兆兄,我哪裏敢。”
    王兆怒將碗裏剩下的湯潑了他一臉,彭誌來不及閃躲,便結結實實接了一頭,隻見他嘴角掛著一縷菜葉,眼皮上掛著些許蛋花,好一副狼狽模樣,周圍眾人終於憋不住,一個個都大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