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0章 我就知道司鬱姐姐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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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鬱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淺色水波下輪廓愈發分明,
可能是氣得泛起血色。
她眉頭收緊,呼吸微微急促,餘光掃過池麵的漣漪,
指尖在水下不自覺收緊。
偷襲的人臉上紅一片,發尾黏著細碎水珠,神情難堪。
她的視線落在岸邊,
腳趾無意識地攪動池底鵝卵石。
兩個女人坐在淺池裏泡水,彼此離得不遠。
空氣裏彌漫著淡淡潮濕和淺淡的香氛味兒。
她們各自靠著池壁,偶爾低頭觸碰水麵,倒也互相坦然,
肩膀微微下沉,力氣鬆弛下來。
畢竟都是女的,氣氛冷靜許多。
角落裏的燈光照在水麵,泛出光斑,映著兩人的沉默。
然而半小時前還不是這樣和諧的景象。
半小時前,
司鬱猛地把蒙在自己胸口的人提著頭發拽開。
她動作幹淨利落,衣襟濺起一絲水花,
手掌因用力而發白。
使了蠻力鎖喉。
對方後背抵在池壁,一隻手抓住司鬱的前臂,
指甲陷入皮膚也無濟於事。
對方甚至連一個字兒都吐不出來,
隻能呼吸紊亂地張合嘴巴。
司鬱的腕骨緊扣,表情冷淡,池水因掙紮而晃動。
在對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時候,
室內空氣變得沉重,隻有衣料與水聲夾雜。
司鬱看清是一個女人,就緩緩收回了力氣。
她放開手指,被拽的人軟倒在池中,咳嗽聲打破安靜,
司鬱仍警惕地後退一步,水下腳尖微微勾起。
隻是警惕不變,眼神掃向對方,問她來這幹什麽。
聲音低啞,在狹小空間裏帶著硬度。
為什麽不問是誰?
司鬱的側臉陰影下神情淡漠,似乎並不打算重複無謂的問題。
水波倒映出二人的拉扯與距離。
因為掉下來的人就是錢小草。
她身上的濕衣服貼在皮膚上,
額發淩亂,臉色蒼白又尷尬。
錢小草一陣猛咳,肩膀聳動,氣息斷續,咳得天昏地暗。
司鬱伸手一把給她提到岸上,嘴角緊抿。
讓她自己滾到一邊去吐,手指幹脆地推開。
岸邊地磚觸涼,錢小草抱膝蜷縮幾秒,背影小巧。
聽到司鬱寒涼的嗓音,錢小草動作頓住,
捂口卻再吐不出來了。
周圍靜下來,隻有她喉頭的嗆咳。
一臉可憐兮兮和愧疚還有懊惱,眼睛漲紅,目光落在牆角,不敢和司鬱對視。
她指尖在腿上摩挲,猶豫要不要繼續說話。
但是司鬱懶得和她掰扯,短促收拾頭發,靠在池邊不理會。
鬧了那麽多次,桌上水杯都被撞歪了。
司鬱沒揍她真是司鬱脾氣好。
她食指輕敲著池壁,表情始終平靜,對錢小草的哭訴毫無反應。
但不曾想,錢小草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力道急切。
指節按得司鬱皮膚都泛出紅痕。
眼看就要故技重施……再次埋身撲過來的時候,
司鬱很快閃身,側肩一躲,穩住身體。
她腳步微收,避開了她。
“你想做什麽?想聽我叫人是麽?”
司鬱壓低聲音,麵色不耐煩,視線掃向門口。
室外走廊有些寂靜,似乎隔牆能聽見一點風聲。
這一叫人,錢小草的作為,已經可以進去蹲幾天了。
氣氛一下變得嚴肅,錢小草連大氣都不敢喘。
錢小草恐懼地猛搖頭,整個人縮起來,她眼圈發紅,動作有些遲滯。
又試圖逮住司鬱的胳膊,手掌帶水,黏膩滑過皮膚。
司鬱就躲,蹙眉讓她快點滾,聲音透著淡淡厭煩。
肩膀微微僵硬,看向池邊的出口,準備隨時起身離開。
錢小草聞言,竟大哭起來,淚水混在水汽裏,哭聲斷斷續續飄在空中。
司鬱沒好氣地潑了她一瓢子水,水珠濺進錢小草臉上。
說:“想哭去找和你合謀的張佳棟去哭!”
“哇哇哇……我也不想的,但是我勾搭不上吳家爸媽就要打死我,我的小妹也要被嫁給臭男人了,哇哇哇……他們給我下了最後通牒,要我這個月內拿下吳家嗚嗚嗚我沒辦法,你就放了我吧!”錢小草哭得氣短,嗓音發澀,衣角都揉皺了。
司鬱懶得聽,伸手捏住她上下唇瓣,動作迅速利索,手動靜音。
錢小草隻能發出哞哞哞的聲音,嘴巴鼓起,聲音悶在指縫裏。
一雙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激動,迅速紅了起來。
她瞪著司鬱,眼裏水分打轉,連睫毛都濕了。
雖然不知是因為眼淚還是溫泉水。
“司鬱少……不,司鬱姐姐,求你了,你就放過我吧!”
錢小草手背擦著臉頰,聲音帶著抑製不住的哀求。
司鬱蹙眉:“神經病啊你不惹我我也不揍你,你都惹我這麽多次了我對你怎麽了嗎?”
她撐著池沿,低頭略過錢小草,語調壓低,嘴角微微緊繃。
她最大的火氣不也隻是一走了之嗎。
司鬱把頭發攏到腦後,動作幹脆。
真的服了。
“嗚嗚嗚,我不知道你是女生,我要知道你是女的我肯定不那麽鬧了,而且司鬱姐姐,你就把吳瀾讓給我好不好?”
錢小草聲音裏夾著鼻音,眼神閃躲。
司鬱聞言眼神更冷,眸中浮上幾分不耐,
“你是不是莫名其妙,什麽讓不讓的,我跟吳瀾有個屁啊。”
說完轉頭看向遠處。
錢小草聞言有些不信地眨了眨眼,囁嚅道:
“那、那吳瀾為什麽一直在你身邊?”
她聲音細小,頭頂發梢也跟著顫動。
司鬱揉了揉眉心,不想再跟這個蠢妮兒多費口舌,
但經不住錢小草一直要逮她的胳膊抓。
她抬手擋住。
“那是我爺爺叫來陪我玩的,吳老爺子和我爺爺認識,也就這點關係。”
司鬱說話時目光停在池沿,動作冷靜,語速平穩。
錢小草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看了看司鬱的胸前,
又看了看自己,手臂無力地垂在水中,有點自卑地低下了頭。
司鬱一臉莫名其妙,
這又怎麽了???
“嗚嗚嗚,我的熊太大了好醜嗚嗚嗚……”
司鬱:?????
神經病吧。
“嗚嗚嗚,那吳瀾知道你是女生嘛?”
錢小草才察覺自己說偏了話題,連忙坐正,
把注意力拉回到司鬱身上。
司鬱沒有馬上作答,側頭看了她一眼,
將放在一旁的玻璃杯拿起,裏麵的酸梅湯隻剩薄薄一層。
她用指腹穩住杯沿,喝了一小口,酸澀透過齒間慢慢蔓延,
卻未讓她的表情發生改變,隻是搖了搖頭。
“嗚嗚嗚,不知道你是女生還和你親近,那我更沒機會了嗚嗚嗚……”
錢小草抱著手臂,語調比剛才更誇張,
腳尖輕輕蹬著地毯,仿佛能就地挖個洞鑽進去。
司鬱看了一眼,嘴角抽動,直接伸手過去,用指節點在錢小草嘴唇上,
把她剩下的話生生截斷。
錢小草腮幫鼓脹,委屈地捏住枕角,低聲咕噥:“哞哞哞……”
司鬱的手指鬆開,無聲感歎,視線繞過頭頂靜悄悄的天花板,
本來舒適的包間空氣因此變得微妙安靜。
很煩,家人們很煩。
時間緩慢滑過,窗外傳來斷斷續續的車流聲,
包間裏沒了方才嬉鬧的聲響。
司鬱思索片刻,又按了服務鈴,再次叫了份果盤。
等果盤端上來,色澤明亮的水果散發著淡淡甜香。
司鬱用叉子挑起一塊放進嘴裏,隻有這時,
她才將視線移回另一側的錢小草。
錢小草此刻發呆地抱著雙腿,背脊微彎,
一句話也不接,連手指都不挪動。空氣裏有股鬆弛又停滯的氣息。
司鬱看她這樣,麵無表情地翻了個白眼,
用一隻手將桌邊剩下的一杯酸梅湯推過去,
杯子移動時碰到桌麵,發出幹脆的摩擦聲。
錢小草愣了幾秒,餘光裏那杯飲料格外突兀。
她眨眨眼,扭過頭,才確定酸梅湯是在自己麵前。
隨後下意識地打起精神,睜大眼盯著司鬱,
小心地指著自己問:“是給我的嗎??”
司鬱目光平淡,看也不看她,沒有任何回應。
錢小草縮脖子傻樂,抿唇偷笑兩聲,隨即端起酸梅湯,毫不猶豫喝了好幾口,
從沒懷疑過裏麵可能被對方下毒。
嘴裏泛著酸甜涼意,喝完她就開始往桌上的果盤瞄。
身子略微前傾,手悄悄伸向司鬱的果盤邊緣,動作帶著點試探。
司鬱目光收緊,反應極快地握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不重,但不容掙脫。
錢小草歪頭,掐著嗓子說疼,
語氣裏憋著笑,試圖讓司鬱心軟放手。
司鬱歎息般收回手,別開臉,隻留下短促的一句:
“勾引男人那套沒用。”
然後將自己的果盤推近錢小草,
水果叉輕磕在瓷碟上,安靜的包間裏聲音清晰可聞。
錢小草得到果盤,瞬間滿麵笑意,眼睛彎成月牙:“謝謝姐姐!”
果盤和飲料都到手,她滿足得眯起眼,抱著盤子吃起來,不再心存怨念。
開心地啃著蘋果塊時,還不忘小聲感歎,
哪裏就沒用了,這不是照樣吃上了好處嗎?
對她來說,手裏有吃的就是最大的幸福。
隨著果盤變空,嘴角的油光漸隱,
情緒明顯回暖,開口開始稱讚司鬱。
錢小草嘴裏還嚼著橙子,模糊不清地誇司鬱的身材,
從頭到腳一頓誇讚,絲毫沒留空間反駁,
直到司鬱終於受不了這種喧鬧,轉過頭警告她收聲。
但臉上的耳尖早已透著淺紅,悄然爬上一抹顏色。
錢小草意識到這一點,在心裏憋笑,腳步輕快地湊近,
動作熟練地挽上司鬱的胳膊,貼合得自然又理直氣壯。
這次,司鬱隻是默默坐著,並沒有像先前一樣甩開她。
錢小草感到溫度貼近,竊喜地又靠近了一些。
她一邊撒嬌一邊想,
勾引男人哪有勾引姐姐香。
沒多久,司鬱終於借機從錢小草的纏繞裏抽身,側身把距離拉開。
錢小草不甘,嬌嗔地又黏上去,晃著司鬱的手臂,嗓音拉得拖長:“司鬱姐姐~~~~”
司鬱依舊神情冷峻,沒了初見時的疏離。
她朝淺池方向坐下,有意落座在角落,
刻意空出一邊,像是給誰留了位置。
錢小草沒看出其中差別,依舊笑嘻嘻地湊近,
賴皮地再次挽住司鬱的胳膊,語氣柔軟:
“司鬱姐姐~~~”
她貼近些,語氣低下來,開口像是在小聲懺悔:
“司鬱姐姐~~之前都是我不好,我不該那麽對你的,我不該相信那些人的餿主意,可是家裏一直管著我,其實也沒有太多選擇。如果早知道你是女生,就算被要挾,也絕不會那麽做的……”
見司鬱遲遲未語,錢小草把額發撥到耳後,
故意用手晃晃司鬱的手臂。
“司鬱姐姐~~~~”
“行了行了,我沒那麽閑,跟你生氣過來生氣過去的。”
“嘿嘿嘿,我就知道司鬱姐姐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