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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電梯，公司的大門敞開著。裏麵傳來尖叫。
    我把八婆塞進七公懷裏，來不及細想衝進房間。
    房間裏，牛二正追著一個亡靈繞著辦公桌飛跑。瞪圓的一雙眼睛紅通通的，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幾宿沒睡覺熬的。
    看到我衝進房間，牛二愣了一下，隨即問道：
    “你找誰？”
    有了七公和八婆的經驗，我連忙說道：
    “你別急，是我，我是”
    七公已經抱著八婆走進房間。八婆衝著牛二說道：
    “臭小子換了身骨，長了能耐。好在心腸沒換。”
    看到八婆，牛二吼地一聲笑起來：
    “老婆子回來了！”
    那個繞著桌子跑的亡靈，趁著空檔就像往門外跑。我抖出鎖鏈纏住那家夥的脖子，把它拖倒在地。
    房間裏麵的角落裏，還有幾個亡靈擠在一起，嗚嗚地哭著。
    七公把八婆放到一張椅子上，八婆問道：
    “這是怎麽了？這麽亂糟糟的。”
    牛二搖著頭說道：
    “你們兩個出了事以後，鍾先生氣不過，就去找人評理、要人。夢破怕鍾先生太衝動，惹出麻煩，就跟著去了。留下我和老三，每天忙得像陀螺一樣。”
    聽了牛二的話，我不由得心頭一暖。
    原來老鍾不是聽任我受苦，不施援手。事情出來，老鍾就去想辦法了。
    八婆衝著牛二點了點頭。
    “剩下你們兩個，是會忙不過來。”
    七公打開裏麵房間的門，擠在房間裏的亡靈一湧而出。
    “所有房間裏，都擠滿了人！”
    牛二說著，迎著那些亡靈衝過去，連打帶踹，要把它們趕回到房間裏。
    可是房間裏，早已經擠得像是沙丁魚罐頭。不用些力氣，還真是不好把它們塞回去。
    我說道：
    “要不分些人去我那裏吧。”
    我那邊，20層的寫字樓，幾百個房間。空間遠比老鍾這裏大得多。
    牛二怒氣衝衝地，把湧出房間的亡靈有一個個全都塞回去。然後衝我說道：
    “你出了事，那裏沒人管。我跟老三也抽不出時間過去看一眼。應該是”
    牛二說著看了我一眼。
    應該怎樣。老虎不在家，猴子稱霸王了？
    牛二衝著我點著頭。
    會是誰？
    公司後來啟用的那些人，雖然沒有向我誓死效忠，可是我待他們也不算苛刻啊。
    會是誰，趁著我不在就翻身農奴把歌唱，從此翻身做主人了？
    我轉過頭看著七公和八婆，八婆已經看出我的心思，衝我說道：
    “你去忙你的事吧。這裏有我和老頭子幫著他們兩個，不會出差錯的。”
    牛二衝我說道：
    “你等等，我去給你找件趁手的家夥。”
    我搖了下頭，抖了抖鎖鏈。
    八婆嗬嗬笑著，衝牛二說道：
    “臭小子現在的本事可大了。回頭找時間，你們可以較量一下。”
    牛二拿起桌上的電話扔給我。
    “有事來電話，我跟老三一準過去幫你。”
    我伸手接住電話點著頭，轉身離開了房間。
    我那家公司裏，有億計的資產。這些錢，是老鍾交代給那些有需要的人提供幫助的。我不能弄丟了。
    我那家公司裏，還有小波尼娜她們。那幾個姑娘，都是跟我做了愉快的事情的人。我更不能讓別人把她們霸占了。
    我急匆匆地往公司走。快到公司時，人行道上的一個乞丐，吸引了我。
    老鍾和我的公司，相距並不遠，都處在商務區裏。
    商務區，高樓林立，集中著大大小小的公司。可是一到了晚上，大小公司都下班了，馬路上也就沒什麽人了。顯得格外冷清。
    而且就算白天，馬路上人來人往。要麽拎著公文包行色匆匆，要麽一邊走一邊講電話。根本沒有人會為了一個乞丐停下腳步。
    所以，很少有乞丐會在商務區裏乞討。
    乞丐，更喜歡去步行街之類的鬧市。那裏不但人多，行人的心情放鬆步伐緩慢，更容易要到錢。
    我被那個乞丐吸引，不僅是因為他違反常規逗留在商務區。
    我被他吸引，是因為他不經意間瞥向我時，露出的那一雙大眼睛。
    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誰，能有著那麽一雙大眼睛，足以讓人過目不忘了。
    那是，大眼啊。公司安保部的頭兒！
    大眼就是一副乞丐的模樣。一身襤褸的衣服，蓬頭垢麵。席地坐在人行道邊，麵前的鐵盒裏扔著兩枚硬幣。
    在他的身後，還有一條黑乎乎的床單。卷成卷的床單裏，露出破敗的棉絮。
    大眼是聽到我的腳步聲，才轉過頭瞥了我一眼。
    大概是我的樣子根本就不像是能施舍零錢的有心人。大眼瞥了我，就又轉回頭，衝著麵前的人行道磚發呆。
    大眼身後，卷成卷的床單動了一下，驚醒發呆的大眼。
    大眼有些吃力地轉回身，抖開床單，從棉絮中間拔出一個人。
    裹在棉絮堆裏的那個人個頭並不大，睡得很昏沉。又或者，是病得很嚴重。
    看得出來，大眼很無措，也很無奈。完全想不出沒有任何辦法。
    躺在破爛棉絮中間的那個人，右手上攥著一隻毛毛熊的玩偶。
    我大步向著大眼走過去。
    大眼聽到腳步聲，再次回過頭。看出我明顯是衝著他走過去的，而且絕對是一副來者不善的架勢。
    大眼有些慌了，伸手護住身體後麵那個人。
    我已經走到大眼麵前。
    大眼猛地竄起身，衝著我吼道：
    “你想幹啥？你想幹啥！我警告你，我可不是好惹的！你敢招惹我一定會後悔的！”
    大眼帶出一副凶狠的樣子衝著我發出恫嚇。可是他的左腿，明顯折了。膝蓋以下的小腿，明顯地向著一側彎曲著，根本吃不上力。
    而大眼又沒有能夠助力的拐杖，一條右腿撐起身體，左右搖擺著，隨時都會跌倒。
    “我是你老板。”
    我衝著大眼說道，一把推開他。從那堆破敗的棉絮中拉出小小。
    大眼根本沒聽清我說什麽，一心想著我是衝著小小去的。發出一聲吼猛撲到我身上。
    我反手拉下大眼，把他按倒在地上。
    “我是你老板！”
    我衝著他吼道。
    大眼瞪大了一雙眼睛盯著我看著，很明顯還是沒弄清楚發生了什麽事。
    “公司出了什麽事？你的腿怎麽了？小小怎麽成了這個樣子！”
    我問出一連串的問題，撇下大眼抱起小小。
    小小身上，穿著那天逛街時買的新衣服。隻不過衣服上，還有臉上全都髒乎乎的，形同乞丐。
    小小的一雙眼睛緊閉著，呼吸微弱。
    這是，病了還是怎麽了？
    我轉過身看著大眼。
    大眼的左腿，在膝蓋往上的位置，折了骨頭。折斷的骨茬刺穿了皮肉露在外麵。傷口因為一直沒有得到治療，已經腐爛了。黑乎乎的一大片，往外滲著膿血。
    “你，你真是”
    大眼呆呆地望著我，還是不能把眼前的我，跟之前那個我聯係在一起。
    治病救傷這種事，不是我的專長。
    治病救傷這種事，曆來都是八婆的專長。
    我看了看大眼，轉過身躬下背說道：
    “爬上來。”
    大眼瞪著我看著。震驚之餘，已經聽不懂我在說什麽了。
    我大聲說道：
    “爬到我背上，找人治你的腿！”
    大眼喔喔地答應著，伸手去收拾攤開的鋪蓋卷。似乎又覺得帶著那個不方便，可是扔掉又覺得舍不得。最後咬著牙，把鐵盒裏的兩個硬幣揣進口袋裏。
    接著衝著我說道：
    “要不，我跟著你走吧。我能行。”
    “別廢話！”
    我衝著大眼吼著，又把小小抱在了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