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章 世界以外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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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在老鍾身邊有段日子了。也跟著經曆過不少事情了。可是有很多事情,我還是沒弄懂。
就比如,現在的我到底算是什麽。
是人嗎?死不了的死人,還是起死回生的活人?
又比如,畫中的世界又算是什麽。既然有老鍾這樣的冥王,為什麽還會有畫中世界這樣地方的存在。老鍾,又怎麽會聽任這種地方繼續存在呢?
我問八婆,八婆看著我,半晌搖了下頭說道:
“你當然不是人。”
那我是什麽?
我瞪著八婆,八婆看到我一本正經的樣子,一個沒忍住,嗬嗬地笑起來。
老太婆,我在很認真地向你請教問題。你能不能不開玩笑!
八婆收起臉上的笑,衝我說道:
“你不想當人,還想當什麽。阿貓阿狗嗎?”
不是我想不想。我的意思是,我不是已經死了嗎?
八婆說道:
“你隻能算是死過。至於能不能死成,還真不是你說了算的。”
這個我知道。
什麽時候死,死了以後又會變成什麽,是老鍾說了算。
我看了一眼八婆。
所以,我現在還不算是個死人。雖然我也很懷疑,我這樣的還能不能算是一個正常的活人。
“那”
我接著問道:
“像我這樣的,多嗎?”
我的意思是,不可能隻有我一個特例吧。如果真是那樣,我可就太幸運了。受到冥王老鍾的垂青,起死回生。
八婆想著,突然問我:
“你去過瘋人院嗎?”
瘋人院?誰沒事去那裏幹嗎。
瘋人院裏當然關著瘋子。瘋子,行為不受控製。說白了,就算毫無理由揍你一頓,權當瘋病發作,可以不負責任。你被瘋子揍了,還不能還手。你敢還手,要麽被警察當成流氓抓起來,要麽被醫生當成瘋子抓起來。
不管被誰抓,都不劃算
我看著八婆,不明白我跟瘋人院有什麽關係。
八婆說道:
“瘋人院裏那些瘋子,有很多跟你的情況差不多。”
瘋人院裏的很多瘋子,都跟我一樣,是被起死回生了?
八婆點著頭說道:
“不是每個人,都有你這樣的本事,能夠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絕大多數的人,都是因為受不了這個刺激,瘋掉了。”
我知道,你這是在誇我沒心沒肺。
我的第一個問題,有了答案。
接下來的問題,就是有關這些畫中世界了。它們的存在到底算是怎麽回事。
老鍾曾經告訴我,這些畫中的世界,都是獨立存在的世界。身為冥王,他對於那些畫中的世界,也會力不從心。
不過我懷疑他是在唬我。
因為後來,我曾親眼看到他揭下那幅畫著半山城堡的那幅畫,也就是我救出八婆的那幅畫。那幅畫就在老鍾的手裏變得蒼白,變成空白,最後化成一堆齏粉。
我曾懷疑老鍾直接毀了那個畫中的世界。
可是我從來不敢想老鍾求證這件事。
“畫裏麵的世界,是異界嗎?”
其實我也不知道該怎樣定義異界這個概念。大概就是,跟我們所在的這個世界,迥異吧。
八婆也有些犯難,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跟我解釋。
“異界,倒是存在。但不是你理解的那樣。淪入異界,再想要重新回到這個世界,會很難。”
八婆說著看著我。
“這個問題對你重要嗎?”
當然。
往崇高裏說,這是哲學上的命題。事關我我在哪。
雖然哲學上的三大命題,跟我能不能做好一個鬼,做好一個起死回生的人,並沒有直接的關係。但是卻會影響到我對世界的認知。
我的世界觀,在我見到老鍾的那一刻,就被徹底刷新了。
之前,我所相信的一切,堅持的一切,一瞬間就全都崩塌了。
而我,也隻有更加全麵地了解這個全新世界,才能更好地存在。也才能更好地把老鍾交代給我的事情做到好。
八婆尋思著,然後說道:
“我們來做個不恰當的比喻。正常情況下,孩子們是要到學校裏麵去上學的。但也的確會有一些孩子,念得起私立學校貴族學校。還有一些孩子,會選擇規模更小的私人教育。甚至有孩子,幹脆不上學,整天在外麵瘋跑。”
八婆說著看著我,帶著一副不知道我是不是聽得懂的擔憂。
我豈止是聽懂了。
八婆你簡直是天才啊。
這麽個比喻,讓我瞬間秒懂好嗎!
可是,老鍾身為冥王,可不僅僅是公立學校校長那麽簡單。老鍾的權力,遠超教育局長。他又怎麽會允許那麽多私立學校的存在,來跟他搶生意?
“因為老鍾並不在乎有人來跟他搶生意。”
八婆說道。看到我皺著眉,一臉不理解的樣子,拍了下我的腦袋說道:
“你聽說過有句話,叫水至清則無魚。”
我點著頭。
那句話的下半句,是“人至察則無徒”。
是的,老鍾之前也不止一次地說過,這個世界上存在著很多亡靈野鬼。身為冥王,他並沒有想要把它們全都抓回來。隻要那些家夥能保證不作惡,不去害及活人。
“你還有什麽要問的?”
八婆問道,我看了一眼八婆。
“如果我辜負了老鍾,會不會被送到無望絕地去?”
聽到我的話,八婆轉過頭看著我,問道:
“你從哪聽到這個地方的?”
牛二和馬三回來時,老鍾一直不知道該如何懲罰他們兩個,夢破就提議把他們送到無望絕地去。
我猜想,那個地方應該挺可怕的。因為聽到那個名字,牛二和馬三其實也嚇得要命。
八婆沉沉地出了口氣,說道:
“無望地,才是你說的異界。實際上,那裏是一座苦獄。用來流放那些大奸大惡的靈魂。無望地有永無止境的折磨,永無止境的痛苦。那裏,是一片永恒之地。一旦進入就再也出不來了。”
怪不得聽到夢破提到無望絕地,甚至連老鍾都嚇了一跳。
“不過你放心,老鍾是不會把你送到那裏去的。”
“可是就算送進拔舌剜眼、刀山油鍋的苦獄,也不好受吧。”
我說道。八婆嗬嗬地笑起來。
“都什麽年代了,還拔舌剜眼刀山油鍋的。那些地方,早沒有了。”
沒有了,為啥。
因為血腥暴力?該不會,在下麵也有專門的人權組織,專門為那些墮入地獄的靈魂搖旗呐喊,為它們爭取人道吧。
壞人生前作惡,死後墮入地獄,不就是去受苦的嗎?古今中外,我們所信奉的,曆來如此。警醒人們,約束自己的言行,勿犯邪惡。否則就會有無盡的苦難等著你。
要是讓人們知道,時代進步了,地獄都改成春田花花幼兒園一樣快樂祥和。還不引得那些惡人更加肆無忌憚地去作惡?
這不算是仁慈。這是以仁慈的名義,鼓勵作惡!
八婆瞥著我,哼地一聲笑起來。說道:
“你人不大,想的事情還真不少。不委以重任,還真是屈才了。”
接著,八婆又問道:
“說吧,你還有什麽要問的。”
要想問的多著呢。
就比如,老鍾究竟是不是一個神,夢破又是不是專賣茶湯的孟婆,還有你們倆夫妻又是怎樣一個神奇的來曆。
“那天被夢破幹掉的那個家夥是誰?”
聽到我的問題,八婆的臉色已經就變了。過了很久,八婆才說道:
“其實隻要有老鍾在,我們就不用害怕什麽。”
說著,八婆又看了看我。
“你不用怕,真有事,老鍾會替我們頂著。”
我原本是想趁著八婆聊得開心,跟她八卦一下發光靈塔裏的那個家夥。卻想不到,問得八婆憂心忡忡起來。
看樣子,那家夥還真是大有來頭。
而且這一次,夢破和老鍾,也因為那家夥惹下了麻煩。
隻不過這一切,跟我這樣一個臨時工沒有太大的關係。
就像八婆說的,真要是有了什麽事,老鍾自然會出麵替我們頂。
能嗎?
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