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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婆說動老鍾，把忘憂城給了我。
    但說實話，我並不喜歡這裏。
    因為這裏的天空，每時每刻都是黑沉沉的，從來看不見陽光。
    死人怕陽光，不管是亡靈還是行屍，他們都更願意呆在陰暗的角落裏。所以不管是半山城堡還是無憂城，都被籠罩在無盡的長夜裏。僅靠著燈光照明。
    唯一在半山城堡看到了初升的太陽，還是七公在畫布上添加上去，為了給我和八婆幫忙，阻擋城堡裏那些家夥的追趕。
    問題是，我受不了這樣無休止的黑沉沉。時間長了，我會抑鬱的。
    要說喜歡，我還是喜歡白靈的大草原。陽光明媚，山風清涼。
    所以我也能理解，為什麽牛二和馬三會留戀那裏，一進去就再也不願意離開了。
    那樣一個芳草萋萋、陽光正好的美麗世界，誰會不喜歡？
    或者，回頭請七公來，給無憂城也添個太陽？
    七公有這樣的本事。
    七公雖然不能創造出一個完整的畫中世界，但總能夠或多或少地改變它。
    給無憂城添上太陽，城裏的十幾萬人怎麽辦，還不都給曬成肉幹？
    辦法，總是會想出來的。
    就比如，濃霧籠罩。
    濃霧籠罩下的城市，陽光既不會熾烈烤人，還能夠驅散漫漫長夜。兩全其美。
    我琢磨著要怎麽給無憂城加個太陽。八婆衝著廣場上的人群大聲說道：
    “你們的新主人，向你們展現了他的寬容大度。相比你們之前經曆過的事情，可以說，你們的好日子要來了。冥王對於你們，也隻有一個要求，忠於你們的新主人。”
    廣場上，聚攏的人群靜靜地聽著。八婆接著說道：
    “據我所知，你們中間有些人，趁著這幾天宮殿裏無人做主，闖進去拿走了本不屬於你們的東西。是這樣吧。”
    隨著八婆說出這段話，人群中發出一陣輕微的騷動。一些身影，開始慢慢地向著人群外麵退出去。
    “不知者無罪。交出那些東西，包你們沒事。如果有誰心存幻想，想要瞞天過海”
    八婆話沒說完，一個家夥已經擠出人群，向著廣場外麵跑出去。
    牛二看到，呼喝了一聲正要去追，卻被八婆叫住了。
    這一次，聚集的人群學乖了，紛紛讓出通道，讓出後麵那個奔跑的家夥。害怕牛二再去追趕時，自己又被撞飛出去。
    八婆叫住了牛二，從袖口的夾層中，抽出一根針。
    那是一枚縫衣針。八婆作為一個裁縫，帶著針線在身邊，倒不讓我意外。隻是，我不知道八婆這種時候拿出一根針來做什麽。
    八婆拿出那根縫衣針，很習慣地在頭發上擦了兩下。
    老輩人做女紅時，都會有這樣的習慣。把縫衣針在頭發上擦兩下，沾上發際間的油脂，更方便穿針引線。
    八婆在頭發上擦了那根縫衣針，甩手就甩了出去。
    廣場盡頭，逃跑的家夥已經衝出大門。奔跑中，卻忍不住伸手在後背撓著，像是後背上沾上了什麽東西。
    八婆接著猛地抽回手，大門外的家夥身子一仰就摔倒在地。
    廣場上的所有人都看傻了眼。
    別說聚攏在廣場上的那些家夥。就連我，都看傻了。
    因為八婆的掌指間，明明沒有那麽一根線。
    可是隨著八婆一下一下地拉扯著，大門外的那個家夥就真的被一根看不見的細線拖著，拖回了廣場。
    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八婆使出她的本事。那一刻，我被深深地折服了。
    不過仔細想想，這不奇怪。
    要是沒有些真本事，就不會被老鍾留在身邊。
    那家夥不停地尖叫著，拚命掙紮想要掙脫背後的拖拽。
    問題是，那根線誰都看不見。又或者，它原本就不是真實地存在，怎麽可能被掙斷。
    八婆一直把那個家夥拖到麵前，轉過頭瞥了牛二一眼。
    牛二心領神會，上前一步拽起那個家夥，拎著他雙腳離地。
    “求求你，饒命吧。我再也不敢了！”
    那家夥衝著八婆大聲討饒。八婆轉到他的身後，身後摘下刺入他脊背的縫衣針，再次繞回他身前。揚起手落下來的工夫，那家夥的肚皮就已經被整個劃開了。
    整副的肚腸，隨即掉落出來。還有大塊大塊亮閃閃的黃金。
    牛二板著臉，用力抖著拎在手裏的家夥，從他破開的肚皮中間，抖出肚腔裏全部髒腑。然後衝著我問道：
    “要怎麽處置他？”
    牛二，這是在給我麵子。因為我是無憂城的新主人，所以詢問我的決定。
    我瞥著那家夥。那家夥帶著恐懼的哀嚎，不停地衝我作揖，想讓我饒過他。
    我轉過頭，衝著廣場上的人群冷冷說道：
    “他自掘了墳墓。殺了他！”
    隨著我的話，牛二另一手按住那家夥的腦袋用力抓下去，緊攥著那家夥的魂魄用力拉出來。那家夥的身體，抽動了幾下就直挺挺地不再動了。
    而牛二，把那家夥的魂魄在兩手間用力揉搓著，搓出一捧灰蒙蒙顏色暗沉的粉末，飄落出來。
    那一刻，聚集在廣場上的那些人，一個個大氣都不敢喘地看著，看著牛二活生生地，把那家夥的魂魄搓成齏粉，抖落在地上。
    一個家夥，慢慢擠出人群，向前走過來。在他的手裏捧著好幾片金葉子。可能是因為害怕，還沒等到走近我們，捧在手裏的金葉子就掉落在地。那家夥根本不敢去撿，一轉頭就鑽進了人群裏。
    有了第一個做示範，更多的人拿出從宮殿裏竊取或者搶奪的金銀珠寶，送了回來。沒一會的工夫，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但其實，也都是些零零碎碎的小東西。
    房間裏的擺件，廚房裏的杯盤。
    在宮殿裏，還有更大件的東西。那些很難被搬走的，純金打造的桌椅櫥櫃。
    我見過，也嚐試推動過。相當沉重。
    所以，真的要招募一些人手，負責宮殿的安全，負責收集宮殿裏的金銀珠寶，負責把那些東西運出去。
    我不會留著那些東西在宮殿裏。
    我，**絲出身，過慣了窮日子，真的適應不了穿金戴銀的奢華。
    我寧願學著老鍾那樣，把它們變成錢，去幫助有需要的人。
    我衝著人群大聲說道：
    “我需要在你們中間招募誌願者。”
    人群沉默著，上萬雙眼睛看著我。
    這要在以前，我是說在我活著的時候，估計我就慫了。
    上萬人的大場麵，所有人全都一聲不吭地聽我說。而我，竟然連個發言稿都沒有，完全是臨場組織現場發揮。
    可是，這會變成我的常態。
    因為我已經是這座城市的新主人，這幾萬人的新主宰了。
    “我需要有人，在我不在的時候，幫我管理這座宮殿。”
    我接著說道：
    “這些人，必須忠誠、可靠、值得信賴。”
    聚集的人群，發出一陣騷動。大家都在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卻始終沒人出來應征。
    怎麽，我的人品這麽不及格嗎？
    我禁不住，偷偷瞄了八婆一眼。
    八婆倒沒覺出什麽，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
    半晌，人群中間想起一個聲音：
    “你隻說找人給你幹活，就沒個甜頭給我們嗎。”
    我循著聲音看過去。
    是個亡靈，灰暗的身影影影綽綽的，看得不是很清楚。
    活都沒幹呢，就想要甜頭。你這樣的家夥，來應征我也未必會用。
    一個大個子行屍突然說道：
    “我來試試。”
    將近兩米的大個子，體闊腰圓。現場要不是有牛二在那裏比著，他絕對能排在前麵。
    我看著那個大個子，看著他分開眾人，走上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