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既有君子,雲胡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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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尋夢!
第十五章既有君子,雲胡不喜
一覺醒來,天已經大亮,烏雲珠忙坐了起來,皇帝早已不在身邊,大約是龍榻太舒適,她睡得他什麽時候出去的都不知道,忙爬了起來。皇帝的床很大,的確像他說的睡四個人也夠,烏雲珠忽然想起那日,他在這裏伸手去拉那個衣不蔽體的女子的情景,也不知這張床睡過多少女人,受皇帝的恩寵?忽然心裏一陣煩躁,搖搖頭努力讓自己清醒,不再胡思亂想。
坐了一會兒,上次做點心的宮女芮銀從外麵悄悄進來,看到烏雲珠起來了,馬上堆笑道“姑娘起來了,奴婢馬上伺候姑娘洗漱。”
芮銀直看的烏雲珠不自在,臉紅了又紅,呐呐道“陛下他我們沒沒什麽”
芮銀笑道“陛下上朝去了,吩咐奴婢不要叫醒姑娘,等姑娘醒了之後再伺候姑娘。”
烏雲珠不再說話,洗臉漱口梳頭,一切弄好之後,芮銀又拿來早膳,說道“上次晚膳陛下吩咐了奴婢做蘇州的小菜,這次早膳,陛下卻說不知道姑娘愛吃什麽,叫奴婢隨意做了,這些都是陛下平時用的,請姑娘多用一些。”
原來上次那幾樣蘇州菜也是芮銀做的。烏雲珠吃了個奶香包子,又吃了兩塊蒸糕,一點糍粑,喝了點豆漿,便也飽了。皇帝的膳食從不叫人準備很多,他一向不喜奢侈,基本都是好吃又簡單。
烏雲珠見芮銀看著她,便道“你做的東西都好吃的很。”
芮銀笑道“陛下讓奴婢把姑娘愛吃的記下來,所以奴婢站在這裏,還請姑娘不要介意,多吃一些。”
烏雲珠臉熱道“我已飽了。”
芮銀微微一笑,把早膳撤了下去,又道“姑娘在這裏等陛下吧,奴婢先告退了。”
乾清宮是皇帝的寢宮,完全是他的私人空間,不得他的允許,誰也不敢隨便來。這裏的宮女太監雖也不少,可是卻非常安靜,來乾清宮的人已被訓導妥當,不會隨便發出聲響打擾到皇帝。除了勤政殿,乾元殿,還有清涼殿,溫室殿,禦書房,昌平殿,這幾個去處,每一處都很精美大氣,彰顯天家儀表。
烏雲珠環顧四周,忽然被牆上的一幅畫吸引住了,走到那副畫前,落款是太子太傅應海峰,盛康六年。畫上是兩隻大雁,背影卻是夕陽,此外什麽都沒有。畫風很特別,顏色對比更是明顯,那兩隻大雁一隻展翅高飛,一隻婉轉相隨,相依相偎,又各自為營,孤傲□□,本是相互矛盾,但在這張畫上,卻不顯突兀,甚是奇特。
她畫藝不精,對名家名畫沒有研究過,不太會品鑒,應海峰這個人的名字她沒聽過,但能讓皇帝掛在寢殿裏的畫,自然非同小可了。這畫意境深遠,她不禁看得出神。
蕭予涵不知什麽時候已站在她身邊,見她望著那幅畫,臉色一暗。
烏雲珠看到他的時候,嚇了一跳道“陛下”
他臉色有點蒼白,想必是生著病又沒休息好,一大早又去上朝的緣故。烏雲珠忙道“陛下用過早膳沒有,趕快休息吧,病還沒好呢。”
他淡淡道“用過了,也吃了藥。”
“那陛下休息吧,奴婢也該回去了。”
“現在隻有我們兩個人,你該叫我什麽?”
烏雲珠又羞又惱,急忙後退一步,“你你別”
他的表情幾分打趣,溫柔更深,就像昨晚對她的凶惡霸道從來沒有發生過。
想到昨晚的事,烏雲珠耳根都紅了。
好在他不再提名字的事,對著那幅畫也呆看了一會兒,有些出神,“這是我當皇子時候就拜的師傅,盛康六年去世的,來不及等到我二十歲真正親政,否則他很有思想,見識不凡,也很有才學,是我很佩服的一個人。他知道我喜歡大雁,臨終給我認真畫了這幅畫,他說第二天,他就去世了。”
他欲言又止,說說停停,又沉思了一會兒,烏雲珠看到他眼裏似有憤恨,似有愧疚,似有遺憾,似有落寞,這是從來沒有出現在他平靜無波的眼中的神情,她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
看到烏雲珠眼裏的疑惑擔憂,蕭予涵隨即道“昨晚你也隻睡了一會兒,我讓李光先送你回去,你回家好好休息,以後的事,慢慢再說。”
以後的事?烏雲珠猛地清醒,不懂他是何意,他們哪來的以後?
皇帝的心思,再猜也是枉然,她由李光帶著回到了兄嫂府中。陶燕茹見她昨晚進宮,今日中午才回,也沒有多問,直叫她回房休息。
烏雲珠回到房中,心又開始迷茫起來。
不管烏雲珠如何表示過不願意,但皇帝還是日日叫李光或者李光的徒弟富貴來接她入宮,她很無奈,又不敢不去。嫂子陶燕茹也不明白皇帝的意思,明明喜歡著這位小姑,卻沒有冊封,不給名分卻又日日召她入宮,但皇帝的心思不是別人能隨意猜測的,她不敢多說什麽。
蕭予涵的風寒本就是自己喝酒喝出來的,沒兩日就好了。他每日都接烏雲珠進宮,隻日日叫她坐在他旁邊,磨墨,看他寫字,讀折子,或是陪他讀本書,添燭火,整理文案,用膳,吃好了再讓她來收拾,泡茶,反正所有的事烏雲珠全部一手包辦了。
這些天她已經日日穿著他給的新衣裳,人要衣裝,烏雲珠看起來更加清麗翩然,他笑笑的看著,十分滿意。烏雲珠覺得,皇帝很喜歡使喚她,讓她在他眼前走來走去,做這做那,她雖滿肚子的疑惑,可隻能逆來順受。
偶爾也有大臣來求見他,這時候烏雲珠就到內間去,看看書或是看看他寫的字,她總覺得每次看他的字,就是存心要讓她驚歎。他的字寫的那樣有氣勢,有形有神,真像是一個皇帝寫出來的字,人如字,字如人,都說宋徽宗的墨寶流傳千古,可他這個盛康皇帝的字雖和宋徽宗的字不是一個派係,卻也不遑多讓,在烏雲珠看來,他的字實在更勝一籌,因為說到英明睿智,這不是兩個能相提並論的皇帝。
他寫字的時候,烏雲珠常常在一旁看的入神,他寫字的時候意態閑閑的十分與眾不同,可隨意寫出來的字,都能讓她暗暗崇拜不已。勤政殿和乾元殿,簡直就是他們兩個人的小世界,有烏雲珠在,什麽宮女太監都不用來了,她有時甚至在想,皇帝是不是要讓她做禦前宮女,光明正大的使喚她。
折子讀了許多天,對他的朝務也熟悉起來,折子都是二品以上朝廷大員上的,包括地方大事,軍中要事,調度、彈劾官員,錢糧稅收,民生疾苦,邊疆問題等等等等,不過烏雲珠是絕對不會發表意見,隨意問他問題或者表現出明白還是好奇的樣子,隻是像讀書一樣讀給他聽,從不多言一句。
這是國家大事,她本不懂,再說在他麵前,烏雲珠根本不敢說自己有什麽懂的方麵。折子大多咬文嚼字,話裏有話,有的存心就是打啞謎,讓皇帝自己猜意思,她讀的發暈,可他還是不溫不火,一邊自己看著,一邊聽烏雲珠讀著,好似隨意,卻對每一本奏章和每一個上奏的人的意思都一清二楚,對他這樣“一心二用”處理朝政的方法,烏雲珠從開始的吃驚,到後來的習以為常,但直到現在還是沒有想通他怎麽能辦到的。
當然,有的折子也讀的她心驚膽戰,有舉報官員作奸犯科,官官相護的,這樣的東西,常把他氣的臉色鐵青,可他似乎很善於控製自己,隻是在處置上,他很是慎重,往往並不是一看就衝動的下結論,如果交代下去查證屬實,到了他這裏是殺是赦,就十分果斷。
有時候烏雲珠覺得很簡單的事情,他卻要想上很久才批複,朝廷的事都不簡單,好像每個大臣的心都是七竅玲瓏,跟皇帝在鬥智鬥勇,她隻替他感到頭疼,更增加了敬服。
烏雲珠心裏已經覺得,昏君之所以成為昏君,是因為能力不夠,才寄情在醉生夢死中的吧。而他,是一個真正的皇帝。
閑來無事看著宮牆,她也會有很多別樣的情緒突然的映入腦海,比如蕭予清。每每想到他的笑和溫情,她心裏都有一種難言的慌,她不懂她現在這樣算是怎麽回事,她不懂她是皇帝的,還是蕭予清的,還是什麽都不是。
那天蕭予清說的“等我回來”,她好像沒有做到,雖然是不得已,而他說的“君子之爭”,又是怎麽回事呢?
這天禦廚房的太監送來了很多水果,李光正在認真的挑橘子,烏雲珠奇怪道“李總管,這些橘子都很好啊,你在挑什麽?”
李光笑道“姑娘有所不知,陛下喜歡甜食,不愛吃酸,楊梅青梅這樣的東西,基本是不碰的,也不愛吃鳳梨葡萄,可陛下卻喜歡橘子,因此每次奴才都要好好的挑,免得讓陛下吃到了酸的不高興。”
烏雲珠斜眼道“就是陛下難侍奉,哪有不酸的橘子?橘子酸甜酸甜的才好吃呢!”
李光笑而不語,烏雲珠想了想道“李公公肯不肯把你這挑橘子的本事教給我?”
李光笑道“當然啊!姑娘要為陛下挑橘子,陛下可要高興壞了!”他說著便教了烏雲珠。
烏雲珠點點頭,兩眼放光道“李公公你去忙吧,這個我來挑,你放心。”
李光高興的走了,烏雲珠認真的挑了幾個,又拿了李光眼裏最酸的那個放在最上麵,偷著笑的給皇帝拿去。
到了勤政殿,他在禦書房見大臣還沒回來,烏雲珠洗了洗手,自己先剝了一個甜的吃,果然是很甜。看著這盤橘子,她忽然想到小時候有一次跟著信玉庵的慧安師傅去摘橘子,她偷拿了一個吃,卻酸的立即吐了出來。
那時候慧安師傅笑著對她說道“珠兒,將來你有了喜歡的人,就用這酸橘子試他,若他像你一樣酸的立即吐了出來,就說明他沒那麽喜歡你,若明明很酸,因為是你給的他就吃了下去,就說明他真的喜歡你!”這些事她早已忘記,此時卻忽然這樣冒了出來,她不禁想的出神,用一個酸橘子,試試自己喜歡的人?
“在想什麽?”蕭予涵什麽時候已經回來站在她麵前,她竟然都沒發覺。
烏雲珠立即站了起來,心虛道“沒沒什麽。禦廚拿來了橘子,李總管教了我怎麽挑甜的,我已經挑好拿來了,陛下要吃嗎?”
蕭予涵在她旁邊坐下來,“那你剝一個吧。”
她咬著唇,剝了那個最酸的,掰開兩片遞給他,他放到嘴裏一咬,不禁眉頭一皺,含著不動。
烏雲珠極力忍住笑,促狹的問道“陛下,這是我挑的最甜的了,好吃嗎?”
捉弄皇帝是個什麽罪,烏雲珠不知道,不過他這樣欺負她,使喚她,能捉弄他一下,也不算十惡不赦吧?
正等著他發怒還是氣急,他卻嘴巴一動,把那兩片橘子咽了下去,麵不改色的看著烏雲珠,說道“很甜。”
她呆在那裏,隻聽到自己的心“呯呯呯”的聲音,急促的跳著,她的臉一定紅了,因為有種從來沒有過的感覺忽的蔓延她整個的身心,她覺得全身都快燒起來,站著一動也不能動。
蕭予涵站起來,“我今日倒不想吃橘子了,等會兒讓李光拿去分了吧。”他走到書桌前坐下來,“好了,別偷懶,快過來。”
她忽然轉身,偷偷拿著手裏的橘子掰開兩片放進嘴裏,這橘子雖沒有酸的讓人難以下咽,可她都覺得酸了,何況是皇帝呢?她愣愣的回頭看著皇帝,他抬眼道“怎麽了?”
烏雲珠渾渾噩噩的說“我我去洗手!”她扭頭就跑了出去,把滿心的自己都分不清楚的驚顫與驚喜都壓了下去,不敢再想。
自從那天他生著病的時候對她的侵犯,他再沒有表現過一點點這方麵的意思,烏雲珠也已經漸漸的淡忘不再介意。
有天下著大雨,到了晚上越下越大,蕭予涵便囑咐李光去知會喬府,烏雲珠要留在宮裏過夜,可烏雲珠卻不願意,怎麽也要鬧著回家去。
蕭予涵瞪著她,忽然拉著她到了乾元殿,指了指軟塌,“今晚你睡床,我睡這裏。”
烏雲珠呆呆看著他,紅著臉扭頭跑掉。
那天晚上,蕭予涵果然睡在休息的軟塌上,隔著紗簾和烏雲珠猜謎猜了大半夜,一如當日在梅園兩人初遇見的情景。
自從上次的“叫名字”事件,隻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烏雲珠也開始大大方方的在他麵前你啊我啊的不再顧忌,隻是“陛下”兩個字,無論如何也不敢換成“予涵”,一來別扭,二來她還沒真的這麽看得起自己,能直呼皇帝的名諱。
李光在門外,見月已中天了,屋子裏還傳出陣陣笑聲,心裏也是跟著樂嗬嗬,他都記不得皇帝上次這樣笑出聲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之後很多天,烏雲珠就這樣住在了乾元殿。
在乾元殿住著,她總是心裏不安,可隻要和他單獨在一起,卻什麽心都定了,甚至自己也不願意承認的想,就這樣一直下去,也很好皇帝對著她也淡定自若,什麽話也不多說,他實在很忙,每日都有做不完的事情,看不完的折子,上朝回來,還有好幾個大臣排著隊等著見他,總是“有要事稟報”。
有時候午時都過了,他還在見大臣,然後會叫李光偷偷端著午膳給烏雲珠,讓她先吃,自己卻隨意吃一兩塊糕點,喝兩口茶。烏雲珠早已習慣這樣的他,對每個人口中“陛下勤政”的含義體會的更真切。
他冷靜,睿智,看似對有些事不在意,隨意一兩句話的批複和決定,其實都已經過深思熟慮,而這深思熟慮往往隻是在一瞬間。不管麵對著如何強硬的大臣或是壓力,都能讓他們彼此牽製,製衡著各方,知人善用。
更讓烏雲珠敬佩的是,很少有大臣敢上奏章來吹捧他的豐功偉績,或是逢迎他的製度改革,原因當然是他不喜歡歌功頌德的那一套,他隻會要求他們拿出意見,設想和實施。對自己曾經對他“至尊至貴的香餑餑”這種評價,烏雲珠汗顏無比,脾氣收斂了大半,從那天的酸橘子開始,不管覺得他對自己如何欺壓,也再不敢對他有一點點的放肆。
靜靜相處的每一天,兩個人心裏的情愫,也不停的發芽長大,再也掩藏不住。
很多年之後,當兩人無數次回憶起這兩個月的相識相處,相知相伴,還不約而同的感慨這樣時時刻刻,心無旁騖,靜靜相對的每個瞬間,是兩人生命裏最初,也是最純粹的珍貴。
兩人一直待在勤政殿或是乾元殿,從未出過乾清宮,這日折子都批完了,天卻還未黑,他忽然說“這些天把你關著,還做這些事,累著了你,我很過意不去。”
烏雲珠磨著墨,明明心裏有喜悅,卻哼著道“侍奉陛下,天經地義,是奴婢的福氣。”
蕭予涵斜眼瞪她,她忙說道“我沒覺得累,天快黑了,今日事情都已做完,我也該回去了。”
他起身,“我送你。”
原來他說的送不是送到門口,而是換上便服跟烏雲珠一起坐著馬車,把她帶到了京城最熱鬧的大街上。
此時天已有些暗,兩人下了馬車,他領著烏雲珠來到一間車水馬龍的酒樓前,對她說道“這是京城最有名的酒樓,菜雖比不上我家裏的,但還能吃。”
烏雲珠看著金閃閃的牌匾《匯友居》,有些錯愕,“陛下,你是帶我來吃飯?”
蕭予涵朝她一笑,示意烏雲珠跟著他。烏雲珠道“可是,可是你可以這樣嗎?”
她看了一眼富貴,因為李光要留在宮裏掩飾皇帝出宮的事,隻是富貴跟著,但到了地方他卻不跟進去,很淡定的駕著馬車走了。烏雲珠奇道“富貴要去哪裏?”
蕭予涵說“他是宮裏的人,不便進去,我們自己進去。”
烏雲珠有些猶豫,“可是,可是你是”沒有人跟著可以嗎,如果有什麽事怎麽辦?
蕭予涵淡淡一笑,“等會兒隻要你別陛下陛下的就行了。”
天剛晚,酒樓裏人很多,他進去就要了一間最好的房間,掌櫃見到蕭予涵和烏雲珠兩個人,多打量了幾眼,眼中閃過一絲驚異,隨即笑道“今夜二位來的巧,小店最好的房間正好空著。小二,帶二位貴客去天字房。”
那小二眉花眼笑的帶著他們上樓,大廳裏人聲鼎沸,大家都在高聲談笑,吃飯喝酒,很是熱鬧,烏雲珠還是第一次來這樣的地方。
房間很大,一張大大的桌子隻有他們兩個人,小二笑道“兩位貴客是第一次來麽,不知道想吃點什麽?”
蕭予涵淡淡道,“先來兩個點心,玫瑰粉蒸糕,千層酥餅,再隨便來幾個江南菜,要你們大廚拿手的招牌,吩咐做的淡一些,來壺清泉酒,再來壺菊花茶。”
小二應聲去了,烏雲珠對他熟練的點菜稍有些吃驚,“陛下,你經常來這裏吃飯?”
蕭予涵斜眼看了下她,“你再叫我陛下,就要闖禍了。”
烏雲珠一驚,忙道“是!”
他若有所思道“以前我和太傅常常來。這是百年老店,聖宗皇帝的時候便已有了。”
別的房間偶爾傳來一些鬧酒的聲音,他們這個房間倒很是清靜。等了一會兒,小二把酒菜都拿來了,笑道“不知道二位要不要點個樂姬來彈曲助興?”
蕭予涵說道“你找個彈琵琶的來吧。”
那小二滿臉笑意“公子真是知情識趣之人,小店裏的客人點的最多的明玉姑娘,拿手的就是琵琶。小的馬上叫明玉姑娘來。”說著一邊退出去一邊道“公子,夫人請慢用。”
烏雲珠別過頭去,隻當沒聽到。
蕭予涵卻微笑道“你出去吧。”
小二走後,他拿了筷子遞給烏雲珠,說道“夫人請用。”
烏雲珠的臉一下子紅了,想說話,又說不出來,不能叫陛下,現在當然也不能叫他公子,叫了公子,不就承認自己是夫人麽?
蕭予涵見她微微窘迫又不敢發作的樣子,更加笑道“快吃吧,看看在酒樓裏吃,和在乾清宮吃有什麽不同。”
烏雲珠哼著,“都是和你一起吃,哪會有什麽不同!”說完卻又覺得這話似乎不妥,臉更紅了。
蕭予涵看到她又羞又嗔,又喜又惱的樣子,眼光溫柔無限,忽然夾了一塊點心給烏雲珠,輕輕說道“我想你從未來過這樣的地方,你大嫂身子不便不能帶你出去,你也沒機會逛過京城,我想帶你到處走走,隻是,這幾日實在不得空,隻能委屈你日日陪我待在書房。過幾日,我帶你去西山看紅楓,去北海看海鳥,去花葉胡同看燈,看看京城的景致,等明年天氣暖了,我帶你去牧場騎馬,帶你去荷花池遊湖賞蓮。”
烏雲珠的心猛跳,胡亂的嗯了一聲,不敢去看他,好像有什麽東西滿滿的充滿了腦海心間,隻覺得耳熱心跳,趕緊垂下臉專心的吃東西,沒有回答他。
蕭予涵看著她隻歎氣,“我本覺得我話少,你和我在一起會覺得悶。沒想到我說三句,你最多說一句。”
烏雲珠放下筷子,給他倒了一杯酒,嗔道“有嗎?明明在你麵前我話最多。公子請喝杯清酒吧!”
他瞬間笑意滿眼,接過烏雲珠手裏的酒一飲而盡,“多謝夫人!”
烏雲珠騰的站起,就要惱羞成怒,蕭予涵忙拉住了她,這時小二帶著一個長相不俗的女子走了進來,手裏抱著琵琶,向兩人欠身行了禮,就開始彈了起來,彈的都是些良辰美景之類喜慶的曲子。
她的琵琶彈的不錯,烏雲珠邊吃邊聽,這樣的場景對她來說是很新鮮的,當然如果讓別人知道了,看到皇帝帶著一個秀女在酒樓微服吃飯,隻怕要驚到昏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