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不如憐取眼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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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尋夢!
第二十九章不如憐取眼前人
這天晴空萬裏,蕭予清又帶了她去軍營。那些兵士以前看到烏雲珠,一個個眼睛都發直,不敢置信恭親王帶著未婚妻連軍營也照去不誤,現在都已經習以為常。
她本有些不安,不過蕭予清談笑自若,“你是我的王妃,怎能不知道夫君每日都幹些什麽,帶你來看一看,好叫你放心。”
烏雲珠在軍營看他與兵士們刷槍弄棒,毫無架子,副將周輝對她說道“王爺治軍嚴明,若有錯處,定然嚴懲不貸,絕無姑息。私下裏卻沒有什麽親王的架子,把屬下都當朋友兄弟一般,王爺雖年輕,可軍中,人人都對王爺死心塌地的服。”
正說著,另一個副將韓傑拉了一個人出來高聲道“王爺,這是我們正月裏新比出來的神箭手武同威,按慣例向王爺挑戰!”
蕭予清毫不介意,想是已經習慣了,士兵們的氣氛卻瞬間熱烈了起來,膽大點的還打趣道“今日王妃來了,王爺可要拿出本事來啊,別在王妃麵前抬不起頭!”
烏雲珠聽到王妃兩個字,臉熱了起來,想到那次蕭予清帶她去“伸張正義”,結果被人一棒敲昏的關進牢房的事,不由笑了起來。
蕭予清好像也正想到了那件事,臉露尷尬之色,豪氣道“好小子,今日王妃在,正好讓她見識見識本王的鐵弓,你們去準備吧!”
她想她已經有些明白蕭予清為何能屢戰屢捷,他拿兵士當兄弟,兵士自然對他誓死效忠,他說一是一,言而有信,有錯必罰,使得人人信服。現在心服的人,自然也多了烏雲珠一個。
士兵們拿了很多籠鴿子出來,武同威已經騎馬挎著弓箭等候,蕭予清騎上踏雪,回頭對她笑道“珠兒,你好好看著,我是怎麽讓他們心服口服的!”
蕭予清二十歲的時候打獵,便能同時兩箭射四鴿,至今無人能及,楊茂城將軍能兩箭射四雁,但鴿子亂飛亂撞,射鴿子可比射大雁要難得多。他二十歲領兵出征,戰無不勝,三年平定南疆,一個月平定蜀地流匪,數不勝數的英雄事跡成為了小一輩的王侯公子們崇拜的對象。
鴿子從籠裏放出的,沙漏開始計時,蕭予清和武同威手裏的弓箭同時射向亂飛的鴿群,烏雲珠眼前隻有鴿子亂飛的景象,和蕭予清騎馬彎弓的英姿。
她也看不清蕭予清射下了哪些鴿子,隻覺得此時的他,這樣的英姿颯爽,瀟灑豪氣,天地萬物都仿佛隻是他的囊中之物,他的心是遼闊的,他帶烏雲珠到處遊山玩水,到軍中看他比箭,是為了讓她領略了一個完全不一樣的天地,讓她走出自己內心的憋屈和困頓。
烏雲珠怔怔的想著,予清,你的心意,我都明白的。
比箭結束,那武同威也很厲害,居然和蕭予清射出了同樣多的箭,每支箭上也都串了鴿子,可蕭予清還是完勝,因為蕭予清射出的二十二支箭裏,有十六支箭是一箭雙鴿,還有六支箭,分別兩兩串了四隻鴿子,不但沒有虛發,連一箭一鴿都沒有。
清點過後,歡聲雷動,士兵們都圍過來看,無不歎服,武同威對蕭予清更是佩服的五體投地。蕭予清對周輝道“這小子箭術不錯,你好好安排一下,是個可造之材。”
武同威大喜,磕頭謝恩。
蕭予清走到烏雲珠身邊,得意洋洋的笑道“怎麽樣,王妃,可看到本王的鐵弓有多厲害吧?”
烏雲珠見他當眾這樣沒有顧忌的叫她王妃,羞惱不已,撇嘴道“你殺了這許多鴿子,嗜血成性,我才不要理你。”
她轉身假意要走,蕭予清趕緊去追她,拉住她的手臂,她回身一笑,也不願意他在這許多人麵前失了麵子,拿出手帕替他擦了擦頭上的汗,溫情脈脈的說“王爺英雄蓋世,小女子佩服佩服!”
蕭予清一呆,對著這樣的烏雲珠,歡喜的連話都說不出來。
身後一大片的人都哈哈大笑起來,熱烈的起哄著,一片歡樂。
蕭予清和蕭予涵,各有各的出色,各有各的魅力,所以連先帝,也會在傳位的時候猶豫不決。這些日子烏雲珠已經盡量麻痹著自己不去想蕭予涵,全心全意的跟著蕭予清到處吃喝遊玩,伴他左右。因為她牢牢記著,他們要各自安好,過自己的人生,絕不要再拖累彼此。
偶爾午夜夢回,那日蕭予涵滴在她臉上的淚,他深情又痛苦的呼喚,他那一疊連聲的“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會突然響在烏雲珠的耳邊把她喚醒,等她驚跳起來時,已經滿臉都是淚。但早上起來,她又會讓自己忘記那個淚流滿麵的夢。
半個月下來,她的病已經好的差不多,也不大咳嗽了。蕭予清笑道“看來把你關在家裏的確不好,出來走走,身子好多了,人也愛笑了些。”
太後每隔幾天就會傳她去陪她用膳,閑聊幾句,德妃也會帶著奕鴻來,奕鴻跟烏雲珠很是親熱,烏雲珠便陪他看看書,他也聊起打獵和在書房的趣事,奕鴻也是蕭予清的崇拜者之一,說起他的事來頭頭是道,卻不大提蕭予涵,想是蕭予涵平時嚴肅的時候多,也沒有什麽時間陪他玩樂。
烏雲珠偶爾也在太後宮裏聽到陛下怎樣,陛下怎樣漸漸的她已經能在聽到“陛下”兩個字的時候控製好自己神色如常的聽著,不再驚顫,不再指尖發抖,聽完她又會對自己說,她什麽也沒聽到,假裝這個“陛下”,是個很遙遠的人,假裝是個不相幹的人,她的世界,應該隻有“王爺”,沒有“陛下”才對。
這天蕭予清一早便帶她去遠郊賞春,天氣很好,她卻有些意興闌珊,蕭予清帶她來到一片桃花地,說道“烏雲珠,這像不像去年我們初見麵的地方?”
烏雲珠看了看,點了點頭,“時間過得真快,都一年了。”
蕭予清溫柔的說“烏雲珠,我想你能記住我們初相識的日子,也記住這些日子,和我們成親後的日子。把中間的那段,統統忘記。我們要快樂的在一起,一生一世,好不好?”
烏雲珠點了點頭,兩人在草地坐了下來,蕭予清拿出笛蕭,慢慢的吹起《青山歌》,烏雲珠輕輕靠著他,心中的愁悶慢慢散開。
予清,我在努力,我一直在努力,我想我會的,我能做到的,我會用一生一世來報答你,用一生一世去陪伴你。
這是她心底,對予清,也是對自己最真誠的誓言。
三月二十三是烏雲珠的生辰,以前隻有母親記得,她自己都會常常忘記,今年同樣也已經忘了。
這日蕭予清一早讓信成來傳話,說有事要做,晚上接她去王府用膳,還請了幾位兄弟姐妹。烏雲珠隨意看了看書,下午小睡了一下,看了看時辰,便換衣洗漱,略略打扮。
自從滿身的鞭痕,她已經許久沒有在意過自己的容貌和衣著,禦醫調的去疤痕的膏藥有十分珍貴的藥材在裏麵,她從傷口結痂之時就開始日日塗抹,那些傷痕已經越來越淡,後來用了蕭予清特意讓人從天山拿來的膏藥,更是有祛疤的奇效,短短數日,那些疤痕已經很淡,想是以後一點痕跡都不會留下了。
其實烏雲珠是十分美麗的,隻是她自己不覺得,因為她身邊都是美貌佳人,讓她對自己實在不敢有什麽過高的評價。她的美不是讓人一見之下的驚豔和傾倒,而是在日常相處中,在言語交談中,在靜靜看著她時,一點一滴的發現她的美。
這一年的愛恨情仇,讓她身上那些年少時候的戾氣和憤恨都已經淡去,她眼神裏的倔強和怨氣,也化作了溫婉哀傷,讓人一見難忘。
挽晴拿了一件平時不太穿的藕粉色的衣裙出來,烏雲珠搖頭“今天隻不過是去王府吃晚飯,又不是什麽大日子,你叫我這樣打扮,不讓人笑我小家子氣麽?”
挽晴認真道“王爺不是說他還請了其他兄弟姐妹麽?小姐當然要打扮打扮,小姐明豔動人,也是給王爺長臉啊!”
烏雲珠搖搖頭,歎道“我再打扮,也比不過那些王妃公主美貌。王爺他要娶我,當然不是因為我美不美貌的緣故。”說到這裏她不禁一愣,蕭予清喜歡她,可她從沒有想過蕭予清為什麽會喜歡上她
挽晴把衣裳往她手裏一塞,“小姐快換吧,等下王爺就要來接小姐了!”
烏雲珠換了衣服,挽晴給她梳好頭發,插上一支鑲珍珠的珠花,珠花雖不珍貴,卻使她添了抹溫柔之色,她拿出蕭予清給的鳳血鐲戴在手上,挽晴見她這樣美麗動人,開心的大讚。
她來到鏡子前,看著鏡子中的自己,覺得現在和以前的自己已經不一樣了,也說不出哪裏不一樣,不由得出了會兒神。
天都黑了蕭予清才派人來接她,到了王府,管家帶她走進花園,裏麵卻很安靜,都沒有幾盞燈籠,沒有看到蕭予清的人,也不見他請的賓客們。烏雲珠與挽晴對望了一眼,很是奇怪,正要問管家,管家隻笑著請她到一處搭好的戲台前坐好,什麽也沒有說。
這座戲台不高,卻很大,看來是這幾天剛剛搭建的,烏雲珠正看得出神,想著蕭予清原來還叫了戲班來唱戲,今晚這樣隆重不知道是什麽日子。忽然一陣敲鑼打鼓聲響起,四周的燈籠和戲台周圍的上百隻燈籠一起亮了起來,烏雲珠一怔,一個歡喜的童聲唱道小的們,出來迎接大王拉!
一隊打扮成活潑喜人小猴子的孩子手提燈籠排著隊,蹦上了舞台,緊隨其後的是一隊打扮成花花綠綠小妖精的孩子,一個個笑的花朵一樣,烏雲珠一看,第一個居然是大皇子奕鴻,還有亦沁和很多其他王府和郡馬府的孩子,男男女女都有,他們跑著滾著,雖然一片混亂卻十分歡樂,一陣鑼鼓和歡快的笛聲響起,奕鴻有模有樣的唱道
今日雲淡風輕
我是個神氣活現的小妖精
我有大任務,抓到唐僧當晚餐
大王想長生,二王想不老
可我隻想要美麗的烏雲珠
順手摘下最美麗的花
你還要問我送給誰
山間的水這樣甜,山間的花這樣香
我不想要唐僧
長生不老雖然好
可我隻要我的烏雲珠
他唱的歡樂,烏雲珠起先聽的好笑,這樣的歌曲也隻有蕭予清才想得出來吧,笑過之後,又是滿心的感動,那句“長生不老雖然好,可我隻要我的烏雲珠”差點讓她掉下了淚。
奕鴻唱完朝她扮個鬼臉,叫道“快抓唐僧拉!”
他們演的是西遊記裏的一段戲文,兩隊小孩假裝舞刀弄棒的打了起來,乒乒乓乓的很是熱鬧,蕭予清終於出場了,扮演的是孫悟空,把一群小妖精都打了個落花流水,落荒而逃。
不知道什麽時候,烏雲珠身後站了很多人,都是那些孩子的父母,蕭予清的蕭氏皇族的兄弟姐妹。戲文演完,他在台上走近幾步,直直看著烏雲珠,手裏的金箍棒忽然變成了他的那管笛蕭,含情脈脈的吹起了《青山歌》。
幾個孩子團團圍住她,把她拉上了戲台,蕭予清笑看著她,繼續吹著,眨了眨眼睛,烏雲珠微微一笑,應著笛聲的節拍跳起了舞,她圍著蕭予清踏著舞步,兩人曲舞交融,眼神交織,親密無間。
一曲終了,台上的孩子和台下的大人都熱烈的鼓掌歡笑,蕭予清笑著緊握住烏雲珠的手,一看她手上的鳳血鐲,忍不住把她的手拿到唇邊輕輕吻了一下。
當著這許多人的麵,烏雲珠嚇了一跳,輕怪的抽回了手,羞的滿臉通紅。她本來也在笑,可笑著笑著,眼裏卻不知不覺的盈滿了淚,她心裏滋味難言,忍不住想笑,又忍不住要哭。
此時天空幾支煙花“呯呯呯”的飛起炸開,在夜空中開出了一朵朵美麗耀眼的花,烏雲珠看看煙花,再看看蕭予清,蕭予清始終溫柔的對她笑著,此時忽然大聲道“小的們!你們還記得該說什麽話了?”
幾個孩子猛然從煙花中醒悟過來,一起大聲道
“願我的珠兒生辰快樂,長命百歲!”
“願我的珠兒生辰快樂,長命百歲!”
“願我的珠兒生辰快樂,長命百歲!”
一切如同歡樂的夢境,烏雲珠雖然在笑,眼淚卻流個不停,蕭予清替她擦了擦,笑道“怎麽把你惹哭了,不是應該歡喜才是麽?”
她還是流著淚,說不出話來。
蕭予清開心一笑,輕摟著她下台。大家都笑起來,取笑著打趣著,他也不以為意,他們說了什麽,烏雲珠一句也沒有聽清,隻知道自己還在蕭予清的深情厚意裏沒有回過神來。
在人群的最末端蕭予涵忽然出現,他和他身後的德妃與太後都站在那裏,蕭予涵神色平靜,雖然他已盡力掩去眼睛裏的那抹哀傷惆悵,但卻並不成功。
烏雲珠走過去,在他們麵前行禮,不敢再去看他。
大家都入席坐好,太後說道“予清這幾日叫了一群孩子去,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幹什麽,哀家實在好奇,想著也許久未出宮了,就讓皇帝和德妃陪著一起來看看,不想,竟然在給烏雲珠過生辰,真是虧他想得出來!”
魯郡王笑道“這麽多孩子,也隻予清使喚的動!”
蕭予清歎氣道“這幾日可差點把我氣壞了,這幫小鬼,讓他們聽話可比帶兵還要累得多!”
大家哈哈大笑起來,他又道“烏雲珠笨的很,自己的生辰都不記得,隻能我記著了!”
長康寧公主笑道“還沒成親,你就這樣疼她,以後還指不定怎麽樣呢!烏雲珠,你可知有多少名門閨秀羨慕你!”
長真寧公主也道“是啊!咱們六爺折騰了這麽半個月,把所有王府駙馬郡馬府的孩子都搜羅了來,隻是為博你一笑!烏雲珠,孤還是那句話,你千萬不要辜負了他!”
烏雲珠身子一僵,蕭予清忙道“好了好了,你們可別嚇壞了她。今日隻是家宴,順便過生辰!珠兒,別理他們!”
公主們都笑罵他護妻,他瀟灑一笑,跟她們喝起酒來,整個晚上大家談笑風生,烏雲珠卻始終不聲不響,其他人都知道她平日不多話,也不介意。
蕭予涵喝了幾杯酒便站起來,神色平靜道“朕還有很多事沒做,先回去了。”
大家都是一怔,太後臉色一變正要開口,蕭予清笑道“皇兄先回去也好,等下請長姐送母後回去就是了。”
烏雲珠隨眾人站起身恭送皇帝,她飛快的看了一眼他,他隻是眼神木然的看著遠方,就這樣轉身一言不發的離去。
宴席在歡笑中散場,蕭予清送烏雲珠回府,兩人也不坐馬車也不騎馬,就在街上手牽手靜靜的走著,誰也沒有說話。
已經有些晚,街上空無一人。街上烏雲珠忽然停下腳步,蕭予清道“珠兒,怎麽了?”
烏雲珠轉身投入他懷裏,臉貼著他的胸膛,輕輕道“予清,謝謝你!你怎麽能……對我這樣好!”
蕭予清摟緊了她,動情道“我不要你謝,隻要你高興!”
烏雲珠閉上眼睛,緩緩點了點頭。他的手臂這樣有力,他的心跳堅定沉穩,讓她感到這些日子以來沒有過的溫暖安心。她再也不敢去想念蕭予涵,去想念蕭予涵的痛,蕭予清給了自己他的心,她要用自己的真心去回報他的真心。
婚期越來越近,蕭予清日日帶著烏雲珠去踏春,凡是他知道的好地方都要帶她去看看,現在烏雲珠的身體漸漸恢複,每晚送她回去的時候,他總是依依不舍,抱怨婚期太晚,害他苦等。
這天他們在王府彈琴練劍,喝茶閑聊,消磨了大半日。吃好了晚膳,天已經黑了,烏雲珠正要回家,誰知春雷陣陣,下起了大雨。烏雲珠一向怕雷聲,春日裏的雷聲響的特別嚇人,她躲在屋裏坐立不安,又等了一個多時辰,誰知雨越下越大,雷也越來越響,看樣子今夜是停不了了。
蕭予清看了看外麵,說道“珠兒,雨這樣大,今晚你就住在這兒吧,我差人去說一聲。”
烏雲珠扭頭道“不不行!我要回去。”
蕭予清走過來,斜眼道“雨下得這麽大,你回去肯定會淋濕,到時候受了風寒,咳嗽了吃苦藥的時候,又要鬧別扭!”
她站起來,哼道“堂堂一個王爺,怎麽講話跟我母親差不多了?”
蕭予清苦笑,“珠兒,我說真的,我住這裏,你住東苑。你不用忌諱,我們馬上就要成親了,誰敢說什麽?”
烏雲珠看了看外麵,雨大的已經霧氣蒙蒙,什麽都看不清,她想要再說,忽然一個響雷,她差點驚跳起來,捂著心口道“好好吧!”
蕭予清也沒想到她這樣就答應了,想到她已經對他沒有絲毫介意防備,歡喜道“好,我馬上叫人去收拾!”
已經是半夜,可烏雲珠躺在床上,怎麽也睡不著。丫頭沒有跟著她來,她是獨自一人,王府裏的丫頭等她上床睡了就已經走開。這裏是陌生的地方,外麵不停的打著雷,她蒙著被子,很多恐懼在心裏蔓延開。小時候聽過的鬼故事,看過的些許讓人心生害怕的東西,一股腦的都在腦海裏揮散不去,幾乎讓她嚇的有些抖嗦。
好不容易又忍過一陣“轟隆隆”的響雷,忽然感覺有人在拉她的被子,她“啊”的一聲驚恐的大叫,兩隻手死死的拉住了被子。
蕭予清的聲音擔憂的響起“珠兒,是我!你怎麽了,沒事麽?”
烏雲珠慢慢探出頭,看到蕭予清坐在床頭,她一把推開被子,撲在蕭予清懷裏,身子還在顫抖,聲音也在顫抖,帶著哭音捶著他的胸膛說道“你怎麽才來!你去哪兒了?這是什麽屋子,好多鬼!”
蕭予清忽然溫香軟玉抱滿懷,不由緊緊摟住她,隻覺得說不出的驚喜,輕哄道“這是客房,要是剛才我讓你住我的屋子,你會肯嗎?這世上哪來的鬼,根本就沒有,別自己嚇自己!”
烏雲珠著急,緊緊抓著他,“明明有好多!你聽!我剛才還聽到有人說話,可看看卻一個人都沒有!燭火也忽然滅了!”
蕭予清抱著她,溫柔道“丫頭不仔細,走的時候窗子沒關好,是風把燭火吹滅了,不是你想的那樣,傻瓜。我已經重新點了燈,你看現在不是很亮麽!我剛才看到你臉色不好,你怕打雷,是不是?”
烏雲珠委屈的咬唇,用力點了點頭。
她從來沒有在蕭予清麵前這樣軟弱和驚慌過,蕭予清抱著微微顫抖的她,柔軟馨香,隻覺得這一生都不想再放開,他摟著烏雲珠的肩膀,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越發溫柔的說道“別怕,我不是在這裏陪著你麽?”
烏雲珠忙點頭,忽然發現自己沒有絲毫顧忌的緊抱著他,又一推他坐好,臉紅了又紅。
蕭予清湊近她,握住她的手問道“怎麽了,你怎麽了?”
烏雲珠茫然搖了搖頭,她的臉紅紅的,大眼睛還含著朦朧的淚意,楚楚可憐又驚慌羞澀的看著他,蕭予清才意識到烏雲珠此刻不是不舒服,而是害羞。她穿著薄薄的寢衣,臉上酡紅如醉,此刻這樣坐在蕭予清麵前,他隻覺得快要崩潰,忙扭頭道“我還是讓丫頭來陪你可好?我先走了。”
烏雲珠忙拉住他,心慌的說“你別走!予清,我害怕!你留下來吧,我們說說話!”
蕭予清哪裏想走,他坐下來,背對著烏雲珠,盡力控製住自己對她的渴望,心裏對那個遙遠的婚期痛恨了千萬遍。
烏雲珠慢慢爬過來坐在他旁邊,低頭道“那時候我剛到青山寺不久,有一次我不聽話,為了一隻小狗跟母親鬧別扭跑了出去。誰知道迷了路,天黑了,也是這樣下著雨,不停打著雷,我坐在路邊哭著,可他們一直沒有找到我,我淋了一夜的雨,哭了一整夜,害怕母親永遠找不到我,好像天地間也隻剩下了我一個人,那時候我才六歲,從那時候開始,我就害怕雷聲,再也不敢夜裏出門了。”
蕭予清握住她的手,又摟住她的肩,溫柔的說“唉,原來你從小就這樣任性!珠兒,你太倔了,有時候吃虧的是自己,知道麽?”
烏雲珠把頭慢慢靠著他的肩,閉著眼睛點了點頭,輕輕問道“予清,我這樣倔,這樣讓你生氣,這樣辜負你,我我真的好對不起。可你,為什麽還要娶我?”
蕭予清認真看著她,“這個問題,我也問過自己很多次,可我不知道!既然沒有答案,我就不願意再去想。我隻知道我喜歡你,喜歡就是喜歡,沒有那麽多為什麽。我要你做我的妻子,我要你幸福快樂,我要我們永遠在一起!”
有眼淚迅速盈滿了烏雲珠的眼眶,這些日子蕭予清對她的付出,她也許這輩子都還不起,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她想起他們的初遇,和那些莫名其妙被自己毀掉的情愫,更是滿心的歉疚。
蕭予清更認真的說道“珠兒,我從小到大,從未後悔做任何事。可有一件事,我天天都在痛罵自己!就是那日在青山寺邊的桃林旁,我都沒有把想說的話說清楚,就賭氣一走了之!”
烏雲珠滿心的酸澀,搖了搖頭,蕭予清看著她的眼睛,真誠的說道“我生平做的最錯的一件事,就是那時候放開了你的手!珠兒,如果我知道自己對你的心意到了這樣的地步,如果我早知道我放開你,你會受這樣的苦,如果我早知道喜歡一個人,就不該想著自己的麵子和一切!如果我那時候,可以不那麽可笑的維持著驕傲可我,我那時什麽都不知道!我隻能悔恨,不能改變!我隻能彌補,不能重來!好在經過那麽多的事,你終於還是回到了我身邊!”
她的眼淚滾落下來,蕭予清輕輕擦去她的淚,在她眼前歎息道“珠兒,我愛你!我們再也不分開了,就這樣一輩子在一起,好不好?”
他心中洶湧情動,忍不住湊上前去,輕輕吻落在她的唇邊,她沒有躲閃,也沒有抗拒,蕭予清心裏難言的驚喜,不再顧忌的深深吻住她的唇。
這是他第一次吻她,唇齒纏綿,蕭予清漸漸的有些維持不了理智,越吻越深。
他深情霸道,他的手臂這樣有力而堅定,烏雲珠感覺到了他的欲望和急切,她有些怔忡,想要推開他,可她不是馬上要嫁給他了嗎?他這樣好,這樣溫暖,而她冰冷的心,不就需要他來暖著嗎,她為什麽要推開他?
還猶豫著沒有反抗,他卻在快要失控的時候停了下來,自己退到旁邊努力的冷靜,咬牙恨道“哪個欽天監的混蛋定的什麽成親的黃道吉日,讓我等了這麽久!我明日定要去好好問問,他是不是存心跟我作對!”
烏雲珠撐著手坐起來,微微喘著氣,看看自己還算整齊的衣服,害羞的扭過頭。
他們本來就應該在一起,那時她隻是因為自己的身份處境,一味的忍耐著規勸著自己,明明對他動著心,可又不敢深陷。因為自己的無禮無知和偏激,才有了他的氣憤,才有了她的選秀,有了梅園相遇,勤政殿的相知和相愛可,那都隻是美麗和痛苦的意外,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此刻,有他的愛和懂得,老天已經對她格外施恩,她不再怨恨上天對她苛刻,有他在,她不可以再有更多的奢求。
外麵依然下著大雨,也依然打著響雷,他們靜靜依偎在一起,雙手相握,軟語溫存,烏雲珠覺得自己的心安定下來,那些噩夢變得微不足道,她不再害怕,也不再孤獨。
從此以後蕭予清,才是她終身的夢和一切,她不可以再有別的雜念,再也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