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高牆鎖盡,卻是故人依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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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尋夢!
想來想去,還是想問問大嫂幾個兄長的情況,她知道皇帝很重用他們,他們也都對皇帝忠心耿耿,可有些話她不得不叮囑,比如魏家。
這日正要召大嫂來敘,忽然聽到外麵低低的說話聲,還有哭聲,問道“誰在外麵?”
不一會兒,挽晴和芮銀帶著一邊抽泣一邊擦淚的明月進來了,一進門,就跪倒在烏雲珠麵前道“奴婢明月,打擾皇貴妃娘娘休息,實在罪該萬死!”
烏雲珠見到她,不以為然的說道“你不在千禧殿侍奉靜妃,怎麽到這裏來了?”
明月囁嚅道“奴婢奴婢知道我家娘娘和皇貴妃不像從前那樣好了,可可奴婢知道您是個不記仇的人,特來求娘娘看在昔日的情分上,救救我家娘娘!”說著她連磕了幾個頭。
挽晴一向與明月要好,忙扶住她道“你有什麽事慢慢的說,別這樣。”
烏雲珠別過頭,淡淡道“你家娘娘得陛下寵愛,又深得皇後娘娘信任,我又能幫她什麽,救她什麽?”
明月臉色蒼白,似下了很大的決心,抓著烏雲珠的裙擺,哭道“皇貴妃娘娘,這些話對著別人,奴婢是打死,也不會說出出賣主子的話來的,但是,奴婢是知道您的,不管別人做了多少對不起您的事情,您都不會計較,總是以德報怨,所以,奴婢才下定決心一定要來找您。”
她定了定神說道“別人都以為陛下寵愛她,其實其實根本不是這樣!陛下每次來,都整夜在書桌旁看書,我們娘娘則站在旁邊,直到他離開。陛下他從來不與我家娘娘同床共寢,每次都是如此,至於為什麽,奴婢也不知道!
我家娘娘她她太可憐了!她心氣這樣高,這件事,當然對誰也不會說,陛下在的時候,她就一聲不吭的陪著,陛下走了,她不是喝酒喝的大醉,就是大哭!”
烏雲珠驚詫萬分,難以置信,“你說你說什麽,陛下總是在千禧殿看書看一夜?”
明月點點頭,回答道“奴婢絕不敢說一個字的假話!皇貴妃娘娘,我們娘娘其實心裏很想跟您交好,隻是隻是奴婢也不知道為什麽,當著您的麵,她總是要口不對心,說些傷人傷己的話!有時候她喝醉了,就對奴婢說,‘明月,我恨她,嫉妒她,我對她說,麗妃留在乾元殿裏,其實,陛下根本沒有讓任何女人進過乾元殿,在陛下心目中,乾元殿隻有她可以去,隻有烏雲珠!可我,我就要刺她的心,就要她傷心,好像我傷了她的心,我自己就能好受些。可每次她傷心了,我隻有更傷心!你說,我是不是一個壞女人,我是不是很可怕’?奴婢趕忙安慰她,可她根本就聽不進去。
前日陛下又來千禧殿,一看到皇貴妃娘娘給的那支步搖,便生了氣,問她是哪裏來的,我們娘娘說是皇貴妃給的,陛下更是生氣,拿過那支步搖便摔在了地上,奴婢們都嚇壞了,後來發生了什麽事,奴婢也不知道,都被我們娘娘趕了出去。
陛下隻一會兒便走了,陛下走後,我們娘娘哭了一整夜,她對我說明月,你知道為什麽這些日子陛下要這樣做嗎,假裝喜歡這個,寵幸那個,其實一個都沒有!因為他怕,他怕他隻愛一個,那個人就會成為眾矢之的,他怕自己保護不了她,怕她被人算計被人害!他愛烏雲珠,竟然愛到這樣的地步,而她,卻還在作繭自縛!我真該上去抽她兩巴掌打醒了她!
皇貴妃娘娘,我們娘娘是太喜歡陛下了,她心裏很苦,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您原諒她吧!陛下這樣做,奴婢雖不知到底為什麽,可猜想也是和您有關,陛下也以為,我們娘娘對不起您,要懲戒於她,讓她不敢跟您為難。陛下這樣對她,她實在傷心,更是自暴自棄,常常喝的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其實她跟著皇後,也是不得已。皇後對她沒有好過,總是逼著她做些不想做的事,可真正傷天害理之事,她可從來沒有做過!奴婢可以對天發誓!
自從皇後娘娘以為我們娘娘得了陛下的寵,就日□□著她喝那些坐胎藥,還時時逼問她陛下在千禧殿時的事情,她有時候受不住,會頂撞幾句,皇後娘娘便會重重的辦她,有一次還說,要是她再這樣,就叫我們大公子永無翻身之日!皇貴妃娘娘,我們娘娘其實都是不得已,您那兩年不在宮裏不知道,我們娘娘受了皇後多少欺負,她原本也是為了我們大公子才隻能聽皇後的!您千萬不要誤會她啊!”
烏雲珠緊緊閉上眼睛,有一股說不清楚的滋味從底下竄起直至全身,使她忍不住打了一個戰栗,“她沒做過傷天害理之事,沒害過人麽?那彤昭儀呢,還有王美人,毓貴嬪,難道不是所有的壞主意,都是她出的麽?她還騙我去芳華殿,想讓皇後治我的罪!”
明月大驚,顫抖著道“皇貴妃娘娘,您誤會了,您真的誤會她了!我家娘娘,從來沒有想要害過您!可我家娘娘很多事也是事後知道的,王美人的事她知道後,想去告訴毓貴嬪,可被斑竹她們鎖在了椒房殿裏,等叫她出去的時候,王美人已經死了!毓貴嬪也背了黑鍋!她勸了毓貴嬪說出真相,還叫她不要把事情都攬到自己身上,隻是毓貴嬪為了她的家人,還是沒有聽。彤昭儀的事,原本是她去告訴彤昭儀皇後娘娘要帶了太後來,叫她早做準備,我們娘娘在皇後身邊,根本沒有過過一天好日子,可是,她實在沒有辦法!
皇貴妃娘娘您不信,奴婢再說一件事,您肯定不知道!過年的時候,皇後娘娘說起皇貴妃娘娘的三哥,迷戀上一個煙花女子,贖了身後安置在家裏,可那女子是魏家安排的,要害三公子,她假意對三公子死心塌地,三公子年輕不經事,哪裏想到這是個蛇蠍女子?她其實背地裏又是魏家二少爺的人!到時候,魏家便要栽贓說三公子謀反,要害您一家!
皇後娘娘本來瞞的很緊,有一日說起皇貴妃娘娘的時候,不知怎麽說漏了嘴,說皇貴妃的日子不長了,我家娘娘就慢慢套了皇後的話,知道了這件事後,馬上找人去知會了娘娘您的大哥和大嫂,才及時救了三公子。娘娘若不信,一問您的兄長便知!
皇後娘娘事後,一直懷疑是我家娘娘告的密,便日日夜夜的折磨她,我家娘娘抵死不認,皇後最終還是沒辦法,可我家娘娘實在委屈,人人都當她得陛下和皇後的寵信,其實,其實卻”
說道這裏,她又哭了起來,“皇貴妃娘娘,我家娘娘真的沒有要害你啊!奴婢擔心她這樣下去,遲早是死路一條,皇後娘娘不會放過她的!奴婢求求您,一定要原諒她,救救她啊!”
烏雲珠已經驚的說不出話來,司馬昭蘭,司馬昭蘭,她竟待她如此!而她,她做了什麽?自己先入為主把她想的這樣壞!其實她心裏的痛,不都是因為蕭予涵麽?她愛蕭予涵這樣深,深到無法不嫉妒烏雲珠,總是說一些刺痛她的話。
而自己又是多麽淺薄,這樣就以為她變了,總是不肯深想下去,隻要她肯為她想一想,就知道明月的話都是真的!為什麽昭暉殿她會出現,為什麽她會讓陸思遙看到她去朝陽宮找自己,還有那日在太液池邊,她不是暗示烏雲珠要保護好家人麽她閉上眼睛,實在不能原諒自己!
還有蕭予涵,她都對他做了些什麽!他的心意,自己真的不明白嗎,還是不肯讓自己去明白他?原來所有一切,都是她自己心裏的小鬼在作祟!
烏雲珠讓挽晴送明月出去,又說道“你回去,別給人瞧見,免得傳到皇後耳朵裏。你來找我的事,別跟任何人說,也別跟你家娘娘說,她一向驕傲,不會願意我知曉這些事。你放心,她對我有大恩,我不會不管她的。”
明月千恩萬謝的走了。烏雲珠的心卻如同在滾油鍋裏煎著,不停的痛悔。
老天!我錯的這樣厲害!予涵啊予涵,為什麽我總是先想到自己,這樣的偏激!我根本不配你這樣的愛!
司馬昭蘭……給司馬昭蘭那支南珠步搖,難道沒有想到皇帝看見了,會生氣嗎?我是多麽卑鄙不堪!
烏雲珠心裏不禁迸發出最真誠的愧悔。
第二天,她便去了千禧殿。司馬昭蘭看到烏雲珠,略有些吃驚,隨即又裝出那副無所謂的樣子,說道“皇貴妃娘娘大駕光臨,有什麽事要吩咐臣妾的麽?”
她蒼白而憔悴,她的眼睛哀傷而淒迷,卻刻意帶著那股嘲弄,就像她以前一直看到她的時候那樣。
烏雲珠也不揭穿她,淡淡道“那日我給你的步搖,能還給我麽?”
司馬昭蘭驟然失笑,“娘娘您這是在說笑麽,送出去的東西,還能要回去嗎?”
烏雲珠平靜道,“我不是個循規蹈矩的人,覺得不合適你戴,我就想要回來,這有什麽不可以。你我之間,也不用假客氣那一套了,那支步搖原是我最喜歡的一支,我想了想,又舍不得給你了。”
她拿出一個盒子,打開在司馬昭蘭眼前,“我又拿了一支圓白玉的步搖,是如意圓滿,心想事成的意思。你看,它不似南珠耀眼,卻這樣溫潤,就像我初認識的司馬昭蘭,溫柔婉轉,待人以誠。我想,這支會更適合你。”
司馬昭蘭的眼睛似盈滿了淚,迅速別過頭去,強硬道“皇貴妃娘娘既然這樣說,臣妾當然不能不遵旨了。圓白玉珍貴,難為娘娘肯給臣妾這樣好的東西!那南珠步搖,就還給娘娘了!”
她進去拿了南珠步搖出來,烏雲珠一看,看不出有修補過的痕跡,隻一粒大顆的南珠似乎稍有動過,不仔細看過原來的樣子,是看不出來的。
司馬昭蘭道“前日被我一不小心掉在了地上,那粒珠子,是我找了最好的工匠來修補的,真是對不住了。”
烏雲珠把南珠步搖插在頭發上,站了起來,“多謝靜妃,我告辭了。”
司馬昭蘭站在那裏,低著頭,手指輕顫著,無聲的拿起那支圓白玉的步搖插在頭發上,明玉溫婉,更增添了她眉間那抹哀傷之色。
烏雲珠在門口輕輕轉身,“烈酒傷身,昭蘭姐姐,以後還是少喝些酒。”
司馬昭蘭渾身一抖,立即轉過頭去,不讓烏雲珠看見她眼淚滾落的眼淚。
烏雲珠輕輕一歎,此刻,她心裏不再有恨。她好似又經曆過一個劫難,而慶幸自己沒有失去最看重的兩樣東西,她的心,不再灰敗迷茫,而是充滿感激。
冊封四個宮嬪的旨意下來了,這日新人要向皇後行大禮,然後正式入主後宮。由於太後把這件事交由烏雲珠來辦,現在既然已經辦妥,參拜皇後的時候,她也不得不到椒房殿去。
一眾人依位份坐下,新冊封的四個宮嬪跪在皇後麵前行過大禮,站起來恭敬的等著皇後訓話,皇後卻說起太早有些倦意,要進去更衣,讓她們幹站在那裏。
烏雲珠旁邊是全妃,對麵坐的是麗妃與靜妃,全妃與麗妃是正二品妃,靜妃是從二品,位份稍低一些,但不管怎麽說也是妃位,是個正牌的妃子,她們四個是除了皇後之外這宮裏位份最高的幾個人了。
麗妃什麽也不顧忌,直勾勾的看著烏雲珠,她這樣的人都不用怎麽打扮,已經是別人驚豔的對象。靜妃也是似有意似無意的看看烏雲珠,她的穿著不再華麗豔貴,而是一身淺繡紅的宮裝,發梢上的圓白玉步搖透著溫潤的光,高雅自然,在麗妃旁邊坐著,竟也似不遜色多少。
全妃輕輕笑道,“今日我看你雖也神思淡淡,可眉目間那抹溫和從容又回來了,全不似前些日子那樣頹然哀傷,是有什麽好事麽?”
烏雲珠斜眼道“怎麽我有什麽悲喜你都一看便知,我以後若有什麽心事,可不敢見你了。”
全妃小聲道“你看她們這麽站著,我倒想起我們初來參拜皇後的時候了,也是差不多的情況,她這個人,從來也不懂與人為善。”
她輕輕一笑,算是同意全妃的話。全妃又說“那日你與陛下在禦花園這樣爭吵,把我們嚇得魂飛魄散,大家都不敢靠近,我從沒見過陛下這樣勃然大怒的樣子也隻有你敢!”
烏雲珠低頭默然,歎氣道“是我不好。”
全妃一怔,隨即笑道“我倒不知道你也有服軟認錯的時候!這句話對著我說可不頂用,你等會兒自己去跟陛下說吧。從你被關在修仁堂開始,他這些日子,可要給你折磨的不成樣子了!”
烏雲珠斜眼一瞪她,“你心疼他,等會兒你帶著和睦去,他就高興了。”
全妃笑笑,說“你給他氣受,自然要你去賠罪,他才能消氣!”
太後挑選的世家女子,個個都出色的很。這四個人裏,煦貴嬪溫柔如水,淺笑言兮,像一朵清新優雅的水仙,她是已經去世的慧賢德妃顧婉萱的表妹,身上的氣質和德妃有些相似,容貌也是不遑多讓。
汪昭儀明目皓齒,身段玲瓏,四個人裏她最美,她出身在大家,是太後親妹的外甥女,算起來名義上和皇帝還有些表親。她低垂著頭,這樣站著似乎很有些不安,也許沒有想到近日的參拜會有這樣尷尬的場麵。
姚昭媛眉目如畫,安靜的站在那裏,神色看不出喜怒,也沒有絲毫慌張,讓人覺得這不是個性子軟弱的女子。
湘貴嬪是最受人矚目的一個,她初看並無什麽特別之處,容貌雖也美,但並不出挑,在一眾宮嬪中有些平淡無奇,她眉間有股安然與滿足,好似能進宮見到蕭予涵,便是此生最大的滿足和驕傲。太後那日說的話已經傳遍宮裏,她對皇帝的癡情,還有前朝她父親和魏家或明或暗的對立,使人不用想也知道她以後在後宮日日對著皇後,隻怕不太好過。
全妃喝了口茶,又小聲說道“唉,等了這麽久了,她還嫌不夠!隻怕她們幾個以後的日子,還不如我們剛來那時候。”
烏雲珠拿起茶碗,“到底她們也是太後親自挑的,她明裏不會如何為難。”
全妃輕輕冷笑,“若明裏為難倒還好些,隻怕都是些說不出口,見不得人的!”
烏雲珠輕怪道“這可是在椒房殿,你這是怎麽了,平時都是拉著我不讓我胡說,今日自己倒糊塗起來。”
全妃朝她勉強笑了笑,不再說下去。
在座的人各自聊著天,茶都喝完了,皇後才緩緩由斑竹扶著出來了。她端坐在鳳椅上,斜眼看了看站在前麵的女子,終於道“本宮今日身子乏懶,倒讓你們久等了。你們是太後親自挑的人,自然是不會有錯的。今日向本宮行過禮,你們便正式是陛下的宮嬪了,以後該守的規矩,該行的禮數,可要好好斟酌著,不能疏漏。”
四個人一齊躬身答應。皇後看了眼烏雲珠,說道“宮裏最受陛下垂愛的就是皇貴妃,你們的位份住處,都是她安排的,你們可要好好謝謝皇貴妃。”
四人又一起向烏雲珠躬身道“多謝皇貴妃!”
烏雲珠淡淡道“都不用客氣了,太後吩咐,本宮自當盡心。”
皇後輕哼一聲,冷嘲熱諷的說道“皇貴妃據說是女中狀元,滿腹詩書,你們以後可要向皇貴妃學著些,才能跟陛下說得上話。日後說不定她一高興,就會跟你們說說如何讓陛下寵愛不衰的本事。隻一樣,皇貴妃不守規矩是出了名的,你們可不能學,陛下可以允許皇貴妃沒規矩,換了別人可不成了!”
皇後這一番話說出來,人人變臉,四人都惶恐的看看烏雲珠,隨即低下頭,可烏雲珠卻隻淺笑下,依舊淡淡道“皇後說的是,臣妾有不是之處,自當改過。”
她這樣輕描淡寫,比皇後的咄咄逼人更讓人吃驚,在別人眼裏,烏雲珠自然是有足夠的能力和地位與皇後分庭抗禮的,但她如此波瀾不驚,喜怒不露,更震懾了所有人。連麗妃,也用驚奇的眼光打量著她,不像初見烏雲珠時那種探尋與疑惑。
皇後冷冷一笑,又說道“以後,你們若有人得了陛下垂愛,恃寵而驕,本宮絕不輕饒。當然了,你們若安分守己,大家姐妹相處,安寧度日是最好的。進了宮,無論娘家什麽地位,在宮裏,隻有宮嬪的身份,太後選了你們進宮伴駕,是要為陛下開枝散葉,綿延後嗣,像全妃,就算沒有皇子,得個公主,陛下也是鍾愛萬分。你們能得幸於陛下自然是好,若不能得陛下垂幸又去整日癡纏陛下,無論是誰,本宮定會重重的辦她,可記住了麽!”
大家一起躬身稱是。皇後冷冷的看了看湘貴嬪,斜眼道“太後對本宮言道,湘貴嬪溫恭貌著,一心想侍奉陛下,本宮還道是何樣佳人,哼!如今你心願得償,本宮可真要恭喜你了!隻是,聽說皇貴妃看重你,撥了昭暉殿給你,可陛下硬是不同意,把昭暉殿改成了芳華殿。本來,昭暉殿是陛下與皇貴妃共賞夕陽之地,陛下他可真是不解你一片癡心,連個昭暉霞光,都舍不得賞你!”
湘貴嬪饒是安然自若,聽了這番話也是滿麵通紅,烏雲珠對她的窘迫很是明白,皇後的冷嘲熱諷她不在意,隻有蕭予涵的意思,是湘貴嬪真正在意的。
她忽然心有不忍,站起來走到湘貴嬪麵前,向皇後道“皇後娘娘,陛下並不是舍不得把昭暉殿給湘貴嬪,陛下說,昭暉霞光的盛景不凡,若是昭暉殿空置,那誰都可以去看,若賜給人住了,別人想去看就不便了,豈不是辜負了如此美景。所以,才改了芳華殿給湘貴嬪。”她轉頭向湘貴嬪道“芳華殿雖沒有昭暉霞光,可也鳥語花香,陛下絕沒有看輕你之意。”
湘貴嬪的兩眼含淚,向烏雲珠躬身道“多謝皇貴妃!”她抬頭看烏雲珠時,那種真誠的感激的眼光,讓烏雲珠震動。湘貴嬪會這樣看重皇後的話,又看重烏雲珠的話,都是因為烏雲珠這才體會到,她是怎樣的愛蕭予涵,就像是第二個司馬昭蘭。
皇後冷冷聽著,不屑的哼了一聲,“陛下的意思,自然是皇貴妃最明白,旁人如何得知呢?隻是皇貴妃,在這樣多的姐妹麵前誇耀自己如何知曉聖意,也不怕別的姐妹吃心麽?”
烏雲珠淡淡一笑,“皇後娘娘剛才說讓後宮其他姐妹向臣妾學著如何能得陛下寵愛,臣妾自然要盡心把陛下的意思說出來,好讓她們知曉,陛下的意思知道的多了,也就能和陛下說得上話了。”
皇後氣的臉色發白,冷冷看著她,烏雲珠坦然的與她對視,其他人都低垂著頭,不敢勸也不敢看。烏雲珠心裏何嚐不明白,此生,她們是注定為敵了。
外麵傳來通報聲“陛下駕到!”
蕭予涵大步走進來,眾人都行了參拜禮,他環顧一下眾人,淡淡說道“今日難得人多,皇後叫人來請朕,你們都坐吧,朕有幾句話要說。”
大家都兩眼放光的看著他,有的欣喜有的嬌羞,隻有烏雲珠垂著頭坐在那裏,回避著他的目光。
蕭予涵緩緩道“朕朝務纏身,少有時間來後宮,你們以後和睦相處,缺什麽東西就去找內務府,有什麽委屈可以找皇後和皇貴妃。朕不喜平日吵鬧,多嘴輕率之人,也不喜後宮與前朝往來太頻,左右國事。你們隻要侍奉好太後皇後,平日做些什麽,由著自己高興就是。”
眾人一齊答應,皇後笑道“皇貴妃身子弱,若真有人日日去為一些瑣事煩擾到她,陛下豈不是也要怪罪。再說,皇貴妃可不是臣妾,盡是操勞的命。她心氣可高,一點不高興,連陛下跟前都敢大呼小叫,又有誰敢去煩她呢。”
烏雲珠一聲不吭,大殿一時靜默。
忽然蕭予涵充滿溫和寵溺的聲音想起“皇貴妃,南珠步搖在你發上,真使六宮粉黛無顏色。”
靜妃身子一顫,才明白為什麽烏雲珠把南珠步搖要了回去。眾人齊齊的看向烏雲珠,羨慕,驚詫,嫉妒一時間各種眼光壓得烏雲珠差點要沉不住氣、
她臉紅耳熱,冷了這許久的心忽然就暖了,眼睛也快要濕了,她站起來,迅速看了一眼他,輕輕道“多謝陛下!”
蕭予涵眼中流過一絲意外喜色,這些日子她的冷漠疏離,讓他實在難受,想她,又不願意強迫她,更不願意讓她整日陷在那些勾心鬥角裏難以脫身。她介意他的整個後宮,可怎麽今日滿堂後妃,她卻肯對他軟語稱謝。
皇後氣的臉發白,但畢竟在蕭予涵麵前收斂了些,也要在新人麵前掙足麵子,忍著氣說道“陛下喜愛皇貴妃,可在眾姐妹麵前說這些話,不怕她們吃心麽!大夥兒說了這許久的話也累了,不如散了。陛下就在臣妾這裏用了午膳再回吧,今早臣妾已叫人準備好陛下喜歡吃的東西了。”語氣是隻有和蕭予涵說話時才有的謙恭溫柔。
蕭予涵沉默了一會兒,點了點頭。皇後鬆了一口氣,不由大喜,連烏雲珠剛才頂撞她的事情都拋諸腦後,不再理會她,直吩咐宮女去準備午膳,一眾人都識相的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