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葉落才知秋
字數:9682 加入書籤
浮生尋夢!
烏雲珠與全妃一起走,全妃直搖頭,“皇後借個訓話的名目叫了陛下來,原來是要留陛下用膳,虧她想得出來!”
烏雲珠道“她知道陛下是不會當眾給她沒臉的,自然要留下。”
全妃道“真不愧是魏家的女兒,隻能她當眾給別人沒臉,別人都要供觀音一樣的把她供著。剛才說湘貴嬪的時候,我真替她難過,也隻有你敢幫她說話。”
烏雲珠搖頭輕歎“她隻不過傾慕陛下,這也不是錯,何必再去無端傷別人的心,這宮裏的傷心人本就已經夠多了。”
全妃笑道“唉,這會兒你又收起魯莽了,你剛才倒是會安慰人,隻不過你傷了陛下的心,你怎麽不去安慰安慰?六宮粉黛無顏色,陛下剛才一直在看你,你卻不肯給他個笑臉。前日你們大吵一架,宮裏流言紛紛,他這樣說,是為了在新人麵前,在那些說你失寵的人麵前,表明他對你的心不變,讓她們以後都不敢不敬你,你心裏知道的。”
烏雲珠低頭,“我到地方了,就不跟你說了。你自己走吧,和睦還在等你呢。”
全妃氣笑,告辭而去。
吃好午膳她坐在臥榻上發著呆,六宮粉黛無顏色?六宮粉黛,她是最無顏色的一個才對。
全妃說她傷了蕭予涵的心,那天在禦花園大吵,自己的確口不擇言,可是,他們這樣兩相不見,各自有自由的空間,也未必不好,總比他常常被她氣昏頭要好。有時候在一起太在意了,反而感覺透不過氣來,她會覺得快要窒息,也許蕭予涵也是一樣。
他沒有寵幸司馬昭蘭,他也沒有讓了麗妃留在乾元殿,她對誤會了他內疚,可那日爭吵,有的話她並非無端向他說出,而是烏雲珠心底的話,她還是很介意。他們已經許久沒有在一起靜靜相對,時間久了她也習慣了,麻木了,他說昭暉殿是他們兩個人的地方,可這宮裏哪有真正屬於他們的地方?
他們彼此間的悲歡離合已經太多,那些回憶不管美好還是傷痛,這一生,他們心裏都很難再像愛對方那樣去愛另一個人,他們如此怕彼此受傷,可總免不了互相傷害。彼此這樣了解,又如此害怕,烏雲珠很怕他們最終會走上那條自己最怕的路,擁有愛情卻彼此埋怨。
他畢竟是皇帝,他需要皇子,這並不是他喜歡誰不喜歡誰的問題,而是關乎王朝的延續,是必須要去做的事情。
她不想再糾結於這些事,整日為了他喜歡哪個,寵幸哪個而逼迫自己忍耐,她盡量不去想他就是,給自己也給他一片安靜的天空。
她起身換好衣服,帶了奕鴻去騎馬,直到晚上才回,把自己折騰累了,回屋洗了澡什麽都不想的倒頭就睡,可手裏還是緊緊抓著那個裝龍諭令的荷包袋子。
這日她讓富貴去接大嫂陶燕茹進宮,問了問三哥的事,果然和明月講的一樣。
陶燕茹為難道“那時娘娘在修仁堂,我們怎敢打擾娘娘,讓娘娘費神呢?你大哥和二哥不知道想了多少法子,要讓祁俊與那個叫沈蕙的女子一刀兩斷,可他就是鬼迷了心竅,死活不肯,把你大哥二哥氣的抓了他,三兄弟狠打了一架,他被打的鼻青臉腫的還不肯答允。”
烏雲珠皺眉道“那後來怎樣了?”
陶燕茹道“娘娘請放心,後來宮裏靜妃主子使了丫頭送了一封信來,把那個沈蕙的背景底細交代的清清楚楚,還有她原來住的地方,以及她跟的人的身份住處,叫我們使人盯梢,抓住證據再告知祁俊。
靜妃娘娘真是個細心的人,她信上說看了信記下了,就趕緊把信燒了,也不要告知給皇貴妃,免得皇貴妃沉不住氣。她現在已經被太後責罰,若再鬧出事來,陛下想偏幫她,隻怕也會為難,隻要三少爺的事了了,喬家無事,不給皇貴妃惹禍就好。我一想,靜妃主子講的十分有理,就照著她說的做,果然揪住了那沈蕙的狐狸尾巴,你大哥二哥親自帶著你三哥看到沈蕙到了魏家二少爺在京郊的別府,魏家二少爺眉花眼笑的摟了她進去,這才不得不信了。
回到家裏,他整個人都傻了,坐了一日一夜不吭聲,把我們都嚇壞了,生怕他做出什麽事來。後來他要回家,我們不放心都跟著去,那沈蕙已經回家,祁俊問她是不是魏家的人,故意來勾他害他,她隻沉默了一下,一聲都沒有狡辯,全部承認了,把魏家的詭計也都交代了出來。
唉,娘娘您三個兄長雖得陛下重用,可我們喬家,到底也對魏家的地位構不成威脅,為何他們要這樣做,娘娘你該明白都是因為皇後,現在宮裏宮外,誰都知道您與皇後已經勢同水火,而陛下對您又是專寵,這次要不是靜妃主子,隻怕唉!”她直叫著阿彌陀佛。
烏雲珠冷汗隱隱,他們差一點就成功了,不是麽?若她的家人有事,即使她不受牽連,那隻能比殺了她還要難受!忙問道“那三哥現在如何?那個叫沈蕙的女子呢?”
陶燕茹無奈道“你三哥年輕,第一次對女子動心就遇到這樣的事,對他實在打擊很大,他什麽也不說的就放沈蕙走了,沒有為難她。後來我派人打聽過,她回到魏府二少爺那裏,沒幾天就被趕了出來,現在在哪裏,我也不知道。哼!這種女人死了最好,別再去禍害人了。你三哥可被她害慘了,他一直在軍營裏,家都不回,偶爾你大哥叫他回來兄弟間聚聚,他也是少言寡語的,不似以前愛笑愛鬧了。
我琢磨著給他說門親事,男人嘛,若成了家,以前的事自然就淡了。可他卻百般推脫,怎麽也不肯。到底還是忘不了那沈蕙吧。娘娘放心,時間長了等他想通了就好了,我和你大哥定會留意著他的。
本來這事早該告訴娘娘,可那時候宮裏傳言紛紛,一會兒說娘娘在陛下麵前失寵,一會兒又說娘娘與陛下大吵,陛下惱了娘娘再不肯見。陛下對娘娘如何,我當然是最清楚不過了,可陛下到底是皇帝,心思難測,娘娘您脾氣又倔,我隻怕隻怕傳言都是真的,一直不敢來告訴您,怕您更傷心。”
烏雲珠點了點頭,沒想到她這三哥,也是個癡情的人。
“嫂子,這事說到底也是因我而起,保不準以後還有,請兄嫂千萬留心著。還有,告知三位兄長在朝堂上下,盡量避著魏家,咱們喬家雖然行的正,也不能不防著別人算計。我本應該時時與嫂子聚聚,可兄長皆是朝臣,別人會說我連臣幹政,讓陛下為難。說起來都是我不中用,連累兄嫂。”
陶燕茹連忙安慰道“娘娘說什麽呢,我們是一家人,兄長們得陛下委以重用,這些年更是信任不疑,咱們心裏都明白還不是因為娘娘您麽?自上次那事之後,也給我們警了醒,我們會萬事小心的,娘娘也千萬要多保重。皇後的厲害,我們都是見識過的,娘娘您不可不防啊!”
烏雲珠暗自歎氣,把讓芮銀準備的東西拿給嫂子,說道“這是我給嫂子你和二嫂,還有孩子們的一些小玩意,嫂子帶回去吧。”
陶燕茹謝了,又說道“我本該去給靜妃主子道謝,可她既囑咐我不可泄露此事,我怕我去了隻有不好。反正都在宮裏,娘娘您自己心裏有數就好。娘娘您心慈仁厚,常德惠於人,所以到了危難之時也有人相幫。我總想著不管怎樣還有陛下,無論如何他都會護著您的,不管別人傳言如何,我都相信陛下不會對您不理,想到這裏,我也就放心不少了。”
烏雲珠無奈的笑笑,送走了嫂子。
嫂子走了沒多久,富貴進來稟報湘貴嬪在外求見,烏雲珠喝了口茶,讓富貴請她進來。
薄采藍一進門,就和丫頭恭恭敬敬的對她下跪行禮,“臣妾給皇貴妃娘娘請安!”
烏雲珠淡淡道“湘貴嬪請起,坐。”對挽晴道“去拿茶來。”
薄采藍站起身“謝娘娘!”她穿的宮裝,戴的珠釵耳環甚是精致,氣質自然優雅,一看就知道出身不凡。
她坐了,看看烏雲珠,心平氣和的說道“臣妾知道陛下不願意後宮的人過多來打擾娘娘,隻是臣妾已進宮多日,常想起那日椒房殿中娘娘替臣妾說話,心裏不安,今日特來拜謝娘娘。”
烏雲珠拿起茶碗,“湘貴嬪不用客氣,喝茶吧。這個謝字,也不知從何說起。”
薄采藍微微一笑,說道“芳華殿鳥語花香,滿目青紅,實在是個好住處,所以臣妾要謝娘娘。”她說話的時候,直直的看著烏雲珠,仿佛不是刻意,又帶著深深的探究,一如別人初見她時。
她心裏明白,對蕭予涵有情的女人,總是想在她身上找出些讓自己心服口服的東西來,可惜,可能她們越看她,就越的不忿。
烏雲珠看著她,“芳華殿是陛下所賜,你該去謝陛下才是。”
薄采藍眉目忽然閃過黯然,說道“臣妾聽說,芳華殿以前是彤昭儀住的,彤昭儀她……”說著又低頭,“臣妾也知道,是太後硬要陛下答應讓臣妾進宮的,陛下,他並不喜歡臣妾。”
烏雲珠臉色一沉,說道“湘貴嬪,宮裏不允許有人提起彤昭儀,你以後不可再說,也不要去向誰打聽。芳華殿以前無論住著誰,都不重要,陛下喜不喜歡你,全在你自己,你不要作繭自縛,輕賤了自己,也輕賤了陛下賜你芳華殿的心意。”
當日在椒房殿烏雲珠見她受窘,軟語安慰,今日卻言語冷淡,薄采藍微微一愣,說道“是,臣妾知錯!”傳言皇貴妃氣性大,不好相處,她終於有些明白為什麽別人會這樣形容這位皇貴妃,她絕不是不好相處,而是心純自然,沒有一點掩飾。
烏雲珠卻暗暗歎了口氣,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對她這樣,難道她對皇帝鍾情,也是錯嗎?為什麽自己要這樣冷言冷語,什麽時候,她變得這樣小心眼了!
她放軟了聲音,說道“我見你走路有些不穩,是皇後前日讓你跪青石路跪的嗎?”
薄采藍還未答話,她身邊的丫頭月影眼圈一紅,說道“回娘娘,正是呢!娘娘,我們小主隻是在湖邊喂魚,皇後娘娘路過,咱們一時沒有看見,她就說我們小主沒有見禮,目無尊上,直直跪了半日……”
薄采藍臉一板,斥道“還不住口,真是沒規矩!”
月影忙低頭,不敢再說。
烏雲珠說道“我雖不出門,可宮裏的事,是沒有秘密的,你跪的這半日,自己自然也知道是為什麽,既然進了宮,就知道日子要怎麽樣去過,自己要小心些,否則,以後有的是時候讓你跪。”
薄采藍不驚不慌,點頭道“臣妾明白,多謝娘娘!”她欲言又止,猶豫了一會兒,終於又說道“其實,臣妾進宮,自然明白等著臣妾的會是什麽樣的日子,父母兄弟都勸過臣妾,可臣妾還是要進宮,什麽都不怕。皇貴妃,臣妾不怕跪,也不怕別人暗地裏嘲笑臣妾對陛下癡心妄想,甚至心裏,都沒有嫉妒過皇貴妃您!”
烏雲珠沉默了一會兒,說道“跪在青石路上雖難受,忍一忍也就過去了,有的人不喜歡你,你就讓她去,因為你再努力討好,她都不會改變,何況,你也不會願意做這樣的事。湘貴嬪,做你自己就好,別的都不要緊,要緊的是,你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麽,知道自己是誰,不管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你始終還是你自己。”
薄采藍怔了怔,帶著一種意外的,說不清楚的眼光看著烏雲珠,細細的咀嚼的她的話,覺得麵前的這個女人,不管有多少讓她不服氣的傳聞,可就隻這樣的幾句話,自己簡直已經被她征服。
她平複了一下心情,說道“皇貴妃,臣妾對您,原本隻是好奇,或者,還有很多羨慕,我想大多數的女子,都會和我一樣。我自進宮,大家都拿我想做嬪妃來說事,可我現在才知道,這宮裏,有的是比我更癡,對陛下更深情的女子,我實在不算什麽。您的話,我會好好記住,會好好保住自己,也會好好保住自己的初心。”
烏雲珠靜靜的喝著茶,對她微微點頭,她知道,薄采藍不會是她的敵人了。其實她何嚐不知道,薄采藍心裏有那股驕傲,不願意在她麵前表露。
自己是個二等伯候家出身的庶女,而眼前這位薄家小姐,從小嬌生慣養,相門貴女,和自己是高低立見,就因為皇帝給自己的身份這樣貴重,所以別人再貴,也隻能在她的麵前低頭,對那些不忿的,嫉妒的,心裏不平的,對她有敵意的,也忽然就這樣釋懷了。
皇帝是個多可怕的身份,他能一手讓人上天,也可以一手讓人落地,無怪古往今來,為了那把龍椅,血雨腥風從未停止。
蕭予涵的三十歲千秋節快到了,各國各部不遠千裏來賀的使臣都已來到京城,別館安置,最受人矚目的就是今日來朝的西疆各部的使節,西疆與中原纏延幾百年的戰爭,如能議和成功是天下皆盼望的喜事。朝廷上下都格外忙碌,皇宮裏的禁衛軍也增加了一倍,安保十分嚴密。
烏雲珠依然待在朝陽宮裏,修剪花枝,泡壺清茶,清淨悠閑。近來她已少看書,前陣一直忽然頭暈,兩眼發黑,孫太醫說是那次失血在鬼門關回來之後,體質猶弱,又因為常年憂傷,以致眼睛落下了隱疾,一定要好好保護,尤其哭泣和燈下看書,整夜不眠之類再不可有。別的她倒不怕,若是眼睛壞了那可比死還難受,隻能聽太醫的。
她現在既不能彈琴,也不再跳舞,連看書也已經不能多看,隻偶爾和奕鴻寫寫字,聽他讀書後講解一下書中道理。近日各國大漢大王和重臣皆帶著子女來京,他也忙碌的很,像個皇子樣兒跟著皇後做主人,和那些王子公主一起玩樂參觀。
大多時候,她都是一個人發著呆,外麵沸反盈天的熱鬧都與她無幹。很多人都十分好奇著皇帝“最寵愛的皇貴妃”,可她卻沒有露麵,讓好奇的人更加好奇起來。
前些天心緒煩亂著沒有在意,近日她才發現挽晴和芮銀也滿懷心事,特別是芮銀,心事更重,她知道歸知道,卻無可奈何。
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情之一字,實在讓人費解,讓人傷神。挽晴的心事,既然予清已去,此生是難了的了。而芮銀,烏雲珠想盡量成全她。可是,她要怎麽成全呢?從西疆回來她就問過沈默,若他有意,就把芮銀給他,沈默卻想也不想就推辭了,烏雲珠不忍告訴芮銀。但即使她不告訴,芮銀想必也知道的。
有時候芮銀會做很多菜,偷偷留下一份悄無聲的拿出去,又滿臉憤恨的拿回來,朝桶裏一倒,一邊倒一邊擦眼淚。烏雲珠豈不知她拿了菜去給誰?最近她常常出門,又滿懷心事的回來,想必也是因為她心裏的那個人吧。烏雲珠看著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什麽事都可以幫忙,隻有感情的事,誰也幫不了誰,她連自己的事都還想不清楚。別人的心事,她又能懂多少?
這一日陽光柔和,芮銀不在宮裏,烏雲珠便帶著挽晴去禦花園散步,好多天沒有出門,又不許看書,實在無事可做。到了荷花亭,才看到好些人在裏麵坐著,麗妃,靜妃,全妃,陸婉儀,還有新封的煦貴嬪,湘貴嬪,汪昭儀和姚昭媛她們。大家看到烏雲珠,都恭恭敬敬各自行了禮。
本來她們有說有笑,烏雲珠一來卻都成了悶葫蘆,她見眾人拘束,便說道“我先回去了。”
麗妃忙站起來急道“皇貴妃別走,我進宮都幾個月了,還沒跟你說過話,陛下不許我去朝陽宮,今兒還是我第一次能跟你聊天!”
麗妃是緬甸公主,說話的語調和她們大淩朝的女子有些不同,可聲音卻非常清脆好聽,烏黑閃亮的眼睛和高高的鼻梁,雪膚花貌,有股別樣風情。
全妃奇道“陛下怎麽不許你去朝陽宮?”
麗妃曬道“這我哪裏知道?我隻聽說皇貴妃是陛下最寵愛的,一直想見識見識皇貴妃是如何一個美貌佳人,能把陛下迷住,可陛下說,皇貴妃不喜生人,也不愛聊天,她想見你自會會找你,她不想見你,你別去擾她。我隻好作罷。”
緬甸女子大多敢作敢為,豪爽大方,這個公主看來雖有些驕縱,但也是不善作偽的性子。
烏雲珠對麗妃一直有些介意,這種介意是源自自己對蕭予涵,對乾元殿獨占的心態,並不是對她這個人有什麽看法,自從知道是誤會,早已釋然。她淡淡說道“我自不是什麽美貌佳人,陛下知道我小心眼,見到麗妃傾國傾城肯定嫉妒的夜不能寐,所以還是不見的好。”
麗妃聽了不由開心的笑起來,她聽不懂烏雲珠的打趣,但烏雲珠說她美貌,她卻聽得明白。原本她對烏雲珠百般好奇,又聽到看到蕭予涵對她果真是“最寵愛”,存有隱恨嫉妒之心。但幾次在康寧宮,椒房殿相見,雖沒有說過話,但烏雲珠與她想象中的寵妃卻毫不一樣,烏雲珠的言行處事,不由得竟讓她喜歡起來。
大家都笑起來,一時尷尬盡解。靜妃隻望著太液池的水波,笑而不語。
全妃向烏雲珠笑道“陛下那日不是說看著皇貴妃你,六宮粉黛都無顏色了麽?”
烏雲珠搖搖頭,假意道“陛下稱讚的是南珠步搖,不是我。不知你是如何聽的話!”
全妃氣笑“皇貴妃,陛下若聽見了你這話,可真要生氣了!”
於是大家又開始隨意的聊起天來,不再冷場。烏雲珠隻聽著,很少再說話。
麗妃笑道“皇貴妃那日送我的珊瑚實在是好看,我還未道過謝。”
烏雲珠也朝她一笑,“麗妃不必客氣。”
關於烏雲珠的傳聞很多,冷漠寡言也是其中一個,更何況她對太後皇後都是如此,她們早已見到,對於烏雲珠話少眾人也已經習以為常。
靜妃忽道“今日怎麽隻有挽晴陪你來,芮銀呢?”
烏雲珠道“這丫頭這些天常常不在宮裏,也不曉得在忙什麽。”
靜妃看了她一眼,“連自己的宮女都不知去向,皇貴妃這樣對下不嚴,可不是好事。”
烏雲珠輕輕一笑,也不知她是何意,她也不再說話。麗妃讓人拿了緬甸的茶來,大家有說有笑的喝著茶,聽麗妃身邊的丫頭說著緬甸的風情趣事,麗妃始終有意無意的看著烏雲珠,其實不止是麗妃,除了全妃,靜妃,陸婉儀她們,其他幾個女子都是,好像她是什麽稀奇之物。
在她們看來,蕭予涵不去朝陽宮,烏雲珠也不去乾清宮,可偏偏人人都說,她是皇帝最愛的女人。比起別人們的美貌,烏雲珠不過爾爾,她們始終不能明白,為什麽烏雲珠是皇帝最愛的女人。
關於烏雲珠的傳聞之中,更讓人吃驚的莫過於她曾是皇帝的親兄弟,恭親王的未婚妻,當然這事現在誰都不敢再提,但私下裏,肯定有人會說,她們也自然知道。種種加在一起,烏雲珠自然不能不變得稀奇了。
新冊封的湘貴嬪等四個人,還未被皇帝召幸,聽說皇後曾進言,說她們初來宮裏,還不懂規矩,要好好教導一番才能去服侍皇帝。從進宮起,她們四人晨昏定省必定被皇後招去“學規矩”,什麽《女則》、《女德》的沒完沒了的背讀抄寫,她們在家的時候都是千金小姐,進宮之後對著皇後,簡直苦不堪言,真要叫人懷疑皇後這個人,是不是總以折磨人為樂了。
但她始終是皇後,眾人隻能忍氣吞聲,不敢反駁,連太後出言要幫,也被皇後以“規矩”為名擋了回去。
汪昭儀和煦貴嬪倒還好,可能她們的性子比較容易相處,和其他嬪妃也彼此很快的熟悉了,姚昭媛卻是冷淡的性子,隻坐著不響,難得和別人開口,湘貴嬪也始終不說話,她們幾個提到皇帝的時候,她才低頭一笑。
今日難得一眾人能在這裏愜意閑聊,烏雲珠想著,後宮這樣的地方,很容易的就能改變一個人的心,改變一個人的一生,不知道幾個月或者幾年之後,大家還能不能像這樣沒有心事的敞開閑聊,開懷大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