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斜風細雨,亂愁如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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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浮生尋夢!
    蕭予涵大步踏進屋子,還有些喘氣,看得出匆匆跑來。所有人都跪下,隻有烏雲珠挺直著身子不動,倔強的看著他。
    她的頭發正在滴水,雙目恨的血紅,牙關緊咬,衣裙殘破又濕透,握緊拳頭渾身發抖,這樣狼狽又憤恨的樣子,實在讓蕭予涵吃了一驚,他不禁聲音含怒“你們都在這兒幹什麽?”
    皇後帶著一眾人起身,大聲道“陛下,原來是皇貴妃的人去請了陛下來,難怪她敢這樣囂張目中無人!隻是今日皇貴妃罔顧法紀,竟敢大鬧刑宮,陛下難道還要維護於她?”
    他暗暗沉住氣,“皇貴妃為何要大鬧刑宮?”
    皇後昂頭道“皇貴妃的貼身宮女芮銀,指使臣妾的宮女繡春在臣妾的飲食中下毒,臣妾把芮銀押在刑宮審問,皇貴妃衝進來,不問青紅皂白就要把人帶走,還請陛下給臣妾一個公道!”
    烏雲珠看著蕭予涵,從齒縫裏蹦出幾個字“芮銀絕不會做這樣的事!”
    皇後大聲道“繡春,你來說!”
    蕭予涵揮揮手,“這屋子這樣小,不是說話的地方。你們,抬著芮銀,都出去說。”
    到了殿外,院子裏的冷風吹過,芮銀躺在架子上,蜷縮著發抖,烏雲珠也一陣顫抖,挽晴一邊掉眼淚一邊扶住她,替她整了整衣裙,擦了擦臉上的水珠。
    蕭予涵見了直皺著眉頭,恨不得立馬過去摟著她,安慰她。
    皇後厲聲說道“繡春,你說吧,好好的仔仔細細的對陛下把事情交代清楚,好讓陛下知道,皇貴妃如何把刑宮鬧得人仰馬翻!”
    蕭予涵冷聲說“皇貴妃把刑宮鬧得人仰馬翻?朕隻見到皇貴妃一個人,皇後帶了這許多人,她如何鬧法?你們誰弄破了她的衣裙,誰向她潑的水?朕倒要問問,誰以下犯上,敢對皇貴妃動手!”
    全妃走上前一福,大聲道“啟稟陛下,皇後娘娘吩咐對芮銀用刑,要用火炭烙她,皇貴妃一著急,擋在芮銀身前,那火炭便燒著了皇貴妃,斑竹她說要滅火,拿水潑了皇貴妃!”
    烏雲珠咬著嘴唇一言不發,眼淚在眼眶裏打著轉,蕭予涵隻覺得心狠狠的一抽,越發心疼,怒道“是誰燒的!站出來!”
    那三個刑宮的嬤嬤本來站在一邊,此時更是嚇得跪在地上發著抖,斑竹也抖索著跪了下來,看了看皇後,低頭不語。
    蕭予涵冷冷向她們道“你們知道她是誰?”
    那三個嬤嬤抬頭,一臉不解,其中一個道“是是皇貴妃娘娘!”
    蕭予涵大聲的“哼”了一聲,“既知是皇貴妃,還敢對她如此?連朕都舍不得碰她一根頭發,你們幾個奴才,竟敢拿火盆燙她,還敢拿水潑她?是不怕死麽?”
    那三個嬤嬤嚇得聲音都梗在喉嚨裏,發抖道“奴婢奴婢絕不敢冒犯皇貴妃是不小心”
    皇後氣憤道“陛下不審繡春芮銀,倒心疼起皇貴妃來,隻關心誰燒了她的衣裙,潑了她的水!難怪皇貴妃有恃無恐,敢這樣放肆!是不是這宮裏,再無法紀法製可言!有人要謀害臣妾,陛下難道也不聞不問麽?”
    蕭予涵平靜道“自然要問。隻是芮銀已經這樣,連話也說不出,要朕如何問法?繡春說誰指使她,就是誰麽?”
    皇後不忿道“陛下,那繡春為何不說別人,單說芮銀?”
    蕭予涵沉默了一下,說道“繡春,現在所有人都在,你最好實話實說,欺君之罪該當如何,不用朕再告訴你。”
    繡春跪在地上一抖,正要開口,烏雲珠衝到她麵前,厲聲道“忘恩負義的人我見了不少,可像你這樣的冷血,我還是第一次見!你好好看看芮銀,好好看看她被你害成了什麽樣子!你隻有忠心,沒有是非麽?就算沒有是非,連最起碼的良心都沒有麽?芮銀怎麽會落的這樣的下場,你心裏最清楚!她瞞著我,賭著命的想幫你,難道是為了從你那裏得到什麽好處?若她這樣死了,你這輩子的良心能好過麽!你可以誣陷她,也可以誣陷我!芮銀她有情有義,她既能冒死幫你,自然也寧死不肯害我!繡春我告訴你,人在做,天在看!今日若芮銀死了,我絕不會饒了你!你以後想起芮銀,難道不會後悔?難道不會內疚終生?”
    烏雲珠總在人前一派淡薄,後宮裏的人從未見她如此疾言厲色,麗妃,湘貴嬪,汪昭儀她們,簡直都驚呆了。
    繡春的眼淚滾滾而落,掩麵痛哭起來。
    皇後大怒“大膽烏雲珠!在本宮與陛下麵前,還敢威脅繡春,簡直是反了!你們還不把她拖下去,讓繡春好好說話!”
    皇後的宮女正要來拉烏雲珠,她狠狠一揮手,恨道“誰敢碰我!你說!繡春,你敢指天誓日的說,是芮銀指使你謀害皇後麽!你說吧!”
    她的手狠狠抓著龍諭令的荷包,捏的手掌發痛。如果證據確鑿,蕭予涵也不能明著偏幫她,烏雲珠此時憤怒難平,已經打定主意,今日就是把龍諭令拿出來,也決不讓芮銀這樣屈辱含冤的去死!
    繡春哭了一會兒,抬頭呆呆的看著她。烏雲珠滿眼含淚,憂心焦急著芮銀的傷,氣的渾身發顫,那種悲痛又狼狽不堪,一副隨時準備撲上去跟人拚命的樣子,讓繡春猛的一顫。
    她向蕭予涵磕了一個頭,深吸了一口氣,說道“陛下,奴婢該死!不是芮銀指使奴婢的,是奴婢自己,是奴婢自己要害皇後,和芮銀全無幹係!”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大驚。
    烏雲珠瞬間腿一軟,幾乎要坐到地上,富貴和挽晴趕緊過來扶住了她。
    皇後也驚呆了,萬萬沒想到繡春會這樣說,她指著繡春說不出話來,根本就難以置信。
    蕭予涵問道“那你為何要謀害皇後,在椒房殿又為何要誣陷芮銀?”
    繡春哭道“皇後娘娘把奴婢賜給周勝作対食,奴婢受盡周勝的折磨,怨懟皇後,才想出了這個大膽的主意!芮銀與奴婢是舊識,她知道奴婢的事情,奴婢怕她告密,所以誣陷了她,請陛下明鑒!芮銀,芮銀是無辜的!”
    蕭予涵看著皇後,“皇後,你可聽見了?”
    皇後氣的渾身顫抖,忽然上前狠狠的扇了繡春一巴掌,怒道“你!繡春,好你個不知死活的奴才!你竟敢你!”
    皇後的指甲劃破了繡春的臉,她臉上不僅多了幾個指印,還多了一道血痕,她卻似沒有感覺,收起恐懼,平靜的說道“皇後娘娘,奴婢在您眼裏,就是一文不值的奴才!死活都輕賤的好似隨手扔掉一個手邊的茶壺,或者,連茶壺都不如!奴婢跟了您這些年,一直忠心耿耿!奴婢哭著求著您不要把奴婢給周勝,可您的心腸竟然這樣硬!看著奴婢日日被周勝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卻連半點同情憐惜都沒有!奴婢實在是恨!
    奴婢為什麽不肯誣陷芮銀了,您知道麽?因為芮銀比奴婢命好,有皇貴妃這樣的主子,肯為她不顧一切!在皇貴妃眼裏芮銀不是奴才,倒好像是她的親姐妹。她是高高在上的皇貴妃,連陛下都對她百依百順,舍不得對她生氣,可她卻肯為芮銀得罪皇後娘娘,甚至肯為芮銀去擋火炭!而芮銀,隻不過是一個奴才!
    以前聽宮裏的奴才們私下裏都說,皇貴妃看似冷漠驕傲,實則最是待人至誠,奴才們有什麽為難的事隻要去找皇貴妃,不管多卑微的人,不管她認得還是不認得,她總是肯成全的。奴婢從來都不信,可今日親眼看到皇貴妃為芮銀這樣傷心著急,才不得不信!奴婢實在羨慕芮銀,她就算今日死了,也值得了!”
    芮銀躺在那裏,雖不能說話,但聽了這番話,眼淚自眼角狠狠的流了下來。
    蕭予涵看著烏雲珠,既心疼又心酸。他不明白為什麽自己這樣心疼她,保護她,為了不讓她受傷害,寧願不見她,卻還是讓她日日都在傷心出事。
    那這些日子他的隱忍和相思,又算什麽!
    烏雲珠不由得落淚,繡春也是個可憐的人,她剛才的話對繡春實在也殘忍!天底下可憐的人,為何總是這麽多!
    皇後氣的站都站不穩了,聲音發抖道“把這個奴才拖下去,給本宮狠狠的打,打到她咽氣為止!”斑竹扶著她,說道“皇後娘娘當心,不要為這樣的東西動氣,莫氣壞了身子!”
    烏雲珠想說話,挽晴用力扯著她的手臂,意思萬不可給繡春求情,她緊緊抿著嘴唇,實在不忍心,那股憤怒和無奈在她身體裏亂衝亂撞,芮銀她可以救,難道繡春就該這樣去死?更何況她們心裏明白,繡春根本沒有謀害皇後,這隻是皇後為烏雲珠設的局而已!
    她忽然就大聲道“等等!”
    所有人都看著她,富貴和挽晴都快急哭了,烏雲珠這個脾氣真是要了他們的命。
    蕭予涵淡淡道“皇貴妃,繡春是咎由自取,你知道麽?”
    烏雲珠看向他,半是懇求半是據理力爭,說道“繡春做錯了事,自然要受懲罰。可她為什麽會做錯事,陛下,那個日日折磨她,讓她失了常性的周勝,難道就不追究了麽?若不是周勝,繡春也不會去謀害皇後!”
    蕭予涵點點頭,轉頭道“李光,去把周勝帶來!”
    不一會兒,周勝來了。他看到繡春,一下子就明白了怎麽回事,大叫著“奴才該死”,不停的磕頭,渾身發抖。
    繡春挺直了腰杆,大聲訴說著他的種種惡行,卷起衣袖,上麵燙的劃的咬的傷痕慘不忍睹,在場的都是女人,實在看的心驚膽戰,無不大罵周勝。
    蕭予涵怒道“朕竟不知,在這宮裏還有人敢這樣胡作非為!李光,把他帶下去,立即窒刑!你去查查宮裏還有沒有這樣的事,查出來,一並處置!”周勝癱軟在地,連求饒都忘了。
    繡春閉上眼睛,兩行眼淚流了下來。
    烏雲珠說道“繡春雖有罪,但理法不外人情,請皇後娘娘處置了她,不要牽連她的家人了吧,她也是受了這些苦,一時糊塗。”
    皇後冷哼一聲,不屑道“皇貴妃,你自身難保,還敢替這個狗奴才求情!本宮偏不饒她,要將這大逆不道的奴才滿門抄斬,你又能如何!”
    烏雲珠昂頭“那臣妾隻能去求陛下,求到他答應為止!”
    皇後氣的差點跳起來,蕭予涵道“都別說了!繡春賜白綾,不過朕也不會處置你家人,此事就這樣了了。”
    繡春衝過來,重重的給烏雲珠磕了三個頭,流淚道“皇貴妃娘娘!奴婢多謝您的大恩大德!隻有來生再報答您了!”
    烏雲珠還未來得及說話,兩個太監上前將繡春拉了下去,她不哭也不鬧,神色平靜,烏雲珠的心陣陣抽搐著,萬分的不忍心,可隻能眼睜睜的看著。
    蕭予涵吩咐道“李光,叫人把芮銀抬回去,讓太醫診治。”
    皇後恨恨的說道“陛下,縱然芮銀和這件事無關,可皇貴妃這樣大鬧刑宮,難道也不責罰嗎?哼,臣妾也不知什麽緣故,陛下是中了皇貴妃的迷魂藥了!無論她犯了多大的錯,陛下都要千方百計的維護!臣妾這個皇後,已經被她這個妃子越過頭去了!”
    她帶著一眾宮女太監,大步走出了刑宮的院子,幾個已經嚇得魂飛天外的宮嬪也行禮告退,隻有靜妃和全妃站在那裏看著他們。
    李光叫人抬了芮銀去朝陽宮,烏雲珠正要離開,全妃溫言道“皇貴妃,皇後若鬧起來,恐怕太後還要召見你,到時候你可別鬧意氣,讓太後不高興。趕快回去換身幹淨的衣裳,整理一下,別著了涼!”
    烏雲珠冷聲道“誰要見我都不怕,這個宮裏,我是待膩了!”
    全妃一呆,驚道“陛下在此,你你可胡說什麽呀!”
    蕭予涵正看著烏雲珠,聽了她的話,又氣又怒,指著那三個嬤嬤道“把這三個奴才拉出去杖行!”轉頭又說“胡德全呢?把他拖下去,打一百板子!”
    胡德全嚇得跪倒在地,烏雲珠瞪他,顧不得還有別人在,說道“你你打胡德全幹什麽?”
    蕭予涵冷冷道“若不是他攔著你,你會弄成這樣嗎?朕要讓他們都知道,看以後誰再敢攔你!”
    烏雲珠急道“你要打他一百板子,那不是要打死他了!”
    蕭予涵哼的一聲,“打死就打死!”
    烏雲珠握緊拳頭,向兩個準備把胡德全拉下去的太監大聲的喊道“住手!不許打!”
    那兩個太監楞在那裏,從來沒聽說有誰敢當麵阻止皇帝的旨意,他們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辦。
    蕭予涵氣道“拉下去!”
    烏雲珠再也按捺不住,也不管全妃靜妃在,憤怒道“你要把他打死,就因為他攔了我?若是他不攔我,你就會拋下那些使臣跟我來這裏麽?你跟我來了,就能救了芮銀麽?若是繡春一口咬定是芮銀指使的,芮銀又受不住刑,說是我指使的,你準備怎麽辦?賜我一條白綾呢,還是亂棍打死?”
    蕭予涵氣道“你知不知道好歹,我是為了讓別人以後不敢欺負你!”
    全妃靜妃她們見烏雲珠又和皇帝吵了起來,不禁都傻了眼,連勸都忘了勸。
    烏雲珠滿心的憤恨無處發泄,這幾個月他的冷淡和心裏的委屈瞬間爆發,冷笑道“我當然不知好歹!我若知道好歹,還會得罪皇後,得罪太後,得罪陛下麽?為什麽我已經是皇貴妃,卻還有人敢欺負我?陛下看看我的樣子,眾目睽睽之下,她的主子把芮銀折磨的半死不活,她又狗仗人勢潑我一身水!而我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奴才跟著她的主子揚長而去!我即使住在青山寺,有家歸不得的時候,也沒有被人這樣欺負過,也沒有受過這樣的侮辱!還有芮銀”
    蕭予涵就站在她麵前,她越說越是氣憤委屈,恨不能撲倒他懷裏狠狠的哭,又恨不得抓起他的手臂狠狠的咬。
    他聽了她的話,又是心疼,又是愧疚,簡直不知道拿她怎麽辦好,剛才那點脾氣早被烏雲珠喊的無影無蹤,可到底還有那麽多人在,不能不顧忌。
    他走到她麵前想用手為她擦擦頭發上的水,輕聲道“烏雲珠,你……你別生氣!唉,是我來晚了!”
    烏雲珠更是難受,眼淚在眼眶打著轉,用力推掉他的手口不擇言的喊著“我不用你假好心,你知道麽?害我變成這樣的,不是皇後,不是胡德全,不是任何人,是你!我才不要你假好心!你們,你們都一樣,動不動就想要人的命!你和皇後,又有什麽不同麽?在你們眼裏,別人的命就是這樣一文不值!你們,真是一對天造地和的好夫妻!你們”
    她還沒說完,靜妃和全妃再顧不得禮數,直衝過來一邊一個拉住了她。
    全妃一把蒙住了她的嘴,大駭道“陛下恕罪!皇貴妃她是受了驚,瘋了魔了!陛下千萬不要聽她的胡言亂語!”她轉頭向烏雲珠,用力扯著她的胳膊,著急道“皇貴妃!陛下都已經在賠不是了,你就低一次頭吧!可是越說越瘋了!”
    靜妃狠狠瞪著她,小聲的咬牙說道“烏雲珠,你還不快住口!陛下已經很難受了,你看不出來嗎!”
    烏雲珠的眼淚終於落下來,用力掙脫她們,走過去一把拉起胡德全,恨恨道“陛下不要你,你跟我走!我們回去,等著陛下賜死的聖旨!”說完,拖著嚇的魂飛魄散的胡德全大步向外走去。
    富貴和挽晴如夢初醒,撇了一眼氣的臉色發青的蕭予涵,見他沒有要拿烏雲珠問罪的意思,趕緊磕了個頭跟著烏雲珠走出去,留下緊緊握住拳頭的蕭予涵站在院子裏怔怔看著她離開的背影。
    這不是烏雲珠第一次和皇帝吵架,也不是她最放肆的一次,但她卻是第一次在別人麵前和他吵架。上次在禦花園雖然也衝皇帝發了脾氣,畢竟別人也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吵架被傳言覆蓋了,有人信有人不信,可今天她們是親耳聽到了。
    縱然知道蕭予涵愛烏雲珠至深的全妃和靜妃,都已經驚的定在了那裏,目瞪口呆,動也不敢動。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蕭予涵終於歎口氣,說道“你們回去吧。朕去朝陽宮看看。”
    烏雲珠回到朝陽宮,孫太醫和另一個太醫正在給芮銀診治,塗藥包紮傷口,她在芮銀房門口來回來回的走,擔心的直跺腳。
    胡德全抖縮著站在一邊,看著烏雲珠火急火燎的樣子也不敢說話,低垂著頭,時不時偷偷的看她兩眼。過了會兒,他實在忍不住了,開口說道“娘娘您坐坐吧,別著急!當心自己的身子!”
    烏雲珠氣道“芮銀傷成這樣,我怎麽能不著急,若不是她不肯誣陷我,怎麽會受這樣的苦!”
    胡德全“撲通”一聲跪下來,哭道“都是奴才不好,攔著娘娘去找陛下!還還害的娘娘跟陛下這個還讓娘娘受了這樣的委屈,奴才實在該死!陛下要打死奴才,也是應該的!”
    雖然她和蕭予涵是名副其實的吵了一架,但胡德全實在也不敢說吵架兩個字,什麽人可以跟皇帝吵架,簡直聞所未聞!
    烏雲珠氣道“我好意把你拉了來,你倒好,寧願被他打死!他說我不知好歹,我看真正不知好歹的,倒是你這個混小子!”
    胡德全連連磕頭,嘴裏一個勁的是是是,烏雲珠大聲道“富貴,你把他帶下去,別讓我見了心煩!”
    富貴忙道,“是!”拉著暈頭轉向的胡德全去了。
    等孫太醫給芮銀弄好,已經月上中天。孫太醫道“娘娘莫急,她的性命是保住了,隻不過她的手傷的太重,隻怕以後再要做些精細的活兒,就不成了,若養的好,自己吃飯穿衣沒有問題,還有她的一條腿,因為受刑傷了筋骨,以後走路也許會有些跛。
    她身上有數不清的針孔,都傷在見不得人的地方,刑宮的婆子都慣會折磨人,不想就知道肯定痛死,都不知道她是怎麽熬過來的,哎。臣已經給她傷的地方上了藥,開了藥方,等她醒了先給她吃著。她身上的那些被針紮的傷也上不了藥,隻怕要躺上一兩個月才能下床,臣先告退,過兩日再來給她換藥。”
    烏雲珠心酸不已,讓挽晴送了孫太醫,又叫了朝陽宮的兩個穩妥的宮女專門服侍芮銀的病。
    芮銀臉色蒼白,睡著了也皺著眉頭,身上一定很痛,手上包著厚厚的紗布,纏的一點都沒露出來。此時細看她,才看到她臉上都是紅血點,密密麻麻被針紮的,那幾個女人簡直喪心病狂,要打死她們真是不為過!烏雲珠的眼淚又落了下來,怕吵醒芮銀,吩咐她們好好照顧,自己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