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眾裏尋她千百度 7、解我情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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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浮生尋夢!
    一路走到了宮門口,她沒有說話,蕭予清也沒有。門外沒有轎子在等,她有些意外,他牽過思遠,把韁繩放在她手裏。
    “剛剛學會,要多騎,否則過幾天你又不會,我就白教你了。”
    “是,可我”她低著頭,“我的裙子,不能騎馬。”
    他一言不發的上了馬,一拉她的手臂,讓她側坐在他的身前。
    他並沒有讓思遠跑起來,她也就安穩的坐著,腦海裏都是烏雲珠說的話,她想讓自己再勇敢些,可是,真的很難就算她可以不顧自尊,不顧一切,可他若不喜歡她,她怎麽樣都是沒用的。
    不要放棄他!烏雲珠這樣對她說,她是不想放棄,可她要怎麽做呢?她也是人,也會軟弱,她並不堅強,也並不勇敢。就如同此刻他們雖然同坐一騎,可他卻沉著臉一聲不響,這樣冷漠而遙遠,她感覺自己根本觸碰不到他,她茫然無措,在失望和希望之間徘徊,一顆心空空蕩蕩的飄著,找不到陸地著落。
    那些堅定和信心,早就已經沉下去了,她曾經一直以為她有,可都是假象,就像泡沫一樣,風一吹就散了。
    蕭予清木然的看著遠處。小仙女一言不發,魂不守舍,他的心不由自主就被她牽動著,很想開口問她在想什麽,很想知道她為什麽不高興,又問不出口,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這樣在意。
    小仙女真是名副其實的小仙女,越相處,她身上那些真善美越是顯露無疑,她待人赤誠,平和寧靜,她的脾氣個性和當年的烏雲珠簡直完全不同,可無論如何,她已經快要讓他情不自禁。
    到了王府,他把馬交給了守門的侍衛,和她一起走進去,她轉身,卻被他拉住,“你去哪兒?”
    “王爺,我回房去。”
    他沉著臉,“這裏走,別再繞路了。”
    如果是烏雲珠,這時候不會理他,會跟他強著繞路,如果是別人,這時候會高興的謝他,會撲過來給他一個花樣的笑臉,可她,隻是平靜的回了句,“是。”就走了過去,既不問他為什麽,也沒覺得有什麽值得高興。
    蕭予清更加煩躁,跟著說道“你早些休息,明日早起去騎馬。”
    “王爺,我很久沒去看父親了,明日想回去看看他。”
    他想也不想的接道“恩,明日我和你一起回去。”
    她一怔,福了一福,“多謝王爺。王爺請早些休息吧,我回去了。”
    蕭予清看著她消失在拐角處,還是沒有收回目光。她經常笑,那種溫婉的,柔和的,寧靜的,叫人沉溺的笑,即使騎馬摔了,即使受了傷了,即使他退親之後登門,即使差點掉下懸崖,即使成親到現在他對她沒有過笑臉,她也還是在笑,很少像現在這樣失落而惆悵,他不明白她是為什麽。
    小仙女,有一次他聽到別人背後這樣叫她,這個稱呼便在他心裏生了根,他覺得再沒有什麽稱呼比小仙女更適合她,可原來,仙女也會不快樂。
    蕭予清洗漱完躺下,心卻堵得慌,他坐了起來,她有心事,為什麽自己都不肯去問?在這裏憋著,這不是他,難道一直要這樣不說話?他起來三下兩下穿好衣服,走去了她的東苑。
    門口的芝蘭和玉樹看到他來嚇了一跳,麵麵相覷。
    “王妃睡了嗎?”
    芝蘭小聲回道“還沒!王爺,王妃她正在”
    蕭予清沒等她說完,就推門走了進去。
    床上沒人,他想也不想就走到屏風後麵,一看眼前的情景瞬間呆住,不但忘了自己要說什麽,差點連呼吸也都忘了。
    她從那個大大的浴桶裏起來擦幹了身子,剛剛才穿好貼身的抹胸和小褲,還沒來得及穿寢衣,轉頭就看到他站在麵前,她大吃一驚,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兩步,光著腳,不小心又踩到了水,“啊!”的一聲,摔倒在地。
    蕭予清忙走過去,想把她抱起來,她卻扭過頭,蜷縮著驚慌失措,手也不知道去擋哪裏才好,下意識的就捂住了臉。
    他歎了口氣,回身拿過她放在屏風上的衣服裹住她,把她抱出去放到了床上。
    她又心慌又意外,驚愕於他這樣三更半夜的闖進她的屋子,根本也不敢去看他。
    “摔疼了沒有?”他拿下她的手,沉著聲問道。
    她對上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驚惶的搖了搖頭。
    他的手還摟著她,此刻呼吸近在咫尺,這樣傾國傾城的小仙女衣不蔽體的就在他懷裏,他的思想有這麽一刻的停滯,沒有來得及凝聚起理智,猛然的湊過去吻她嫣紅的唇瓣。
    她是如此溫軟甜蜜,暖暖香香的讓他失去了一切的理智,他已經不記得自己有多少年沒對一個女人萌發過□□的念頭,情不自禁的越吻越深,把她壓倒在身下。她已經是他拜過天地,名正言順的妻子,他從內心深處沒有什麽理智的牽製,理所當然的覺得如果想去占有她,並沒有什麽不可以。
    秦洛夕隻覺得他的氣息,他的壓迫,他的火熱,快要讓她喘不過氣,她緊緊閉著眼睛,感覺到他唇舌的侵入,她伸手想推開他的壓迫,可他就像一堵銅牆鐵壁,直到他把她的唇吻的又痛又麻,才放過了她。
    她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用手抵著他的胸膛,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他的手扯開了裹著她的衣服,還要再扯掉她的小衣,她的腦中一片空白,本能抓住他的手阻止。
    “不不求你別這樣!”
    他看著她,“你是我明媒正娶回來的,難道我碰不得?”
    秦洛夕臉頰緋紅,是啊,她是他的王妃啊……她慢慢放開了抓住他的手,茫然又惶恐的看著他。
    她又慌又怕的樣子,讓他忽然驚覺自己的魯莽與惡劣,撐著坐了起來。
    沒有了壓迫,她也連忙坐了起來,抓著散開的衣服裹住了自己,手不由自主的就去碰被他吻得又腫又脹的嘴唇,渾身都控製不住的輕輕顫抖。
    靜靜坐了一會兒,兩個人都冷靜了些,他起身要走,她卻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
    “都是我不好!王爺,是我不好對不起!你要對我做什麽都是應該的,你別生氣!你”她閉上眼睛,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你想怎樣就怎樣……請你別生氣!”
    這樣的純真委屈,溫柔順從,他更覺得自己剛才實在可惡,故意冷聲“那麽,我現在要對你做什麽都可以,是不是?”
    她的手緊緊的抓著衣服,頭垂的更低,可還是回答他“是!”
    他輕哼,掩飾著心虛懊惱,“我不願意勉強你,你睡吧。”說著起身下床。
    她更加惶然,想開口叫住他,可她畢竟是個未經人事的少女,實在不敢再說要他留下。
    他走了出去,門“呯”的一聲關上了。
    老天,她在做什麽!他想親近她,可她,卻這樣不懂事的要推開他!他是她的丈夫,他有對她做任何事的權利,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太後都說了,讓她主動去親近他的!
    他有沒有生氣?她不知道,可真要她不顧一切,太難了,太難了他高高在上,那她畢竟也是人啊,明明他心裏有另一個人,她要怎麽樣去取代?她也有尊嚴,不是嗎?她又是懊惱又是苦澀,眼淚直掉下來,滴在了被子上。
    第二天吃過早飯,他陪著她一起回了秦府,對昨晚的事隻字不提。他和秦元厚照例說著話,神色如常,好像昨天晚上那些事沒有發生過,秦洛夕也盡量的鎮定,其實卻心如撞鹿,好不容易到了天黑,他們回了王府,他二話不說就回了房,她也隻能回房去。
    就這樣,一連幾天,他都去了軍營,沒有和她說過什麽話,她也沒有膽子去找他,主動跟他說話,她不明白他是不是還在生氣,她不知道她要怎麽辦才好。
    可她沒有想到,此時的蕭予清比她更懊惱,這樣去欺負一個小丫頭,是他這輩子從沒做過的事,想到她委委屈屈的說什麽都順從他的模樣,他真想揍自己兩拳。
    無法解釋自己的行為,也不能去跟她解釋,他隻能裝著每日都有事要做的去軍營。
    夜已經很深了,他躺在床上,了無睡意。
    成貴在外急急的敲門,“王爺!奴才有事稟報!”
    他坐起來,“進來吧。”
    成貴推門而入,急急說道“啟稟王爺,秦府來人說,秦老將軍病重,怕要不好,直說要見王妃一麵,請王爺王妃即刻去呢!”
    蕭予清吃了一驚,立即起身穿衣,“你趕快去備馬,在門口等。”
    成貴道“是!”
    他大步來到東苑,門口沒有人,他也不再毫無顧忌的推門而入,敲了敲門,叫道“洛夕,你睡了嗎?開開門!”
    門很快就開了,她穿著寢衣,看來也是沒睡著,臉紅紅的,“王爺!”她讓開了一邊,“請進來。”
    他沒有進屋,“你趕快換好衣裳跟我走。”
    她一呆,“現在嗎?要去哪兒?”
    “出門再告訴你,快些,我等你。”
    她點點頭,立即回身去換衣服,原本半夜聽到他叫門她心裏就七上八下,還以為像上次一樣原來,是誤會了他。
    她換好衣服,他拉著她就走,一路奔到了門口,成貴已經牽著思遠在等。
    他把她抱上馬,一手摟住她,“抓緊我!”
    她伸手抓牢他,“我們要去哪兒?”
    “我說了你別著急,”他輕聲的,滿含安慰,“你父親想見你最後一麵,現在我們要趕緊去!”
    她渾身一震,臉色發白,話都說不出來,他感覺到她的震顫,把她更摟緊了些,一夾馬,思遠飛快的跑了起來。
    等她奔到秦元厚的床前,他已經是彌留之際。
    “爹爹,爹爹!”眼淚隨著她的語聲一起滾落,她吸了吸鼻子,拚命忍著,“爹爹,是我,您醒醒!”
    秦元厚聽到她的聲音,慢慢睜開了眼睛,伸出了手,“洛夕,你在哪兒?”
    她趕緊握住他的手,“我在這兒呀,爹爹,我在這兒!”
    秦元厚虛弱的歎了口氣,“唉,爹爹看不清你了,洛夕,我的好女兒,爹爹要走了,你要好好的,別難過,別讓爹爹放心不下。王爺來了嗎?”
    蕭予清忙上前,“我在這裏,嶽父。”
    秦元厚吃力的睜著眼,還是什麽都看不清,歎道“王爺,我一生最驕傲的事,就是帶您少年時征戰沙場,別人都說您是我帶出來的,我實在慚愧,王爺英雄蓋世,更勝我秦元厚百倍!我一生效忠大淩朝,侍奉了三朝帝王,如今,您能娶洛夕為妻,讓我的女兒做了蕭門的媳婦,更讓我於人世間再無遺憾!”
    “嶽父,誰都知道您是我的恩師,若不是您用心教我,我也沒有今日。”蕭予清湊近他,堅定的說“您盡管放心,我會好好照顧洛夕,會像您一樣愛護她,保護她,心疼她!”
    秦洛夕身子一震,眼淚更凶的落下。
    秦元厚聽了蕭予清的話,極是安慰,點了點頭。
    她哭出聲音,“不不,爹爹,你不要!你不要走,不要離開我,爹爹!我不能沒有你!”
    秦元厚勉強笑笑,“傻孩子,爹爹已經七十多歲,早晚有這一天,爹爹走了,你還有王爺呢!你一向懂事,一向勇敢”
    她用力搖頭,“我不懂事,我也不勇敢!”她語不成聲,“爹爹,我是假裝的,我都是假裝!你每次來了又走,我不敢哭,也不敢鬧,我怕我一哭一鬧,你會不高興,再也不來看我!我怕連你也不要我!隻能一直假裝!爹爹,我求你不要離開我,這世上隻有你一個人對我好,我隻有你一個人,隻有你!”
    她伏身大哭,旁邊站著一排的秦家人,已經聽得不忍心,幾個婦人都在垂淚,第一次對她產生了愧疚之心。
    蕭予清看著她聽著她,孤苦無依的,假裝堅強的,總是對他笑的溫柔的小仙女,此刻軟弱的叫他心也疼了起來。
    秦元厚更是深深歎息,“洛夕,是爹爹對不起你!爹爹就要去見你娘親了,見到她,爹爹要好好跟她賠罪!”他吃力的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別哭,別哭!爹爹很高興,活著的時候終於看到你有了好歸宿!以後爹爹不在了,你要好好的侍奉王爺,別耍孩子脾氣,惹他不高興……”
    秦洛夕一邊哭,一邊拚命點頭,“恩!恩!我記住了!”
    他閉上了眼睛,“王爺他,對你好不好?”
    她抓緊他的手,“好!他對我很好,爹爹,您放心!”
    他的氣息越來越弱,“王爺是世上少有的好男兒,洛夕,你能跟著他,爹爹死也瞑目了!你……你長得真像你母親,你母親,她很美……很美……你一定要要好好的,快快樂樂的活著……”
    說完這句話,他安詳的表情一直沒變,秦洛夕哭喊道“爹爹!爹爹!”
    可這個唯一疼愛她,滿臉皺紋,頭發花白的老父親,再也不會出聲回答她了,她再也喊叫不出,崩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