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彩蛋,第二發 五十一 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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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還在變聲期,一張口就難受,能為了弟弟說這麽多話來,可見真是對這弟弟關愛有加。
    更可貴的是他這堂弟的母親對他一直不安好心,可他依舊能夠善意對待,兄弟倆都心地純善,這才是信國公府最大的福氣。
    兩位先生都對這兩個孩子滿意的很,齊耀生性詼諧存心逗弄弟子,笑著擺了擺手,“那可不行,你給我們一份束脩,怎麽要教兩個學生?信國公府如此摳門,不成,不成。”
    李銳也知道明輝先生是開玩笑,他這先生家中有良田千畝,哪裏還指望著他府裏的束脩過日子的道理!這話要是東升先生說還差不多。
    李銳可不怕他打趣。
    “再加一倍。”
    李銳盤算著自己私庫裏也攢了不少錢了,就算自己這裏再出一份銀錢,也還是出的起的。
    “甚好,甚好,東升兄,你看我隨口一說,又給我兩添了許多進項,是不是該去我那對月當歌一番?”
    “不去,你那地方到了冬天四處漏風,我怕冷,還是在微霜堂的客房裏抱著暖爐過冬吧。”
    “你這廝,真煞風景。”
    李銳見兩位先生的意思,是應下了照顧李銘的事,這才安心繼續做他自己的功課來。
    擎蒼院是他住的地方,弟弟過來,自然不能和他擠在一個院子裏。
    擎蒼院隔壁的雲中小築銘弟一直很喜歡,那是一座三層的小樓,住起來寬敞,各種家具擺設也都齊全。
    那原本是他父親沒去之前,準備留給他的地方,後來父親去了,他搬回西園時,觸景生情,最終還是住了父母曾住的擎蒼院,雲中小築就空了下來。
    現在給弟弟住,也算相宜。
    隻是弟弟也要過來,原本西園裏那幾個丫頭下人不能再留了,舅舅為他準備的丫頭小廝奴仆都由祖母分到了他院子裏。
    原本他四個大丫頭,一個生了疹子,移出去給蒼嵐頂了,蒼翠拿不出銀子填補,自己摔斷了腿,求著他回了家,現在還剩蒼衣和蒼舒三人,雖然貪墨的銀子都填補上了,可她們身後的家人都和錦繡院千絲萬縷,實在是不敢放心用……
    明天還是和奶奶說一聲,直接拿這個由頭把她們兩個全部攆出去吧,他也不耐煩慢慢收服她們的心,不過是一個奴才不值當,看在服侍他這麽多年的份上,也不拿去送官了,直接叫他們家人領走吧。
    蒼舒蒼衣一走,擎蒼院裏伺候李銳的四個一等丫鬟全部換了個遍,現在頂上來的是蒼溪、蒼嵐、蒼梓和蒼墨四個丫頭。
    前兩個是府裏仆房裏放出來的,後兩個是太夫人親自挑選,送去西園的。
    李銳自覺身邊清淨了不少,他新換的丫頭婆子小廝書童更是好用,舅舅挑的人本來就是好的,等調教完了給放到他身邊,兩廂一對比,他這才覺得過去嬸嬸給他的人不是蠢貨就是偷奸耍滑之人,其中居心不言而喻,氣的牙都癢。
    這一日,李銳和李銘又照例到持雲院裏聽說書。
    此時三國演義已到了尾聲,就差兩三回就要完結了,李銳和李銘原本都期待著結局,可如今真的要完結了,心中又十分不舍,恨不得這三國天下再延續個幾百年,永遠也說不完才好。
    雲夢瑤並不知這兩個孩子心中想法,隻覺得快完成一件事了,心裏也安慰許多,她正說著忽然聽到有婆子報李茂來了。
    雲夢瑤停了說書,和兩個孩子納悶地看著門口。
    這時已經用過了晚飯,李茂大多在書房裏處理白天的公務,他幕僚不多心腹更少,處理起事情來,那叫一個小心謹慎,通常等公事處理完了,天色也都極晚了,一般很少這個點到持雲院來。
    她正納悶著,就見著李茂一身朝服進了屋,看他打扮,似是連東園都沒回,一回府裏就徑直往持雲院來了。
    這李茂手中拿著一封書信,喜形於色,顯然是有什麽好事。
    “老太太,荊南老家來了人,這是上月報的信,因路上下了雪,到今日裏才來,說是堂伯家的堂侄兒要參加明年開春的科考,提前上京備考來了,托我們府裏照顧一二。”李茂笑著說:“算算時間,就算路上下了雪,再過個十來天也就到了。”
    父親被封了國公以後,堂伯一家就聽從堂祖父的遺訓回了荊南老家,安心的做了一個鄉紳,平日裏照顧荊南老家那邊的祠堂和祭田,也幫著國公府照看著老家的田莊。
    李碩、李蒙和李茂都曾去信去人,請堂伯送族中子侄來京裏上進,可是都被那邊拒了。
    父親從小喪父喪母,是由堂祖父和堂祖母養大,後來又親自操持父親的婚事,替父親娶了母親,當年父親跟著先皇造反,家中遭到報複,堂祖父全家隻有兩個堂伯護著他母親和兄長逃了出來。
    他父親在時,曾歎過這輩子怎麽還也還不清那邊的恩情。
    他的大堂伯在父親去後的第三年也去了,小堂伯還在老家,還是不願意挪動,幾次來信,都說覺得當個田舍翁沒有什麽不好的,現在日子比以前過的好的多了,又不用坐班坐堂,說不得比他們家還快活些。
    堂伯豁達,他這小輩也隻有高興。
    這次上京的正是大堂伯家的孫子,他的堂侄兒李鈞,不過這李鈞卻不是嫡子,而是他那堂弟的偏房所生,庶子從小聰明又比嫡子年長,在家中未免尷尬,一心發奮讀書,想要離了在家府裏出去尋個出路。
    他那堂弟性子懦弱,但對孩子卻很庇護,一直支持著庶子讀書,倒真讀了出來。
    前幾年來信,說是已經過了鄉試,卻正好碰到堂伯去世,這孩子就在家守了三年孝才繼續出來考,如今正是要來參加明年的春闈的。
    雲夢瑤被一大堆堂伯父堂伯母堂兄弟堂侄子搞得頭暈腦脹,唯一知道的就是她有一個堂孫明年要參加考試,準備這個年在這裏過了。
    又要來個孫子?她這是命裏帶孫,子子孫孫無窮匱啊!
    臘月二十那天,信國公府的堂少爺上了京,城門口已經有家人天天在等,一看到和立刻就請他上了馬車,接到了信國公府裏去。
    這個堂少爺家裏好歹也算富紳,居然是隻帶了一個書童,騎著兩隻毛驢上的京。
    這些接人的信國公府家人,雖然不會沒規矩到狗眼看人低,但也難免有些輕視。
    李鈞見堂叔府上居然還專門派人在城門邊****等著,不免有些受寵若驚,他從小頗受冷遇,很少有人專門為他做什麽,就算是他父親其實很疼他,也隻敢偷偷摸摸對他好,堂叔貴為一國國公,卻對他一個庶侄這般禮遇,真是讓他不知說什麽才好。
    李鈞進府後先沐浴更衣,等換了一身幹淨的棉襖,這才去持雲院拜見雲老太君,當給她跪下來磕頭,嘴裏說著堂孫李鈞拜見堂祖母的時候,雲夢瑤不禁歎息了一聲,李鈞絕對是李家的孩子,完全繼承了李家基因裏其貌不揚這種特點,而且他母係的基因絕對不夠強大,完全沒有對他起到什麽好的改變。
    國字臉,濃眉,大眼,厚嘴唇,身材倒是挺魁梧,可穿的卻是一身藍色儒衫式樣的棉襖,這樣的長相,這樣的身材,說是進京趕考的,恐怕都會被人當成參加武舉的吧?
    雲夢瑤翻看過老太太的記憶,發現李家真的從上到下真沒幾個漂亮的,就算俊秀美貌的,基本都是女方那邊改良了老李家的基因了。
    好吧,她承認自己是外貌協會的會員,而且還是資深的,所以在看到李鈞的時候,才會忍不住歎息一聲。
    李鈞洗去風塵,換過衣服,連拿些點心裹腹都沒有,就趕緊來了持雲院,生怕他這位堂祖母認為他不恭敬。
    他端端正正地下拜,規規矩矩的磕頭,自認沒有一絲失禮的地方,可是起身的時候,兩人眼神相交,他的堂祖母還是對著他一聲歎息。
    他不知道自己有什麽可值得歎息的地方,是他庶子的身份?還是他的衣著打扮太寒酸?
    李鈞半點都沒往長相上去想,他一直覺得相貌這東西,隻要長的端正不嚇人就行了。何況他還覺得自己長得挺有男性氣概的。
    雲夢瑤讓李鈞在她下首的一張椅子上坐下,微笑著說:“你和你曾祖父長得很像,就是身材要比他魁梧些。”
    “堂祖母說的是,家人常這麽說。”李鈞鬆了一口氣,原來雲老太君歎息的是這個。
    “你也不必老喊我堂祖母了,沒得喊生分了,直接喊我奶奶就好,我府上曾受你家大恩,如果是你祖父來了,你叔叔都還要給他行禮磕頭的,我們府上親戚不多,你們在荊南老家又不願上京,現在你來了可算好了,我們兩家總算不會斷了聯係。”
    雲夢瑤的話一下子就讓李鈞心放肚子裏了,這位堂祖母笑得非常真誠,不像是不喜歡他的樣子。
    “煙雲,去微霜堂一趟,看銳兒和銘兒下課了沒,叫他們下了課直接來持雲院用午飯,家裏堂兄來了,叫他們都過來拜見。”
    雲夢瑤吩咐完了,對著李鈞溫聲說:“我這兩個孫兒,大的叫李銳,今年過完年十四,小的叫李銘,過完年九歲。他們年紀比你小,也許和你玩不到一塊兒去,你若是覺得好相處就和他們多處處,若是覺得他們打擾了你功課,或實在不耐煩應付小孩子,也不必勉強,你隻管照顧你自己的感受就好。”
    “不敢不敢,”李鈞被雲夢瑤太過真誠的話嚇得站起身來,“堂孫會和兩位堂弟好好相處的。”
    雲夢瑤看這李鈞聽了她的肺腑之言嚇成這個樣子,也不敢再多說什麽了,免得他想多了,抱著行李趁夜跑了。
    看起來是個粗獷的書生,怎麽性格這麽敏感?
    雲夢瑤是想到什麽說什麽,一旁陪侍的花嬤嬤聽了卻想對天翻個白眼,這麽一個在家中處處受嫡母刁難的庶子,孤身一人千裏迢迢上京趕考,本來就是抱著投奔信國公府的念頭的,你讓他不耐煩交際小孩就不做,他又怎麽可能做的到?
    那是他的同輩兄弟,和同輩兄弟要是都處不好,你叫信國公大人怎麽看待他?
    寄人籬下,受人恩惠,難道還要擺架子嗎?
    雲夢瑤受了李鈞的禮,自然也給李鈞備了見麵禮。
    她送的是一套文房四寶,這套文房四寶是收在雲老太君私庫裏的絕非凡品,李鈞接過了這一套上麵烙著素心堂燙印的大匣子,又一次吃了一驚。
    “堂……奶奶,這也太貴重了……”
    他雖然並沒有生在官宦人家,可是也知道素心堂是兩朝前一位大儒隱居之處的書房名字。
    這位大儒喜歡收集好的筆墨紙硯,然後按照它們的紋路、性質分門別類,他收集的文房四寶都用料考究,工藝精美,而且都是一些現今已經得不到的硯石或老磨,一直受文人雅士、達官貴人的追捧
    “東西就是給人用的,你到了我府裏就知道了,我們家沒那麽多講究,”雲夢瑤見身材魁梧的李鈞抱著大木匣子絲毫不吃力的樣子,不由地笑著說,“你要覺得太珍貴,不要帶出去用就是了。”
    李鈞辭了幾次,見老夫人執意要給,隻好紅著臉收下了。
    這麽貴重的禮,實在是讓他受寵若驚啊!
    李銘和李銳聽到堂兄到了的消息,和兩位先生告了罪就往持雲院跑。
    李銘兩天前就已經搬到了西園,現在正住在雲中小築,現在又來了個堂兄,如果猜的不錯,應該也是要到西園裏住的。
    這下子西園有這麽多人,真是好生熱鬧。
    待他們到了持雲院,見了那位堂兄均覺得他的氣質很是親切。
    李銳是覺得這堂兄身材和氣質都和他爺爺很像,而李銘覺得這堂兄長得有些像他爹。
    總之,就是很樸實就是啦。
    李鈞和兩位堂弟見過了禮,雖然不知道他們為什麽都一副笑吟吟看著他的樣子,但從他們的笑容裏很明顯能感受到那種善意。
    這讓這位在家裏被自己親弟欺負的很慘的庶長子有些熱淚盈眶的衝動。
    他強忍著鼻酸,從袖袋裏掏出兩枚玉哨,“上京時,父親和母親叫我帶了不少禮物,隻是大雪封路,東西還在後麵,這是我準備給兩位弟弟的小禮物,東西簡陋,還望兩位弟弟不要嫌棄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