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酉時三刻,春鳳樓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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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福寧好福氣!
木意撓撓腦袋,七爺他們站在十字路口,他剛拐過來就看見人了。
竟然沒人看見他。
苑福寧“那個丫頭帶來了?”
木意趕緊點頭,“帶來了,白先生也來了,就在街角的酒樓裏,請姑娘和七爺過去吧。”
容毓“白老因何而來?”
白明珠“我爹懂啞語,咱們不是得找個知根知底的,他最知根知底了。”
況且自家老爹,不用給錢。
酒樓離得不遠,門口張著一張旌旗,寫著大大的肉字。
苑福寧吐槽“這是寫的什麽。”
白明珠掰著她的腦袋環顧一圈,酒樓前四張旌旗,分開寫的香,辣,肉,絲。
容毓從他倆身邊走過,胳膊搭在白明珠的肩上。
“白小爺經常來這?”
白明珠整個人往後縮,手也從福寧腦袋上挪開了。
“不算經常。”
容毓也把手撤了下來,“看白小爺侃侃而談的,還以為你是常客呢。”
他跟著苑福寧的腳步進了酒樓,白明珠不明所以的摸摸後腦勺。
這人真奇怪。
木意定的是樓梯口的小包房,桌上兩壺茶,兩壺酒,一副紙筆,並沒有菜。
白君正坐在窗邊上,正一小口一小口的品著上好的女兒紅。
他對麵的丫鬟依舊包裹的嚴實,懷裏還抱著一個菜籃子,瑟瑟發抖。
見著福寧等人來了,那丫鬟猛打一個寒顫,越發的往裏縮。
白明珠大刺拉拉的,腰牌往桌上一擲,坐下翹了個二郎腿。
“刑房問事,問什麽答什麽,聽懂沒有?”
丫鬟不敢看他,隻是縮成一團。
白明珠猛地一拍桌子,“回話!”
苑福寧還是頭一回看他審人,平時嬉皮笑臉的,但臉一板著實有氣勢。
丫鬟忙不迭的點頭。
白明珠“你叫什麽?”
丫鬟拿起筆寫了兩個字,柏舟。
容毓歪頭看了看,筆跡端正秀氣,應該不是尋常窮苦人家出身。
白明珠“你什麽時候被杜雪兒買下的?”
丫鬟看向白君正,倆人比劃了半晌。
白君正轉頭“一個月前,她娘把她托付給了杜雪兒。”
柏舟十六歲。
生的好樣貌,寫的一手好字,就是不會說話。
她從小流浪,十歲的時候遇到了許大娘,從此有了安定的著落。
好日子不到六年,許大娘在彌留之際,用五兩銀子把她托付給了杜雪兒。
柏舟長得秀氣,杜雪兒卻覺得她礙眼,讓她拿厚重的圍巾把臉捂上,要是露了半張臉,等她的就是一頓鞭子。
苑福寧“你倆又沒什麽關係,怎麽不跑呢。”
柏舟掀開裙子,右邊腳缺失,下麵綁著的是個木棍。
或許就是這個原因,讓她從小流浪。
白明珠“在山梨子巷住的時候,你有沒有聽到隔壁有什麽動靜?”
柏舟蹙著眉頭回憶。
頭上的圍巾掉了一半,漏出那張白皙的小臉,美人憂愁,任誰都不忍心打斷。
山梨子巷裏的住戶很少,隻有杜雪兒附近的兩三戶是常有人的。
可他提到的隔壁卻沒人住過。
柏舟想起什麽,朝白君正比劃了半晌。
白君正“她沒聽見什麽動靜,但是今天早上有個女人從牆頭掉下來了。”
女子穿著破破爛爛,頭發裏都是灰塵,就像隻受驚的兔子似的,正好和剛起床的杜雪兒撞上。
她從來沒見過杜雪兒那麽開心,拉她進屋說了半晌。
卻並沒有給女子任何吃食。
那姑娘一直要水喝,她看不下去了端著水壺出來,被杜雪兒狠狠一瞪,嚇得不敢露麵。
女子長得很好看,小臉灰撲撲的,但走起路來腳下發虛。
她眼睜睜看著杜雪兒把她帶了出去。
一個時辰後,杜雪兒自己回來了,提著那姑娘的繡花鞋。
緊接著就張羅搬家。
柏舟有些著急,手上比劃了半晌,在屋裏看了兩圈,最後指著門口露出半張臉的木意。
嘴上咿咿呀呀的。
白明珠“木意。”
那小子探了個腦袋,不明所以。
柏舟很著急,不住的朝白君正點點頭。
白君正“杜雪兒搬家的車就是他找的。”
苑福寧後背直發涼。
福寧“那個女子,額間有沒有一道疤?”
柏舟回憶了一番,比劃了一下,當時天太黑,實在是看不清。
但是那個女子穿的薄秋衣是秋香色的,袖口被扯爛了。
和容玉曉的穿著完全對得上。
幾人急匆匆的趕到杜雪兒曾經的宅邸,柏舟指了指東麵院牆,上麵甚至還有翻牆過來的劃痕。
她進了廚房屋裏,東翻翻西翻翻,最後捧出一雙沾著草灰的鞋。
朝白君正比劃了兩次。
白君正“這雙鞋,杜雪兒吩咐她拿去燒了,她覺得可惜,就給留下了。”
這個宅邸不大。
正堂一間,西廂一間,再就是單獨隔出來的廚房,而容玉曉就是從廚房一層的牆上摔下來的。
苑福寧“牆的那側是誰家?”
白明珠回想了半晌,“應該廢掉了,主家死了沒人管,府衙也還沒接受,就扔在那了。”
“這個宅子我記得位置不錯又臨街,戶房經承還說想推倒了重新蓋呢。”
他攀上牆頭,看了看對麵,“沒什麽雜草,但也沒什麽雪,莫不是有人在?”
容毓拍拍他,“現在不是翻牆的時候。”
“你下來,不要打草驚蛇。”
“能清理的不會留在現在,不能清理的我們自然能發現,這會兒打上門去就抓不到背後的人了,晚上更合理些。”
“現在還是去春鳳樓找夕月問問情況才是。”
白明珠剛要反駁,木冬從遠處跑了過來,遞了一張紙條給容毓。
木冬“蒙家傳來的。”
上書八個字
酉時三刻,春鳳樓見。
苑福寧和他對視一眼,竟這樣巧。
正愁沒有合適的理由找夕月呢。
白明珠沉吟半刻,遞了一隻哨子在苑福寧的手裏。
“我的人會在春鳳樓附近執勤,你要是遇到什麽危險,吹哨子,他們自然到。”
春鳳樓白天晚上都開門,白天隻做尋常酒樓,晚上卻是個燈紅柳綠的銷金窟。
申時過半,容家馬車緩緩停在門口。
容毓披著玄色的大氅,脖子領一圈上好的貉子毛,長發玉冠眉清目秀。
身後跟了兩個小廝。
高些的圓頭圓腦,矮些的五官淩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