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不愛吃炸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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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福寧好福氣!
容毓哼了一聲。
“這麽沒眼光的人可不配做你的同窗。”
“雞多好啊,又大又好看,威風凜凜的還好養活,最重要的是早上還能叫人起床。”
他高抬籠子,裏麵的雞立馬啼了一嗓子。
容毓得意的挑挑眉,“瞧,不比拎一隻鳥神氣多了?”
他說的認真,眉間神采奕奕的,終於有了幾分這個年紀的活躍。
福寧忽然覺得耳尖滾熱。
突然想起那句
‘我是她的追求者’
咳了一聲挪開視線,“你比我還能找歪理。”
容毓“沒辦法,苑姑娘實在優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也得優秀一些,不然怎麽配得上姑娘。”
他語氣輕佻,但言辭間都是認真。
登時,福寧就像炮仗熄了火。
她背著手,抽冷子問,“你之前說要看書,看得怎麽樣了?”
容毓倒是坦然,
“我從隋朝開國皇帝楊堅的生平開始看,可越讀越不明白,宇文家到底與他沾親帶故,怎麽就能全殺了呢。”
“所以我沒有往下看,反而是往上翻。”
“一路竟看完了北周的史書。”
苑福寧感興趣了,“那你得出了什麽結論?”
容毓“楊堅的心思我揣摩不出,但若是我”
他眸光一寒,
“會與他做出一樣的決定。”
“有些心思不是史書三兩句就能說明白的,有些事情也不是過了許多年就該放下不表的。”
他攥著籠子,摩挲著其上的竹結。
“我沒那麽高的境界,誰惹我,我就
要誰的腦袋。”
“就這麽簡單。”
苑福寧半晌沒說話。
她一直都知道容毓不是個簡單的人,她也知道容毓必定心狠手辣,但從前他在自己的麵前總會掩飾三分。
今天倒是坦然了。
苑福寧“難得你這麽直白。”
容毓還是悄悄的觀察了一下福寧的表情,看她沒什麽太大的反應才稍稍放鬆些。
他補充道
“我從前總藏著掖著,可時間長了就覺得假,還是坦白了才覺得心裏寧靜。”
兩人慢悠悠的往前走,這個菜市場很長很長,小半柱香才從雞鴨鵝的家畜圈裏走出來。
往右一拐,都是賣小吃的。
打頭一個是炸糕。
剛從油鍋裏撈出來,金燦燦,噴噴香。
苑福寧掏了銅板買兩個。
自己咬了一個,遞給容毓一個。
容毓受寵若驚。
福寧卻毫不在意的吃著,邊吃邊逛,這巷子左右全是吃的,她兩隻眼睛都不夠用了。
路過一處賣燒雞的店,她隨手一點,跟容毓說,
“這個挺好吃的。”
“我六七歲的時候在書院住過一段時間,那時候身邊都是男生,一個個手爪子欠的要死,不是偷我的作業就是拿我的筆墨,好言好語的說過幾次,沒什麽用。”
她攥了個拳頭,“還得是武力解決問題。”
“但是我爹不同意啊,可他又管不住我,每次出了事就是一頓教訓,再餓我一晚上。”
她跟沒事人似的往下講,甚至還能嘿嘿笑上幾聲。
容毓卻心疼壞了。
福寧繼
續道“但我餓不著。”
“師兄晚上會偷摸的給我送燒雞,就是這家的。”
她狠狠咬了一口炸糕,噴香的豆沙餡湧進嘴裏,真滿足。
苑福寧“兩隻雞腿歸我,雞翅膀歸師兄,嫩嫩的雞肉歸我,不好咬的雞架子歸師兄。”
“後來被人發現了。”
她麵子上有些憤恨,
“那不要臉的臭小子,說師兄身為男子硬闖女寢,是私相授受罔顧禮法,朝我要五兩銀子封口,要不然他就要去院首那告發,把我和師兄都趕出去。”
她哼了一聲,“五兩銀子啊,我一年到頭,兜裏都揣不了五兩。”
最後一口炸糕吃完,她用店家給的油布擦了擦嘴。
在空中猛揮一拳。
“我揍了他一頓,然後警告他,要是敢說出去,我就把他的門牙掰下來,扔房梁上。”
苑福寧“然後他就安靜了。”
她轉頭看向容毓“所以說,某種程度上,我們倆算一種人。”
都是睚眥必報的。
她視線往下一挪,容毓手裏的炸糕還有大半,嘴裏似乎沒有。
福寧“你不喜歡吃炸糕嗎?”
容毓一直在專心聽她的故事,這一提醒才想起來,連忙搖搖頭。
兩口把餘下的吃進嘴裏,囫圇吞棗的道
“剛才聽你的故事,聽入迷了。”
苑福寧手裏團著那張油布,細細的擦過每一根手指頭,“不算什麽精彩的故事。”
容毓叫住了她。
“你給我分享了一隻燒雞,那我請你吃一碗麵,怎麽樣?”
苑福寧“什麽麵?”
容毓嘴角一抿,笑著指了指她身後的牌子,隻有一個字,
麵。
這家店十分簡樸。
木頭打的擋雨廊上還有沒掃掉的積雪,店裏燃著暖和的炭火,隻擺得下四張桌子。
但坐滿了人,吵吵鬧鬧的。
店家是個上了年紀的老伯,很熱情的把他們拉到窗口,從櫃台下取了兩隻小椅。
老伯“坐櫃台裏吃吧。”
苑福寧手都不知道該怎麽放,她膝蓋頂著的就是老伯裝錢的匣子。
容毓倒是來慣了,告訴她放鬆些。
苑福寧好奇的東張西望,這店沒有成冊的菜本子,隻在牆上擺了三隻木吊牌,上麵寫著三種麵。
清湯麵。
肉湯麵。
雞蛋湯麵。
這不就是一種麵加不同的料嗎?
容毓看她選不出來,說道,“我替你選一下,怎麽樣?”
苑福寧點點頭。
但那老伯已經走遠了。
容毓站起身,喊了兩嗓子,老伯沒聽見。
還是旁邊桌的客人提醒了兩句,他才又回來了。
容毓“還是原來的麵,兩碗。”
老伯眯著眼睛看了看他,認出來後笑出一臉皺紋,“是你啊!”
苑福寧好奇的看著他們寒暄,等人走了悄悄的問,“你常來?”
容毓“剛進容家的時候日子過得苦,就常在這市場周圍轉悠,想找個什麽活幹。”
“但年紀太小了,沒有店家要我。”
“是這個老伯收留了我。”
苑福寧“用一碗麵換?”
容毓“是,他給了我一碗麵,又給了我
五兩銀子。”
這店裏的老伯從前是酒樓出身,會做的菜品不少,他就跟著慢慢的學,兩個月後老伯給了他五兩碎銀,叫他回家去。
容毓用那錢買了許多煲湯的食材。
用老伯教他的手法,足足煲了十天的湯。
容毓“我端著湯在容玉曉的門口站了十天,之後才有現在的我。”
苑福寧摸著下巴,“那容玉曉也算你的恩人啊。”
容毓眉眼微微的冷,莫名又有幾分嘲諷,
“是啊,後來我才知道,她接納我是想把我送給楊舒,可不得對我好些。”
苑福寧驚詫的看著他。
下巴都沒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