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船家
字數:11145 加入書籤
3q中文網 www.3qzone.io,最快更新文衛紀事 !
現在的朱玉堂滿懷熱情的打理著酒館,他堅定的相信張滿娘是全心全意對他的,是一定不會拋棄他的,張滿娘隻是有事走開了。朱玉堂想來想去,覺得最安全的是老實呆在一個地方,張滿娘一回來就可以立刻找到他,這個地方毫無疑問就是衛記了。
於是朱玉堂讓張華幾人輪班值勤的人先休假,他自己要多攢點休假的時間,等張滿娘回來後一起出去玩。
對於勤勞起來的朱玉堂,大家都表示滿意。
江容興高采烈的讓大家有私事趕快辦,不然等朱玉堂開始休假時,估計大家都沒得休了。
張斌鬼頭鬼腦的向江容匯報,“張華不敢說,他有事做的,有很多事要做的。”
江容很好奇的問是什麽事。
張斌搖頭,“這小子不讓我們說的,我也不敢說,他性子拗,我怕講了他不理我了。”
江容越發好奇了,追問張華究竟怎麽了。
張華紅著臉低著頭不肯講。
江容大樂,要求大家對他嚴刑拷打,務必問出真話來。
張斌撲上去使勁撓張華癢癢。
張華忍不住了,大叫,“張斌你知道的,你說就好了。”
張斌洋洋得意的坐下來講故事,“張華一向老實,任勞任怨,看大夥都不愛早起去買海鮮,大夥不是懶,大夥都願意晚上多幹點活,早上不那麽起來。張華就自告奮勇的擔起這個苦差,反正他也沒有睡懶覺的習慣,結果一來二去,他無意中就認得了皮老大的姨妹魚七娘。”張斌看江容睜大了眼,生怕江容覺得自己一大夥人是懶蟲,忙忙解釋都是勤勞的人,隻不過張華特別勤勞。
江容大笑,讓張斌不要解釋,不要停,繼續講。
接下來的故事就很簡單了,張華不怎麽認得那些海鮮,魚七娘時時取笑他,卻取笑之餘又手把手的教他各種海鮮的習性,怎麽打撈,末了順便使喚張華一把。
張華老實,從來不頂嘴,讓他搬什麽重東西,他就搬什麽。教過的東西也很少要教第二遍,魚七娘覺得他雖然嘴上不會哄人歡心,但是勤勞,內秀,於是對張華格外另眼相看些。
魚七娘十六七歲,此時正是風華正茂的年紀。她家世代住在船上,過著水上漂浮的生活,以船為家,靠天吃飯,捕魚為生。魚家到了魚七娘父親這一代,因兄弟眾多,人多勢眾,魚家就興旺發達起來,但是還是住在水上。
岸上的人岐視船家,稱他們為船底人,不準陸居,不能與岸上居民通婚,
魚家雖然略有資財,但一樣沒有上岸居住,都是與其他船家結親。
但是魚二娘嫁的男人皮老大,現在混得人模人樣,風光起來了,魚家就有點自恃身份了,不太願意把小的女兒們嫁到船家了,想著能同岸上人聯姻,徹底搬到岸上去住。加上魚七娘又長得有幾分姿色,於是魚七娘的婚事就高不成,低不就,拖下來了。
皮老大以前是個混混,同人爭搶鬥狠,受了傷在魚家那裏養傷,勾搭上了當時也是年輕貌美的魚二娘,傷好後就拐帶魚二娘上岸了。後來魚二娘懷孕生子,皮老大要養家糊口,隻好穩定下來。皮老大開始起早貪黑的販賣海鮮,他有嶽父一族提供從海裏捕的魚蝦,夠新鮮美味,又夠廉價,所謂物美價廉,加上皮老大自己又夠狠,敢搶敢爭,許多飯館從試著買他的海鮮到以後隻買他的海鮮。等生意就穩定下來了,皮老大又下力氣連哄帶騙,軟硬兼施,慢慢的把其他賣海鮮的控製下來,然後壟斷了魚菜市場,成了魚霸。
魚家有了皮老大做靠山,在水上又是勢力大增,但是總歸是打漁為生,謀生的門路是不能丟的,魚家依然是風裏來雨裏去的捕魚賣魚。賣魚這種事,有時就是魚七娘同小兄弟們來做的。張華這小夥子勤勞肯幹活,脾氣也好,比魚七娘所見到的其他男子大為不同,於是魚七娘對張華青目以睞。
張華老實,魚七娘對她的好,他不是不知道,可是其他去買海鮮的夥計,個個又對那些船底人鄙視不已,張華不知道魚七娘究意為什麽被人鄙視,他本來就老實,也不知道怎麽套別人的口風,回來後神思不安。
張斌還以為是他被賣海鮮的人欺負,於是追問張華,張華一直搖頭不吱聲。
一向愛偷懶的張斌為了摸清情況,跟著張華早起,一起去買海鮮,去了幾次,張斌就發現是有個女子同張華看對眼了。張斌機靈許多,順便也向眾人打聽了下這女子的家世,一打聽,張斌也覺得有些為難。
高士瑞帶著一眾人過來廣府,江二與張氏是細細叮囑過有機會就在這邊安家立業。
張斌自然也是被張家長輩千叮萬囑過的,張家長輩讓張斌千萬機靈點,寧可少做些事,也要眼睛擦亮點盯緊那些兄弟侄兒們,千萬不可行差踏錯。
張斌直覺魚七娘不是良配,張華同魚七娘成親的話,其他兄弟都不好娶好人家的女子了,更不用提高士瑞。
回來張斌同張華仔細講解利害,張華悶悶的不出聲,老實人其實是很不好打交道的,於是張斌也不敢再提,隻盼著張華能想清楚。
有時張斌又覺得沒有啥,兩個人要真是有情有義的話,一定會同大家宣布的,這樣一想,張斌又隨張華去了。
可是這幾日張華坐立不安。
張斌看在眼裏,很心疼這個小時常被自己欺負,現在踏實做事的堂弟,就尋思幾時同江容講一聲。剛才江容現在問起來有沒有私事要處理的,江容是從小就是有事會追根到底的性子,張斌諒張華也不能對江容生氣,於是就把這事捅出來了。
陳鴻明哈哈大笑,“張華你喜歡皮老大的小姨子,就上門提親去吧,有什麽大不了的。皮老大的嶽父家都住在船上的,能把女兒嫁上岸是求之不得。船底人在我們這裏地位很低的,張華去提親,魚家一定肯許親的。”
張華脹紅了臉使勁的搖頭。
江容驚奇,“你喜歡人家,為什麽不上門提親。看不出來啊,你這人看上去老實巴交的,卻比張斌還壞。”
張斌在一旁抗議,“我怎麽壞了。”
陳鴻明在旁邊低聲同江容解釋,“船底人沒有戶籍,不得上岸的,是賤民來著,他們不得同岸上人通婚,比奴仆還受人岐視。實在是娶不到老婆的人才會考慮同他們聯姻。你不要看皮老大風光,有個船底人婆娘也是心虛得很,若是能同你們聯姻,皮老大也是千肯萬肯的。”
江容睜大眼看了看陳鴻明,確實他沒講假話,心裏也有些為難。若隻是戶籍的事,張華娶了魚七娘回北方呆著,那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事。可是皮老大若是倚仗嶽父家起家,自然是希望小姨子能嫁得好些,可以同姨妹夫互為倚仗,共同幫襯嶽父家。
張華恨不得哭了,“七娘已經回家去了,我是尋思等高士瑞回來了同他講的。結果七娘講有人上她家提親去了。”
若是平時,江容看張華如此,一定會幸災樂禍的哈哈大笑,但是今天就笑不起來了。
張斌是個人精,立刻就看到江容的臉色不對,他到底心疼堂弟,立刻臭罵張華,“讓你有事同我講,你不講,現在逼你講才講出聲來,要是那魚七娘許給別人了你哭都哭不出來了。”
張華倔強的說,“若是七娘心裏有我,我去求親她家裏不許的話,我就帶她逃婚。”
江容心煩意亂,隨手拿了個杯子砸過去,“蠢貨,大大方方上門提親不好,偏要逃婚,偏要出最後的蠢招。”
眾人都議論紛紛。
張斌討好的對江容說,“小衛,你說得太對了,他真是蠢貨,早點講,我們還可以去求下皮老大,現在人都回去幾天了,要是不逼他講,說不準那個啥子七娘同別人娃娃都生好多個了。”
江容問陳鴻明,“既然魚家是船家,那皮老大這個女婿應該還是在老丈人家能說上點話的吧?”
陳鴻明點頭,“要不要我過去同皮老大打打招呼,讓他多講些好話?”
江容搖頭,“他自己的婚事,得自己得拿主意。”
張斌踢張華,“你想好沒有怎麽提親,要是你老丈人問你有多少田,有沒有房子,有多少身家你打算怎麽答話。”
張華低聲說,“我的工錢,我的賞銀,我全攢著的。”
張斌急了,“大家知道你攢著,你有多少了?”
張華遲疑的說,“有三十幾兩了。”
張斌急急對江容說,“我的銀子都花光了,我先預支到年底的工錢借給阿華,小衛你在賬上借點給他,湊多點銀子去求親。等高士瑞回來,讓高士瑞先幫他還上。”
江容搖頭,“就算讓皮老大幫你提親,人家怎麽講你,酒館跑腿的小夥計麽。不如你們湊點錢,給他置點產業,讓他老丈人也放心嫁女兒給他,不用擔心女兒外孫會被餓死。”
張斌踢張華,“你看你同魚七娘能自立門戶做點啥不,快說。”
張華搖頭,“我還是給大小姐做事吧,我不要自立門戶。”
江容白了他一眼,“你要養家糊口的,得擔起一家重擔的。”
張華還是搖頭,“我自立門戶未必比現在賺的錢多,還得欠大家銀子。不如趁年輕,多給大小姐做幾年事攢點錢再講,反正大小姐也要人手使喚,我就踏踏實實的給大小姐做事就好。七娘認得我時是夥計,難道現在就因為我還是夥計,她就不嫁我了麽?”
江容歎氣,“隨便你嘍,不過老丈人一般恨不得女婿有財有勢的好,你現在哪樣都占不上。算了,等高士瑞回來了,我同他算下賬,要是運貨去北方賣賺得到銀子,就專門開個商行屯貨去北方賣,你去幫他做個掌櫃吧。”
張華還是搖頭,“士瑞要開商行,他會自己選人手的。大小姐這邊沒有人手,我還是幫大小姐做事來得安心些。”
江容煩燥不堪,這張華不肯自立門戶,就是始終是同張斌高士瑞連一起的,“你是高士瑞的表兄弟,娶了個船底人了,會連累到張斌高士瑞他們在這裏娶不到好人家的女子了,現在不是你一個人的事了。大家都得仔細想想怎麽辦才好。”
陳鴻明笑著插話,“實話說,要是小衛讓我去魚家幫張華提親,我是要猶豫下才去的,同皮老大打聲招呼就沒事。要是魚七娘大夥都不認得,上個戶籍也沒事,可是她拋頭露麵的,估計認得她的人不少。”
張斌此時恍然大悟,“小衛,你是說,張華這混蛋會連累到大夥在這裏安家立業?”
江容默默點頭。
張華情緒低落,亦是沉默無語。
張斌對張華拳打腳踢,“我還以為你走了桃花運呢,原來卻是桃花劫。”
張華一點反應沒有。
江容沒好氣的說,“張斌你不要鬧了,我知道你對張華很好的。我一直在想把貨往海外賣出去,張華你老實,看著我也放心。無論如何,你的婚事等高士瑞回來再講吧,我隻能肯定一點,休想大操大辦。”說完就示意張斌把張華拖下去。
張華沒想到是這個結果,若是等高士瑞回來再決定,這事八成得黃,連一向膽大包天的江容都如此不樂觀,他正待再次求情表白忠心,張斌已經捂上了他的嘴拖他走。張華一時沒反應過來就被拖下去了。
江容看著張華滿心不甘的被拖下去,此時心裏頗為怨恨那沒見過麵的魚七娘,把她歸到了心思縝密算計多多的一類人中去了,就象那張滿娘一樣,以溫柔之勢把朱玉堂哄上手,然後再忽然音訊全無,把朱玉堂弄得神魂顛倒,再出現必然是立刻提親成婚。
現在魚七娘吊上了老實的張華,張華老實肯做事,比較死心眼。若是機靈奸詐的張斌,張斌會立刻斷掉對魚七娘的念想。江容自己是天不怕地不怕,可是,此事事關高士瑞與張斌眾人以後在此地立足之事,自然是不能隨便做決定。
其實這是有點冤枉魚七娘了,她還真沒有算計張華,她是喜歡張華,可家裏人要她回去,她自然是要回去的。
陳鴻明見江容如此決定,心裏鬆了一口氣,岔開話題講些好玩的事哄大家開心。
吃完晚飯後陳鴻明告辭。
張斌迫不急待的拉著張華來見江容。
江容看到張華垂著頭就來氣。
張斌忙踢張華幾腳,又討好的對江容說,“我就知道你有好主意,隻是不想讓陳家少爺知道。”
江容樂了,站起來踢了張斌幾腳心情才好點,又坐下來說,“京城江家莊如何,族學如何,你們雖然沒去做過事,但是有其他人在的,應該你們都聽說過吧?”
張斌與張華都齊齊點頭。
張斌又怕江容擔心京城做事的人到處大嘴巴講話,於是笑著補充,“是張青哥家的嫂子告訴我們的,具體怎麽做事就沒講,大體如何就有說過。”
江容講了她的安排,“張華,要不你成親了就帶魚七娘去管白鵝塘那邊莊子吧,順便種點菜出來賣,那邊大家都去過的,你老婆到時就在家裏好好呆著,不要到處走動,她家的人也不要到處聲張。逛街買東西應該是沒問題,打扮得不同點,別讓人家認出來,反正長得相像的人多的事,隻有一點,別去皮老大那裏晃。再有請夫子在莊上開個義塾,教著那些農人的孩子。等再過個十年八年的,大夥都念著你們的好了,自然也不會管她的身世是什麽了,你們的孩子也不會受人岐視了,那時她就可以出來走動了。”
張華遲疑。
張斌氣極立刻對他飽以老拳,“他們魚家不就是想著要改變身份麽,現在這個機會多好。你在莊子上,種菜洗菜都是要人手的,順便就可以給他們入了戶籍了。”
江容看著張華被打,心中解氣之極。
張華恭恭敬敬的說,“我不是不肯,我是怕我管不好。”
江容哈哈大笑,“這同捕魚去賣的道理是一樣的,魚七娘肯定也是個能做事的賢內助,至於種菜種作物的詳細,有不懂的地方你們可以請教老農麽。張青他們都能做得好好的,你們可是念過書有墨水的人,要說管不好我是不信的。你要真不肯就算了,等高士瑞回來再決定也可以。”
張華忙忙說願意,又問如果去提親。
江容懶洋洋的說,“那個我怎麽知道啊,你去問皮老大嘛,反正你是個窮小子,他也知道的,我隻求你的婚事不能聲張,不然,你就等著高士瑞回來安排。”
張斌忙拖張華走,又同江容解釋張華是個蠢貨。
張斌幾人趁著朱玉堂幹勁十足管著酒館,去忙張華的親事了,因為張華的親事要保密,他們不得聲張,於是經手的東西都是他們自己經手。
朱玉堂忙了幾天後,覺得天天做事很辛苦,時時發牢騷張華幾人都不是好人,沒有人幫自己一下。這日他正趁下午人少懶洋洋坐在衛記門口閉目養神時,忽然聽到張滿娘的聲音。
朱玉堂心中大喜,抬眼一看,張滿娘同一個年青男子走過來,神情親密不已。那男子形象儒雅,穿一身淺天青色袍子,象個文人才子一般拿著折扇閑情雅致的輕輕扇著。
朱玉堂氣不打一處來,他天天日日夜夜想念著張滿娘,這張滿娘居然又勾搭上了其他人,朱玉堂心中怒極,躍起二話不話,直接揮拳向那男子打去。
那男子雖然看似個文人,但反應極為敏捷,拉著張滿娘飄然閃開。
朱玉堂出拳勢頭太猛,他已經看到來人躲過,按理應該收拳以免誤傷他人,可是他全力以赴的出拳,自然收拳不及,這樣就打到了後麵的一個黑黑瘦瘦的男子的臉上。
那男子措手不及,但流臉上濕淋淋的,用手一摸,手上全是鮮血,雖然他見血頗多,但是現在見到的是自己的血,立刻火冒三丈,撲向朱玉堂。
朱玉堂一看打錯人了,立刻就收拳,打算道歉,結果對方拳頭也是又快又硬,饒是朱玉堂身法很快,閃避及時,也被拳拳到肉結結實實的打了幾拳。
朱玉堂也不是肯吃虧的人,挨打自然要還手。
兩人出拳出腳都是虎虎生風,絕無花拳繡腿的嫌疑,不象一般賣藝人那樣輕飄飄隻好看,不肉痛。
登時圍觀人甚眾,叫好聲不停。
張滿娘著急的喊停手,兩人打得興起,都不肯住手。
這兩人互不相讓,都是傾盡全力的對打了好一會兒。
最後是張滿娘身邊的男子懶得再看戲了,沉聲喊道,“尋歡住手。”
那黑瘦男子立刻停手。
朱玉堂趁勢多打了幾拳才停手,跳到張滿娘身邊問,“你去哪裏了,都不留句話,我天天想你。”說到最後是責備的語氣。
那被喚叫尋歡的黑瘦男子也跳過來,不屑一顧的說,“小小姐真是眼光不好,居然看上這樣一個繡花枕頭。”這黑瘦男子長得極結實,細看五官也端正,尤其一雙大眼光彩四溢。
張滿娘恍若無人心疼的替朱玉堂拭汗, “我以為我在不在,你都無所謂的,留話什麽的,一點用處都沒有。”
此時阿八嫂子過來衛記這邊取東西,一眼看到那個黑瘦男子,立刻從酒館裏拿著端菜的托盤對著他沒頭沒腦的打起來,直打得他抱頭鼠竄。
看著朱玉堂滿心歡喜,在旁邊大聲叫好。
張滿娘此時才想起朱玉堂要打的是自己的哥哥,忙拉過張慧生,埋怨朱玉堂,“三哥,這是我哥張慧生,你真是的,你為什麽一句話不講就打我哥哥?”
朱玉堂尷尬的陪著笑說,“你長得這麽美貌,同他沒一丁點的地方相象,我自然是疑心你……”
張慧生似笑非笑的看著朱玉堂。
朱玉堂懊悔不已,這不是講自己大舅子長得很醜麽,不過他的口才早已經鍛煉出來,“張兄英明神武,自然受天下的女子仰慕,令我等見而生妒。”
張慧生指著那黑瘦男子,“那個是我的手下,姓李,因為以前荒唐時時花間尋歡,後來痛改前非,為了警誡自己,就以尋歡為名,提醒自己不得再亂來。”
阿八嫂子還在痛捧那李尋歡,李尋歡隻是躲閃,絕對不還手,還時時動作慢一點讓阿八嫂子打上,估計是為了讓阿八嫂子出口氣吧。
朱玉堂看得興高采烈,笑得呲牙咧嘴,一不小心牽動了臉上的傷痛。張滿娘看他備鼻青臉腫,心疼不已,拉著他進去敷藥。
阿八嫂子打了一會,也累了,於是收手進到酒館來。
那李尋歡也訕訕的進到酒館來。
張慧生詳細介紹李尋歡的身世給朱玉堂聽。
李尋歡家境算小康,祖上是薄有家產的小地主,結果他父兄過世後,沒人管束,短短的一兩年時間他就敗光了家產,後來他看他嫂嫂帶著幾個侄兒侄女們辛苦度日,時時給人織布換點米糧。那時阿八嫂子時時在鄉間收布,就認得了李尋歡,阿八嫂子自己是寡居,深知一個家裏沒有男人的苦處,更是替李尋歡的嫂嫂不忿,基本上是見到要尋歡就臭罵一次。
也許是祖宗顯靈吧,李尋歡忽然就醒悟了,不在鄉間遊手好閑了,他一咬牙出去海上撈生活,把分得的銀子全攢起來給嫂嫂養家糊口,撫養侄兒侄女們長大成人。
張慧生這話應該也是說給阿八嫂子聽的,言下之意是說,浪子回頭金不換,請阿八嫂子不再這麽仇恨李尋歡。
做海盜又不是什麽正當生意,隻不過是經濟上不再連累那寡嫂同侄兒侄女而已。阿八嫂子恨恨的哼了一聲,轉身走掉。
張慧生審視的看著朱玉堂,朱玉堂毫不示弱的不理他,隻是同張滿娘講話。
張滿娘心裏焦急,一個勁的示意朱玉堂低頭。
朱玉堂假裝不知道,一個勁的說這陣子廣府又發生了些什麽事。
張慧生微笑著表示不讚成朱玉堂與張滿娘的親事。
朱玉堂置之不理,還是笑著同張滿娘講話。
在朱玉堂十二三歲的時候,有個男人調戲他,幸好他機靈,要是真的是被對方得逞了,不知朱家會如何。當然,幸好沒發生這種事,當時朱家沒有把對方如何,隻是接受了道歉與賠金。
從那時起,朱玉堂就決定了要做一個明白的人,該愛就愛,該怎樣就怎樣。事實上,他已經浪費了太多時間,他一直生活在親人的淚眼和善意的謊言中,於是一直呆在家裏,以為不在外麵露麵就不會給家裏招來禍端,可是到頭來,等他長大了,他還是不能出門,家人還是護不住他,這帶給他深深的傷害。
為了不被家人束縛或是給家人帶來麻煩,他決定遠離家人。
現在的朱玉堂,隻是想遵循真實的自己,按自己的本性活著。誰幹涉他的人生,他就藐視誰。
麵對張慧生的反對,朱玉堂明確表示即使張滿娘一分銀子嫁妝沒有,他也會好好的同她在廣府過日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