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十五章 咫尺天涯(下-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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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恨文!
然而,就在殷櫟正要開口安慰下碧盈的時候,碧盈卻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就要往外走去。殷櫟眼明手快,也跟著站了起來,手指一伸,如閃電一樣的迅速在碧盈身上的穴道上一點,而下一秒,碧盈已經動彈不得,身子軟軟的往後一倒。
——“你在做什麽,還不快給我解開穴道!”碧盈知道自己這是被人點穴了,忍不住動了氣,然而卻又是根本沒有辦法的隻能以憤怒的眼神怒瞪著扶住了自己的殷櫟。
“你要做些什麽,要出去,要去見殷晟?”
“是的,我不要自己亂想,我要答案。我會告訴他一切事情,我要知道他到底相不相信我,我……”
“可是你自己既然已經知道一出去很可能就看到他,你也知道這件事情不是我們想象中那麽容易就能解決的,你這是衝動的行為,我怎麽可能讓你犯傻、或者犯險。待會我自然會解開你的穴道,但是那是會在我離開的時候。”
“什麽意思?”
“我待會從窗口翻出去,而你就安靜的呆在這個屋子,等你的隨從來敲門的時候,你盡管開門,屋子裏隻有你一個人,他們能想到哪裏去。既然沒有證據,就不會有任何事情的。”
“不,我要現在出去,你解開穴道……”
“你好好想清楚了,這不是衝動的時候。你要想想最壞的結果,你難道想讓策劃這件事的人在背後偷笑?!”
碧盈慢慢的冷靜下來,望了望紗窗隔著的對麵似還有燈光,也許那燈光下就站著的是殷晟,但是這樣僅僅幾步間的距離,自己卻根本沒有辦法跨越,咫尺天涯,說的是這樣的情況麽?碧盈慢慢的歎了一口氣,似乎是在妥協了。
而殷櫟也就要該要做好離開的準備了,而此時,他卻是開了口說話,“碧盈,我現在想要問你兩件事情,你要答應我,好好的回答我。”
“好,你問吧。”
“第一件事,你認為誰最有可能做這件事情,你身邊有什麽人看起來特別可疑。”
“我不知道,因為這件事你和我均是當事人,矛頭到底是對準誰而來的我也不能確定。若隻是針對我的話,那就是與內宮的事情有關,隻用從妃宮裏麵去猜想。如今玉都池裏隻有我和湘妃兩個妃子,那隻能說是湘妃了。”
“這件事不會是針對我而來的,畢竟這樣的事情根本不能奈我何……”殷櫟想了想,很堅定的回答,又說道,“雖然說在場的人都有嫌疑,但是也不能排除不在場的人的嫌疑。玉都池裏的妃宮、還有殷京裏的妃宮都要想想。你認為,湘妃的可能性有多大?”
“我不知道,湘妃是與我最親的,她沒有理由這樣做。”碧盈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燭燈中的燈花亂竄,一點一點的想著,推論道,“她已經身懷龍胎,就要母憑子貴,不管那孩子是公主還是皇子,她就要被冊封為貴妃的。如果在這個當口出了差錯,她真的居心不良的來陷害我,一旦被發現,就算能因為孩子的緣故無任何懲處,但孩子一旦生下後她的妃宮之位大概是保不了的。而且,她不像是為了爭寵爭地位而這樣做的人。”
殷櫟眼底有憐惜,一點一點的如雨滴落在心底,濕透了整顆心,軟透了整顆心。然而,他卻將這份心情深深的壓抑住了。他轉了身,以背脊對著碧盈,說道,“進宮來的女子,封為妃宮後的女子, 不管如何,總是要為家族做點什麽的,何況趙湘她本身家族漸衰,此時她是一定的將家族扶起來的。而她又已經幸運的懷了孕,等她把孩子生了下來,若是她前方皇後之位無人,她一旦誕下皇子就能被保為皇後,能夠一步登天。這樣的好事,她沒有理由不這樣做,而且,這裏就是你和她,她也最好下手。你一旦因此事被廢,她就是離皇上最近的妃宮了,近水樓台先得月,就算宮中還有一個貴妃娘娘,也攔不住了。何況那個貴妃娘娘雖然還是葉珈國的公主,但說到底不就還是個弱女子,這樣的事情也做不來,她也可以排除的。剩下的就是苔妃了,那苔妃又會是怎麽樣的一個人呢。向來朝內朝外的人對她的評價皆是有讚無貶的,她出身大家,家中出任仕途地位最高的人也還是當今的丞相,她看起來也是知書達理的女子,知道事情的分寸,也明白事理,那心胸看著應該是寬廣的人,應該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等等……”碧盈打斷了殷櫟的分析,分辯道,“你既然已經推定湘妃是這件事的策劃人,那為何還要來問我意見。我與她自來接觸最深,了解她最深,她不可能這樣做。不管怎麽說,她畢竟還隻是個孩子一樣的女子。”
這一番話說的聲音不大,但是語氣極重,殷櫟也不僅為碧盈這般重視的語氣而感到吃驚,不由的皺了皺眉。但這個時候,在剛剛聽到殷櫟提到了苔妃後,碧盈隻覺得有些敏感,很直接的就想到那日在茗華宮的給綺妃祈禱哀別的時候苔妃奇怪的眼神,以及她之前略微不同往常的舉止,此時一想,又覺得苔妃突然讓人覺得可疑起來。
“可是,苔妃她……”
“苔妃她怎麽?”聽到碧盈念出的是苔妃的名字,殷櫟便問道,“她有什麽不對勁,可疑?”
“我不知道,我隻是突然覺得她似乎並不是像我們所想的那樣……一個人不可能是完美的,既然不完美就一定會有缺點,但是你既然那樣說,難道苔妃身上就真的沒一點可以讓人指責的地方麽?這樣的有讚無貶,我真的是覺得奇怪……但是,不管怎麽樣,這件事就一定要對她們進行猜疑麽?如果身邊的人都是如此,令人無法信任的話,那人生到底還剩下些什麽呢,四王爺,你這樣做這樣考慮是不是不對?”
聽出碧盈的語氣中顯然還有一絲願能靜世安好的天真的希望,殷櫟見此也隻好解釋道,“我隻是做個推論,這件事情也許不僅僅隻是與妃宮娘娘有關,此行也有近臣相隨,難保他們與這件事沒有關係……”
不知為何,碧盈聽到這句話的事情,突然覺得眼前又有目光穿透了時間空間而來,淩厲的的盯著自己,仿佛利刃一樣的帶著恨意想要將自己千刀萬剮。而那個目光是來自一個男子的,是來自於那日自己在去冷宮時候看到抱著死去的墨如綺的那個男子的,那個依舊沒有蹤影的墨斐。
“墨斐……”無意識的,碧盈將這個名字給念了出來。
“你說什麽?”
“沒,我隻是突然想起這個名字……”碧盈閉上了眼,然而那個淩厲的目光在劃破一切劃破風劃破雪劃破阻礙的落在自己身時,讓人忍不住身上一震。那是含著多大恨意的眼光嗬,自己是被他當成了害死墨如綺的凶手了吧,那麽,他既然那日逃離開了,怎麽可能就這樣再無動作。一寸寒意,漸漸自心底漫上來,毒一樣的腐蝕著人心底的暖意。而身後的黑暗中,那恨意形成的空間中危險蠢蠢欲動,似乎開始有人語碎碎,似乎有人目光不懷好意……讓人心中荒涼空曠的有幾許懼意落地生根。
“墨斐?他一直沒有影蹤,墨家被抄,他一個血性男兒,看著親人離開死去,他怎麽可能不去報仇。而且據說當日押解墨家之人去流放的官差近日來莫名其妙的死亡了,不知道是不是與他有關。這次墨家之事我也有經手,所以他似乎也有要向我尋仇的跡象,而前陣子我遇到一次刺殺,那刺客刺殺失敗在被捕之時就服毒自殺,我雖然不能去判定他到底是不是墨家的人,但卻有百分之八十可以肯定這件事是與墨斐有關的。畢竟那個人是墨斐手下的人,是墨斐最忠心的隨從。”
“會不會是他,正好是我們……”碧盈心一涼,又不安的顫了顫。燈光蒼白,看著就像是寒光一樣的,照著的人身上半點溫度都沒有。
“恩,這極有可能。朝臣沒有誰會想到算計我,如果是墨斐,他要尋仇,計劃的是我們兩個,那就說通了。”
然而,剛說著,房門突然被敲響了,接著傳來的是一個婢女的聲音,“娘娘,娘娘……”
殷櫟便低了身,暗語道,“這件事你不用急,我自會去處理。”
碧盈便點了點頭,卻又看見他慢慢的俯身下來,近距離的細細的凝視著自己,從眉到眼一縷一縷的看著,仿佛是在最後回望凝視自己再不能擁有的珍寶一樣。
“你愛我嗎?”
碧盈沒想到殷櫟竟然會問出這個問題來,一時眼皮一抬,就正好看到頭上的人的目光,又暖又灼,一如初見。而自己又還沒得說些什麽,殷櫟已經手一伸一點,已經將碧盈的穴道解開,再一瞬,他已經黑影一閃離開了這個屋子。
“進來吧。”碧盈似乎發了呆,又似乎根本沒有發呆,她慢慢的開了口。於是,門上的敲門聲停止了,有人推開了門。
但是,這件事好像就這樣了,什麽動靜也沒有了。因為碧盈出門的時候並沒有再看見什麽人,華音、冬萊也不知道去哪裏了,隻有爾新還並不知道事情的一臉無事樣的來接送自己。然而,雖然爾新不知有事,但是碧盈自己心裏明白,一路上心事重重的,看見的身邊的美景也沒心情多去理會,就連回到屋子裏後連喝茶吃點心都沒有胃口。倒是華音、冬萊都在屋子裏,卻都沒有上來多餘問話,隻伺候在一旁,臉色不知是燈光的緣故還是人心情的緣故,她們兩個人的臉色都看起來極為蒼白,仿佛也有心事千萬。
然而,沒有見殷晟,一路而來都沒有見殷晟。到處安靜著的,那湘妃的房裏也一點動靜也沒有,碧盈任著身旁的奴仆給自己換衣、梳洗、卸妝,無端胡思亂想起來。
——這件事情真的就這樣過去了麽?怎麽就這樣的平靜,仿佛是暴風雨,益發平靜,自己心中就越亂一分,就連對著鏡子佯裝笑容也做不來。
就寢之前,碧盈還是忍不住的往窗外看了一眼,看著殷晟的屋子,可惜白霧蒙蒙,仿佛是最擾人的夢境,什麽都看不清楚,隻看得清幾許燈光,似乎殷晟還未曾眠去。但是也不過是就這樣收了目光,垂了黃紗幔,吹了碧影燈,確實讓人一夜難眠。睜著眼睛翻轉身子,睡不著。縱然好不容易積蓄起一兩點睡意,一閉上眼立即消散,讓人煩躁起來。
然而,長夜縱然漫漫,也始終要到白日。
天亮了。華音過來給碧盈梳妝,那臉上有黑眼圈明顯的掛著,明顯也是一夜未曾安眠。然而,等得早膳剛剛用完,門外已經有奴仆的請安聲,“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碧盈心一跳,已經直接反應的站了起來。屋門被打開,殷晟已經邁了步子走進來。碧盈趕緊領著身後的奴仆向殷晟請安。然而那眼睛一瞟,碧盈便見殷晟身後跟著的柯凡對著自己微不可察的搖了搖頭,似乎是想要告訴自己些什麽,但是碧盈一時卻明白不了他的意思。而殷晟此時眉目不動的在椅子上坐下來,冷冷的一聲吩咐,“都退下去吧。”
碧盈不知為何心中的不安益發的擴大起來,隻得眼角瞄著屋中的奴仆都退了下去,門一關,光亮瞬間被拒絕在門外了,而屋內光線一暗,而不安瞬間卷席而來。
“皇上,起得真早。”碧盈沒話找話,終於才開了口打破兩人之間的沉默。
“朕是來看看你的,看你昨夜睡得好不好?”然而,殷晟開了口,聲音神情雖然極冷極冷,但是那話聽來還是一如往常,似乎無事。
“回皇上,碧盈睡得很好,皇上不必擔心。”但是即使是這樣無事的語氣,碧盈還是猶豫了一下,整理了情緒才回了話,那話中含著一絲的緊張,細聽一下就能感覺得到。
碧盈垂著頭,依舊能感覺得到麵前殷晟的目光。那樣略帶一絲打量似的目光,讓自己心中不安更甚,殷晟雖然沒有提到半點昨晚的事情,但是碧盈卻幾乎忍不住想去提及了。
“你看看你的臉色,哪裏像是睡得好的樣子,這可不是欺君嗎。皇後嗬皇後,欺君之罪可是項大罪嗬。”
“皇上……”
“你有什麽話要對朕說的嗎?”
“這……沒有。”碧盈開了口,猶豫在唇邊的“有”字一吐出來不知怎麽就被自己說成了“沒有”兩個字,而反應過來的碧盈也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後悔,畢竟說“沒有”或是“有”都是一種為難嗬。
“你真的沒有話要對朕說嗎?”殷晟卻依舊用相同耐心的語氣再次問了碧盈。
碧盈隻覺得這樣的情況不同,卻是抿緊了唇什麽話都沒有說,隻是點點頭。
“那好,既然你沒有話要對朕說,朕可是有話要和你說的。”
碧盈眼皮沒來由的一跳,已經感覺得到殷晟要說的話應該就該是和昨夜的事情有關了,那臉色瞬間蒼白起來,而殷晟也已經開了口。
——“你知不知道昨夜朕去了趟西部,坐了很久,一直看著你的屋子,然後坐得實在太久了,湘妃不舒服了,朕才同意離開了。”
“……”
“你知不知道朕是什麽時候回來,那個時候,你就走在朕的前麵,有多遠,應該就隻有幾步的距離罷,但是你不知道,朕也沒有讓你知道。”
“……”
“你知不知道昨夜朕是什麽時候睡的,你是亥時回來的,亥時梳洗整理,是到子時熄的燈,醜時你醒了,於是起來後又點了盞小燈,而睡到了辰時你起了身,巳時用的早膳……這些,朕都知道。”
“……”
“你知不知道……”
——一直是這樣的問話,已“你知不知道”開始,但是碧盈不能答,沒辦法作答,每一個問話自己隻能說“不知道”,而這樣的回答不如不答,以免襯得對話淒涼。於是就隻能聽著殷晟一句接一句的說著、問著。那些細微的事情其實看來隻是一般瑣事並無什麽重要性,但是一旦說出來後,卻讓人心情一沉,仿佛如棉花吸了水一樣,讓人為此陡然辛酸起來。這些事情,自己竟然都不知道嗬,那麽殷晟在做這些時候會有什麽樣的心情呢,怕自己也不是真正的能說知道,自己的呢,殷晟又能知道麽?兩個人相對著的說話著,各自心中覺得苦澀,距離那麽近,卻是這樣的咫尺,如天涯。
茶水,一點點的冒出些熱氣。有輕煙,苦澀的輕煙飄散出來。隻是那輕煙散去了,人心裏的苦澀能散去麽?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閱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