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異行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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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鳴九霄!
    “憐叔,你的意思……”玉鳴猶呆呆地追問憐牧。
    “別給自己招來殺身之禍!”憐牧“嘩啦”一下拉開房門。
    ※※※※
    京城泰寧宮中,皇甫世煦正由四五個宮人侍奉著整束衣冠,同時還有十來個宮人肅穆地手捧托盤,侍立一旁,這是他整個人生中的大日子,來不得半絲馬虎,不僅皇甫世煦的心情緊張到嗓子眼,那些宮人們,也是大氣不敢出一聲,沉默而戰戰兢兢地奔走忙碌。
    終於,輪到最後一項,那象征著權利與地位的冠冕被穩穩地戴在皇甫世煦的頭上,宮人束好冕帶時,皇甫世煦和所有宮人們都似鬆了一口氣。
    有人搬來一麵巨大的銅鏡,讓皇甫世煦仔細端詳自己今日非同往昔的尊容,皇甫世煦看了片刻,滿意地點點頭,於是,銅鏡被搬離,接著進來一個小太監,幾步上前向皇甫世煦叩拜道,“奴才郎宣給皇上請安了,皇上,吉時已到,咱們上殿吧,文武百官都等著朝拜您呐!”
    “唔,知道了!”皇甫世煦揮手,讓宮人們全都退下,又伸開雙臂,將自己展示在小太監麵前,“郎宣,你瞧朕今日如何呀?”
    “嗬,那還用問,皇上自然是英俊威武風華蓋世的!”郎宣嘴上應著,卻並未抬頭看一眼皇甫世煦,那些阿諛奉承的話,對他簡直就是信手拈來,脫口而出。
    皇甫世煦發現了這一點,不滿道,“你都沒抬頭看朕,怎麽就知道朕是英俊威武風華蓋世?你們這些太監呐,光會耍嘴皮子!”
    “冤枉呐皇上,誰說小奴沒看,小奴剛才進來的時候,就已經折服於皇上的神威之下了!”
    “好吧,好吧,朕不跟你饒舌了,你且起來,帶我去禦馬精舍一趟!”
    郎宣驚訝地抬起頭,“皇上,你這個時候去禦馬精舍幹什麽呀,若延誤了吉時就不好了,禦馬精舍什麽時候都能去,可吉時卻不能等呀,皇上!”
    皇甫世煦不耐煩道,“那麽多廢話做什麽,叫你去你就去,若再多嘴,耽擱的時間朕就算在你頭上!”
    郎宣嚇得趕緊一骨碌爬起來,引著皇甫世煦朝後宮內花園裏的禦馬精舍而去,為了趕時間,兩個人都是一路小跑,郎宣倒還好,皇甫世煦身穿厚重的朝服,戴著頗沉的黃金九龍銜珠冠冕,跑過一陣就覺得吃不消,可他既不舍得就此回轉,也不舍得脫下那些好不容易才穿上的朝服冠冕,勉強咬牙堅持到地方,已經累的差點癱軟過去。
    郎宣先到,高宣一聲“皇上駕到”,立即出來四個馬夫慌慌張張地夾道而跪,皇甫世煦大口喘息,抬手指著四個馬夫道,“問,問他們,我的雪駒……”
    郎宣上去就踢了其中一個馬夫一腳,“皇上問你,皇上的雪駒呢?”
    “在,在那間精舍裏呢!”馬夫指了房間,自己嚇得差點當場尿了褲子,他不明白,新皇怎麽親自跑到禦馬精舍來了呢?
    皇甫世煦愛憐地撫o著烏啼雪黑中泛青的,光溜溜的脊背,以及似雪勝月,散發出銀輝光澤的鬃毛,說“來皇宮好幾天了,你過得還習慣嗎?真對不起,這幾一直忙碌不堪,那些瑣碎的宮中事務可把我給累壞了,結果好幾次想來看你都沒時間,讓你受委屈了吧?告訴你個好消息,今天是我等了二十來年的大日子,過了今天,我就是一國之君萬民之主了,這一切都多虧了你,讓我及時趕回了京城,我今兒個特意來,就是想你和我一道分享快樂,還有,我向你保證,無論貧賤或富貴,我都絕不會舍棄你,永遠愛護你陪伴你!”
    還有半句皇甫世煦沒有說,那就是“你和你的舊主人”,這半句是皇甫世煦藏於心中的,不能宣之於眾的秘密,那個風雪之夜,一個叫玉鳴的姑娘不僅牽來寶馬神駒,還準備好一大包精致的幹糧,給他指了一條既安全,又避人耳目的小路,讓他順順利利的平安回到京城,在他和玉鳴揮手相別的那一刻,誓言,其實早就已經埋下。
    本來,皇甫世煦一直沒有察覺,可剛才於泰寧宮中,郎宣請他上大殿之時,他忽然非常強烈地,想起那個相隔遙遠的女子,她的笑容,她半真半假的戲弄,她看似大大咧咧,實則蘭心惠質,舉手投足待人對物,都是大風雪之夜最溫暖的回憶,他,高士煦,他,皇甫世煦,無論是受凍挨寒的窮酸書生還是高高在上的君王,又叫他怎能忘記?
    郎宣不知其中奧妙,聽得新皇居然跟一匹馬說了一大堆話,還提及什麽,永遠相伴?驚懼的目瞪口呆的郎宣心想,“唉呀,我的天,皇上當太子時,也沒聽說有這毛病啊,怎麽出皇宮轉了一趟回來,整個人就變得神叨叨的?難道皇上受過傷,落下啥病根?不行,我恐怕得找機會暗示給皇太後。”
    正想著呐,肩上挨了皇甫世煦一記重拍,“發什麽呆呀,還不快走,再不趕回大殿,吉時真的就要過了!”
    任誰也想不到,皇甫世煦的老爹,先皇皇甫嚴,在位僅僅五年就染疾暴亡,更讓人想不到的是,新皇繼承大位的第一日,就穿著隆重莊嚴的大典禮服,和一個小太監在皇宮內發足狂奔,皇甫世煦以匪夷所思的行為方式,開始了他人生的新裏程,這樣的皇帝,似乎注定所經曆的,就要與眾不同。
    隆冬時節,空蕩且長風吹貫的大典聖殿上,眾朝臣早就凍得鼻青臉腫,唯有皇上紅光照人,聖汗淋漓,在奔跑的勞累緩過勁後,皇甫世煦更顯神采熠熠,氣出遊龍,於是立刻讓原本對他持觀望態度的一些中間派,轉化了情緒,莫非新皇確有天龍護體,在登位第一天就聖像顯跡?
    大典結束之後,皇甫世煦另行單獨召見了一些朝臣,主要定奪給先帝出殯之事,乃至初初登位必須頒行的詔令,最後,受到召見的,便是皇甫家的幾位藩王,包括皇甫世煦的一位叔叔昌樂王皇甫誕,兩位堂兄,順安王皇甫淩飛,恒安王皇甫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