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暗中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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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鳴九霄!
三人默默碰杯,第一次,眼神之間除了黯然,再無隱藏著的冷漠與不屑,“不管怎樣”,皇甫世煦忽然由衷地說,“我希望我們都能活夠天年而亡。”
皇甫淩飛看了一眼皇甫鈺,“我覺得我沒問題,至於你們……”他沒接著說下去,自己先一幹為淨。
“那麽,我就祝皇弟順天應命吧!”皇甫鈺看到了皇甫淩飛的眼中,有一抹複雜的光色飄過,卻故作不知的朝皇甫世煦舉起手中酒杯,跟著吞酒入腹。
“嗬嗬”,皇甫世煦笑道,“如今天下太平,國強民富,想要做到並不難,二位王兄比皇弟我輕鬆多了,寄情山水,享受俗世福祿,原就該比朕高壽的,我隻是希望從今往後,能以我們兄弟之力,共同坐守皇甫家的江山,這才是萬世永昌的根本啊!”
誰料皇甫淩飛一聽這話,便放下酒盅冷冷說“萬世永昌?皇弟你也想得太遠了吧,論古往今來數朝天子,又有哪一家的天下是坐到萬年之久的,別怪王兄的話不入耳,本王勸你,得享一日天下是一日,至於江山?有一句俗語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皇弟你沒聽說過嗎?”
皇甫世煦怔住,順安王的意思明擺著,江山是用來輪流坐的,他的位置隨時都可能失去,看來,要解決連父皇都沒能解決的藩王問題,已經是他登位之後的頭等大事。
“好啦,好啦”,皇甫鈺玩弄著手中的杯子,“看你把我們的小皇弟嚇的,不過呢,皇弟呀,順安王說的也有幾分道理,你我兄弟之間,素來出生的環境不同,人生的曆程不同,所追求的,自然也是不同,若是定要讓我們為你的天下出力,好像有點強人所難吧?”
“我哪敢勞動兩位王兄替我守天下呢?”皇甫世煦苦笑,心想就算你們肯,我還不放那個心呢,你們能老老實實的蹲在藩地,不在背後搞小動作,我就謝天謝地了,那樣說,隻是為了讓你們兩位難纏又棘手的堂兄產生錯覺,認定我拉攏你們,是出於聲微力薄的窘迫,欲圖求靠你們,依仗你們,嘁,與虎謀皮的傻事,即便我皇甫世煦再蠢再大度,也是萬萬做不得的。
“兩位王兄都比我年長,也都比我早承父業,在治理方麵一定累積到豐富的經驗,我隻求兩位王兄閑暇時,能對皇弟指點一二,就不勝感激了!”皇甫世煦覺得既然決定暫時示弱,不妨更誠懇,更軟弱一點,能叫他們不把自己放在眼裏最好。
“豈敢豈敢!”皇甫鈺拱手道,“皇弟可千萬別折煞我們了,我們那片小小的藩地,治不治理的都一樣,混吃等死頤養天年是最好的結局,怎可擅論朝綱大事,皇弟還是不要害我們吧!”
“沒錯!”皇甫淩飛點頭認同,“我把話挑明了吧,皇弟,你坐你的龍椅,我們坐我們的王位,原本就是各不相幹,各自為政,你隻需將這種狀態保持下去,對你自己對我們都是最好的選擇。”
“我懂了!”皇甫世煦恍然明白,堂兄也防著他在,防著他削藩,至少順安王是這種意思,那麽他先前有關江山的話,既可看做是想分坐江山,也可能與自己所謀差不多,彼此暫時相安便無事,待時機成熟,再另當別論。
皇甫世煦剛想說什麽,忽然三人身後傳來一聲冷哼,不用看,就知道是沉默許久的昌樂王發出的。
皇甫世煦便回轉身,恭敬道,“哎呀,小侄不周,一時與王兄們談得興起,竟忽略了王叔,朕自罰三杯給王叔賠罪!”
“不必了!”昌樂王將麒麟拐往地上用力一駐,撐著自己站起身,“皇侄沒有什麽吩咐了吧,沒有的話,本王就先行告退了,省得留在這兒聽幾個乳臭未幹的小兒聒噪!”
“嗬,王叔想早些回去休息,朕也不好勉強,這樣吧,郎宣!”
“奴才在!”郎宣應聲從門後閃入。
“你替朕送送朕的王叔,另外將朕賜給樂秀郡主的幾箱薄禮也給抬到昌樂驛館去!”
“是,奴才領命,誕皇叔,讓奴才來攙著您吧?”郎宣知道皇甫誕腿腳不便,有心討好道。
“滾開!”皇甫誕毫不客氣,“你這種賤奴才也敢碰本王?本王還未老朽到那種地步!”
“是是,小的錯了,請王爺息怒!”郎宣嚇得趕緊撲通跪下,連連叩頭。
皇甫世煦知道昌樂王是有意在自己麵前擺威風的,俗話說打狗還看主人呢,郎宣受叱,完全是因為他的主人是自己,這個昌樂王還真是油鹽不進呐!不過,昌樂王畢竟上了歲數,又膝下無子,隻有個女兒,樂秀郡主,比自己小一歲,沒有跟來京城,所以三藩之中,昌樂王反倒是最弱的一環。
“王叔,他也是好意,您就看在朕的麵上,饒了他這一遭吧,您先回驛館歇著,過兩日,待朕處理完手頭瑣事,就帶上禦醫去驛館看望您!”皇甫世煦有意不再於昌樂王麵前稱自己為小侄,而正式的換成朕,一方麵暗示昌樂王注意雙方的尊卑關係,另一方麵則有你既然不當我是親侄,我又何必當你是親叔的意思,語氣雖宛轉,其中隱而不露的威嚴,你昌樂王自行去掂量吧!
皇甫誕不是傻子,懂得真的撕破臉皮,年輕的聖上未必會顧恤親情,再大的輕蔑與不屑,也隻得化為了第三次冷哼,跺了跺麒麟杖,開步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
一屋的人,隻有郎宣趕緊爬起,顛兒顛兒的依旨去送昌樂王。
“看來我們的這位王叔真的是老了”,皇甫鈺忽然陰惻惻道,“這麽多年,除了歲數和脾氣見長,這裏反而越來越差勁了!”皇甫鈺邊說邊敲著自己的腦子。
“嗤”,皇甫淩飛鄙夷地笑著,“一把老骨頭,那麽氣大做什麽,一朝進了棺材,連昌樂王府都是別人的,還爭個什麽勁啊。”
一番話說得皇甫鈺跟著失笑不止,樂秀郡主一旦嫁人,可不就是連昌樂王府都落入外姓手中了麽。
皇甫世煦沒有兩位王兄的幸災樂禍,順安王言者無意,他聽者有心,這提醒了他一個新情況,既然連順安王都想到了郡主駙馬的問題,皇甫誕絕對不會完全沒安排,那麽,自己先前的估計,是不是過於樂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