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驚懼交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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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鳴九霄!
為什麽,都是這麽奇奇怪怪的?男人們,究竟在琢磨些什麽呢?玉鳴一想,頭又覺得沉重且疼痛了,“那個,淩飛公子走的時候,沒有留下什麽話嗎?”
“有的”,段五接著道,“他說希望小姐不會忘記他,如果小姐沒有忘記,那他的大門則會永遠為小姐開啟,嗬,在下說的,是不是好像繞口令一樣?”
玉鳴也笑了笑,“那他有沒有留下或帶走什麽東西?”
“沒有,除了阿鬥送他的幾條鬥魚,裝在阿鬥特製的水箱裏帶走的。”
玉鳴點頭,“走吧,走了也清淨。”
段五望著玉鳴,不明白玉鳴的神情何以那般落寞,而玉鳴則想的是,人生聚散無常,偏偏隻有自己獨守在這驛道旁的賭莊,迎來送往,卻留不住任何一點歡樂。
郎宣緊趕慢趕,一刻也不敢耽誤地回京複命,好在他身懷秘旨,沿途的驛站早就準備好了健馬,讓他一到即可換乘,再繼續趕路。
可饒是他揮汗如雨地奔回了皇宮,內心還是驚懼不安的。倒黴就倒黴在百萬莊裏的姑娘不肯接受聖上的賜金,偏他又不能明說,皇上早就有交待,他這趟出去,是代表高士煦高公子的,絕對不能牽扯到當今聖上,結果郎宣幾次都要脫口而出的話,硬是給咽了回去,百萬莊裏的傻丫頭啊,你哪裏知道這筆黃金隻有叩謝的份兒,退還是要招來殺身之禍的!
皇甫世煦早就已等在泰寧宮,而且他還接到稟報郎宣帶走的兩個大箱子,又原封不動的給帶了回來。
郎宣一進去,連忙撲跪在地,口稱,“奴才回來遲了,給聖上請安了!”一路跪著爬到皇甫世煦身後。
皇甫世煦沒轉身,負著手問,“事情辦得如何了?”
“奴才,奴才見到聖上所說的玉姑娘了”,郎宣一頭的汗,卻不敢去擦,隻得任汗一滴滴淌下臉頰。
“噢?朕吩咐你說的話,你都給玉姑娘說來聽了嗎?”
“是,奴才一字不漏的,都說給玉姑娘聽了。”
“撒謊!”皇甫世煦惱怒地轉過身,揚手就想給郎宣一掌,終究覺得現在不是太子了,這樣有shi身份,忍了忍,又放下手臂,“都給玉姑娘說了,怎麽還會被人家把東西給退回來?”
郎宣被皇上的舉動給驚呆了,等聽到問,才嚇得渾身哆嗦地回道,“皇,皇上,奴,奴才冤枉啊,不是奴才想給皇上省錢,實在是玉姑娘堅決不肯收,玉姑娘說,當初就跟高公子講明不要他任何賠償的,如果再收了賠金,就等於是百萬莊言而無信,壞了百萬莊的規矩和名聲。”
“嘁,一間賭莊不就為的是求財嘛,我當初也說過一定要賠償的,這下倒好,他們沒壞了規矩和名聲,倒把我的信譽給折了,你呀,要我說你什麽好呢,郎宣,平日瞧著你也挺機靈的,怎麽出了皇宮,連這麽點小事都辦不利落?”
“皇,皇上,別,別急,玉,玉姑娘有親筆信捎給皇上,說高公子,哦,不,說您一看就能明白她的心意”,郎宣緊張得舌頭直打結,心想,現在就指著玉姑娘的信這根救命稻草了,可千萬別不靈啊。
“噢?玉姑娘的信?死奴才你怎不早說,還不快給朕!”皇甫世煦不待郎宣取,手已經伸到了郎宣眼前。
郎宣哆哆嗦嗦從懷中掏出,立即被皇甫世煦一把奪去,然後背了他,徑自走到了窗前,拆開來仔細地讀著。
泰寧宮中瞬間變得安靜異常,哪怕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郎宣趁機用袖子擦了一把滿頭的冷汗,心髒怦怦亂跳地等待皇上閱信的結局。
但是郎宣左等右等,都沒聽到皇上說什麽,他戰戰兢兢抬頭,見皇上仍是那樣姿勢,展著信紙,立在窗前。
壞事了,皇上中邪了?郎宣心裏又是一驚,他就覺得百萬莊裏的丫頭刁鑽古怪,不是個善主,怎地一封信修來,皇上就中了癔症?
不,不會吧,這信可是自己帶給皇上的,萬一出了問題,自己也還是個死啊,郎宣再次磕了個頭道,“皇上,您,您怎麽了?”
皇上那邊沒有回音,郎宣忍了片刻,接著又道,“皇上,是不是百萬莊裏的姑娘說了什麽大不敬的話,觸犯龍顏了?若是,奴才再去一趟,將個百萬莊踏平,把那個姑娘抓來給皇上息怒!”
“息怒個屁!”皇甫世煦終於開口,還說的是一句有失體統的粗話。
“那,那皇上為何看著信愣了那麽久啊,嚇死奴才了!”
皇甫世煦收了信,沒有回郎宣的問,卻淡淡道,“你帶回來的兩隻蟋蟀呢?”
“在,奴才剛才進宮得匆忙,一時來不及想怎麽安置,又怕交付不夠妥帖皇上怪罪,故而暫時將泥罐交由殿外的小太監保管了。”
“叫他拿進來吧!”皇甫世煦在上首的大椅上坐下,神情很明顯比看信之前平和了許多。
郎宣鬆了口氣,趕緊喚殿外的小太監,將兩隻裝蟋蟀的罐子給拿進來,那小太監是值守,身份低微不得踏入內殿,就在殿門口跪著將罐子奉上,由郎宣接過,捧到了皇甫世煦麵前。
皇甫世煦小心地揭開罐子蓋,瞧了瞧,又蓋住,揭開另一隻,忽然怒道,“死奴才,你都做了什麽,這隻為何動也不動?”
郎宣嚇了一跳,剛放下的心又提到嗓子眼,忙將托盤放到地上,自己跪下身子查看,果然,其中一隻明顯不對,郎宣慌了手腳,趕緊對皇上道,“皇上別急,那百萬莊裏的梁胡子送給在下幾根鬥草,待奴才試試,應該就能動的。”
說著郎宣就從袖管中取出一根尺許長的鬥草,趴在地上,半揭開罐蓋逗弄那隻促織,皇甫世煦同樣很焦急,跟郎宣一個姿勢趴在另一邊,頭碰頭地望罐子裏瞧。
郎宣逗弄了幾下,那隻促織毫無反應,郎宣額頭冷汗再冒,一時急了,就調過草根這頭去挑那促織,誰知,不挑不打緊,一挑之下,促織幹脆被挑翻了身子,死僵僵地亮著烏溜幹癟的肚皮,郎宣傻了,一抬眼正和皇上怒火中燒的雙目對上。
“皇,皇上饒命啊!”郎宣嚇得丟掉鬥草,連連跪著退出幾步,磕頭如搗蒜,“奴才該死,奴才該死,可奴才也不曉得這是怎麽回事啊。”
“不曉得怎麽回事?”皇甫世煦仍然還趴在罐子跟前,此刻幹脆跪著坐直身子,拍著手上的塵灰道,“你的意思是說,人家百萬莊給你的就是隻死促織?你可知道這隻死的是誰嗎?它就是朕的大功臣,居功至偉的大功臣,虎威將軍呐!”
“奴,奴才有罪,罪該萬死,奴才不敢誆騙皇上,從百萬莊帶走時它還好好的,這才不過兩天多的時間,怎麽,怎麽就死了呢?皇上啊,奴才真的沒想到啊!”郎宣帶著哭腔,頭也不敢抬。
“哼,有什麽沒想到?它在百萬莊自然被照顧的好好的,那梁胡子別的不成,對促織可心疼得跟自己兒似的,偏兩隻寶貝落在你手上,郎宣啊,長途奔波,你就不知道它們會饑渴麽?”
“怎麽不知道啊,皇上,奴才冤枉,但凡到了驛站,奴才都是先察看它們的水食可有短缺,絲毫未有怠慢,連奴才自己都沒顧上喝幾口水,皇上,您交待的貴重之物,奴才哪敢不經心呀,可,可奴才萬萬沒想到,還是給顛簸死了一隻,皇上,奴才自知有罪,隻求皇上看在奴才忠心一片的份上,饒了奴才一命吧。”